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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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際才作為當代寫意山水畫領域的代表性畫家，其創(chuàng)作始終以“寫意”為核心脈絡，既深度承襲傳統(tǒng)文人畫“以形寫神”“情景交融”的藝術精神，又融入對當代自然生態(tài)與人文語境的思考，形成兼具筆墨張力與精神厚度的寫意風格。本文從筆墨語言、意象構建、精神內涵三個維度，結合其具體作品，剖析張際才寫意山水畫“寫意性”的表現(xiàn)形態(tài)與藝術價值，揭示其在傳統(tǒng)文脈傳承與當代藝術創(chuàng)新中的獨特路徑，為理解當代寫意山水畫的發(fā)展提供重要參照。

一、以“意”為靈魂、以筆墨為載體的藝術體系

寫意山水畫作為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核心品類，歷經(jīng)千年發(fā)展，形成了以“意”為靈魂、以筆墨為載體的藝術體系?！皩懸狻辈⒎呛唵蔚摹半S意揮灑”，而是畫家主觀情感、精神意趣與自然物象的深度融合，是“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藝術升華。進入當代，如何在傳承傳統(tǒng)寫意精神的基礎上實現(xiàn)創(chuàng)新，成為許多山水畫家面臨的課題。張際才深耕寫意山水畫領域數(shù)十年，其作品既保留了傳統(tǒng)文人畫的筆墨韻味與人文情懷，又突破了傳統(tǒng)題材與表現(xiàn)形式的局限，以獨特的“寫意性”表達，構建起連接傳統(tǒng)與當代的藝術橋梁。探究張繼才寫意山水畫的“寫意性”，不僅能厘清其個人藝術風格的核心特質，更能為當代寫意山水畫的傳承與發(fā)展提供有益啟示。

二、筆墨語言的寫意性：以筆傳情，以墨寫意

筆墨是中國寫意山水畫的核心載體，“寫意性”的表達首先依賴于筆墨語言的突破與創(chuàng)新。張際才深諳傳統(tǒng)筆墨的精髓，卻不被傳統(tǒng)技法所束縛，他將筆墨從對物象的“模擬再現(xiàn)”中解放出來，賦予其獨立的情感表達與審美價值，實現(xiàn)了“以筆傳情，以墨寫意”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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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線條的“寫”性：以力度與節(jié)奏傳遞情感

在傳統(tǒng)寫意山水畫中，線條被視為“骨”，是構建畫面結構、傳遞物象精神的關鍵。張際才的線條兼具傳統(tǒng)筆墨的“骨力”與當代審美的“靈動”，其運筆強調“寫”而非“描”，注重線條的力度、節(jié)奏與情感張力。他善用中鋒與側鋒的交替，中鋒勾勒山石輪廓時，線條沉穩(wěn)厚重，如“錐畫沙”般富有穿透力，盡顯山石的蒼勁與挺拔；側鋒皴擦山石肌理時，線條松散靈動，如“折釵股”般富有彈性，既表現(xiàn)出山石表面的粗糙質感，又傳遞出自然山水的生機與活力。

以其代表作《蒼峰疊翠》為例，畫面中主峰的輪廓以中鋒線條勾勒，線條粗細變化微妙，起筆收筆干脆利落，既確立了主峰的雄渾氣勢，又暗含“力透紙背”的筆力；而山石間的皴擦則以側鋒為主，線條短促而富有韻律，如雨點般密集卻不雜亂，既表現(xiàn)出山石的紋理層次，又營造出山間云霧繚繞的朦朧意境。這種線條的“寫”性，讓線條不再是對山石形態(tài)的簡單復刻，而是成為畫家情感節(jié)奏的直接外化——主峰的沉穩(wěn)線條對應著畫家對自然偉力的敬畏，而靈動的皴擦線條則寄托著他對山水生機的熱愛。

2. 墨色的“意”味：以虛實與層次營造意境

墨色是寫意山水畫的“韻”，是營造畫面意境、傳遞畫家意趣的重要手段。張際才對墨色的運用堪稱精妙，他深諳“墨分五色”（焦、濃、重、淡、清）的道理，卻不局限于對墨色層次的簡單呈現(xiàn)，而是通過干濕、濃淡、焦?jié)櫟膶Ρ扰c融合，讓墨色成為“意”的載體，實現(xiàn)“以墨寫意”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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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水人家》中，張際才運用“破墨”“積墨”“潑墨”等多種墨法，構建出虛實相生的畫面空間。畫面下方的民居以濃墨勾勒，線條清晰，墨色厚重，既突出了民居的實體感，又與周圍的山水形成鮮明對比；而山間的云霧則以淡墨潑灑，墨色輕盈通透，與濃墨的民居形成“虛”與“實”的對話，營造出“云深不知處”的空靈意境。此外，他還善用“積墨”手法表現(xiàn)山石的厚重感，在《深山幽居》中，山石的墨色由淡到濃層層疊加，墨色雖厚卻不板滯，反而通過墨色的細微變化，表現(xiàn)出山石的體積感與質感，同時傳遞出深山的靜謐與幽深。

張際才的墨色運用，始終圍繞“意”的表達展開——濃墨并非單純?yōu)榱送怀鑫锵螅菫榱藦娀嬅娴囊曈X焦點；淡墨也并非單純?yōu)榱吮憩F(xiàn)空間，而是為了營造空靈的意境。墨色的干濕、濃淡、焦?jié)?，皆服務于畫家情感與意趣的傳遞，讓墨色超越了對物象的簡單模擬，成為“寫意性”的重要表達載體。

三、意象構建的寫意性：取舍重構，意造境生

“寫意”的核心在于“以形寫神”，即通過對物象的概括與重構，傳遞物象的精神本質與畫家的主觀意趣。張際才的寫意山水畫，不追求對自然景觀的“寫實復刻”，而是遵循“意造境生”的原則，對山水物象進行取舍、概括與重構，構建出“不似之似”的藝術意象，實現(xiàn)了意象構建的“寫意性”。

1 .題材的取舍：聚焦“意”的表達，弱化“形”的細節(jié)

張際才對山水題材的選擇與處理，始終以“意”為核心標準，他不追求對自然景觀的全面再現(xiàn)，而是根據(jù)情感表達與意境營造的需求，對題材進行大膽取舍。在他的作品中，常見的山水元素如樹木、山石、云水、民居等，往往被簡化為最具代表性的形態(tài)，而無關“意”的細節(jié)則被刻意弱化或刪除。

以樹木的表現(xiàn)為例，在傳統(tǒng)山水畫中，樹木的枝干、葉片往往有細致的刻畫，如“松針”“柳葉”等皆有固定的表現(xiàn)范式。但張繼才筆下的樹木，卻打破了這種范式，他不刻意刻畫葉片的形態(tài)，而是通過枝干的疏密穿插與墨色的濃淡對比，表現(xiàn)樹木的生機與精神。在《古木參天》中，畫面中的古松枝干粗壯，以中鋒線條勾勒，枝干的穿插富有韻律，而葉片則以淡墨點染，僅作示意，卻通過枝干的蒼勁與葉片的朦朧，傳遞出古松“千年不老”的精神氣質。這種對題材細節(jié)的弱化，并非“粗制濫造”，而是為了聚焦“意”的表達——讓觀眾忽略樹木的具體形態(tài)，轉而感受其背后的精神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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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構圖的重構：打破“寫實”局限，營造“意”的空間

構圖是山水畫營造意境的重要手段，傳統(tǒng)山水畫的構圖多遵循“三遠法”（高遠、深遠、平遠），注重空間的寫實性與邏輯性。張際才的山水畫構圖，雖借鑒了傳統(tǒng)“三遠法”的精髓，卻不被其束縛，他根據(jù)“意”的表達需求，對畫面空間進行重構，打破了寫實空間的局限，營造出更具主觀意趣的藝術空間。

在《層巒疊嶂》中，張際才采用“高遠”與“深遠”結合的構圖方式，但并未嚴格遵循自然空間的比例關系。畫面中的主峰占據(jù)了畫面的主要位置，高聳入云，而周圍的次峰則以大小、高低的對比，形成錯落有致的節(jié)奏；山間的云霧則打破了山峰的實體感，讓畫面空間從“寫實”的三維空間轉化為“寫意”的精神空間。觀眾在欣賞作品時，不會刻意關注山峰的具體高度與距離，而是會被畫面中“層巒疊嶂”的氣勢與“云霧繚繞”的意境所感染，進而感受到畫家對自然偉力的贊美。

此外，張際才還善用“留白”手法營造“意”的空間。在《寒江獨釣》中，畫面主體是一葉扁舟與一位釣者，其余空間則大量留白，僅以淡墨勾勒出遠山的輪廓。這種“留白”并非“空無一物”，而是為了營造“江天一色”的空靈意境，讓觀眾在“留白”中展開想象，感受“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孤寂與淡泊。這種構圖的重構，讓畫面空間不再是對自然空間的簡單復制，而是成為承載畫家主觀意趣的精神空間，實現(xiàn)了意象構建的“寫意性”。

四、精神內涵的寫意性：承文人意趣，融當代情懷

“寫意”不僅是技法與形式的表達，更是精神內涵的傳遞。中國傳統(tǒng)寫意山水畫始終以“文人意趣”為核心，注重通過山水寄托畫家的人文情懷與精神追求。張際才的寫意山水畫，既深度承襲了傳統(tǒng)文人畫的“逸品”“神品”精神，又融入了對當代自然生態(tài)與人文環(huán)境的思考，讓“寫意性”超越了技法層面，成為連接傳統(tǒng)文脈與當代精神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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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承襲傳統(tǒng)文人意趣：以山水寄托淡泊曠達的情懷

傳統(tǒng)文人畫的核心精神在于“以畫明志”，即通過繪畫傳遞畫家的人生態(tài)度與人文情懷。張際才的寫意山水畫，深刻承襲了這一精神，他常以山水為載體，寄托自己淡泊、曠達的人生態(tài)度，展現(xiàn)出傳統(tǒng)文人畫的人文底蘊。

在《幽居圖》中，畫面以深山為背景，一間簡陋的茅屋坐落于山石之間，周圍古木參天，云水環(huán)繞。畫面中的茅屋雖簡陋，卻透著“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寧靜；古木與云水則營造出“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淡泊意境。這種意境的營造，并非單純的“寫景”，而是張際才對“隱居”生活的向往，是他對淡泊人生態(tài)度的傳遞。此外，他的作品中還常出現(xiàn)“漁翁”“隱士”等形象，如《漁舟唱晚》中的漁翁，駕著一葉扁舟，在夕陽下的江面上垂釣，畫面意境寧靜而祥和，傳遞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曠達情懷。

張際才對傳統(tǒng)文人意趣的承襲，并非簡單的“復古”，而是對傳統(tǒng)人文精神的深刻理解與內化。他通過山水意象，將傳統(tǒng)文人的淡泊、曠達情懷轉化為可視的藝術語言，讓當代觀眾在欣賞作品時，能夠感受到傳統(tǒng)人文精神的魅力，實現(xiàn)了傳統(tǒng)文脈的當代傳承。

2 .融入當代情懷：以寫意傳遞對自然與生命的關懷

進入當代，隨著工業(yè)化與城市化的快速發(fā)展，自然生態(tài)與人文環(huán)境面臨諸多挑戰(zhàn)，這也成為許多藝術家關注的焦點。張際才的寫意山水畫，并未局限于傳統(tǒng)文人畫的“小我”情懷，而是將視野拓展到當代社會，以寫意手法傳遞對自然生態(tài)與生命的關懷，賦予“寫意性”更具時代性的精神內涵。

在《綠水青山》系列作品中，張際才以鮮明的筆墨語言，描繪了當代中國的自然生態(tài)之美。畫面中的山峰青翠欲滴，江水清澈見底，樹木郁郁蔥蔥，民居錯落有致，展現(xiàn)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tài)理念。他通過濃墨重彩的筆墨，強化了自然山水的生機與活力，傳遞出對自然生態(tài)的敬畏與熱愛；同時，畫面中的民居與山水和諧共生，也傳遞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當代理念。此外，在《生命之樹》中，張際才以夸張的筆墨手法，描繪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木，古木的枝干如巨龍般盤旋向上，葉片如火焰般熾熱，既表現(xiàn)出古木的頑強生命力，又傳遞出對生命的贊美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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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際才的這種當代情懷，讓他的寫意山水畫不再是單純的“寄情山水”，而是成為關注社會、關注自然的藝術載體。他以“寫意”手法，將當代人的生態(tài)意識與生命關懷融入作品，讓“寫意性”具有了更廣闊的社會意義與時代價值，實現(xiàn)了傳統(tǒng)寫意精神的當代創(chuàng)新。

五、筆墨語言、意象構建與精神內涵的有機統(tǒng)一

張際才寫意山水畫的“寫意性”，是筆墨語言、意象構建與精神內涵的有機統(tǒng)一。在筆墨語言上，他以“寫”性的線條與“意”味的墨色，突破了對物象的寫實束縛，實現(xiàn)了“以筆傳情，以墨寫意”；在意象構建上，他通過對題材的取舍與構圖的重構，構建出“不似之似”的藝術意象，實現(xiàn)了“意造境生”；在精神內涵上，他既承襲了傳統(tǒng)文人畫的淡泊曠達情懷，又融入了對當代自然與生命的關懷，讓“寫意性”成為連接傳統(tǒng)與當代的精神紐帶。

張際才的創(chuàng)作實踐表明，當代寫意山水畫的發(fā)展，并非要拋棄傳統(tǒng)，而是要在深刻理解傳統(tǒng)寫意精神的基礎上，結合當代語境進行創(chuàng)新。他的作品不僅為當代寫意山水畫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重要范式，更讓我們看到了傳統(tǒng)文脈在當代藝術中的生命力。未來，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寫意山水畫的“寫意性”還將被賦予更多新的內涵，而張際才的藝術探索，無疑為這一發(fā)展路徑提供了重要的啟示與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