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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讀經典——黃檗禪師《傳心法要》全集,及裴休相國《傳心偈》原文 譯文

 明月照水中 2024-08-26 發(fā)布于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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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檗禪師傳心法要》,又作《斷際禪師傳心法要》、或《斷際心要》,其與《黃檗斷際禪師宛陵錄》,皆為黃檗希運斷際禪師所闡示的禪門要諦,二者皆由唐朝名相裴休居士,收錄在《鐘陵綠》(鐘陵錄)、《宛陵綠》(宛陵錄)。后人整編進《傳心法要》。其內容簡捷明了、直指人心,乃禪宗不可多得的經典名著。

《傳心法要》乃黃檗希運禪師語錄。黃檗,別名黃櫱、黃檗希運,號稱黃櫱禪師,是唐代靖州鷲峰(今江西省宜豐縣黃檗山)大乘佛教高僧。禪師幼年出家,后四處云游參禪,終于大開圓解,為百丈懷海所印證,然后在黃檗山大弘禪法,其弟子臨濟義玄創(chuàng)立臨濟宗,臨濟禪法后傳到日本、高麗、越南,今天乃至遍及世界各地,使佛門心法名揚天下、歷久不衰,實為黃檗大師之杰出貢獻。

《傳心法要》

·黃檗禪師 講述

·裴休 集并序

有大禪師,法諱希運,住洪州高安縣黃檗山鷲峰下,乃曹溪六祖之嫡孫,西堂百丈之法嗣。獨佩最上乘離文字之印,唯傳一心,更無別法。心體亦空,萬緣俱寂,如大日輪升虛空中,光明照耀,淨無纖埃。證之者,無新舊,無淺深;說之者,不立義解,不立宗主,不開戶牖;直下便是,動念即乖,然后為本佛。故其言簡,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四方學徒望山而趨,睹相而悟,往來海眾常千余人。予會昌二年廉于鐘陵,自山迎至州,憩龍興寺,旦夕問道。大中二年廉于宛陵,復去禮迎至所部,安居開元寺,旦夕受法,退而記之,十得一二,佩為心印,不敢發(fā)揚。今恐入神精義不聞于未來,遂出之,授門下僧太舟法建,歸舊山之廣唐寺,問長老法眾,與往日常所親聞,同異如何也?

時,唐大中十一年十月初八日序

《傳心法要·鐘陵錄》

師謂休曰:

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

此心無始以來,不曾生,不曾滅,

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

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

當體便是,動念即乖。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

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別異。

但是眾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xiàn)前。

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

為眾生時此心不減,為諸佛時此心不添。

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乃遇緣即施,緣息即寂。若不決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

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

此心明淨,猶如虛空,無一點相貌。

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為著相,無始以來無著相佛。

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以來無次第佛。

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即真佛。

佛與眾生,一心無異,猶如虛空無雜無壞。如大日輪照四天下,日升之時,明遍天下,虛空不曾明;日沒之時,暗遍天下,虛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凌奪,虛空之性廓然不變,佛及眾生心亦如此。若觀佛作清淨光明解脫之相,觀眾生作垢濁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歷恆河沙劫,終不得菩提,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無微塵許法可得,即心是佛。

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供養(yǎng)十方諸佛,不如供養(yǎng)一個無心道人。何故?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能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趨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無棲泊處故,望崖而退,例皆廣求知見,所以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

文殊當理,普賢當行。理者真空無礙之理,行者離相無盡之行。觀音當大慈,勢至當大智,維摩者淨名也。淨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異,故號淨名。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今學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著相取境,皆與道背。

恆河沙者,佛說是沙,諸佛菩薩、釋梵諸天,步履而過,沙亦不喜;牛羊蟲蟻,踐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寶馨香,沙亦不貪;糞尿臭穢,沙亦不惡。此心即無心之心,離一切相,眾生諸佛更無差別。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脫。

然證此心有遲疾,有聞法一念便得無心者,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乃得無心者;有至十地乃得無心者。長短得無心者,乃至更無可修可證,實無所得,真實不虛。一念而得,與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齊,更無深淺,只是歷劫枉受辛勤耳。造惡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惡枉受輪回,著相造善枉受勞苦,總不如言下便自認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無法;此心即法,法外無心。心自無心,亦無無心者。將心無心,心卻成有,默契而已,絕諸思議,故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此心是本源清淨佛,人皆有之,蠢動含靈與諸佛菩薩,一體不異。只為妄想分別,造種種業(yè)。果本佛上實無一物,虛通寂靜,明妙安樂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圓滿具足,更無所欠??v使三祇劫精進修行,歷諸地位,及一念證時,只證元來,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卻觀歷劫功用,總是夢中妄為。

故如來云:“我于阿耨菩提實無所得,若有所得,燃燈佛則不與我授記”。

又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淨心,與眾生諸佛,世界山河,有相無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無彼我相。此本源清淨心,常自圓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體。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xiàn),如大日輪升于虛空,遍照十方更無障礙。

故學道人唯認見聞覺知施為動作,空卻見聞覺知,即心路絕無入處,但于見聞覺知處認本心。然本心不屬見聞覺知,亦不離見聞覺知;但莫于見聞覺知上起見解,亦莫于見聞覺知上動念,亦莫離見聞覺知覓心,亦莫捨見聞覺知取法。不即不離,不住不著,縱橫自在,無非道場。

世人聞道,諸佛皆傳心法,將謂心上別有一法可證可取,遂將心覓法。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將心更求于心,歷千萬劫終無得日,不如當下無心,便是本法。如力士迷額內珠,向外求覓,周行十方終不能得。智者指之,當時自見本珠如故。故學道人迷自本心,不認為佛,遂向外求覓,起功用行,依次第證,歷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當下無心,決定知一切法,本無所有,亦無所得,無依無住,無能無所,不動妄念,便證菩提。及證道時,只證本心,佛歷劫功用,并是虛修。如力士得珠時,只得本額珠,不關向外求覓之力。故佛言:“我于阿耨菩提實無所得”??秩瞬恍牛室逖鬯?,五語所言,真實不虛,是第一義諦。

學道人莫疑四大為身,四大無我,我亦無主,故知此身無我亦無主。五陰為心,五陰無我亦無主,故知此心無我亦無主。六根、六塵、六識和合生滅亦復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蕩然清淨。有識食、有智食;四大之身,饑瘡為患,隨順給養(yǎng),不生貪著,謂之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別,唯求適口,不生厭離,謂之識食。

聲聞者,因聲得悟,故謂之聲聞。但不了自心,于聲教上起解,或因神通,或因瑞相,言語運動,聞有菩提涅槃,三僧祇劫修成佛道,皆屬聲聞道,謂之聲聞佛。唯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此是真如佛。學道人,只怕一念有,即與道隔矣。念念無相,念念無為,即是佛。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八萬四千法門,對八萬四千煩惱,只是教化接引門。本無一切法,離即是法,知離者是佛。但離一切煩惱,是無法可得。

學道人若欲得知要訣,但莫于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此是喻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常人謂法身遍虛空處,虛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虛空,虛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虛空;但莫作虛空解,虛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虛空。虛空與法身無異相,佛與眾生無異相,生死與涅槃無異相,煩惱與菩提無異相;離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雙忘,乃是真法。忘境猶易,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恐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一真法界耳。

此靈覺性,無始以來,與虛空同壽,未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淨,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無方所無內外,無數(shù)量無形相,無色象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識,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境物會,不可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離真,皆為妄想。不可以心更求于心,不可以佛更求于佛,不可以法更求于法,故學道人直下無心,默契而已,擬心即差,以心傳心,此為正見。慎勿向外逐境,認境為心,是認賊為子。為有貪嗔癡,即立戒定慧;本無煩惱,焉有菩提?故祖師云:“佛說一切法,為除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淨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虛空,雖以無量珍寶莊嚴,終不能住;佛性同虛空,雖以無量功德智慧莊嚴,終不能住;但迷本性,轉不見耳。所謂心地法門,萬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無境即無,不可于淨性上轉作境解。所言定慧,鑒用歷歷,寂寂惺惺,見聞覺知,皆是境上作解,暫為中下根人說即得。若欲親證,皆不可作如此見解,盡是境法有沒處,沒于有地,但于一切法不作有無見,即見法也。

九月一日,師謂休曰:自達摩大師來于中國,唯說一心,唯傳一法。以佛傳佛,不說余佛;以法傳法,不說余法。法即不可說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乃是本源清淨心也。唯此一事實,余二則非真。般若為慧,此慧即無相本心也。

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學道人一念計生死,即落魔道;一念起諸見,即落外道;見有生,趣其滅,即落聲聞道;不見有生,唯見有滅,即落緣覺道。法本不生,今亦無滅,不起二見,不厭不忻,一切諸法唯是一心,然后乃為佛乘也。

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遂忻厭,若欲無境,當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滅。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紛擾。故萬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復何求哉?

故學般若人,不見有一法可得,絕憶三乘,唯一真實,不可證得。謂我能證能得,皆增上慢人。法華會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于阿耨菩提實無所得”,默契而已。

凡人臨欲終時,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見善相諸佛來迎,及種種現(xiàn)前,亦無心隨去;若見惡相種種現(xiàn)前,亦無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節(jié)也。

十月八日,師謂休曰: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妙二覺,皆是權立接引之教,并為化城。言寶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寶。此寶不屬情量,不可建立,無佛無眾生,無能無所,何處有城?若問此既是化城,何處為寶所?寶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寶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當體會契之即是。

言闡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眾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謂之斷善根闡提。菩薩者,深信有佛法,不見有大乘小乘,佛與眾生同一法性,乃謂之善根闡提。大抵因聲教而悟者,謂之聲聞;觀因緣而悟者,謂之緣覺,若不向自心中悟,雖至成佛,亦謂之聲聞佛。

學道人多于教法上悟,不于心法上悟,雖歷劫修行,終不是本佛。若不于心法上悟,而教法上悟者,即輕心重教,遂成逐塊,忘于本心。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

凡人多為境礙心,事礙理,常欲除境以安心,摒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礙境,理礙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于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捨,所作福德皆不貪著。然捨有三等:內外身心一切俱捨,猶如虛空無所取著,然后隨方應物,能所皆忘,是為大捨;若一邊行道布施,一邊旋捨,無希望心,是為中捨;若廣修眾善,有所希望,聞法知空,遂乃不著,是為小捨。大捨如火燭在前,更無迷悟;中捨如火燭在傍,或明或暗;小捨如火燭在后,不見坑阱。故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捨。過去心不可得,是過去捨;現(xiàn)在心不可得,是現(xiàn)在捨;未來心不可得,是未來捨;所謂三世俱捨。

自如來付法迦葉以來,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異。能印所印,俱難契會,故得者少。然心即無心,得即無得。

佛有三身:法身說自性虛通法,報身說一切清淨法,化身說六度萬行法。法身說法,不可以言語、音聲、形相、文字而求;無所說,無所證,自性虛通而已。故曰:“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報身、化身皆隨機感現(xiàn),所說法亦隨事應根以為攝化,皆非真法。故曰:“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

所言“本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也。此六根各與塵合:眼與色合,耳與聲合,鼻與香合,舌與味合,身與觸合,意與法合。中間生六識,為十八界。若了十八界無所有,束六和合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學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被法縛,不契本心。

如來現(xiàn)世,欲說一乘真法,則眾生不信興謗,沒于苦海;若都不說,則墮慳貪,不為眾生普捨妙道,遂設方便說有三乘。乘有大小,得有淺深,皆非本法,故云:“唯有一乘道,馀二則非真”。然終未能顯一心法,故召迦葉同法座,別付一心,離言說法,此一枝法令別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矣!

問:如何是道,如何修行?

師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

問:諸方宗師相承,參禪學道如何?

師云:接引鈍根人語,未可依憑。

云:此既是接引鈍根人語,未審接上根人復說何法?

師云:若是上根人,何處更就人覓他?自己尚不可得,何況更別有法當情?不見教中云“法法何狀”?

云:若如此,則都不要求覓也。

師云:若與么則省心力。

云:如是,則渾成斷絕,不可是無也。

師云:阿誰教他無?他是阿誰,你擬覓他?

云:既不許覓,何故又言莫斷他?

師云:若不覓即便休,誰教你斷?你見目前虛空作么生斷他?

云:此法可得便同虛空否?

師云:虛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異,我暫如此說,你便向這裡生解。

云:應是不予人生解耶?

師云: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屬于情,情生則智隔。

云:向這裡莫生情是不?

師云:若不生情,阿誰道是?

問:才向和尚處發(fā)言,為甚麼便言話墮?

師云:汝自是不解語人,有甚么墮負?

問:向來如許多言說,皆是抵敵語,都未曾有實法指示于人?

師云:實法無顛倒,汝今問處自生顛倒,覓甚么實法?

云:既是問處自生顛倒,和尚答處如何?

師云:你且將鏡照面自看,莫管他人。

又云:只如個癡狗相似,見物動處便吠,風吹草木也不別。

又云:我此禪宗,從上相承以來,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學道,早是接引之詞。然道亦不可學,情存學解,卻成迷道。道無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內外中間,實無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說你如今情量處。情量若盡,心無方所,此道天真,本無名字,只為世人不識,迷在情中,所以諸佛出來說破此事??秩曛T人不了,權立道名,不可守名而生解,故云:“得魚忘筌,身心自然”。達道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沙門果者,息慮而成,不從學得。你如今將心求心,傍他家舍,只擬學取,有什么得時?古人心利,才聞一言,便乃絕學,所以喚作絕學無為閑道人。今時人只欲得多知多解,廣求文義,喚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壅塞。唯知多與兒酥乳吃,消與不消都總不知,三乘學道人皆是此樣,盡名食不消者。所謂知解不消,皆為毒藥,盡向生滅中取,真如之中都無此事。故云:“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從前所有一切知解,盡須摒卻令空,更無分別,即是空如來藏。如來藏者,更無纖塵可有,即是破有法王出現(xiàn)世間,亦云:“我于燃燈佛所,無有少法可得”。此語只為空你情量知解,但銷镕表里情盡,都無依執(zhí),是無事人。三乘教綱,只是應機之藥,隨宜所說,臨時施設,各各不同。但能了知,即不被惑。第一不得于一機一教邊守文作解。何以如此?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我此宗門不論此事,但知息心即休,更不用思前慮后。

問:從上來皆云“即心是佛”,未審即哪個心是佛?

師云:你有幾個心?

云:為復即凡心是佛、即圣心是佛?

師云:你何處有凡圣心耶?

云:即今三乘中說有凡圣,和尚何得言無?

師云:三乘中分明向你道“凡圣心是妄”,你今不解,返執(zhí)為有,將空作實,豈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卻凡情圣境,心外更無別佛。祖師西來,直指一切人全體是佛,汝今不識,執(zhí)凡執(zhí)圣,向外馳騁,還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一念情生即墮異趣,無始以來不異今日,無有異法,故名成等正覺。

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

師云:覓什么道理?才有道理便即心異。

云:前言無始以來,不異今日,此理如何?

師云:只為覓故,汝自異他;汝若不覓,何處有異?

云:既是不異,何更用說“即”?

師云:汝若不認凡圣,阿誰向汝道“即”?即若不即,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阿你更擬向何處覓去?

問:妄能障自心,未審而今以何遣妄?

師云:起妄遣妄亦成妄,妄本無根,只因分別而有。你但于凡圣兩處情盡,自然無妄,更擬若為遣他?都不得有纖毫依執(zhí),名為我捨兩臂必當?shù)梅稹?/span>

云:既無依執(zhí),當何相承?

師云:以心傳心。

云:若心相傳,云何言心亦無?

師云:不得一法,名為傳心。若了此心,即是無心無法。

云:若無心無法,云何名傳?

師云:汝聞道傳心,將謂有可得也,所以祖師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所得,得時不說知”。此事若教汝會,何堪也?

問:只如目前虛空,可不是境,豈無指境見心乎?

師云:什么心教汝向境上見,設汝見得,只是個照境底心。如人以鏡照面,縱然得見眉目分明,元來只是影像,何關汝事?

云:若不因照,何時得見?

師云:若也涉因,常須假物,有什么了時?汝不見他向汝道“撒手賜君無一物,徒勞謾說數(shù)千般”。

云:他若識了,照亦無物耶?

師云:若是無物,更何用照?你莫開眼寐語去。

上堂云:百種多知,不如無求最第一也。道人是無事人,實無許多般心,亦無道理可說。無事散去!

問:如何是世諦?

師云:說葛藤作什么?本來清淨,何假言說問答?但無一切心,即名無漏智。汝每日行住坐臥一切言語,但莫著有為法,出言瞬目,盡同無漏。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學禪道者,皆著一切聲色,何不與我心心同虛空去,如枯木石頭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應。若不如是,他日盡被閻老子拷你在。你但離卻有無諸法,心如日輪常在虛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至此之時無棲泊處,即是行諸佛行,便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淨法身,名為阿耨菩提。若不會此意,縱你學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識自心,盡名邪行,定作天魔眷屬。如此修行,當復何益?

志公云:“佛本是自心作,哪得向文字中求?”饒你學得三賢四果、十地滿心,也只是在凡圣中坐。不見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為你不是與么人,須要向古人建化門廣學知解。

志公云:“不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你如今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久久須實得。為你力量小,不能頓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須得個入頭處自然會去。為汝不能如是,須要將心學禪學道,佛法有甚么交涉?故云:“如來所說皆為化人”。如將黃葉為金,止小兒啼,決定不實。若有實得,非我宗門下客,且與你本體有甚交涉?故經云:“實無有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若也會得此意,方知佛道、魔道俱錯。本來清淨皎皎地,無方圓,無大小,無長短等相,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圣賢如電拂”;一切不如心真實,法身從古至今,與佛祖一般,何處欠少一毫毛?既會如是意,大須努力,盡今生去,出息不保入息。

問:六祖不會經書,何得傳衣為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為教授師,講得三十二本經論,云何不傳衣?

師云:為他有心,是有為法,所修所證,將為是也,所以五祖付六祖。

六祖當時只是默契,得密授如來甚深意,所以付法予他。汝不見道:“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若會此意,方名出家兒,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來大庾嶺頭尋六祖,六祖便問:“汝來求何事?為求衣?為求法?”

明上座云:“不為衣來,但為法來?!?/span>

六祖云:“汝且暫時斂念,善惡都莫思量。”明乃秉語。

六祖云:“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么時,還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時面目來?!?/span>

明于言下忽然默契,便禮拜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某甲在五祖會中,枉用三十年功夫,今日方省前非。”

六祖云:“如是!”到此之時,方知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在言說。豈不見阿難問迦葉云:“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法?”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云:“倒卻門前剎竿著?!贝吮闶亲鎺熤畼税褚?。甚生阿難三十年為侍者,只為多聞智慧,被佛訶云:“汝千日學慧,不如一日學道。若不學道,滴水難消?!?/span>

問:如何得不落階級?

師云:但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么時無人、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境惑,方名自在人。更時時念念不見一切相,莫認前后三際,前際無去,今際無住,后際無來。安然端坐,任運不拘,方名解脫。努力!努力!此門中千人萬人,只得三個五個,若不將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須了卻,誰能累劫受余殃?!?/span>


《傳心法要·宛陵錄》

《黃檗斷際禪師宛陵錄》


裴相公問師曰:山中四五百人,幾人得和尚法?
師云:得法者莫測其數(shù),何故?道在心悟,豈在言說。言說只是化童蒙耳。

問:如何是佛?
師云:即心是佛,無心是道。但無生心動念、有無長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如虛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猶若虛空。不用別求,有求皆苦。設使恒河沙劫行六度萬行,得佛菩提,亦非究竟。何以故?為屬因緣造作故,因緣若盡,還歸無常。所以云,報化非真佛,亦百說法者。但識自心,無我無人,本來是佛。

問:圣人無心即是佛,凡夫無心,莫沉空寂否?
師云:法無凡圣,亦無沉寂。法本不有,莫作無見;法本不無,莫作有見。有之于無,盡是情見,猶如幻翳。所以云,見聞如幻翳,知覺乃眾生。祖師門中只論息機忘見,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別則魔軍熾。

問:心既本來是佛,還修六度萬行否?
師云:悟在于心,非關六度萬行。六度萬行盡是化門接物度生邊事。設使菩提、真如、實際、解脫、法身、直至十地、四果圣位,盡是度門,非關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諸度門中,佛心第一,但無生死煩惱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所以道,佛說一切法,度我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從佛至祖,并不論別事,唯論一心,亦云一乘;所以十方諦求,更無余乘,此眾無枝葉,唯有一真實,所以此意難信,達摩來此土,至魏梁二國,只有可大師一人密信自心,言下便會即心是佛。身心俱無,是名大道。大道本來平等,所以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名之為祖,所以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

問:佛度眾生否?
師云:實無眾生如來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與眾生皆不可得。
云:現(xiàn)有三十二相及度眾生,何得言無?
師云: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與眾生,盡是汝作妄見。只為不識本心,謾作見解,才作佛見,便被佛障;作眾生見,被眾生障;作凡、作圣、作凈、作穢等見,盡成其障。障汝心故,總成輪轉,猶如獼猴,放一捉一,無有歇期。一等是學。直須無學、無凡無圣、無凈無垢、無大無小、無漏無為,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聽汝學得三乘十二分教,一切見解,總須舍卻,所以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寢疾而臥,只是不起諸見,無一法可得,不被法障,透脫三界凡圣境域,始得名為出世佛。所以云稽首如空無所依,出過外道。心既不異,法亦不異;心既無為,法亦無為。萬法盡由心變,所以我心空故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盡十方空界同一心體,心本不異,法亦不異。只為汝見解不同,所以差別。譬如諸天共寶器食,隨其福德飯色有異。十方諸佛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只是一心,實無異相,亦無光彩,亦無勝負;無勝故無佛相,無負故無眾生相。


云:心既無相,豈得全無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化度眾生耶?
師云:三十二相屬相,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八十種好屬色,若以色見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

問:佛性與眾生性為同為別?
師云:性無同異,若約三乘教,即說有佛性、有眾生性,遂有三乘因果,即有同異;若約佛乘及祖師相傳,即不說如是事,唯指一心,非同非異,非因非果,所以云,唯此一乘道,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

問:無邊身菩薩為什么不見如來頂相?
師云: 實無可見,何以故?無邊身菩薩便是如來,不應更見。
只教你不作佛見、不落佛邊;不作眾生見、不落眾生邊;不作有見、不落有邊;不作無見、不落無邊;不作凡見、不落凡邊;不作圣見、不落圣邊。但無諸見,即是無邊身;若有見處,即名外道。
外道者樂于諸見,菩薩于諸見而不動。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所以云,彌勒亦如也,眾圣賢亦如也。如即無生,如即無滅,如即無見,如即無聞。如來頂即是圓見,亦無圓見,故不落圓邊,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shù),權以虛空為喻。圓同太虛,無欠無余。等閑無事,莫強辨他境,辨著便成識。所以云,圓成沉識海,流轉若飄蓬。只道我知也,學得也,契悟也,解脫也,有道理也,強處即如意,弱處即不如意,似這個見解,有什么用處?我向汝道,等閑無事,莫謾用心,不用求真,唯須息見。所以內見外見俱錯,佛道魔道俱惡。所以文殊暫起二見,貶向二鐵圍山。
文殊即實智,普賢即權智。權實相對治,究竟亦無權實,唯是一心。心且不佛、不眾生,無有異見。才有佛見,便作眾生見;有見無見、常見斷見,便成二鐵圍山,被見障故。
祖師直指一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入我此宗門,切須在意,如此見得,名之為法;見法故,名之為佛;佛法俱無,名之為僧,喚作無為僧;亦名一體三寶。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應無所求。不著佛求,故無佛;不著法求,故無法;不著眾求,故無僧。

問:和尚見今說法,何得言無僧亦無法?
師云:汝若見有法可說,即是以音聲求我。若見有我,即是處所。法亦無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師云,付此心法時,法法何曾法,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實無一法可得,名坐道場。道場者只是不起諸見,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若得此中意,逍遙何所論!

問:本來無一物,無物便是否?
師云:無亦不是,菩提無是處,亦無無知解。

問:何者是佛?
師云: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故云即心即佛,若離于心,別更無佛。
云:若自心是佛,祖師西來如何傳授?
師云:祖師西來,唯傳心佛,直指汝等心本來是佛,心心不異,故名為祖,若直下見此意,即頓超三乘一切諸位。本來是佛,不假修成。


云:若如此十方諸佛出世,說于何法?
師云:十方諸佛出世,只共說一心法,所以佛密付與大迦葉。此一心法體,盡虛空遍法界,名為諸佛理。論這個法,豈是汝于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于一機、一境上見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這一門名為無為法門,若欲會得,但知無心、忽悟即得。若用心擬學取,即轉遠去。若無歧路心、一切取舍心,心如木石,始有學道分。


云:如今現(xiàn)有種種妄念,何以言無?
師云:妄本無體,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識心是佛,心本無妄,那得起心更認于妄?汝若不生心動念,自然無妄。所以云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


云:今正妄念起時,佛在何處?
師云:汝今覺妄起時,覺正是佛??芍腥魺o妄念,佛亦無。何以如此?為汝起心作佛見,便謂有佛可成;作眾生見,便謂有眾生可度。起心動念,總是汝見處;若無一切見,佛有何處所?如文殊才起佛見,便貶向二鐵圍山。


云:今正悟時,佛在何處?
師云:問從何來?覺從何起?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覓佛?不可更頭上安頭,嘴上加嘴。但莫生異見,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總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來是汝個自己,何處有許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虛空世界,皎皎地無絲發(fā)許,與汝作見解,所以一切聲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為物之故,有其多智。終日說何曾說,終日聞何曾聞,所以釋迦四十九年說,未曾說著一字。


云:若如此,何處是菩提?
師云:菩提無是處。佛亦不得菩提,眾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眾生即菩提相。


云:如何發(fā)菩提心?
師云:菩提無所得,你今但發(fā)無所得心,決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故云,我于燃燈佛處,無有少法可得,佛即與我授記。明知一切眾生本是菩提,不應更得菩提。你今聞發(fā)菩提心,將謂一個心學取佛去?唯擬作佛,任你三胝劫修,亦只得個報化佛,與你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

問:本既是佛,那得更有四生六道種種形貌不同?
師云:諸佛體圓,更無增減,流入六道,處處皆圓,萬類之中,個個是佛。譬如一團水銀,分散諸處,顆顆皆圓;若不分時,只是一塊。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種種形貌,喻如屋舍,舍驢屋入人屋,舍人身至天身,乃至聲聞、緣覺、菩薩、佛屋,皆是汝取舍處,所以有別。本源之性,何得有別?!

:諸佛如何行大慈悲,為眾生說法?
師云:佛慈悲者,無緣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見有佛可成;悲者,不見有眾生可度。其所說法,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這個法,若為道我從善知識言下領得、會也、悟也;這個慈悲,若為汝起心動念學得他見解,不是自悟本心,究竟無益。

問:何者是精進?
師云: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強精進。才起心向外求者,名為歌利王愛游獵去。心不外游即是忍辱仙人。身心俱無,即是佛道。

問:若無心行此道,得否?
師云:無心便是行此道,更說什么得與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忘心自滅,無復可追尋。

問:如何是出三界?
師云:善惡都莫思量,當處便出三界。如來出世,為破三有,若無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塵破為百分,九十九分是無,一分是有,摩訶衍不能勝出,百分俱無,摩訶衍始能勝出。

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摩從西天來,唯傳一心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
云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語,又不作用。心體如虛空相似,無有相貌,無有方所,亦不一向是無,有而不可見故。

祖師云: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若不應緣之時,不可言其有無,正應之時亦無蹤跡。既知如此,如今但向無中棲泊,即是行諸佛路。

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一切眾生輪回生死者,意緣走作。心于六道不停,致使受種種苦。

凈名云:難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種法制御其心,然后調伏。所以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故知一切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地獄、六道、修羅盡由心造。如今但學無心,頓息諸緣,莫生妄想分別,無人無我,無貪嗔,無憎愛,無勝負,但除卻如許多種妄想,性自本來清凈,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會此意,縱你廣學、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識自心,皆名邪行!盡作天魔、外道、水、陸諸神。如此修行,當復何益?

志公云,本體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識自心,息卻思維,妄想塵勞自然不生。

凈名云:唯置一床,寢疾而臥,心不起也。如人臥疾,攀緣都息,妄想歇滅,即是菩提。如今若心里紛紛不定,任你學到三乘、四果、十地諸位,合殺只向凡圣中坐。諸行盡歸無常,勢力皆有盡期。猶如箭射于空,力盡還墜,卻歸生死輪回。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虛受辛苦,豈非大錯!
志公云,未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如今但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亦無分別,亦無依倚,亦無住著,終日任運騰騰,如癡人相似,世人盡不識你,你亦不用教人識不識,心如頑石頭,都無縫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無著,如此始有少分相應。透得三界境過,名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為無漏智。不作人天業(yè),不作地獄業(yè),不起一切心,諸緣盡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只是隨意而生,經云:菩薩有意生身是也。忽若未會無心,著相而作者,皆屬魔業(yè),乃至作凈土佛事,并皆成業(yè),乃名佛障。障汝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無自由分!
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權止小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會此意,何用區(qū)區(qū)?但隨緣消舊業(yè),更莫造新殃,心里明明。所以舊時見解總須舍卻,

凈名云:除去所有,法華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糞,只是除去心中作見解處,

又云:蠲除戲論之糞。所以如來藏本自空寂,并不停留一法,故經云諸佛國土亦復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學而得,如此見解全無交涉?;蜃饕粰C一境揚眉動目袛對相當,便道契會也、得證悟禪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無所知,對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歡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懷惆悵,如此心意學禪,有何交涉?任汝會得少許道理,只得個心所法,禪道總沒交涉!所以達摩面壁,都不令人有見處。

故云:忘機是佛道,分別是魔境。此性縱汝迷時亦不失,悟時亦不得,天真自性,本無迷悟,盡十方虛空界,元來是我一心體??v汝動用造作,豈離虛空?虛空本來無大無小、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絕纖毫的量,是無依倚、無粘綴,一道清流,是自性無生法忍,何有擬議?真佛無口,不解說法,真聽無耳,其誰聞乎?
珍重!

師本是閩中人,幼于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后游天臺,逢一僧如舊識,乃同行,屬澗水暴漲,師倚杖而止,其僧率師同過,師云:請兄先過。
其僧即浮笠于水上便過。
師云:我卻共過稍子作隊,悔不一棒打殺!

有僧辭歸宗,宗云:往甚處去?

云:諸方學五味禪去

宗云:諸方有五味禪,我這里只是一味禪。

云:如何是一味禪?” 宗便打,

僧云:會也會也。

宗云:道!道!” 僧擬開口,宗又打。

其僧后到師處,師問:什么處來?

云:歸宗來。

師云:歸宗有何言句?

僧遂舉前話, 師乃上堂舉此因緣,云: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個個屙漉漉地,只有歸宗較些子。

師在鹽官會里,大中帝為沙彌,師于佛殿上禮佛,沙彌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
師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是事!”
沙彌云:用禮何為?
師便掌,沙彌云:太粗生!
師云:這里是什么所在,說粗說細?!隨后又掌,沙彌便走。
 
師行腳時到南泉,一日齋時,捧缽向南泉位上坐,南泉下來見,便問:長老什么年中行道?
師云:威音王已前。
南泉云:猶是王老師兒孫在!
師便下去。
師一日出次,南泉云:如許大身材,戴個些子大笠!
師云:三千大千世界總在里許!
南泉云:王老師爾。
師戴笠便行。

師一日在茶堂內坐,南泉下來,問: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
師云:“十二時中不倚一物。
泉云:“莫便是長老見處么?
師云:“不敢!
泉云:“漿水錢且置,草鞋錢叫什么人還?師便休。
后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莫是黃檗講他南泉不得么?
仰山云:不然,須知黃檗有陷虎之機。
溈山云:子見處得與么長!

一日普請,泉問:什么處去?
師云:擇菜去。
泉問:將什么擇?師舉起刀子。
泉曰:只解作賓,不解做主。師扣三下。
一日五人新到,同時相看,一人不禮拜,以手畫一圓相而立。
師云:還知道好只獵犬么?
云:尋羚羊氣來。
師云:羚羊無氣,你向什么處尋?
云:尋羚羊蹤來。
師云:羚羊無蹤,你向什么處尋?
云:尋羚羊跡來。
師云:羚羊無跡,你向什么處尋?
云:與么,則死羚羊也。師便休。
來日升座退,問:昨日尋羚羊僧出來!其僧便出。
師云:老僧昨日后頭未有語在,作么生?其僧無語。
師云:將謂是本色衲僧,原來只是義學沙門。
 
師曾散眾在洪周開元寺,裴相公一日入寺行次,見壁畫,乃問寺主:這畫是什么?
寺主云:畫高僧。
相公云:形影在這里,高僧在什么處?寺主無對。
相公云:此間莫有禪僧么?
寺主云:有一人。
相公遂請師相見,乃舉前堂話問師。
師召云:裴休!休應諾。
師云:在什么處?
相公于言下有省,乃再請師開堂。

上堂云: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如此行腳,笑殺他人,總似這么容易,何處更有今日?汝還知大唐國里無禪師么?
時有僧問:只如諸方見今出世,匡徒領眾,為什么卻道無禪師?
師云:不道無禪,只道無師。
后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云:意作么生?
仰山云:鵝王擇乳,素非鴨類。
溈山云:此實難辨。

裴相一日托一尊佛于師前胡跪云:請師安名。
師召云:裴休,休應諾。
師云:與汝安名竟。相公便禮拜。
相公一日上詩一章,師接得便坐卻,乃問:會么?
相公云:不會。
師云:與么不會,猶較些子。若形紙墨,何有吾宗?
詩曰:
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
掛錫十年棲蜀水,浮杯今日度漳濱,
千徒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花結勝因,
愿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
師答曰:
心如大海無邊際,口吐紅蓮養(yǎng)病身,
雖有一雙無事手,不曾只揖等閑人。

夫學道者,先須屏卻雜學諸緣,決定不求,決定不著,聞甚深法,恰似清風屆耳,瞥然而過,更不追尋,是為甚深,入如來禪,離生禪想。
從上祖師唯傳一心,更無二法。指心是佛,頓超等妙二覺之表,決定不流至第二念,始似入我宗門。如是之法,汝取次人到這里擬作么生學?所以道,擬心時,被擬心魔縛,非擬心時,又被非擬心魔縛,非非擬心時,又被非非擬心魔縛。魔非外來,出自你心,唯有無神通菩薩,足跡不可尋。
若以一切時中,心有常見,即是常見外道;若觀一切法空,作空見者,即是斷見外道。所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此猶是對外道邪見人說;若說法身,以為極果,此對三賢十圣人言。故佛斷二愚,一者微細所知愚,二者極微細所知愚。佛既如是,更說什么等妙二覺來?所以,一切人但欲向明,不欲向暗,但欲求悟,不受煩惱無明,便道佛是覺,眾生是妄。若作如是見解,百劫千生輪回六道,更無斷絕。何以故?為謗諸佛本源自性故。它分明向你道:佛且不明,眾生且不暗,法無明暗故;佛且不強,眾生且不弱,法無強弱故;佛且不智,眾生且不愚,法無愚智故。是你出頭,總道解禪,開著口便病發(fā),不說本,只說末,不說迷,只說悟,不說體,只說用;總無你話論處。
他一切法且本不有,今亦不無;緣起不有,緣滅不無;本亦不有,本非本故;心亦不心,心非心故;相亦非相,相非相故。所以道: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
法即非法,非法即法,無法無非法,故是心心法。忽然瞥起一念,了知如幻如化,即流入過去佛。過去佛且不有,未來佛且不無,又且不喚作未來佛;現(xiàn)在念念不住,不喚作現(xiàn)在佛。佛若起時,即不擬它是覺是迷,是善是惡,輒不得執(zhí)滯他、斷絕它。如一念瞥起,千重關鎖鎖不得,萬丈繩索索他不住;既若如是,怎合便擬滅他止他?分明向你道爾焰識,你作么生擬斷他?喻如陽焰,你道近,十方世界求不可得;始道遠,看時只在目前。你擬趁他,他又轉遠去;你始避他,他又來逐你。取又不得,舍又不得。既若如此,故知一切法性自爾,即不用愁他慮他。如言前念是凡,后念是圣,如手翻覆一般,此時三乘教之極也。
據(jù)我禪宗中,前念且不是凡,后念且不是圣,前念不是佛,后念不是眾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聲是佛聲。舉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見一事,見一切事;見一心,見一切心;見一道,見一切道,一切處無不是道;見一塵,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見一滴水,即見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見一切法,即見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無,不無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塵國土,不出我之一念。若然,說什么內之與外?如蜜性甜,一切蜜皆然,不可以道這個蜜甜,余的苦也,何處有與么事?所以道,虛空無內外,法性自爾;虛空無中間,法性自爾。故眾生即佛,佛即眾生,眾生與佛,元同一體;生死涅槃,有為無為,元同一體;世間出世間,乃至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有性無性,亦同一體。言同者,名相亦空,有亦空,無亦空,盡恒沙世界元是一空。既若如此,何處有佛度眾生?何處有眾生受佛度?何故如此,萬法之性自爾故。
若作自然見,即落自然外道;若作無我、無我所見,落在三賢十圣位中。你如今云何將一尺一寸,便擬量度虛空?他分明向汝道法法不相到,法自寂故,當處自住,當處自真。以身空故名法空,以心空故名性空,心身總空,故名法性空,乃至千途異說,皆不離你之本心。

如今說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二乘菩薩者,皆指葉為黃金,拳掌之說,若也展手之時,一切大眾,若天若人,皆見掌中都無一物。所以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本既無物,三際本無所有,故學道人單刀直入,須見這個意始得。故達摩大師從西天來至此土,經多少國土,只覓得可大師一人,密傳心印,印你本心,以心印法,以法印心。
心既如此,法亦如此,同真際,等法性,法性空中,誰是授記人?誰是成佛人?誰是得法人?他分明向你道,菩提者不可以身得,身無相故;不可以心得,心無相故;不可以性得,性即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佛更得佛,不可以無相更得無相,不可以空更得空,不可以道更得道,本無所得,無得亦不可得。所以道,無一法可得,只教你了取本心。當下了時,不得了相,無了無不了相亦不可得。如此之法,得者即得,得者不自覺知,不得者亦不自覺知。如此之法,從上以來,有幾人得知!所以道天下忘己者有幾人
如今于一機一境一經一教一世一時一名一字六根門前領得,與機關木人何別?忽有一人出來,不于一名一相上作解者,我說此人盡十方世界覓這個人不可得,以無第二人故。繼于祖位,亦云釋種,無雜純一,故言王若成佛時,王子亦隨出家。此意大難知!只教你莫覓,覓便失卻。如癡人山上叫一聲,響從谷出,便走下山趁,及尋覓不得,又叫一聲,山上響又應,亦走上山趁。如是千生萬劫,只是尋聲逐響人,虛生浪死漢。汝若無聲即無響。涅槃者,無聞無知無聲,絕跡絕蹤。若得如是,稍與祖師鄰房也。

問:如“王庫藏內,都無如是刀”,伏愿誨示?
師云:王庫藏者,即虛空性也,能攝十方虛空世界,皆總不出你心,亦謂之虛空藏菩薩。你若道是有、是無、非有、非無,總成羊角。羊角者,即你求覓者也。
問:王庫藏中有真刀否?
師云:此亦是羊角
云:若王庫藏中本無真刀,何故云“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至異國”?何獨言無?
師云:持刀出者,此喻如來使者。你若言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去者,庫中應空去也。本源虛空性,不可被異人將去是什么語?設你有者,皆名羊角。

問:迦葉受佛心印得為傳語人否?
師云:是。
云:若是傳語人,應不離得“羊角”?
師云:迦葉自領得本心,所以不是羊角。若以領得如來本心,見如來意,見如來色相者,即屬如來使,為傳語人。所以阿難為侍者二十年,但見如來色相,所以被佛訶云唯觀救世者,不能離得羊角。

問:“文殊執(zhí)劍于瞿曇前”者如何?
師云:五百菩薩得宿命智,見過去生業(yè)障,五百者即你五陰身是,以此見宿命障故,求佛求菩薩涅槃。所以文殊將智解劍,害此有見佛心故。故言你善害。
云:何者是“劍”?
師云:解心是劍。
云:解心既是劍,斷此有見佛心,只如能斷見心何能除得?
師云:還將你無分別智,斷此有見分別心。
云:如作有見有求佛心,將無分別智劍斷,怎奈有智劍在何?
師云:若無分別智,害有見無見,無分別智亦不可得。
云:不可以智更斷智,不可以劍更斷劍?
師云:劍自害劍,劍劍相害,即劍亦不可得。智自害智,智智相害,即智亦不可得。母子俱喪,亦復如是。

問:如何是見性?
師云:性即是見,見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見性;聞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聞性。只你作性見能聞能見性,便有一異法生。他分明道,所可見者,不可更見你,云何頭上更著頭?他分明道,如盤中散珠,大者大圓,小者小圓,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礙,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所以四生六道未有不如時。且眾生不見佛,佛不見眾生;四果不見四向,四向不見四果;三賢十圣不見等妙二覺,等妙二覺不見三賢十圣;乃至水不見火,火不見水;地不見風,風不見地;眾生不入法界,佛不出法界。所以法性無去來,無能所見。既如此,因什么道我見我聞?,于善知識處得契悟,善知識與我說法,諸佛出世與眾生說法!迦旃延只為以生滅心傳實相法,被凈名訶責。分明道一切法本來無縛,何用解他!本來不染,何用凈他!故云實相如是,豈可說乎?汝今只成是非心、染凈心,學得一知一解,繞天下行,見人便擬定當取,誰有心眼?誰強誰弱?若也如此,天地懸殊,更說什么見性!

問:既言性即見、見即性,只如性自無障礙、無劑限,云何隔物即不見?又于虛空中,近即見、遠即不見者,如何?
師云:此是你妄生異見。若言隔物不見,無物言見,便謂性有隔礙者,全無交涉。性且非見非不見,法亦非見非不見。若見性人,何處不是我之本性?所以六道四生、山河大地,總是我之性凈明體。故云見色便見心,色心不異故。只為取相作見聞覺知,去卻前物始擬得見者,即墮二乘人中依通見解也。虛空中近則見、遠則不見,此是外道中收。分明道非內亦非外,非近亦非遠,近而不可見者,萬物之性也,近尚不可見,更道遠而不可見,有什么意旨?

問:學人不會,和尚如何指示?
師云:我無一物,從來不曾將一物與人。你無始以來只為被人指示,覓契覓會,此可不是弟子與師俱陷王難,你但知一念不受,即是無受身;一念不想,即是無想身;決定不遷流造作,即是無行身;莫思量卜度分別,即是無識身;你如今才別起一念,即入十二因緣,無明緣行亦因亦果,乃至老死亦因亦果。故善財童子一百一十處求善知識,只向十二因緣中求,最后見彌勒,彌勒卻指見文殊。文殊者即汝本地無明。若心心別異向外求善知識者,一念才生即滅,才滅又生。所以汝等比丘,亦生、亦老、亦病、亦死,酬因答果已來,即五聚之生滅。五聚者,五陰也。一念不起,即十八界空,即身便是菩提華果,即心便是靈智,亦云靈臺;若有所住者,即身為死尸,亦云守死尸鬼。

問:凈名默然,文殊贊嘆云,“是真入不二法門”,如何?
師云:不二法門,即你本心也,說與不說,即有起滅,無言說時,無所顯示,故文殊贊嘆。
云:凈名不說,聲有斷滅否?
師云:語即默,默即語,語默不二,故云聲之實性亦無斷滅,文殊本聞亦無斷滅。所以如來常說,未曾有不說時;如來說即是法,法即是說,法說不二故。乃至報化二身、菩薩聲聞、山河大地、水鳥樹林,一時說法。所以語亦說,默亦說,終日說而未嘗說。既若如是,但以默為本。

問:“聲聞人藏形于三界,不能藏于菩提者”,如何?
師云:形者質也。聲聞人但能斷三界見修,已離煩惱,不能藏于菩提,故還被魔王于菩提中捉得。于林中宴坐,還成細微見菩提心也。菩薩人已于三界菩提決定不舍不取,不取故,七大中覓他不得;不舍故,外魔亦覓他不得。汝但擬著一法,印子早成也。印著有,即六道四生文出;印著空,即無相文現(xiàn);如今但知決定不印一切物,此印為虛空不一不二,空本不空,印本不有。十方虛空世界諸佛出世,如見電光一般;觀一切蠢動含靈,如響一般;見十方微塵國土,恰似海中一滴水相似。聞一切甚深法,如幻如化,心心不異,法法不異,乃至千經萬論,只為你之一心。若能不取一切相,故言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

問: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如何?
師云:仙人者,即是你心。歌利王,好求也。不守王位,謂之貪利。如今學人,不積功累德,見者便擬學,與歌利王何別?如見色時,壞卻仙人眼;聞聲時,壞卻仙人耳;乃至覺知時,亦復如是,喚作節(jié)節(jié)支解。
云:只如仙人忍時,不合更有節(jié)節(jié)支解,不可一心忍、一心不忍也。
師云:你作無生見、忍辱解、無求解,總是傷損。
云:仙人被割時,還知痛否?又云:此中無受者,是誰受痛?
師云:你既不痛,出頭來覓個什么!

問:燃燈佛授記,為在五百歲中、五百歲外?
師云:五百歲中不得授記。所言授記者,你本決定不忘,不失有為,不取菩提,但以了世非世。亦不出五百歲外別得授記,亦不于五百歲中得授記。
云:了世三際相不可得已否?
師云:無一法可得。
云:何故言頻經五百世,前后極時長?
師云:五百世長遠,當知猶是仙人。故燃燈授記時,實無少法可得。

問:教中云,“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祗獲法身”者,如何?
師云:若以三無數(shù)劫修行,有所證得者,盡恒沙劫不得。若與一剎那中獲得法身,直了見性者,猶是三乘教之極談也。何以故?以見法身可獲故,皆是不了義教中收。

問:見法頓了者,見祖師意否?
師云:祖師心出虛空外。
云:有限劑否?
師云:有、無限劑,此皆數(shù)量對待之法。祖師云:且非有限量,非無限量,非非有無限量,以絕對待故。你如今學者,未能出得三乘教外,怎喚作禪師!分明向汝道:一等學禪,莫取次妄生異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行一住一剎那間,念念不異。若不如是,不免輪回。

問:佛身無為,不墮諸教,何故佛身舍利八斛四斗?
師云:你作如是見,只見假舍利,不見真舍利。
云:舍利為是本有,為復功勛?
師云:非是本有,亦非功勛。
云:若非本有,又非功勛,何故如來舍利,唯煉唯精,金骨長存?
師乃訶云:你作如此見解,怎喚作學禪人!你見虛空曾有骨否?諸佛心同太虛,覓什么骨?
云:如今見有舍利,此是何法?
師云:此從你妄想心生,即見舍利。
云:和尚還有舍利否?請將出來看。
師云:真舍利難見。你但以十指撮盡妙高峰為微塵,即見真舍利。

夫參禪學道,須得一切處不生心。只論忘機即佛道隆,分別即魔軍盛,畢竟無毛頭許少法可得。

問:祖?zhèn)鞣ǜ杜c何人?
師云:無法與人。
云:云何二祖請師安心?
師云:你若道有,二祖即合覓得心。覓心不可得故,所以道與你安心竟。若有所得,全歸生滅。

問:佛窮得無明否?
師云:無明即是一切諸佛得道之處。所以緣起是道場,所見一塵一色,便合無邊理性,舉足下足不離道場。道場者,無所得也。我向你道只無所得,名為坐道場。
云:無明者為明為暗?
師云:非明非暗。明暗是代謝之法。無明且不明、亦不暗,不明只是本明,不明不暗。只這一句子,亂卻天下人眼。所以道,假使?jié)M世間皆如舍利弗,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其無礙慧出過虛空,無你語論處。釋迦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忽有一菩薩出來,一跨跨卻三千大千世界,不出普賢一毛孔。你如今把什么本領擬學他。

云:既是學不得,為什么道“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之何?
師云:歸元性無二者,無明實性,即諸佛性;方便有多門者,聲聞人見無明生、無明滅;緣覺人但見無明滅,不見無明生,念念證寂滅;諸佛見眾生終日生而無生,終日滅而無滅,無生無滅,即大乘果。所以道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舉足即佛,下足即眾生。諸佛兩足尊者,即理足、事足、眾生足、生死足,一切等足,足故不求。是你如今念念學佛,即嫌著眾生,即是謗他十方諸佛。所以佛出世來,執(zhí)除糞器,蠲除戲論之糞。只教你除卻從來學心、見心,除得盡,即不墮戲論,亦云搬糞出。只教你不生心,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者。決定不分別佛與眾生,一切盡不分別,始得入我曹溪門下。故自古先圣云少行我法門,所以無行為我法門。只是一心門,一切人到這里盡不敢入。不道全無,只是少人得,得者即是佛。珍重!

師一日上堂。開示大眾云:
預前若打不徹,臘月三十夜到來,管取你熱亂。有般外道才見人說做工夫,他便冷笑:猶有這個在。我且問你:忽然臨命終時,你將何抵敵生死?你且思量看,卻有個道理,那得天生彌勒自然釋迦。有一般閑神野鬼,才見人有些少病,便與他人說:你只放下著。及至他有病,又卻理會不下,手忙腳亂,爭奈你(此時)肉如利刀碎割做,主宰不得。萬般事須是閑時辦得下,忙時得用,多少省力。休待臨渴掘井,做手腳不辦,這場狼藉,如何回避前路黑暗,信采胡鉆亂撞??嘣湛嘣眨∑饺罩粚W口頭三昧,說禪說道,呵佛罵祖,到這里都用不著。平日只管瞞人,怎知道今日自瞞了也。阿鼻地獄中決定放你不得!而今末法將沉,全仗有力量。兄弟家,負荷續(xù)佛慧命莫令斷絕!今時才有一個半個行腳,只去觀山觀景,不知光陰能有幾何?一息不回便是來生,未知(投生為)什么頭面。嗚呼!勸你兄弟家,趁色力康健時,討取個分曉處,不被人瞞底一段大事。這些關[木戾]子,甚是容易,自是你不肯去下死志做工夫。只管道難了又難好,教你知那得樹上自生的木杓,你也須自去做個轉變始得。若是個丈夫漢,看個公案: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但去二六時中看個字,晝參夜參,行住坐臥,著衣吃飯?zhí)?,屙屎放尿處,心心相?/span>,猛著精神,守個字。日久月深打成一片,忽然心花頓發(fā),悟佛祖之機,便不被天下老和尚舌頭瞞,便會開大口:達摩西來無風起浪,世尊拈花一場敗缺。到這里說什么閻羅老子,千圣尚不奈你何。不信道直有這般奇特。為甚如此?事怕有心人。頌曰:塵勞回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裴休相國傳心偈

原文

予于宛陵鐘陵皆得親黃蘗希運禪師。

盡傳心要。乃作傳心偈爾。

心不可傳。以契為傳。心不可見。以無為見。

契亦無契。無亦無無?;遣蛔 C灶~有珠。

珠是強名。城豈有形。即心即佛。佛即無生。

直下便是。勿求勿營。使佛覓佛。倍費功程。

隨法生解。即落魔界。凡圣不分。乃離見聞。

無心似鏡。與物無競。無念似空。無物不容。

三乘外法。歷劫希逢。若能如是。是出世雄。

譯文

我在宛陵和鐘陵都能夠親近黃蘗希運禪師,

并獲得其盡傳佛法的心要,于是作《傳心偈》。

心不可以物傳,以契認為傳。

心不可以眼見,只有無為時才見。

契認也無東西可契,連無也不要有。

不要貪住于化城,迷失自性的摩尼珠。

摩尼珠也是假借的名字,化城更是無形。

心就是佛,佛就是我們先天的無生。

當下確認就是,不要向外追求。

讓自己的佛去覓身外的佛,費時費力。

隨法生起見解,就會落入魔道。

凡圣都不要去分別,就是離開見聞了。

無心的時候仿如鏡子,與世無爭。

無念時仿似虛空,所有東西都可以容納。

三乘外的禪法,歷劫難逢。

如果可以這樣,就是出世的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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