|
“水滴石穿”處游人眾多。仰頭便見水從山頂墜落,嘩嘩有聲,落進(jìn)潭里便安靜了。我并不是一個探知欲很強(qiáng)的人,把世界當(dāng)成了一種不明朗的理所當(dāng)然。山頂上源源不斷的水,我模糊地好奇著,卻不會去究個竟。像中秋的月亮,仰望著犯個莫名的相思就夠了,不必用高倍的攝像機(jī)把月亮拍成一個死球。登山的進(jìn)口處豎著一條“無痕山野”友情提醒:我不免感慨,親愛的喜馬拉雅山脈,你可好?作為人類,我很抱歉。登山口有一陡階梯如天梯般掛至山體的半腰處。我拾階而上,感覺那只骨折后的腳,評估它助我登上山的可能性。我并無累感登上“云龍飛瀑”,人都堵在此處,觀瀑、留影、尋魚。我穿過人群折北向上而去,轉(zhuǎn)角處的山體雨簾般滴水不止,水砸在黛青的巨石上碎成花。這水這石也真是倔,各不相讓,成全了“水滴石穿”。我張開雙臂,仰面向上,高喊:高山啊,溪水啊,我要學(xué)習(xí)你們滴水石穿的品質(zhì)!如果學(xué)不來,就算了。哎,偉大而堅毅的東西,都讓我害怕。我平凡得如此富足,不想要更多了。山路并不難走,再向北向上而去,側(cè)見一條白龍瀑布。那條白龍瀑布正面看是條條縷縷,斷斷續(xù)續(xù)的雨簾。山,橫看成嶺側(cè)成峰;水,橫看成簾側(cè)成龍。多視角才有更多風(fēng)景。我隨著人群走走停停,也不知要去個什么景,聽聞是個叫“一線天”的景。只要有山,都會有個叫一線天的地方。腦海里都有了那景的模樣。不再稀罕,也就分了神,看石,觀竹,尋葉,逗蟲……想著山鬼在山林里怎么可能孤獨?到了最高處,只見山體如屏,紅葉滿覆,一線白水從頂下瀉,煞是好看。只是叫“一線天”很不適宜。我忽地豪情萬丈,站在一塊山石之上作“指點江山”式,讓紅姐給我拍照,腳卻抖得厲害。我不敢指點了,狼狽下了山石。于我而言,我真正的勇敢是承認(rèn)我害怕。以為下山我會很不利索,不想一步一個臺階,也就下來了。就很感謝那只腳的配合。帶上山下觀車牌的老吳,我們一行四人又出發(fā)了。開至一魚鱗壩后,紅姐又像孩子般下車去玩水了。我自然也不會錯過。壩,是個水的階梯,落差大了,就做成魚鱗式臺階,將大水分股,讓它一步步下。玩水的人不少,聽口音是從上海來的,他們脫了鞋挽起褲管就下到水里去了。開始還小心翼翼的,后來大膽到下到最后一個魚鱗臺階,摸到淺灘水草叢里去捉魚蝦了。一對年輕的夫婦帶著個小娃娃,拿網(wǎng)兜網(wǎng)魚,魚靈活極了,一條沒網(wǎng)著,就網(wǎng)了些石子養(yǎng)在小桶里。我也來了興致,開始尋魚。魚附在石上一動不動,魚又同石一個色。我定個睛終于找著了兩尾魚,想伸手窩它們在手心,誰知手一入水,它們就不見了。水靜了,再看,那魚又附在石上了。再伸手入水,又不見了。如此這番,我覺得是魚在調(diào)戲我這個人類了。岸上在喊了,我上岸去了。一會功夫就到了姬雅園民宿。更覺得那民宿真應(yīng)了“地利”之說。各自回房間洗了澡,睡到天色漸晚。圍著一桌子好菜,倒上點淡酒,說些閑話。一汪月亮升起來了,紅姐說:我們讀詩吧。中秋將至,月亮要過生日啦。詩,是唱給月亮的生日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