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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古代寺觀壁畫蔚為大觀,根據(jù)20世紀50年代以后近半個世紀的調(diào)查研究,有8座寺觀保存唐、五代、宋、遼、金壁畫,9座寺觀保存元代壁畫,417座寺觀保存明、清壁畫。以下選擇各時代中佛像著衣壁畫保存清楚的16座佛教寺院,討論山西地區(qū)唐宋至明清時期的佛衣樣式。這16座寺院中,唐和遼金寺院在晉北地區(qū);宋代寺院在晉東南地區(qū);元代寺院在晉西南地區(qū);明、清寺院在山西中部地區(qū)和晉北地區(qū),晉西南地區(qū)也有分布。包括唐佛光寺,宋開化寺,遼金覺山寺舍利塔、佛宮寺釋迦塔、崇福寺和巖山寺,元青龍寺、興化寺和洪洞縣廣勝下寺,明崇善寺、多福寺、資壽寺、公主寺、廣勝上寺和圓智寺,以及有清代壁畫的善化寺(圖1)。 
圖 1 ˉ 山西佛衣壁畫寺院分布圖 佛光寺,位于忻州市五臺縣城東北30千米的佛光山中,屬豆村鎮(zhèn)佛光新村,地處五臺山的南臺外圍。創(chuàng)建于北魏孝文帝時期。佛光寺東大殿為我國現(xiàn)存唐代木構建筑中的代表作,施主為女弟子寧公遇。殿內(nèi)梁上書“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寧公遇”,佛殿階前唐宣宗大中十一年(857)經(jīng)幢上刻“女弟子佛殿主寧公遇”。唐代壁畫主要保存在大殿內(nèi)槽拱眼壁上。開化寺,位于晉城高平市區(qū)東北17千米的舍利山中。創(chuàng)建于北齊時期。據(jù)開化寺大雄寶殿前后的石柱銘文和北宋大觀四年(1110)刻碑《慶贊佛殿碑永記》,大雄寶殿于北宋熙寧六年(1073)興工,北宋元祐七年(1092)土木工程告竣,北宋紹圣三年(1096)殿內(nèi)壁畫完工,據(jù)墨書題記,西壁由畫匠郭發(fā)繪制。第一,覺山寺舍利塔。覺山寺位于大同市靈丘縣城東南12千米的山谷之中。創(chuàng)建于北魏孝文帝時期,遼大安年間(1085—1094)重建。據(jù)塔上墨書題記,舍利塔建于遼大安六年(1090)。為密檐式磚塔,平面呈八角形,共十三級,高48米。塔內(nèi)底層滿繪壁畫。第二,佛宮寺釋迦塔。佛宮寺位于朔州市應縣城內(nèi)西北隅。建于遼清寧二年(1056),金明昌四年(1193)增修完畢。釋迦塔為遼代遺構,木結構樓閣式,平面呈八角形,共五層六檐,各層間夾設暗層,實為九層,高67.31米,塔內(nèi)保存遼金壁畫。第三,崇福寺,位于朔州市內(nèi)東大街北隅。金熙宗皇統(tǒng)三年(1143)由開國侯翟昭度主持建造彌陀殿。彌陀殿居寺內(nèi)中軸線后部,是寺內(nèi)最大的殿堂,現(xiàn)存實物中的殿頂綠色琉璃剪邊,殿內(nèi)塑像、四周壁畫、檐下匾額等,均是金代原物。第四,巖山寺,位于忻州市繁峙縣城東南36千米處的天巖村西隅。據(jù)寺內(nèi)金正隆三年(1158)《繁峙靈巖院水陸記碑》和文殊殿西壁上隅的墨書題記,金正隆三年(1158)建正殿即水陸殿,隨后又建南殿即文殊殿。文殊殿內(nèi)金代壁畫是巖山寺的精華所在,壁畫由六十八歲的“御前承應畫匠”王逵及王遵等人于金大定七年(1167)繪制。第一,青龍寺,位于運城市稷山縣城西4千米馬村土崗上。寺創(chuàng)建于唐。據(jù)殿內(nèi)墨書題記和明嘉靖、萬歷年間《重修青龍寺記》二碑,元至元二十六年(1289)、大德七年(1303)、至正十一年(1351)都曾重建殿宇。精美的元代壁畫就保存在腰殿和后殿內(nèi)。第二,興化寺,位于運城市稷山縣城西南15千米的小寧村北隅。寺始創(chuàng)于隋。元代重建,據(jù)后院北壁東隅墨書題記,寺內(nèi)中殿和后殿的元代壁畫,由襄陽著名畫師朱好古及其門人張伯淵于元大德二年(1298)繪制。第三,廣勝寺下寺。廣勝寺位于臨汾市洪洞縣東北17千米霍泉發(fā)源地。廣勝寺分上、下兩寺和水神廟三處建筑,下寺在山麓。廣勝寺創(chuàng)始于漢代。下寺大雄寶殿,俗稱后大殿,明間脊槫墊板墨書題記,記其建于元至大二年(1309),殿內(nèi)四壁滿繪壁畫。第一,崇善寺,位于太原市舊城區(qū)東南隅的上馬街東端南側。明洪武十六年(1383)始建。原寺內(nèi)大雄寶殿的兩側廊下,明初曾畫有《釋迦如來應化事跡圖》和《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全圖。后將壁畫摹繪成冊,清代寺遭火焚。此套畫冊粉本今藏大悲殿內(nèi),其裝幀考究,色澤艷麗,完好無損,據(jù)此可以窺見當年寺宇廊下壁畫的風韻。第二,多福寺,位于太原市西北18千米處的崛圍山之巔。寺創(chuàng)建于唐,明洪武年間(1368—1398)重建。據(jù)殿內(nèi)墨書題記,大雄寶殿建于景泰七年(1456),天順二年(1458)壁畫繪制完工,大殿東、西、北壁上繪滿壁畫。第三,資壽寺,位于晉中市靈石縣城東8千米處的蘇溪村。據(jù)寺內(nèi)現(xiàn)存最早的明成化三年(1467)《重修資壽寺記》碑,以及清康熙年間(1662—1722)《資壽寺金妝碑記》碑,寺院創(chuàng)始于唐,重構于宋,明代又全部重建?,F(xiàn)存建筑幾乎全部為明代遺構。其中,大雄寶殿、藥師殿、水陸殿內(nèi)保存明代壁畫。第四,公主寺,位于忻州市繁峙縣。北魏創(chuàng)建時的寺址在縣城東南。明代重建時遷到峪外的公主村(現(xiàn)名東勝村),大佛殿內(nèi)墨書題記記其建于弘治十六年(1503)。精美的明代壁畫就保存在大佛殿內(nèi)。第五,廣勝寺上寺,位于臨汾市洪洞縣東北17千米霍山之巔。上寺彌陀殿(前殿)和毗盧殿(后殿)保存有明代壁畫,據(jù)彌陀殿扇面墻背面西側上隅墨書題記,該殿壁畫繪制于明萬歷十九年(1591);毗盧殿壁畫繪制年代,據(jù)前檐墻兩梢間題記,為明正德八年(1513)畢工。廣勝寺下寺前殿兩鋪明代壁畫《熾盛光佛佛會圖》和《藥師佛佛會圖》,創(chuàng)作時間約在明成化十一年(1475)或稍后。第六,圓智寺,位于晉中市太谷區(qū)東面25千米的范村鎮(zhèn)。寺創(chuàng)始年代不詳,據(jù)寺內(nèi)大覺殿題記和道光七年(1827)《重修圓智寺碑記》,金天會九年(1131)重建,明弘治十年(1497)以后屢次興工重建,至明萬歷三十年(1602)完建。寺內(nèi)現(xiàn)存建筑大多為明代遺構。第七,善化寺,位于大同市南街西側,俗稱“南寺”。寺創(chuàng)建于唐。遼末毀于兵火,金天會六年至皇統(tǒng)三年(1128—1143)重建。寺內(nèi)清乾隆五年(1740)《重修善化寺碑記》記明、清兩代幾度修葺。大雄寶殿現(xiàn)存壁畫即為清代繪制。佛衣名“三衣”,從里向外由三層長方形衣組成。里層第一衣“安陀會”,意譯下衣;中層第二衣“郁多羅僧”,意譯中衣;外層第三衣“僧伽梨”,意譯上衣。根據(jù)印度和漢地佛教造像中三衣的披覆形式,首先,從層次上分為上衣外覆類和中衣外露類。上衣外覆類僅表現(xiàn)上衣的披覆形式,中衣外露類對上衣和中衣的披覆形式均予以表現(xiàn)。其次,上衣外覆類據(jù)上衣披覆形式可分為通肩式、袒右式、覆肩袒右式、搭肘式、露胸通肩式五種樣式;中衣外露類據(jù)上衣及中衣披覆形式可分為上衣搭肘式、上衣重層式、中衣搭肘式三種樣式。上述唐至清代16座寺院中的壁畫,可見覆肩袒右式、中衣搭肘式、通肩式和袒右式佛衣等樣式。其中,通肩式和袒右式佛衣較少出現(xiàn),暫置而不論;中衣搭肘式佛衣最為流行,覆肩袒右式佛衣其次,以下即討論這兩種佛衣樣式。覆肩袒右式佛衣,只表現(xiàn)外層上衣的披覆形式,上衣自身后通覆兩肩,右衣角由右腋下方繞過搭左肩,露出右胸和右臂的樣式。在胸腹部可見自左肩斜向右腹的僧祇支。唐至清代均有覆肩袒右式佛衣,但數(shù)量不多。唐代如佛光寺東大殿前槽北次間拱眼壁外側彌陀說法圖中的彌陀像(圖2-1)。宋代如開化寺大雄寶殿東壁赴會圖中的佛像(圖2-2)。元代如青龍寺后殿彌勒經(jīng)變中彌勒佛(圖2-3),興化寺中殿七佛之中間一身和右側一身,共兩身佛像(圖2-4)。明代如資壽寺大雄寶殿西壁佛像(圖2-5),清代如善化寺大雄寶殿西壁說法圖中兩身佛像(圖2-6)。
圖 2-1 佛光寺東大殿拱眼壁彌陀像(浙江大學李志榮供圖) 
圖 2-2 開化寺大雄寶殿東壁赴會圖中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42) 
圖 2-3 青龍寺后殿西壁彌勒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186) 
圖 2-4 興化寺中殿南壁七佛之一(《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190) 圖 2-5 資壽寺大雄寶殿西壁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240) 圖 2-6 善化寺大雄寶殿西壁佛像(2017 年國家圖書館“傳承與保護”山西寺觀壁畫資料展,作者攝) 山西唐宋元明清壁畫中覆肩袒右式佛衣變化不大,承唐代余緒。覆肩袒右式佛衣最早見于新疆地區(qū),在龜茲石窟大量出現(xiàn),為印度造像所沒有,是龜茲地區(qū)產(chǎn)生的新樣式??俗螤柺叽篌w可分為四期:初創(chuàng)期(3世紀末—4世紀中)、發(fā)展期(4世紀中—5世紀末)、繁盛期(6世紀—7世紀)、衰落期(8世紀—9世紀中)。覆肩袒右式佛衣主要在克孜爾石窟的發(fā)展期和繁盛期流行,如第8、53、63、69、176、184、189窟等(圖3-1)。漢地最早出現(xiàn)是在西秦時期的炳靈寺石窟,如第169窟約420年前后的9號塑像(圖3-2)。覆肩袒右式佛衣在北魏中后期最為興盛,如云岡石窟“曇曜五窟”第20窟(圖3-3),麥積山第78窟及莫高窟第272窟等(圖3-4、圖3-5)。 
圖 3-1 克孜爾第 189 窟西壁佛像(《中國石窟·克孜爾石窟(三)》圖版 75) 
圖 3-2 炳靈寺第 169 窟 9 號佛像(《中國石窟·永靖炳靈寺》圖版 33) 
圖 3-3 云岡石窟第 20 窟正壁佛像(作者攝) 
圖 3-4 麥積山第 78 窟正壁佛像(《中國石窟·天水麥積山》圖版 5) 
圖 3-5 莫高窟第 272 窟正壁佛像(《莫高窟第266-275 窟考古報告(二)》圖版 108) 北魏遷都洛陽后,覆肩袒右式佛衣較少出現(xiàn)。龍門石窟僅見古陽洞兩側壁由下而上第三層七大龕,其中左壁如太和二十二年(498)銘慧成龕(圖3-6),右壁如景明三年(502)銘孫秋生龕、景明四年(503)銘比丘法生龕。北齊皇族趙郡王高睿天保七年(556)敬造3尊白石雕像均為覆肩袒右式佛衣(圖3-7)。敦煌石窟唐代壁畫(圖3-8),唐代長安地區(qū)石雕造像如武則天七寶臺也有此種樣式。 
圖 3-6 龍門古陽洞北壁太和二十二年(498)比丘慧成龕佛像(《中國石窟·龍門石窟》圖版 161) 
圖 3-7 北齊趙郡王高睿造像(作者攝) 
圖 3-8 莫高窟第 329 窟東壁北側佛像(《中國石窟·敦煌莫高窟(三)》圖版 49) 中衣搭肘式佛衣,對外層的上衣和中層的中衣,均予以表現(xiàn)其披覆形式。中層的中衣自身后通覆兩肩,右衣角垂搭右肘,左側被外層的上衣遮覆,不得而見;外層的上衣自身后通覆兩肩,右衣角又自右肩部轉(zhuǎn)至右腋下,繞過腹前搭向左肩,使得搭右肘的中衣露出。在胸腹部可見自左肩斜向右腹的僧祇支。宋至清代均有中衣搭肘式佛衣,數(shù)量較多,是最為流行的佛衣樣式。宋代如開化寺大雄寶殿西壁宋代經(jīng)變畫中的說法形象(圖4-1)。
圖 4-1 開化寺西壁佛像(2017 年北京大學塞克勒博物館“山西高平開化寺壁畫”展,作者攝) 遼金時期如覺山寺舍利塔、佛宮寺釋迦塔內(nèi)說法圖中的佛像(圖4-2),金代崇福寺彌陀殿說法圖中的佛像(圖4-3)、巖山寺文殊殿經(jīng)變畫中的佛像(圖4-4)。
圖 4-2 佛宮寺釋迦塔底層內(nèi)槽西北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76) 
圖 4-3 崇福寺彌陀殿西壁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82) 
圖 4-4 巖山寺東壁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108) 元代如青龍寺腰殿西壁三尊佛(圖4-5),后殿東壁釋迦牟尼說法圖;興化寺中殿七佛中左側三身和右側兩身佛像(圖4-6),后殿彌勒佛說法圖;廣勝寺下寺大雄寶殿熾盛光佛(圖4-7)與藥師佛。請橫屏欣賞 
圖 4-5 青龍寺腰殿西壁三尊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176) 
圖 4-6 興化寺中殿南壁七佛之一(《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190) 
圖 4-7 廣勝寺下寺大雄寶殿熾盛光佛像(納爾遜 - 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官網(wǎng)) 明代如崇善寺《釋迦如來應化事跡圖》畫稿、多福寺大雄寶殿佛傳故事壁畫中的佛像(圖4-8);公主寺大佛殿東、西壁水陸法會圖中的佛像(圖4-9);廣勝寺下寺前殿明代熾盛光佛與藥師佛;廣勝寺上寺彌陀殿扇面墻三身佛像(圖4-10);圓智寺千佛殿千佛形象(圖4-11)。
圖 4-8 多福寺大雄寶殿說法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237) 
圖 4-9 公主寺大佛殿東壁佛像(“傳承與保護”展,作者攝) 
圖4-10 廣勝寺上寺彌陀殿扇面墻盧舍那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268) 
圖 4-11 圓智寺千佛殿西壁佛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293) 清代如善化寺大雄寶殿說法圖中的佛像(圖4-12)。
圖 4-12 善化寺大雄寶殿西壁佛像(“傳承與保護”展,作者攝) 山西宋元明清壁畫中,中衣搭肘式佛衣的披覆細部與色彩變化不大,一般佛衣外層的上衣為紅色,中層的中衣為綠色,僧祇支系有帶子。金代彌陀殿佛像上衣在左肩部搭肩處有聯(lián)系固定搭肩右衣角的鉤紐。中衣搭肘式佛衣的成熟形式,始于東魏北齊響堂山石窟。響堂山石窟位于太行山東麓的華北平原,地處鄴城與東魏北齊別都太原的交通線上,在東魏北齊國都鄴城(今河北省臨漳縣)以西約80千米處的鼓山,包括三處石窟寺,南響堂在鼓山南麓,北響堂在西麓,水浴寺居鼓山東坡。響堂山石窟與東魏北齊皇室關系密切。有文獻記載神武帝高歡遷鄴時(534)于此建石窟寺院,也有文獻記載石窟寺為文宣帝高洋(550—559年在位)所建。在響堂山石窟可見這種漢化佛衣樣式的兩種并存形式。第一種形式,如北響堂北洞中心柱左壁主尊佛衣(圖5-1),中衣自身后通覆兩肩,右衣角垂搭在右臂上,上衣亦通覆兩肩,右衣角覆肩后又自右肩向下由右腋下繞過搭左肩。第二種形式,如南響堂第1窟中心柱正壁主尊佛衣(圖5-2),中衣自身后通覆兩肩,右衣角垂搭在右臂上;上衣僅覆左肩,右衣角由右腋下繞過搭左肩,露出右肩的中衣,即上衣恢復為印度的袒右式披覆形式。這種佛衣的兩個披覆形式相似,胸部可見僧祇支,差異之處僅在于一個是上衣遮覆右肩部,一個是上衣為袒右形式。
圖 5-1 北響堂北洞中心柱左壁佛像 
圖 5-2 南響堂第 1 窟中心柱正壁佛像 這種漢化佛衣樣式,可能與昭玄統(tǒng)法上的僧服改制有關。法上深得東魏北齊皇室尊崇,文宣帝高洋“常布發(fā)于地,令(法)上踐焉”;法上歷任東魏北齊兩代昭玄統(tǒng),又為戒師,天保年間(550—559)升任大統(tǒng),“自(法)上未任已前,儀服通混,一知綱統(tǒng),制樣別行,使夫道俗兩異,(法)上有功焉?!闭f明在法上未任大統(tǒng)前,僧服與俗裝的區(qū)別不甚明顯,混為一談,而法上所進行“制樣”的要旨,可能即是將外層的上衣恢復為印度的袒右式披覆形式,正是這一點可以使服制“道俗兩異”。唐代沿襲這種漢化佛衣樣式的兩個形式,如兩京地區(qū)彬縣(現(xiàn)陜西省彬州市)大佛寺和龍門石窟的造像(圖5-3~圖5-5)。
圖 5-3 彬縣大佛寺大佛 
圖 5-4 龍門賓陽南洞正壁佛像 
圖 5-5 龍門潛溪寺正壁佛像 中衣搭肘式佛衣的兩種形式,自北朝形成,唐代沿襲。到宋遼金時期,菩薩也開始披覆這種樣式的佛衣;同時,在披覆形式上表現(xiàn)出北方與南方分途的趨勢。北方以第一種形式為主,南方以第二種形式為主。北方的中衣搭肘式佛衣以第一種形式為主。除了上述山西寺院壁畫的中衣搭肘式佛衣外,雕塑如山西宋遼金時期佛宮寺釋迦塔佛像、陜西北宋治平四年(1067)子長市鐘山石窟主洞佛像(圖6-1、圖6-2)。敦煌宋代壁畫如第15窟窟頂西壁彌勒經(jīng)變、第454窟甬道頂佛教史跡畫中的佛衣。同時,菩薩也開始披覆這種形式的佛衣,上述寺院壁畫如遼代覺山寺舍利塔(圖6-3),塑像如朔州崇福寺彌陀殿金代觀音菩薩像(圖6-4)。

圖 6-1 佛宮寺釋迦塔佛像(正、背面) 
圖 6-2 鐘山石窟主洞佛像 
圖 6-3 覺山寺舍利塔觀音菩薩像(《山西寺觀壁畫》圖版 48) 
圖 6-4 崇福寺彌陀殿觀音菩薩像 南方的中衣搭肘式佛衣以第二種形式為主。同時,菩薩也開始披覆這種形式的佛衣。如大足石刻和安岳石刻中的佛像與菩薩像(圖6-5~圖6-7)。
圖 6-5 大足石門山北宋紹圣三年(1096)第 3 號釋迦牟尼佛像 
圖 6-6 安岳圓覺洞北崖佛像 

圖 6-7 大足圓覺洞圓雕跪菩薩像(正、背面) 圖 6 ˉ 宋遼金北方與南方的中衣搭肘式佛衣和菩薩衣(作者繪)北方的中衣搭肘式佛衣,最外層的上衣,實際是覆肩袒右式。覆肩袒右式,在克孜爾石窟成熟,北魏時期大量出現(xiàn)。此后流行趨勢減弱,但仍然持續(xù)。南方的中衣搭肘式佛衣,最外層的上衣,實際是袒右式。袒右式是印度原始的披覆形式,南方保留了較多印度的傳統(tǒng)。從最外層上衣的披覆形式來看,北方的中衣搭肘式佛衣本土化演變的程度較之南方為甚。到明代,無論南方和北方,佛與菩薩均披覆第一種形式的中衣搭肘式佛衣,北方如北京法海寺大雄寶殿壁畫的佛像與菩薩像,南方如四川平武報恩寺大雄寶殿、劍閣覺苑寺大雄寶殿、新津觀音寺毗盧殿壁畫中的佛像與菩薩像(圖7-1~圖7-4)。請橫屏欣賞 
圖 7-1 法海寺大雄寶殿西壁上方五佛像(《法海寺壁畫》,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4,圖 34) 
圖 7-2 法海寺大雄寶殿西壁上方右側四菩薩右端菩薩像(《法海寺壁畫》,圖 31) 
圖 7-3 覺苑寺大雄寶殿東壁降伏火龍佛像(《劍閣覺苑寺明代佛傳壁畫》,文物出版社,1993,彩版九)

圖 7-4 觀音寺毗盧殿東壁中鋪南側圓覺菩薩像(《中國寺觀壁畫典藏·四川新津觀音寺壁畫》,河北美術出版社,2001,第 4 頁) 圖 7 ˉ 明代中衣搭肘式佛衣 印度佛衣樣式傳入中國后,經(jīng)過南北朝時期八種樣式紛繁復雜的變化,特別是北朝后期形成的兩種形式的中衣搭肘式佛衣,又在宋遼金時期南北分途,沿襲并發(fā)展,菩薩也披覆上了這種樣式的佛衣。明代以宋遼金時期北方流行的第一種中衣搭肘式佛衣為標準,統(tǒng)一了披覆形式。至此,印度佛衣樣式在中國的發(fā)展演變最終完成。附記:北京聯(lián)合大學王楚寧老師繪制寺院分布圖及核查資料,謹致謝忱!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中國歷史研究院重大研究專項('蘭臺學術計劃’)·重大歷史問題研究專題”委托項目(20@WTZ010)階段性成果。本文原刊于《美術大觀》2022年第9期第75頁~81頁。本文轉(zhuǎn)自公眾號”美術大觀雜志“ 如今,我們將這幅珍貴的永樂宮壁畫朝元圖全卷進行高清復制,終于還原出了原作的風貌。即可作為供奉修行之用,亦可作為壁畫臨摹的樣圖。 欲請購此圖,請點擊下面惠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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