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癸亥,出臨津關(guān),渡黃河,至西平,陳兵講武,將擊吐谷渾。丙戌,至浩亹川。以橋未成,斬都水使者黃亙及督役者九人,數(shù)日,橋成,乃行。吐谷渾可汗伏允帥眾保覆袁川,帝分命內(nèi)史元壽南屯金山,兵部尚書段文振北屯雪山,太仆卿楊義臣東屯琵琶峽,將軍張壽西屯泥嶺,四面圍之。伏允以數(shù)十騎遁出,遣其名王詐稱伏允,保車我真山。壬辰,詔右屯衛(wèi)大將軍張定和往捕之。定和輕其眾少,不被甲,挺身登山,吐谷渾伏兵射殺之;其亞將柳武建擊吐谷渾,破之。六月丁酉,遣左光祿大夫梁默等追討伏允,兵敗,為伏允所殺。衛(wèi)尉卿劉權(quán)出伊吾道,擊吐谷渾,至青海,虜獲千余口,乘勝追奔,至伏俟城。辛丑,帝謂給事郎蔡徵曰:“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禮;而江東諸帝多傅脂粉,坐深宮,不與百姓相見,此何理也?”丙午,至張掖。帝之將西巡也,命裴矩說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設等,啖以厚利,召使入朝。壬子,帝至燕支山,伯雅、吐屯設等及西域二十七國謁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錦罽,焚香奏樂,歌舞喧噪。帝復令武威、張掖士女盛飾縱觀,衣服車馬不鮮者,郡縣督課之。騎乘嗔咽,周亙數(shù)十里,以示中國之盛。吐屯設獻西域數(shù)千里之地,上大悅。癸丑,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謫天下罪人為戌卒以守之。命劉權(quán)鎮(zhèn)河源郡積石鎮(zhèn),大開屯田,捍御吐谷渾,以通西域之路。是時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縣一千二百五十五,戶八百九十萬有奇。東西九千三百里,南北萬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氏之盛,極于此矣。帝謂裴矩有綏懷之略,進位銀青光祿大夫。自西京諸縣及西北諸郡,皆轉(zhuǎn)輸塞外,每歲鉅億萬計;經(jīng)途險遠及遇寇鈔,人畜死亡不達者,郡縣皆征破其家。由是百姓失業(yè),西方先困矣。初,吐谷渾伏允使其子順來朝,帝留順不遣。伏允敗走,無以自資,帥數(shù)千騎客于黨項。帝立順為可汗,送至玉門,令統(tǒng)其余眾;以其大寶王尼洛周為輔。至西平,其部下殺洛周,順不果入而還。丙辰,上御觀風殿,大備文物,引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設升殿宴飲,其余蠻夷使者陪階庭者二十余國,奏九部樂及魚龍戲以娛之,賜賚有差。吐谷渾有青海,俗傳置牝馬于其上,得龍種。秋七月,置馬牧于青海,縱牝馬兩千匹于川谷以求龍種,無效而止。車駕東還,經(jīng)大斗拔谷,山路隘險,魚貫而出,風雪晦冥,文武饑餒沾濕,夜久不逮前營,士卒凍死者太半,馬驢什八九,后宮妃、主或狼狽相失,與軍士雜宿山間。民部侍郎裴蘊以民間版籍,脫漏戶口及詐注老小尚多,奏令貌閱,若一人不實,則官司解職。又許民糾得一丁者,令被糾之家代輸賦役。是歲,諸郡計帳進丁二十萬三千,新附口六十四萬一千五百。帝臨朝覽狀,謂百官曰:“前代無賢才,致此罔冒;今戶口皆實,全由裴蘊?!?/span>由是漸見親委,未幾,擢授御史大夫,與裴矩、虞世基參掌機密。蘊善候伺人主微意,所欲罪者,則曲法鍛成其罪;所欲宥者,則附從輕典,因而釋之。是后大小之獄,皆以付蘊,刑部、大理莫敢與爭,必稟承進止,然后決斷。蘊有機辯,言若懸河,或重或輕,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時人不能致詰。突厥啟民可汗卒,上為之廢朝三日,立其子咄吉,是為始畢可汗;表請尚公主,詔從其俗。初,內(nèi)史侍郎薛道衡以才學有盛名,久當樞要,高祖末,出為襄州總管;帝即位,自番州刺史召之,欲用為秘書監(jiān)。道衡既至,上《高祖文皇帝頌》,帝覽之,不悅,顧謂蘇威曰:“道衡致美先朝,此《魚藻》之義也?!卑菟倦`大夫,將置之罪。司隸刺史房彥謙勸道衡杜絕賓客,卑辭下氣,道衡不能用。會議新令,久不決,道衡謂朝士曰:“向使高颎不死,令決當久行?!?/span>付執(zhí)法者推之。裴蘊奏:“道衡負才恃舊,有無君之心,推惡于國,妄造禍端。論其罪名,似如隱昧;原其情意,深為悖逆?!?/span>帝曰:“然。我少時與之行役,輕我童稚,與高颎、賀若弼等外擅威權(quán);及我即位,懷不自安,賴天下無事,未得反耳。公論其逆,妙體本心。”道衡自以所坐非大過,促憲司早斷,冀奏日帝必赦之,敕家人具饌,以備賓客來候者。及奏,帝令自盡,道衡殊不意,未能引決。憲司重奏,縊而殺之,妻子徙且末。天下冤之。帝大閱軍實,稱器甲之美,宇文述因進言:“此皆云定興之功?!钡奂催ㄅd為太府丞。5 正月二十一日,禁止民間使用鐵叉、搭鉤、刀劍之類器具。夏,四月二十七日,出臨津關(guān),渡黃河,至西平,舉行閱兵大典,準備攻擊吐谷渾。五月二十日,抵達浩亹川。因為橋未建成,斬都水使者黃亙及督役者九人,數(shù)日,橋成,繼續(xù)西進。吐谷渾可汗伏允率眾退保覆袁川,皇帝分別命內(nèi)史元壽向南進駐金山,兵部尚書段文振向北屯駐雪山,太仆卿楊義臣向東屯駐琵琶峽,將軍張壽向西屯駐泥嶺,四面包圍。伏允率數(shù)十騎遁出,派他的名王詐稱伏允,而自己則撤退到車我真山。五月二十六日,皇帝下詔命右屯衛(wèi)大將軍張定和前往搜捕。張定和輕敵,認為對方人少,不披鎧甲,挺身登山,被吐谷渾伏兵射殺。其副將柳武建攻擊吐谷渾,擊破。五月二十八日,吐谷渾仙頭王窮途末路,率男女十余萬口來降。六月二日,皇帝派左光祿大夫梁默等追討伏允,兵敗,為伏允所殺。衛(wèi)尉卿、彭城人劉權(quán)從伊吾道出師,追擊吐谷渾,追到青海,虜獲一千余人,乘勝追奔,抵達伏俟城。六月六日,皇帝對給事郎蔡徵說:“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禮;而江東諸帝多是涂脂抹粉之輩,坐在深宮,不與百姓相見,這是什么道理?”六月十一日,抵達張掖。皇帝將要西巡時,命裴矩游說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設(突厥地方官官職)等,啖以厚利,召使他們?nèi)氤?/span>六月十七日,皇帝抵達燕支山,伯雅、吐屯設等及西域二十七國拜謁于道旁,都令他們佩戴金玉,身穿綢緞和毛皮制品,焚香奏樂,歌舞喧噪?;实塾窒铝钗渫堃词颗⒀b圍觀,衣服車馬不新的,郡縣官吏督察考核。騎乘擁擠喧嘩,周亙數(shù)十里,以示中國之盛。吐屯設獻出西域數(shù)千里土地,皇帝大悅。六月十八日,設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以天下罪人為戍卒以鎮(zhèn)守。命劉權(quán)鎮(zhèn)守河源郡積石鎮(zhèn),大開屯田,捍御吐谷渾,以通西域之路。此時,天下共有一百九十個郡,一千二百五十五個縣,人口八百九十余萬戶。東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一萬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朝此刻達到極盛。皇帝認為裴矩有綏懷遠方之略,進位為銀青光祿大夫。自西京諸縣及西北諸郡的賦稅收入,都轉(zhuǎn)輸?shù)饺猓磕暌詢|萬計;路途險遠及遭遇強盜寇抄,或者人畜死亡不能送達的,郡縣都繼續(xù)追征,讓人家破人亡。由此百姓失業(yè),西部地區(qū)先陷入困境。當初,吐谷渾伏允派他的兒子慕容順來朝,皇帝扣留慕容順,不讓他回去。慕容伏允敗走,無處立足,率數(shù)千騎兵投奔黨項部落為客?;实哿⒛饺蓓槥榭珊?,送到玉門關(guān),令他統(tǒng)領(lǐng)其余眾;以其大寶王尼洛周為輔政大臣。到了西平,其部下殺了尼洛周,慕容順不能深入,返還。六月二十一日,皇帝登上觀風行殿,大肆陳列各種文物,邀請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設升殿宴飲,其余蠻夷使者在臺階下、庭園中陪同的有二十余國,奏九部樂,演出雜耍戲以娛樂,賞賜各有等差。吐谷渾汗國有青海湖,俗傳將母馬帶到湖上,就有龍會前往交配。秋,七月,設置牧馬場于青海湖,縱母馬二千匹于山川河谷,以求龍種,無效而止。車駕東還,行經(jīng)大斗拔谷,山路隘險,魚貫而出,風雪交加,天色昏暗,文武百官饑餓難忍,全身濕透,深夜很久都趕不到前面的宿營地,士卒凍死者超過三分之二,馬驢死亡十分之八九,后宮嬪妃、公主狼狽不堪,相互走失,與軍士雜宿于山間。8 民部侍郎裴蘊認為在民間戶籍中,脫漏戶口以及把成年壯丁假裝登記為老人或小孩的情況,還有很多,上奏下令復查,若有一人不實,則負責官員解職。又允許民間自己糾察,舉報出一個漏報男丁的,令被舉報的人家代繳賦稅及服徭役。本年,諸郡計賬增加男丁二十四萬三千人,新歸附的人口六十四萬一千五百人。皇帝臨朝閱覽報告,對百官說:“前代沒有賢才,以致有如此罔冒;如今戶口皆實,全都是因為有裴蘊?!?/span>由此逐漸親信委任他,不久,擢升為御史大夫,與裴矩、虞世基參掌機密。裴蘊善于觀察皇帝的臉色和心意,皇帝想要加罪的人,則扭曲法律以定其罪;所想寬恕的人,則附從輕微的條款,“依法”釋放。此后,大小案件,都交給裴蘊處理,刑部、大理寺都不敢跟他爭,一定秉承裴蘊的意思,然后決斷。裴蘊有機辯,口若懸河,或重或輕,全在他一張嘴,而且剖析明敏,時人無法反駁。9 突厥啟民可汗去世,皇帝為之廢朝三日,立他的兒子咄吉,是為始畢可汗;始畢上表請娶庶母義安公主,皇帝下詔批準,依從他們的風俗。10 當初,內(nèi)史侍郎薛道衡以才學有盛名,長期在朝廷中樞當權(quán),高祖楊堅末年,外放為襄州總管。楊廣即位,把他從番州刺史任上召回,想要任用為秘書監(jiān)。薛道衡既至,上《高祖文皇帝頌》,楊廣讀了,不悅,回頭對蘇威說:“薛道衡贊美先朝,這是《魚藻》的意思吧”拜為司隸大夫,準備治他的罪。司隸刺史房彥謙勸薛道衡杜絕賓客,卑辭下氣,薛道衡不聽。正巧朝議討論新的法令,久拖不決,薛道衡對朝士說:“如果高颎不死,法令早就已經(jīng)在推行了。”有人把他的話上奏,皇帝怒道:“你是想念高颎嗎!”把他交付執(zhí)法者審判。裴蘊上奏說:“薛道衡負才恃舊,有無君之心,把過錯推給國家,妄造禍端。要論他的罪名,表面上看并不明顯;而究其內(nèi)心深處,深為悖逆?!?/span>皇帝說:“對。我少年時與他一起出軍(指滅陳國之役),他輕視我童稚,與高颎、賀若弼等外擅威權(quán);我即位之后,他心中不能自安,全靠天下無事,沒有機會造反罷了。你說他悖逆,正是洞察了他的本心?!?/span>薛道衡自以為沒有什么大錯,催促憲司早日判決,冀望上奏判決結(jié)果之日,皇帝必定會赦免他,又讓家人準備酒食,以招待來問候的賓客。判決上奏后,皇帝下令薛道衡自盡,薛道衡完全意想不到,不肯自殺。憲司重奏,將他縊殺(享年七十歲),妻子兒女流放且末郡。天下人都為他感到冤枉。11 皇帝大規(guī)模檢閱武器和軍事物資,稱贊器甲之美,宇文述乘勢進言說:“這都是云定興的功勞?!被实奂纯踢贫ㄅd為太府丞。 這就像我們在職場中,認為公司有著《公司法》的約束,同時自己對公司曾有過很多的貢獻,老板不會對自己如何。皇帝是最大的資本家,掌握最大的利器,有了利器,他想開誰就開誰。當一個老板有錢了,比如獲得一大筆融資后(反正賬戶有巨款),他的心態(tài)會變。只要讓他不滿意,就不是開員工那么簡單了,他連多年跟隨的老臣,都會想辦法開掉。掌握了發(fā)脾氣的實力(權(quán)力),要收的住自己的脾氣不輕易釋放出來,這是很考驗人的修養(yǎng)的。薛道衡離開總部一段時間再回來,沒有提前先觀察“環(huán)境”整個環(huán)境中, 老板換了,新老板的人性特征也不一樣了,新老板的價值觀到底是“惡聞其言”還是“樂聞直言”?。?...不知道是因為他70來歲,思維固化的緣故,還是有其他方面原因?所以,很多事情,很多決策,先從人性的角度多看看,多分析下,然后再來匹配下自己心中的道理....再然后就要看看行動后的代價了... 不要白白浪費生命并給年輕人,或給身邊的人添麻煩。在公司里面,你是要懂你的人,要忠誠于你的人,還是要懂公司,且忠誠于公司的人?懂你的人,會為了滿足你的喜好而可能制造其它你看不見的,更大的損失。所以,有很多人為什么喜歡重復看通鑒,也許就是當看到裴藴這類人的行為之后,會停下來思考下自身。看看身邊的人有沒有逢君之惡的表現(xiàn),看看自己是不是處于楊廣的這種狀態(tài),為了某種目標或者愛好,不把人當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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