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在世,原不過是一場無止境的漂泊。 有人乘舟,有人騎馬,有人徒步,無非是從一個碼頭到另一個碼頭,從一個驛站到另一個驛站。 所謂故鄉(xiāng),不過是祖先漂泊的最后一站;所謂歸宿,亦不過是自己漂泊的最后一程。 豁達(dá)的人,看透世事,學(xué)那蘇軾: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而執(zhí)著的人,大概就要學(xué)屈原: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其實,學(xué)誰都沒有錯,走一條什么樣的路,要走到哪里,都是自己的選擇。 而我一直覺得,大多數(shù)時候,古往今來的那些名人,所謂豁達(dá),都不過是于人生低谷里勸慰自己的只言片語罷了。 蘇軾是,黃庭堅也是。 【滿船明月從此去,本是江湖寂寞人?!?/span> 此二句,出自于黃庭堅的《到官歸至浩然二絕句》。 這是黃庭堅于人生低谷時所作。 夜色中,一葉扁舟載著清冷的月光,隨波遠(yuǎn)去。不問歸途,有種“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灑脫。 是真灑脫嗎? 這個就見仁見智。 就像蘇軾三起三落,亦不是真正看透。而黃庭堅作為蘇軾好友,于人生,于官場,于前程,總歸還是抱有一定的期望。 畢竟,文人入仕,誰也不是求那份真正的淡薄與豁達(dá)。 宦海沉浮,人心被考驗,一襲青衫,一個包袱,些許書冊,帶著它們顛沛流離。是漂泊,也是掙扎,更是歷練。 上學(xué)的時候,我的班主任老師常說:人生三貧三富不到老。 做官也一樣,沒有人能一路太平,節(jié)節(jié)高升,總有一些挫折與失意,以此來歷練你的恒心,哪怕最終官不能做到極致,但總歸于青史留名,亦是不差。 我們都曾鮮衣怒馬,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都曾想象孟郊那般'春風(fēng)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 不,其實拿孟郊來舉例,多少有些不合適。 畢竟,孟郊的高光大概就是高中那個時刻。他以為此后生活美好,但現(xiàn)實頗為骨感。 但這個例子又很合適。 因為,我們中的很多人,都曾是孟郊。 當(dāng)年高考,985、211,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也曾像孟郊那般開心吧。等四年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實又往往會把一部分人打回原形。 你拿到了一張好的門票,進(jìn)門之后你發(fā)現(xiàn),光有門票是不夠的。 先被磨去棱角,再磨去鋒芒,最后連記憶也磨得模糊不清。 那些曾經(jīng)的壯志豪情,那些曾有的少年抱負(fù),到頭來,不過是夜晚一杯酒里的輕嘆。 本是江湖寂寞人,何必回首說前程。 舊事如煙,不如舉杯邀月,醉上一場。 哪怕明日醒來,明月還是那明月,江湖還是那江湖,但片刻的歡愉,亦是人生苦悶處的些許慰藉。 人生啊,不過是從此岸到彼岸的擺渡。滿船明月,載不動許多愁;一葉扁舟,卻裝得下整個江湖。 本就是江湖寂寞人,何必在意前方是山是水? 走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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