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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制被廢的三個月后,1905年12月,清朝派出載澤、端方等五大臣出洋考察,為“預備立憲”造勢。 五大臣的隨員中,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即留學生。他們長期在海外游學,精通外語,了解外國情況,負責在沿途充當翻譯、編譯資料。同時,他們也是清廷廢科舉后選拔的一批新官員。 于是,我們在閱讀這段歷史時會看到如此“小眾”的文字:
以上列舉的留學生,在科舉被廢之后仍獲得了進士、舉人身份,而且是新設的“法政科”進士、舉人,并憑此步入官場。這一時期,類似的人物比比皆是,他們的政治生涯跨越清末、民國。 談到這一特殊現(xiàn)象,就不得不提,科舉被廢后,新舊潮流碰撞之下的選官制度。 ![]() 科舉時代,金榜題名是讀書人的畢生追求。圖源:網(wǎng)絡 宦海多途并進周作人17歲時,和哥哥周樹人(魯迅)一同在江南水師學堂讀書。 這所新式學堂是洋務運動的產(chǎn)物,由曾國荃創(chuàng)設,以培養(yǎng)海軍人才為主,平時教授的課程有經(jīng)史、英語、化學、物理、數(shù)學、駕駛、槍炮等。周作人在江南水師學堂學的是海軍管理。他指望的出路,便是畢業(yè)后到政府的新部門工作。 但是,直到科舉被廢前夕,學堂中的許多同學還一心兩用,一邊念著ABC、學著數(shù)理化,一邊偷偷翻閱經(jīng)史子集、準備科舉考試。周家人也認為科舉是正途。周氏兄弟的祖父周福清是進士出身,因為科場舞弊案,仕途盡毀,導致周家陷入困頓。即便如此,家人們仍時常勸周作人回去考院試,至少當個秀才。 周作人說:“當時家里的人,大概還覺得當水手不及做秀才的正路,或者由于本家文童的力勸,也未可知。而同時在學堂本身也存在著這樣的空氣,這是很奇妙的,雖然是辦著學堂,實際卻還是提倡科舉,即如我們同班丁東生告假去應院試,進了秀才,總辦還特別掛虎頭牌褒獎他一番呢。” 周作人的哥哥周樹人對這段學堂經(jīng)歷也有過回憶。據(jù)他說,當時,很多人將新式學堂稱為“洋學堂”,在這些人看來,到學堂讀書,是“把靈魂賣給洋鬼子”的下等勾當。 周樹人(魯迅)青年時期。圖源:網(wǎng)絡 學而優(yōu)則仕,終究是中國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在那時的人看來,讀書就是為了當官。1905年,科舉考試這條入仕的正路戛然而止,這個延續(xù)了一千多年的選官制度退出歷史舞臺,但官場上的迎來送往還遠遠沒有終結,那么,此時該如何取得做官的資格呢? 實際上,在停廢科舉之前,清朝已經(jīng)開始著手改革選官制度。 洋務運動中,官派留美的學生歸國后,被安排到鐵路、礦務、電報、商業(yè)、教育等部門工作。戊戌變法時,以康有為、梁啟超等為代表的維新派人士,對選官制度進行改革的思想主要是“行征辟,復選舉”“開???,納西學”。庚子之后,打著“西狩”旗號的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還沒回京便已下詔,宣稱“人才為政事之本”,敦促各省督撫辦好學堂,培養(yǎng)人才。 歷經(jīng)多年的改弦更張,到1905年科舉被廢時,清末的選官制度呈現(xiàn)出舊制與新章并存的局面。 傳統(tǒng)的選官制度,除了科舉之外,還有捐納、貢生、蔭生等,其中部分舊制度在科舉被廢后仍得以沿襲。 捐納,即未入仕者以捐得官。這是一種廣受詬病的制度,在科舉時代就破壞了選官制度的公平性,而且捐納得官者往往有財無德,腐蝕吏治。 道光皇帝說過:“我最不放心者是捐班,他們素不讀書,將本求利,廉之一字,誠有難言。我既說捐班不好,何以又準開捐?無奈經(jīng)費無所出?!北M管清末新政提出了“停捐納”的主張,但捐納仍然存在,各省財用日匱時,甚至為收取捐納,貶價求售,使捐納更加腐敗。 貢生,為府、州、縣學生員選送至國子監(jiān)讀書者,意思是將人才貢獻給皇帝,這是科舉時代的另一種選拔方式。 科舉被廢后,為了幫遺留下來的貢生解決出路,清廷保留了貢生的選拔考試,但對考試內容進行變革,不僅要考經(jīng)藝史論,還要考算學、地理、財政、兵事、鐵路、礦務等。 蔭生,指的是憑父、祖官品或功績獲得為官資格的人,這是清朝的特權階級,也不是可以輕易廢除的,懂的都懂。 不過,清末新政也對蔭生制度進行改革。以前,漢官蔭生是要參加考試的,滿族蔭生則無須考試。隨著清末革命黨的“排滿”思想日益深入人心,清廷為了緩和矛盾,就讓漢官蔭生和滿族蔭生一視同仁,都不用參加考試,這是為了拉攏漢族士大夫。 再來看看新的選官制度。 科舉被廢前后,晚清以來開展的學堂、留學事業(yè),以及清末新政中的種種改革措施,催生了學堂選官、留學生選官、議員選舉、司法官考選、直省提法司及巡警道屬官考選等選官制度。 當時,《大公報》發(fā)表一則“閑評”,說入仕的途徑如此之多,將來必然出現(xiàn)“舉國皆官”的奇景。別人問記者,那誰來做百姓呢?記者幽默地答道:“雇外國人。” 《大公報》的評論看似詼諧,但對那時的讀書人而言,選官制度的革新將改變他們的命運。 當科舉被廢的晴天霹靂傳到江浙時,周作人的同班同學丁東生可能要哭笑不得,說我這秀才算是白考了,而周作人總算可以擺脫家人的桎梏,去追求新時代的讀書路。第二年,周作人從江南水師學堂畢業(yè)后,便跟隨哥哥周樹人的步伐,考取官費留學日本。 這一時期,有人在出國留洋之前專門寫一則廣告,刊登于報:“來日學成回國之時,適中華仰才之秋也?!?/span> 學堂畢業(yè)不包分配1905年,科舉被廢除時,中國各地新式學堂的學員共有26萬人。到1907年,全國新式學堂學員激增至102萬人。 對于帝國而言,這是一個龐大的數(shù)字,如何吸納其中的人才進入官僚體系,也是清末新政亟需解決的問題。學堂選官,正是后科舉時代針對新式學堂推出的一項選拔制度。 早在科舉尚未完全停廢前,學堂選官制度就已萌芽。光緒二十七年(1901),清廷頒行《學堂選舉鼓勵章程》,宣布凡是通過學堂選官考試合格的畢業(yè)生,可給予貢生、舉人或進士出身的獎勵,也就是取得做官的資格。兩年后,張之洞等人根據(jù)這一章程,奏請規(guī)定了學堂畢業(yè)生選官制度的種種規(guī)則。 當時,全國各地興起了各類學堂,大致上有三種類型:一是按照等級劃分的大學堂、高等學堂、中學堂、小學堂;二是師范類的優(yōu)級師范學堂和初級師范學堂;三是專門學習各種專業(yè)知識的學堂,如水師學堂、農(nóng)工商學堂、法政學堂等。 相比科舉時代的書院,新式學堂所習內容多為近代西方學校所傳授的法律、工商業(yè)、軍事、理工科知識,更符合近代中國的需求。 在科舉被廢后的一段時間內,來自各地學堂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成為帝國官場的新寵兒。 有一次,為近代中國創(chuàng)辦了諸多實業(yè)的盛宣懷奏請議論礦務之事。在這場辯論會上,科舉時代提拔的官員和學堂選官制度選拔的新人一同參與討論,其中,礦務學生張金生表現(xiàn)亮眼,讓盛宣懷印象深刻。于是,盛宣懷力薦張金生和另外兩名道員(省與府之間的地方長官)負責此次勘礦之事。 張金生不愧是學礦務出身,到了地方之后專業(yè)對口,把工作干得杠杠的。反觀這兩名道員,只讀四書五經(jīng),不懂天文地理,讓他們去挖礦實在是強人所難。上級領導得知此事后,就干脆讓張金生取代其中一名道員,出任主持地方礦務的“幫辦”。 一個初出茅廬的學堂畢業(yè)生,竟然靠著一身才能,得到領導器重,飛速晉升。這在官階森嚴的清朝,是難得一見的畫面。 無獨有偶,在晚清進士汪康年所撰的《汪穰卿筆記》中,也寫到了學堂畢業(yè)生得官后受重用的情況。 據(jù)其記載,湖南某州的一戶人家舉辦婚宴,座上賓客有一年輕人“昂然氣態(tài)出眾”,備受矚目。原來,這名客人是湖北一所師范學堂的畢業(yè)生,通過選官考試后,在當?shù)刎撠熁I辦新政。另一個客人和這個年輕人有些交情,忽然上前問他:“最近聽說有人要跟你談婚事,你怎么不理人家啊?” 那年輕人答道:“我哪里有時間???我既要辦好全州教育,領導還讓我順便管理本州的警察?!睂Ψ铰犃耍煨煺f道:“你何不好好打聽一下,那戶跟你求親的人家有三頭牛呢!”此時,年輕人俯首沉思,不再說自己沒空了。 看來,不管在哪個時代,窮書生都要為生計犯愁。但是,這名“尋常師范畢業(yè)生”,已經(jīng)身兼一州的教育和警政之職,可說是年紀雖輕,前途無量。 不過,學堂選官制度不是說畢業(yè)包分配,而是要通過各項選官考試后,才“分別奏請賜予各項出身,分別錄用”,還有很多畢業(yè)生無法入仕,只能自謀出路。 1903年,張之洞、張百熙等與京師大學堂教師合影。圖源:網(wǎng)絡 海歸的前途清末的官場新人中,除了新式學堂出身的學生外,還有留學生。 主張廢科舉的晚清名臣張之洞曾說:“出洋一年,勝讀四書五年;入外國學堂一年,勝于中國學堂三年?!?/span> 近代著名學者辜鴻銘曾經(jīng)在張之洞的幕府中任職多年,據(jù)他回憶,有一回,張之洞送湖北學生出洋留學,諸生臨行前來謁見拜謝。張之洞作為長者,說了很多話勉勵即將遠行的留學生,比如,“生等到西洋,宜努力求學,將來學成歸國,代國家效力,帶紅頂,作大官,可操券而獲,生等其勉之”。 辜鴻銘多年后回想起此事,特意加了句評論,說:“未脫于功利之念也。” 留學生,當時也稱作“游學生”。早在洋務運動時,容閎就勸說清廷組織了第一批官費赴美留學幼童。到20世紀初,隨著國運日衰,越來越多的中國學生奔赴東、西洋求學,并在學成歸國后投入時代的洪流之中。清朝希望將這些人才選拔到體制內,為國家所用,因此,留(游)學生選官制度應運而生。 和學堂選官一樣,留學生選官制度也有一套規(guī)則。光緒三十年(1904),清廷在此前鼓勵留學生出洋各項章程的基礎之上,正式頒行了《考驗出洋畢業(yè)學生章程》,以此規(guī)定選拔留學生為官的程序。 清末的留學生選官制度,基本上分為“學成考試”和“入官試驗”兩部分。 所謂“學成考試”,是指留學歸國的學生,參加由學部舉辦的學業(yè)考試,考試結果分為最優(yōu)等、優(yōu)等和中等,按照成績分別獲得進士、舉人等“等第出身”。章程規(guī)定,獲得出身者需要加上學科字樣,所以就有法政科進士、法政科舉人,乃至醫(yī)科、理科、商科、農(nóng)科等,不一而足。 “入官試驗”則是一種“廷試”,由皇帝親自考察“學成考試”中式的進士、舉人,再授予官職。鑒于光緒皇帝在位后期已遭幽禁、宣統(tǒng)皇帝即位時年紀尚幼,這項工作主要由閱卷大臣完成,再奏請欽定,考察的內容一般為經(jīng)義和科學論說,可謂中西合璧、新舊結合。但從另一方面來看,這是科舉時代殿試的延續(xù),反映了清廷仍企圖用“天子門生”的光環(huán)來籠絡讀書人。 1905年,清政府設立“學部”,統(tǒng)轄全國教育事業(yè)。同年,學部在保和殿舉行了第一次留學生選官考試,共有13名留學生通過考試,獲得“等第出身”,并授予官職。 在這一年的考試中,“金邦平、唐寶鍔均著給予進士出身,賞給翰林院檢討。張锳緒、曹汝霖、錢承鋕、胡宗瀛、戢翼翚,均著給予進士出身,按所習科學,以主事分部學習行走。陸宗輿著給予舉人出身,以內閣中書用。王守善、陸世芬、王宰善、高淑琦、沈琨,均著給予舉人出身,以知縣分省補用?!?/span> 1906年,留學生選官考試考官與學部堂官合影。圖源:網(wǎng)絡 清廷不僅為新畢業(yè)的留學生提供出路,也將功名賜予之前為清朝做出貢獻的留學生。 1907年,袁世凱奏請朝廷,以“訪問薦舉游學畢業(yè)生”的辦法,免試授予回國十年以上、政績相對突出的留學生進士出身。詹天佑、吳仰曾、屈永秋、鄺榮光四人得到準許,賜進士出身。 其中,詹天佑是中國首位鐵路總工程師,畢業(yè)于美國耶魯大學,歸國后主持修建了京張鐵路等工程;吳仰曾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讀過礦冶專業(yè),回國后成為礦冶工程師,為建設開灤煤礦做出了卓越貢獻;屈永秋是中國近代的第一代西醫(yī),曾主持北洋醫(yī)學堂和天津衛(wèi)生總局等事務;鄺榮光亦是著名的采礦工程師,作為晚清留美幼童中最高壽的一位,他活到了1962年,享年103歲。 ![]() 詹天佑。圖源:網(wǎng)絡 從1905年到1911年,清廷共進行七屆留學生選官考試,通過學部考試而獲得進士、舉人身份的留學生,共有1369人。 由于海外留學人員日漸增多,清朝無法將這些學生一一招攬,還有很多留學生沒能順利地入仕,再加上反清斗爭愈演愈烈,清廷早已不得人心,一些知識分子不再汲汲于功名。 1902年,年輕的周樹人考取了公費留學生,東赴日本學習醫(yī)科。后來,立志拯救同胞精神貧困的他棄醫(yī)從文,希望通過文學來喚醒麻木的大眾。不過,周樹人最初從事文學活動并不順利,他在日本翻譯的外國小說只賣出了幾十冊,他籌辦的文學雜志也因缺少資金而無法出版,難以維持生計。 1909年,周樹人回國,找到當時已在浙江兩級師范學堂當教務長的同學許壽裳,托他介紹了一份教員的工作。周樹人對這一職務并不感興趣,原想去上海的書店當編譯員,但因為沒有熟人竟被拒絕了。周樹人在浙江當了兩年教師后,1911年11月,被孫中山譽為“東南一英杰”的紹興人王金發(fā)率領革命軍攻下軍械局,光復杭州。多年以后,魯迅還經(jīng)常在小說中描繪革命軍進城的壯觀場面。 進入民國后,周樹人應教育總長蔡元培之邀,到教育部任職,后成為教育部僉事,適逢新文化運動興起,他開始以“魯迅”的筆名發(fā)表作品,從此蜚聲中外。 魯迅留學歸國的經(jīng)歷,正是這一時期留學生的一個縮影。 時代的塵埃清廷推行新的選官制度后,迅速在社會上引發(fā)了激烈的討論。 爭論的焦點,主要在于教育的公平性。 科舉停廢一年后,國學大師章太炎做了一場演講。對于曾被他稱為“最惡劣”的科舉考試,章太炎也說了幾句好話,他說,科舉考試好歹“帶幾分社會主義的性質”,富人和窮人都有機會求學入官。 章太炎說:“為甚隋唐以后,只用科舉,不用學校?因為隋唐以后,書籍漸多,必不能像兩漢的簡單。若要入學購置書籍,必得要無數(shù)金錢。又且功課繁多,那做工營農(nóng)的事,只好擱起一邊,不能像兩漢的人,可以帶經(jīng)而鋤的。惟有律賦詩文,只要花費一二兩的紋銀,就把程墨(刊行官撰或士人中式試卷以為范例)統(tǒng)統(tǒng)可以買到,隨口咿唔,就像唱曲一般,這做工營農(nóng)的事,也還可以并行不悖,必得如此,貧人才有做官的希望。” 年少成名的劉師培在論“新政病民”時,直指學堂選官之弊端:“夫學堂之善于科舉,夫人而知。然按其實際,則學堂之制,便于紳士富民,貧民鮮蒙其益,遠不若科舉之公。” 章太炎和劉師培都認為,新的選官制度存在不公,對民間的覆蓋面不及科舉制。 章太炎。圖源:網(wǎng)絡 當時,很多窮書生失去科舉考試后,既上不了學堂,也留不了學,一下子失去了上進的途徑。日后成為歷史學家的蔣廷黻,老家地處湖南邵陽鄉(xiāng)下,科舉被廢后,他的家長為了供他繼續(xù)讀書,就花費了大量金錢,把他送到省城上學堂,之后送到美國留學。而更多的人難以擺脫鄉(xiāng)土的束縛,他們沒書可讀,就掀起“打先生”“燒學堂”的運動,盲目地宣泄不滿。還有一些人前去投奔新軍,后來成了推翻清廷的一股力量。 當然,從另一方面看,學堂選官、留學生選官等制度也帶有清末新政的些許進步性質。 這兩種選官制度本質上也是考試取官,而其選拔的人才接受過新式教育,涵蓋了政法、醫(yī)科、理科、商科、農(nóng)科、文科等各領域,為巨變的時代中更為需要的人才。正因如此,很多清末入仕的學生日后成為了政府總長、各部高官或封疆大吏。 時也,命也。我們在開頭提到了跟隨五大臣出洋的留學生官員們。彼時的他們意氣風發(fā),都想為國家出力,可當時代的塵埃落到頭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堅定地挺起脊梁。 從美國學成歸國的施肇基(1877-1958),在清末新政后成為一名外交家。 1908年,施肇基任京奉鐵路局會辦期間,和沙俄鐵路公司談判,收回了松花江航行管理權。1919年,巴黎和會召開,施肇基為中國的五名代表之一,面對列強企圖侵占中國利益的丑惡嘴臉,他和顧維鈞等代表拒絕在和約上簽字。兩年后的華盛頓會議上,施肇基作為中國代表,在列強干預的壓力下,追回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被日本強奪的德國在山東的部分權益。 國弱之時,施肇基等中國第一代職業(yè)外交家在國際上舉步維艱,但仍堅持外爭國權。 參加華盛頓會議的顧維鈞、施肇基、王寵惠(從左至右)。圖源:網(wǎng)絡 相比之下,曾赴日本留學的陸宗輿(1876-1941),在北洋政府任職時多次作為代表與日本交涉,他和曹汝霖、章宗祥等素有“親日”之名,所經(jīng)手的條款包括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西原借款”等。 巴黎和會上,中國外交失敗,國內爆發(fā)“五四”運動,曹、章、陸成為輿論攻擊的靶子,被廣大國民痛斥為賣國賊,陸宗輿被免職替罪后,在天津當起了寓公??谷諔?zhàn)爭期間,汪偽政府成立,年過六十的陸宗輿被聘為偽行政院顧問。他早年受上級委派與日本交涉,名聲盡毀,晚節(jié)依然不保,在汪偽政府當了一年顧問就病死了。 話說回來,選官制度固然重要,但選出來的官員于國于民是否有益,更重要。 參考文獻: 張集馨:《道咸宦海見聞錄》,中華書局,1981年 朱壽朋:《光緒朝東華錄》,中華書局,2016年 趙爾巽:《清史稿》,中華書局,1998年 章太炎、章念馳:《章太炎演講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 周作人:《知堂回想錄》,江蘇人民出版社,2018年 劉為勇:《清末文官制度變革研究》,江西人民出版社,2018年 張鳴:《廢科舉:百年之癢與百年之羞》,《國學》,2013年第6期 關曉紅:《“圖治太急”:宣統(tǒng)朝選官用人之困局》,《學術研究》,2021年第9期 楊國強:《從聲光炎炎到前途失路:后科舉時代知識人的生成和困蹇》,《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4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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