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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麗芳是著名的京劇旦角演員,她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嗓音一流。李麗芳將程派藝術(shù)與小生行當巧妙結(jié)合,唱腔激越高亢,感情飽滿,感染力強。她常演的京劇劇目有《花木蘭》《佘賽花》《穆桂英掛帥》《昭君出塞》《白門樓》《紅巖》《杜鵑山》等數(shù)十部。1973年,李麗芳在京劇電影《海港》中飾演女一號“方海珍”名滿全國。她演唱的“忠于人民忠于黨”,是不朽的名段,深受戲迷喜愛。李麗芳人生坎坷,遭遇過車禍、癌癥等重大不幸。她堅強樂觀,熱愛生活,與平凡丈夫?qū)鹤优囵B(yǎng)成烹飪技師。李麗芳的圍城風景有愛有淚,讓人動容……01 1932年,李麗芳出生于北平花市大街一個貧民大雜院,她上面有一個姐姐名叫李慧芳,下面有兩個弟弟,分別叫李鐵錚、李鐵梁。李麗芳的爺爺是京劇名票,一有時間就在院子里的槐樹下,一邊拉京胡,一邊唱《空城計》《四郎探母》。受爺爺影響,李麗芳和姐姐從小癡迷京劇。她們小小年紀就跟爺爺學(xué)會多個唱段。解放前,李家吃了上頓沒下頓,日子非常清苦。爺爺無奈將李麗芳一家趕了出來。 此后,李麗芳跟著父母和姐姐流落到天津、南京等地,生活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為了糊口,姐姐李慧芳經(jīng)常去街頭賣藝,用微薄收入買回玉米面、高粱面,供全家人充饑。1937年南京淪陷后,李麗芳一家流落到上海,他們住在上海大世界對過的胡同里。上海大世界常年有戲班演出,姐姐加入那里的戲班,天天登臺。李麗芳小小年紀幫姐姐在后臺換戲服,捧著茶壺為她飲場。
 小時候李麗芳齒白唇紅,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天在后臺她來了興致,唱了一段韻味十足的花臉,周圍的人都驚呆了。李慧芳不忍心妹妹被埋沒,1944年,她請上海名家新麗琴、程玉菁、陶玉芝教李麗芳唱京劇青衣。李麗芳本就是一塊璞玉,經(jīng)名師打磨,很快光芒四射。1947年,李麗芳應(yīng)邀赴南京、徐州演出,著名武生李盛斌、老生名家李宗義、王琴生為她搭戲。 此時的李麗芳雖然只有15歲,但舞臺上的她優(yōu)雅端莊,嗓音甜潤優(yōu)美,展現(xiàn)出極高的藝術(shù)素養(yǎng)。短短兩個月內(nèi),李麗芳先后主演了《打漁殺家》《甘露寺》《紅娘》《玉堂春》《王寶釧》等傳統(tǒng)劇目,所到之處,觀眾場場爆滿,掌聲喝彩聲不斷,李麗芳成功躋身戲班頭牌行列。1949年,事業(yè)穩(wěn)步上升的李麗芳,準備在上海挑班成立自己的劇社。隨著新中國成立,全國推行文藝改革,李麗芳改變計劃。1952年,她成為總政京劇團的一名演員。 同年,李麗芳隨團赴抗美援朝前線進行慰問演出。他們冒著敵機的狂轟濫炸,從一個前線轉(zhuǎn)場到另一個前線,將優(yōu)美唱腔獻給最可愛的人。朝鮮的冬天奇冷無比,在外面刷牙,兩三分鐘漱口水就能變成冰坨。李麗芳先在外面刷牙,最后漱口時才敢將搪瓷缸子端出來。他們平時不敢生火,生怕招來敵機。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里,李麗芳和戰(zhàn)友們出色地完成了慰問任務(wù)。02在總政京劇團,李麗芳迎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1953年,團里招進一個名叫義維華的花臉演員,他身材挺拔,聲音洪亮,舉手投足彰顯男子漢氣概,李麗芳對他頗有好感。 義維華比李麗芳小5歲,1937年出生于北平一個京劇世家,他的曾外祖父是深受戲迷追捧的明凈黃潤甫,父親義小亭是著名的京劇武凈演員。不久團里排演《昭君出塞》,領(lǐng)導(dǎo)安排李麗芳飾演“王昭君”,義維華出演她的車夫。李麗芳端莊漂亮,唱念做打俱佳,是團里的“四大頭牌”之一,義維華傾慕她的美貌和出眾的藝術(shù)才華。在臺上他是中規(guī)中矩的車夫,下了戲,義維華貼心地替李麗芳打飯,劇團轉(zhuǎn)場時,他細心地幫李麗芳拎行李,并肩與她坐在客車上。沒有深情表白,沒有山盟海誓,李麗芳與義維華相愛了。 同事都認為他們的戀情不靠譜,理由有二:一是李麗芳比義維華大5歲,年齡相差懸殊。二是李麗芳是團里的臺柱子,義維華名不見經(jīng)傳,女強男弱的戀情不會長久。然而李麗芳與義維華將外界輿論拋在腦后,愛得很投入。1954年總政京劇團解散,李麗芳與義維華雙雙進入中國京劇院工作,兩人的愛情絲毫沒受到影響。4年之后,李麗芳的愛情再次迎來考驗。1958年,為支援寧夏京劇事業(yè),上級將中國京劇院“老四團”演員及家屬300多人,集體調(diào)往銀川,組建寧夏京劇院。 義維華戀戀不舍去車站送行,在月臺上,他動情地對李麗芳說:山高路遠不能阻擋我們的感情,不管走到哪里,我對你的愛不會變。李麗芳與義維華灑淚而別。這次遠赴銀川,李麗芳將一個弟弟帶在身邊,他幫自己解決了很多生活難題。義維華沒有食言,他幾乎每星期都給李麗芳寫信,他還用省下來的工資買白糖、帶魚罐頭,寄給遠在銀川的李麗芳。李麗芳放心不下多病的母親,義維華一有時間就往李母住處跑,將她照顧得很周到。相愛多年,兩人的心從沒遠離,雙方都認可自己的選擇。1964年底,李麗芳回北京探親,義維華用自行車載著她來到街道辦事處,辦理了結(jié)婚登記手續(xù)。那年北京的冬天很冷,那年兩顆年輕的心滾燙,李麗芳與義維華沉浸在甜蜜與幸福中。03 結(jié)婚后,李麗芳就與義維華兩地分居。在寧夏京劇團,李麗芳主演了《鎖麟囊》《武松打店》《玉堂春》《雁蕩山》等名劇,還參演排演了《杜鵑山》。后來團里排演革命京劇《林海雪原》,李麗芳又飾演“白茹”,始終是單位的骨干。1966年春天,上海京劇院排演現(xiàn)代京劇《海港》,由于李麗芳思想過硬,業(yè)務(wù)突出,被借調(diào)到上海京劇院出演《海港》中的“方海珍”。李麗芳對這部戲非常重視,她走訪港口老工人,了解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情況。不僅如此,李麗芳還去上海港務(wù)局第三裝卸區(qū)體驗生活,100斤的米包扛起來就走。 一位于姓音樂才子負責《海港》的唱腔設(shè)計,李麗芳逐字逐句與他探討“方海珍”的所有唱段,不允許有任何瑕疵。隨著特殊年代來臨,李麗芳的姐姐李慧芳遭受不公正待遇。上海京劇院一些演員為了擠走李麗芳,借機將她的被褥扔到大街上,說上海不是她的“防空洞”,讓她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李麗芳含著眼淚,將被褥、行李重新打包。《海港》劇組擔心李麗芳的人身安全,讓她住進了錦江飯店。義維華在信里鼓勵她,你安心在上海排戲,我會一如既往照顧岳母的生活起居,我永遠是你堅強的后盾。 1966年10月1日,由李麗芳主演的京劇《海港》在上海滬東工人文化宮首次公演,獲得巨大成功。1968年,李麗芳在銀川生下一個健康可愛的兒子,她與丈夫給寶寶取名義兵;1972年,她被正式調(diào)入上海京劇院。組織上非常關(guān)心李麗芳的個人生活,為避免夫妻分居,不久將義維華也調(diào)入上海京劇院,后擔任導(dǎo)演??紤]到兒子年幼,單位還出資為寶寶請了一名保姆。 徹底消除了后顧之憂,為感謝上海京劇院的知遇之恩,李麗芳將全部精力撲在事業(yè)上。1972年,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放《海港》全劇錄音。李麗芳演唱的“忠于人民忠于黨”等唱段,唱響祖國的山山水水。041973年,上海電影制片廠將京劇《海港》搬上了銀幕。同年10月,該片在全國公映。 李麗芳飾演“方海珍”深入人心,她演唱的“午夜里鐘聲響江風更緊” “忠于人民忠于黨”等唱段成為不可逾越的經(jīng)典。在城市,不少人多次買票進影院,只為聽李麗芳蕩氣回腸地演唱“忠于人民忠于黨”。在鄉(xiāng)村,很多人更是跟著放映隊跑,看一兩遍《海港》根本不過癮。李麗芳紅遍全國,她在《海港》中的劇照被印成大幅年畫,貼進了千家萬戶。
 成名后李麗芳演出不斷,無論路途多遙遠,無論條件多艱苦,她從不講條件。1975年秋天,李麗芳與同事們乘坐兩輛客車去北京平谷演出。傍晚時分山路上起了霧,由于視線不好,兩輛車發(fā)生追尾。劇烈撞擊下,李麗芳腎臟受到嚴重傷害,當晚住進了醫(yī)院。妻子的傷情牽扯著義維華的心,他寢食難安。幾天后,義維華帶著兒子來到北京。病床上的李麗芳面色蒼白,神情憔悴。義維華抓住她的手,舍不得松開。 年幼的義兵心疼地問:媽媽,你的肚子還疼嗎,我給您揉揉吧。說完,將小手放到了媽媽的被子上。1976年,隨著特殊年代結(jié)束,李麗芳開始接受調(diào)查。那段時間她失去了登臺的機會,以前的好友開始疏遠她,生怕引火燒身。李麗芳度日如年,被痛苦包裹。義維華安慰道:咱就是一個演員,沒做任何虧心事,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為了將角色塑造好,咱問心無愧。大半年后調(diào)查結(jié)束,結(jié)果顯示李麗芳是清白的,她重新回歸京劇舞臺。 上世紀80年代,李麗芳在上海京劇院參與演出了《花木蘭》《佘賽花》《穆桂英掛帥》《呂布與貂蟬》等十多部優(yōu)秀京劇劇目,深受戲迷追捧。1986年,李麗芳從上海京劇院退休了,后被單位返聘,繼續(xù)活躍在舞臺上。受父母遺傳,兒子義兵本來頗有藝術(shù)天賦,身材、嗓音都很好,可李麗芳和丈夫整天忙于排練演出,無暇培養(yǎng)兒子。1986年,義兵高中畢業(yè)后沒能考上大學(xué),進入上海揚子旅游學(xué)校學(xué)習(xí)烹飪。 自己和丈夫幾十年積累的舞臺經(jīng)驗沒能傳遞給兒子,李麗芳心有遺憾。義兵能理解媽媽的心情,他寬慰道:媽媽,我喜歡烹飪,灶臺就是我的舞臺,我也會像您一樣成就一番事業(yè)。05義兵說到做到,在鍋碗瓢盆交響曲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道路,多次在烹飪大賽中獲獎。上世紀90年代,義兵憑借一手高超廚藝進入上海政府機關(guān)工作,成為行業(yè)內(nèi)的翹楚。 返聘后的李麗芳多次帶隊赴云南、貴州、四川等地巡演。他們所到之處,就是當?shù)貞蛎缘墓?jié)日,大家將最熱情的掌聲、歡呼聲送給劇團。與此同時,李麗芳四處講學(xué),注重青年演員的培養(yǎng),努力將自己鐘愛的京劇事業(yè)傳承下去。李麗芳愛京劇、愛戲迷,也愛家人。她自己舍不得花錢,穿著5塊錢買的白皮鞋四處演出,一件衣服經(jīng)常穿10多年。對丈夫?qū)鹤樱铥惙紖s非常大方。上世紀90年代,她開始領(lǐng)取政府特殊津貼,雖然錢不多,她卻花4000多元給兒子買了一部手機。 李麗芳給義維華買衣服、鞋子,價錢通常是自己的兩到三倍。丈夫無論知名度還是收入都與她有很大差距,但李麗芳將丈夫當成手心里的寶。一到休息日,義兵就在廚房里做美食,幫父母改善生活。李麗芳最喜歡為兒子打下手,她笑呵呵地說:師傅,蔥花、蒜末給您準備好了,徒弟還需要做什么,請吩咐。一家三口互相關(guān)心,恩愛和諧,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然而1998年,癌魔卻向他們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這年夏天,李麗芳在單位體檢中被查出乳腺癌三期。義維華和兒子向她隱瞞了病情,李麗芳漸漸從醫(yī)護人員和病友的交流中猜出了病因。他們?nèi)苏l也不提“癌”字,卻合力與癌魔作斗爭。手術(shù)后經(jīng)歷了放療、化療,李麗芳的身體有所恢復(fù)。2000年3月,上海京劇院慶祝建院45周年。病愈后的李麗芳重新登上舞臺,演唱“忠于革命忠于黨”等唱段,她嗓音渾厚,氣息飽滿,唱腔穿云裂帛。 45分鐘的演出,掌聲爆發(fā)19次,李麗芳多次返場含淚謝幕。2002年4月29日,一代京劇名家李麗芳因癌在上海華東醫(yī)院病逝,享年70歲,義維華和兒子陷入無盡的悲痛中。告別儀式上,數(shù)百名戲迷自發(fā)趕來,含淚送李麗芳最后一程。到2025年2月,李麗芳已經(jīng)離開我們23年了,但她塑造的經(jīng)典舞臺形象,她剛?cè)嵯酀?,富有穿透力的唱腔,永遠被一代代戲迷喜愛和銘記。京劇《海港》和李麗芳飾演的“方海珍”,堪稱永恒的經(jīng)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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