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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喀納斯,有湖怪傳說,因此頗有吸引力。 1991年第一次去喀納斯,費盡了周折。出發(fā)時,我們乘的是北京吉普。北京吉普噪音大,四處漏風(fēng),另外,這是一輛不知跑了多少萬公里的老爺車,跑一段就需要停下來給開鍋冒氣的散熱箱從河溝里拎桶水加進去。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像蝸牛在挪動。大概走出去幾十公里,司機說,這樣恐怕堅持不到七八百公里之外的喀納斯,于是我們果斷返回公司,換了一輛130卡車?yán)^續(xù)上路。 卡車沿著準(zhǔn)噶爾盆地跑了半圈,晚上到了去喀納斯的必經(jīng)之地布爾津,夜宿布爾津。在新疆旅行經(jīng)常有搭車者,途中一位徒步旅游的青年搭上了我們的車,到布爾津睡覺時,只見他渾身脫得精光,然后把衣服捆成一團吊了起來。我們有些不解,他告訴我們,旅館經(jīng)常有虱子,脫光了虱子就沒藏身之地。聽說有虱子,我們嚇得沒敢脫衣服,只好和衣而睡,其實這樣更麻煩,虱子正好有棲身之所。第二天起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虱子,總覺得身上發(fā)癢,一整天都不自在。 天亮以后繼續(xù)上路。布爾津通往喀納斯的路是爛泥路,由于卡車后輪打滑,我們只好搬來路旁的大石頭,壓在車廂后半部,讓后輪更有附著力。中途上來兩位蒙古族中年男子,倆人見車上有我們帶的一箱白酒,隨即不客氣的打開一瓶喝了起來。你喝一口,我拿過來喝一口,然后再遞回去,邊喝邊唱。到了他們下車的地方,倆人醉醺醺,東倒西歪走向了森林深處。到喀納斯我們一看,倆人什么都沒吃,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把一瓶白酒喝光了。 90年代的喀納斯,還沒有被開發(fā),只有一個伐木場,游人極其稀少,呆了好幾天,只看到幾個來自廣東的攝影發(fā)燒友。他們把膠卷盒隨手丟棄,我們不禁有些憤怒,覺得他們污染了潔凈的喀納斯。 每天早晨起來,我們就用喀納斯河水刷牙洗臉,面對沒有任何污染的河水,這時感到哪怕刷牙、洗臉也會把河水污染??{斯河水的奇特之處,就是遠(yuǎn)看像是加了牛奶,似乳白色牛奶在流淌。在喀納斯碰到了幾位來自奧地利的探險家,他們要前往中蒙俄哈交界處,只見他們倒掉帶來的礦泉水,灌滿了喀納斯河水,高興地說:“這才是真正的礦泉水?!?/span> 入夜,伐木場的發(fā)電機一停,萬籟俱寂,天空呈現(xiàn)出壯麗景觀,蒼穹突然變得低矮,人仿佛站到了星空中,數(shù)不盡的條條巨大星河撲面而來,這是從未看到的景色。 秋天的喀納斯就像油畫調(diào)色板,多彩絢爛。進入喀納斯河谷時,白樺樹葉剛剛泛黃,出來時已是山巒紅透。走出喀納斯那一刻,感覺喀納斯就是藏在阿爾泰山脈深處的一顆珍珠。 第二次去喀納斯已是21世紀(jì)初,喀納斯已不再萬籟俱寂和潔白無瑕,它被漫山遍野的人群嘈雜和丟棄的垃圾污染,骯臟不堪入目,夜幕降臨,音箱傳來夜夜笙歌,喀納斯這顆珍珠隕落在了凡塵,令人唏噓。 第三次去喀納斯是2010年,游客已不能自己進入喀納斯景區(qū),必須乘坐喀納斯景區(qū)旅游公司的客車游覽,到一個景點下車拍照,然后再前往下一個。賓館比比皆是,每間客房價格在千元以上,一盤蔬菜幾十元,葷菜百元以上至幾百元不等,游客挨宰,早已沒了欣賞美麗喀納斯的心境,僅是到此一游而已。 第一次去喀納斯,發(fā)現(xiàn)了一顆璀璨珍珠。第二次去,珍珠掉落凡塵。第三次去,珍珠面目全非。 從此不再前往喀納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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