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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正月癸亥朔,未明三刻,有盜數(shù)十人,素冠練衣,焚香持華,自稱彌勒佛,入自建國門,監(jiān)門者皆稽首。既而奪衛(wèi)士仗,將為亂;齊王暕遇而斬之。于是都下大索,連坐者千余家。帝以諸蕃酋長畢集洛陽,丁丑,于端門街盛陳百戲,戲場周圍五千步,執(zhí)絲竹者萬八千人,聲聞數(shù)十里,自昏達旦,燈火光燭天地;終月而罷,所費巨萬。自是歲以為常。諸蕃請入豐都市交易,帝許之。先命整飾店肆,檐宇如一,盛設帷帳,珍貨充積,人物華盛,賣菜者亦藉以龍須席。胡客或過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不取其直,紿之曰:“中國豐饒,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驚嘆。其黠者頗覺之,見以繒帛纏樹,曰:“中國亦有貧者,衣不蓋形,何如以此物與之,纏樹何為?”市人慚不能答。帝稱裴矩之能,謂群臣曰:“裴矩大識朕意,凡所陳奏,皆朕之成算,未發(fā)之頃,矩輒以聞;自非奉國盡心,孰能若是!”是時矩與右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光祿大夫郭衍皆以諂諛有寵。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衛(wèi)者咸取則焉。郭衍嘗勸帝五日一視朝,曰:“無效高祖,空自勤苦?!?/span>帝益以為忠,曰:“唯有郭衍心與朕同?!?/span>帝臨朝凝重,發(fā)言降詔,辭義可觀;而內存聲色,其在兩都及巡游,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隨,謂之四道場。梁公蕭鉅,琮之弟子;千牛左右宇文皛,慶之孫也;皆有寵于帝。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間盛陳酒饌,敕燕王倓與鉅、皛及高祖嬪御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為一席,帝與諸寵姬為一席,略相連接,罷朝即從之宴飲,更相勸侑,酒酣殽亂,靡所不至,以是為常。楊氏婦女之美者,往往進御。皛出入宮掖,不限門禁,至于妃嬪、公主皆有丑聲,帝亦不之罪也。帝復遣朱寬招撫流求,流求不從。帝遣虎賁郎將廬江陳稜,朝請大夫同安張鎮(zhèn)周發(fā)東陽兵萬余人,自義安泛海擊之。行月余,至其國,以鎮(zhèn)周為先鋒。流求王渴刺兜遣兵逆戰(zhàn);屢破之,遂至其都??蚀潭底詫⒊鰬?zhàn),又敗,退入柵;稜等乘勝攻拔之,斬渴刺兜,虜其民萬余口而還。二月乙巳,稜等獻流求俘,頒賜百官,進稜位右光祿大夫,鎮(zhèn)周金紫光祿大夫。乙卯,詔以“近世茅土妄假,名實相乖,自今唯有功勛乃得賜封;仍令子孫承襲。”于是舊賜五等爵,非有功者皆除之。庚申,以所征周、齊、梁、陳散樂悉配太常,皆置博士弟子以相傳授,樂工至三萬余人。初,帝欲大營汾陽宮,令御史大夫張衡具圖奏之。衡乘間進諫曰:“比年勞役繁多,百姓疲弊,伏愿留神,稍加抑損?!?/span>帝意甚不平,后目衡謂侍臣曰:“張衡自謂由其計畫,令我有天下也。”乃錄齊王暕攜皇甫詡從駕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時,父老謁見者衣冠多不整,譴衡以憲司不能舉正,出為榆林太守。久之,衡督役筑樓煩城,因帝巡幸,得謁帝。帝惡衡不損瘦,以為不念咎,謂衡曰:“公甚肥澤,宜且還郡?!睆颓仓芰?。未幾,敕衡督役江都宮。禮部尚書楊玄感使至江都,衡謂玄感曰:“薛道衡真為枉死?!毙凶嘀唤伎へ┩跏莱溆肿嗪忸l減頓具。帝于是發(fā)怒,鎖詣江都市,將斬之,久乃得釋,除名為民,放還田里。以王世充領江都宮監(jiān)。世充本西域胡人,姓支氏,父收,幼從其母嫁王氏,因冒其姓。世充性譎詐,有口辯,頗涉書傳,好兵法,習律令。帝數(shù)幸江都,世充能伺候顏色為阿諛,雕飾池臺,奏獻珍物,由是有寵。冬十二月己未,文安憲侯牛弘卒。弘寬厚恭儉,學術精博,隋室舊臣,始終信任,悔吝不及者,唯弘一人而已。弟弼,好酒而酗,嘗因醉射殺弘駕車牛。弘來還宅,其妻迎謂之曰:“叔射殺牛?!?/span>敕穿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八百余里,廣十余丈,使可通龍舟,并置驛宮、草頓,欲東巡會稽。上以百官從駕皆服褲褶,于軍旅間不便,是歲,始詔“從駕涉遠者,文武官皆戎衣,五品以上,通著紫袍,六品以下,兼用緋綠,胥史以青,庶人以白,屠商以皂,士卒以黃?!?/span>帝之幸啟民帳也,高麗使者在啟民所。啟民不敢隱,與之見帝。黃門侍郎裴矩說帝曰:“高麗本箕子所封之地,漢、晉皆為郡縣;令乃不臣,別為異域。先帝欲征之久矣,但楊諒不肖,師出無功。當陛下之時,安可不取,使冠帶之境,遂為蠻貊之鄉(xiāng)乎!今其使者親見啟民舉國從化,可因其恐懼,脅使入朝。”帝從之,敕牛弘宣旨曰:“朕以啟民誠心奉國,故親至其帳。明年當往涿郡,爾還日,語高麗王:勿自疑懼,存育之禮,當如啟民。茍或不朝,將帥啟民往巡彼土?!?/span>高麗王元懼。藩禮頗闕,帝將討之;課天下富人買武馬,匹至十萬錢;簡閱器仗,務令精新,或有濫惡,則使者立斬。1 春,正月一日,天還沒亮,有盜匪數(shù)十人,白衣白帽,一手拿香,一手持花,自稱彌勒佛,從建國門進入東都洛陽,守門衛(wèi)士都向他們叩頭。既而搶奪衛(wèi)士武器,準備作亂,正好被齊王楊暕遇到,將他們全部斬首。于是大肆搜捕,連坐者一千余家。2 皇帝因為諸蕃酋長都集中在洛陽,正月十五日,在端門街盛陳百戲,戲場周圍五千步,手拿樂器的有一萬八千人,聲聞數(shù)十里,從黃昏到天亮,燈火光耀天地;整整搞了一個月才散,花費數(shù)以巨萬。自此成為常態(tài),每年元宵節(jié)舉行。外國人申請進入豐都市場(洛陽東市稱為豐都,南市稱大同,北市稱通遠)交易,皇帝批準。先命令整理裝飾店鋪,屋脊屋檐都統(tǒng)一,盛設帷帳,珍貨充積,無論店員和顧客,都衣著華麗,賣菜的也必須坐在龍須草編織的席子上。外國人有經(jīng)過酒食店的,一律邀請入店就座,酒足飯飽而散,不要一分錢,騙他們說:“中國富饒,酒食都不要錢?!蓖鈬硕俭@嘆。但其中有聰明狡黠的,頗察覺其中的異常,見樹上都纏著綢緞,說:“中國也有窮人,衣不蔽體,何不把這些綢緞給他們穿,卻拿來纏樹呢?”市人羞慚,不能回答。皇帝稱贊裴矩之能,對群臣說:“裴矩完全了解朕的心意,凡是他所陳奏的,都是朕計劃好的,只是我還沒說出來,裴矩就上奏了;如果不是奉國盡心,怎能做到這樣?”當時裴矩與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光祿大夫郭衍都以諂媚阿諛有寵。宇文述尤其善于逢迎,容貌舉止,侍衛(wèi)們都向他學習。郭衍曾經(jīng)勸皇帝五日一視朝,說:“不要效仿高祖,白白讓自己勤苦?!?/span>皇帝更加認為他忠誠,說:“唯有郭衍的心,與朕相同。”皇帝上朝的時候,臉色凝重,發(fā)言降詔,文辭義理都很到位;而內心所想所好的,都是聲色之樂,在兩都及巡游時,常帶著僧、尼、道士、女官,稱為四道場。梁公蕭鉅,是蕭琮弟弟的兒子;千牛左右宇文皛,是宇文慶的孫子;都有寵于皇帝。皇帝每天在苑中林亭間盛陳酒饌,命燕王楊倓(楊廣的孫子)與蕭鉅、宇文皛及高祖楊堅的嬪妃們坐一席,僧、尼、道士、女官坐一席,皇帝自己與諸寵姬坐一席,各席略相連接,罷朝之后,就一起宴飲,互相勸酒,酒酣席亂之后,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以此為常。楊家婦女長得美的,往往進御給皇帝奸淫。宇文皛出入宮掖,不限門禁,以致妃嬪、公主都有丑聞,皇帝也不加罪。3 皇帝再次派朱寬招撫琉球,琉球不從?;实叟苫①S郎將、廬江人陳稜,朝請大夫、同安人張鎮(zhèn)周發(fā)東陽兵一萬余人,從義安渡海攻擊。航行一月余,抵達琉球,以張鎮(zhèn)周為先鋒。琉球王渴剌兜遣兵逆戰(zhàn);張鎮(zhèn)周屢次擊破他,于是抵達其國都??守荻涤H自將兵出戰(zhàn),又敗,退入柵欄。陳稜等乘勝攻拔,斬渴剌兜,俘虜其民一萬余口而還。二月十三日,陳稜等獻琉球俘虜,楊廣把他們分別頒賜給百官做奴隸,擢升陳稜為右光祿大夫,張鎮(zhèn)周為金紫光祿大夫。4 二月二十三日,下詔說:“近世晉封爵位,賞賜封邑,都名不副實,自今往后,唯有立下功勛的才能賜封;仍令子孫繼承。”于是以前賜封的五等爵位,不是有功的,全部撤銷。5 二月二十八日,把之前所征調來的北周、北齊、南梁、陳國散樂演藝人員全部隸屬太常,都設置博士,招收弟子,以相傳授,樂工發(fā)展到三萬余人。7 當初,皇帝想要大建汾陽宮,令御史大夫張衡繪圖奏報。張衡借機進諫說:“近年勞役繁多,百姓疲弊,希望陛下留意,稍加減損?!?/span>皇帝非常不滿,后來有一天,目視著張衡,對侍臣說:“張衡自以為是因為他的策劃,才令我得天下?!庇谑欠f賬,說齊王楊暕攜皇甫詡從駕以及之前皇帝前往涿郡祭祠恒山時,父老謁見者衣冠多不整,譴責張衡主管糾舉彈劾,卻不能指正,外放為榆林太守。過了很久,張衡督役修筑樓煩城,因皇帝巡幸,得以謁見皇帝。皇帝以為張衡一定憂愁恐懼,形體消瘦,結果看他還是一副肥肥胖胖的樣子,認為他沒有悔過,對他說:“你還挺胖的,還是回郡里去吧?!痹俅吻不赜芰?。不久,敕令張衡督建江都宮。禮部尚書楊玄感出使到江都,張衡對楊玄感說:“薛道衡死得真冤!”楊玄感把他的話上奏,江都郡丞王世充又上奏說張衡不斷減少擺設的器具?;实塾谑前l(fā)怒,將張衡鎖拿到江都街市,要將他斬首,拖延了很久,才得以釋放,除名為民,放歸田里。以王世充領江都宮監(jiān)。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姓支氏。父親名叫支收,幼年跟從其母改嫁王氏,于是姓王。王世充性格狡譎奸詐,能言善辯,讀了一些書,喜好兵法,熟習律令?;实蹟?shù)次到江都,王世充能察言觀色,阿諛伺候,雕飾池臺,奉獻珍物,由此有寵。8 夏,六月二十四日,發(fā)布制度,江都太守級別與京尹一樣。9 冬,十二月三日,文安憲侯牛弘去世。牛弘寬厚恭儉,學術精博;隋室舊臣,始終受皇帝信任,沒有受到猜忌或懲罰的,唯牛弘一人而已。他的弟弟牛弼,好酒,每次醉后都要鬧事,曾經(jīng)醉后射殺牛弘駕車的牛。牛弘也不問,直接回答說:“拿來做干肉吧?!?/span>牛弘說:“已經(jīng)知道了?!鄙裆匀簦x書不輟。10 皇帝敕令挖掘江南運河,自京口至余杭,長八百余里,寬十余丈,可以通行龍舟,并設置驛宮、草料場,準備東巡會稽。11 皇帝認為百官從駕都穿袴褶,于軍旅間不便,本年,下詔:“從駕遠行者,文武官都穿軍服,五品以上,一律穿紫袍,六品以下,可用緋綠,胥史穿青色,庶人穿白色,屠夫商人穿黑色,士卒穿黃色?!?/span>12 皇帝在啟民可汗大帳做客時,高麗使者也在啟民處。啟民不敢隱瞞,帶他一起覲見皇帝。黃門侍郎裴矩對皇帝說:“高麗本是箕子所封之地,漢、晉時都是郡縣;如今才不臣,另為一國。先帝早就想要征討他了,但是楊諒不肖,師出無功。如今在陛下的時代,怎可不取,讓冠帶之境,成為蠻貊之鄉(xiāng)呢!今天他的使者親眼看見啟民可汗舉國服從教化,可趁其恐懼,脅迫讓他入朝?!?/span>皇帝聽從,敕令牛弘宣旨說:“朕因為啟民誠心奉國,所以親自到他的大帳。明年當前往涿郡,你回去之后,告訴高麗王:應該早日來朝,不要自己心懷疑懼,朕存養(yǎng)他的禮儀,當如啟民可汗一樣。如果不來,朕將率啟民一起前往去巡視你們國家?!?/span>高麗王高元恐懼,于是藩臣之禮漸漸疏怠,皇帝準備征討;下令天下富人出錢買戰(zhàn)馬,每匹價格高到十萬錢;一面派人檢查武器裝備,務令精良,一旦發(fā)現(xiàn)有粗制濫造的,則使者立即將監(jiān)制官斬首。 前文筆記有提過,修齊治平,要做到齊家,家和,有個關鍵字:讓那么,此時在牛弘這段經(jīng)歷中,就又可以提煉一個字:寬牛弘知道弟弟有好酒之性,醉酒之后就會鬧事,所以,牛被殺了這事是在邏輯當中同時,牛弘也知道自己妻子的想法與立場,她在等著一家之主(牛弘)表態(tài)度,然后她好順勢釋放點情緒(畢竟她家的財產(chǎn)有損失)牛弘懂她的意思,所以不搭話,不給她放大家庭矛盾的機會。弟弟犯了錯,只殺了牛,并沒有傷害人,所以不是什么大事。直接順著走“做牛肉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過, 在“過”的過程中,如果有利用價值就順便利用,沒有就算了。就像有些家庭里面,飯菜里面有一根頭發(fā),或者小家伙摔個碗啥的,夫妻就開始吵架了,這就沒有把握好“寬”這個字。并把這兩個字的底蘊養(yǎng)的更厚,以此成為你的家風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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