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天 9月 ![]() 對于喜歡徒步的人,到張家界辦事兒,不找個地方徒步無論如何說不過去,所以首先鎖定傳說中的檳榔谷。 檳榔谷的入口為一洞穴,不是爬,而是直立行走進入昏暗的洞中,頗有探險的味道。尤其當向?qū)Ы榻B“這可是全中國最后一個土匪秦國興常走的路”,感覺自己也擁有了一身穿越黑暗的匪氣,走到洞口竟堂堂正正了。 至于究竟是不是最后一個土匪,這個土匪究竟叫什么名字,就當是真的,向?qū)Р藕美^續(xù)他的故事。他說,這洞早先是縣道,土匪就在這道上攔路搶劫,他們用鼓聲通風報信,鼓聲通過洞壁上的洞孔傳導。向?qū)б贿吔蚪驑返?,一邊用手電指給我看傳導聲音的小孔。我一邊友邦驚詫,一邊困惑聲音傳導的奧秘,可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 向?qū)咸喜唤^,我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烏龍山剿匪記》里的人物:田大榜和他的干女兒四丫頭,鉆山豹,還有一個滿頭銀飾的壓寨夫人,那時候只知道區(qū)分好人和壞人,可惜好人全被我忘了。 ![]() ![]() 巖洞空曠,幽風拂面,時不時有水從洞頂?shù)未鹣聛恚由袭數(shù)刈罱O掠?,地面已?jīng)被踩得泥濘。 我驚嘆沒有半點人為加工,竟然可以撐得起這么高大的洞穴。洞壁像土又像石頭,摸上去沒有灰塵,看上去有花紋卻沒有一塊塊石頭的痕跡。 洞壁千瘡百孔,層層疊疊都是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坑坑洼洼,被洞口的一線亮光斜照得有些猙獰;入口處的洞頂,如同干枯的稀泥巴將落未落,長長短短,與洞里的黑暗一起,像極了鯊魚吃人的嘴。 但所有這一切,又與鋼筋水泥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它們的輪廓講述風與霜,它們的面龐寫滿天地的秘密,我仿佛聽見久遠的時光在洞里回響,聽見雪雨交錯的腳步。站在洞里環(huán)顧,滿目皆是以粗糙拙笨為底色的獰厲之美,“大美若丑”,這大概是最好的注腳。 巖洞的出口正對著刀削般的山崖,沒有草木。記憶中20多年前張家界的山正是這種險峻模樣。徒步者在洞口的巖石上打卡拍照,拍下山崖,渺小的人與宏偉的山便同了框。 ![]() ![]() 出了巖洞來到溪邊,向?qū)о止具@天水流太大,恐怕過不了。Y同學躍躍欲試,說他可以。我望著沒有任何商量余地急速向前的水流頭暈眼花,溪底是凹凸不平的石頭,站不穩(wěn)跌入水中是很可能的事。 向?qū)а刂呎覍た梢咱忂^去的淺水處,但沒有。我開始失望并有些憤懣,前一天晚上市區(qū)大雨,大清早我特意打電話確認徒步檳榔谷是否可行才最后確定行程,不說一個多小時盤旋的山路,就說這期待的心怎么傷得起! 向?qū)Ю^續(xù)領(lǐng)著我們穿過一片莊稼地,鞋子完全被黃泥巴包裹,走起路來頗為艱難。莊稼地盡頭是另一個洞口,后來才知道叫秘境,溪水正要從這里進去,從洞的另一邊出來。洞口的巨石東倒西歪,他們滑溜下去,突然興奮地高呼:洞里有一隊人馬! 我頓時開心起來,趕緊摸索著下到溪水里,穿著鞋子還有登山杖加持,也只能勉強蹣跚著往前。湍急的水流吵鬧得很,盡管那隊人馬離我們不到50米,也完全聽不清彼此喊話,只能相互揮手致意。 ![]() ![]() 他們站成一排,每個人牽著同一根長繩,繩頭捆在領(lǐng)隊的腰間,領(lǐng)隊一步一個腳印向?qū)Π睹^去,可沒走幾步就被水沖了個仰面朝天,他的隊友們使勁往回拽緊長繩,領(lǐng)隊回到隊伍中站穩(wěn),片刻后再次出發(fā)。 我們蹚過一片淺水區(qū),向?qū)е钢幢谏戏降膸r石說這是鱷魚化石,那是**化石,我努力地想象,看上去確實有點形似。 向?qū)в种钢幢谶吷系暮叭f只有這里的水能喝??墒沁@喊泉就一個區(qū)域,沒有清晰的特征和界限,怎么區(qū)分呢? 容不得我多問,向?qū)Ы淮艺驹跍\灘,他們先去探個究竟,看著他在水中穩(wěn)健地闊步,我是既羨慕又慚愧。 向?qū)Ц顷犎笋R指指畫畫一番,他們站在齊膝的水中繼續(xù)等待。嘗試幾次后,他們的領(lǐng)隊連滾帶爬終于上了對岸,把繩子系在一塊石頭上,那里是溪水最窄的地方,他們開始拉著長繩依次蹚過去。 有的看上去很害怕,走了兩步又退回來讓別的隊友先上。 有幾個女生快到終點時被沖成仰臥,只剩下了頭露出水面,唯強健者勉強直立過去。 想起八年前在同樣冰涼的水里漂流后大病一場,我無比遺憾地放棄了??吹剿麄兊綄Π逗笙駝倮挠⑿?,我揮手告別,打道回府時卻差點找不到上岸的路。 起初聽向?qū)дf人不多2小時結(jié)束環(huán)線,沒想到2小時后等來的消息是:由于水太大,他們終究沒能過去最后一關(guān),一直在洞里轉(zhuǎn)悠。 跟向?qū)ЫY(jié)算費用之前,向?qū)竦亓信e我們的不是:要是我們早點來,可以跟上其它路線的大巴;Y同學堅持要跟上人家的隊伍,向?qū)П緛碛懈玫耐娣?;回來時Y同學自己一個人走了,要不然可以跟人家一起去別的地方之類的云云。至于水流太大,是上游來的水,他們本地前一天晚上的確沒下雨。但計劃沒完成,費用隨我們。*先生跟我說人家50多歲,不容易,就全部給人家吧! 我頗不以為然。 我想起《湘行散記》中那位七十七歲的纖夫,大冬天赤腳蹲在大青石上辱罵、討價還價,生意講定了從大石頭上一躍而下,生意完成了坐在大石頭上一五一十數(shù)錢。沈從文先生的文字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全是贊美,說他像托爾斯泰,如同古羅馬戰(zhàn)士那么健壯,對生存那么努力那么執(zhí)著。 不知為什么,在我們的語境里,看到老人掙錢就覺得人家可憐,如果不去同情他們,似乎沒有道德良心。于我,當然更欣賞那種努力生存的野性之美。 向?qū)б?先生問他是不是300,他要了200。 倒是農(nóng)莊的老板,向?qū)У奶酶?,很是友善?/span>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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