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聽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首詞由南宋詞人蔣捷所作。因時代變遷，蔣捷的詞多為抒發(fā)故國之思，且以悲涼凄清為基調(diào)，時代巨變氣息隱而濃烈，雖未正面直接抒寫，但以其他特殊表達來呈現(xiàn)，因而更添感傷悲慨，讀來讓人動容。

就如這首《虞美人·聽雨》，采用的視角就尤為獨特，通過時空的跳躍，圍繞“聽雨”描繪了三幅畫面，從而構成了詞人一生的悲歡，也就是這首詞之強大所在。所以說“一首詞寫完一生”真的不夸張。

人生無外乎少年、中年和老年，每個時期都存著不同的故事與經(jīng)歷，“聽雨”看似普通簡單的事兒，卻因其時間、地點和環(huán)境的不同而產(chǎn)生迥然不同的感受。

少年“聽雨”，在歌樓上，注定所聽的雨聲中夾雜歌樓中那些紙醉金迷的歡笑聲與杯酒碰撞聲等等，而這時的生活，傳達出更多的是春風怡蕩的歡樂情懷和“不識愁滋味”的青春風華。

中年“聽雨”，在客舟中，一種惆悵、孤獨之情油然而生，漂泊在外的生活總是讓人愁緒萬千，陪伴在身邊的不是親人只有那茫茫江面上飛翔著的孤雁，因為它也失群了。在經(jīng)歷顛沛流離的遭遇后，“愁滋味濃烈”。

老年“聽雨”，在僧廬下，人生所歷經(jīng)的悲情苦樂如今想來已木然無動于衷了，不是看透而大徹大悟，只是不得已而淡定，也不過是“欲說還休”的一種悲情。這也是詞人當前的處境表達。

從少年到老年，這首詞形象地概括了詞人的人生道路和情感歷程，同時也透出了一個時代由興到衰到亡的發(fā)展軌跡。

更奇妙的是，在蔣捷之前宋代愛國詩人辛棄疾寫過一首詞，題為《丑奴兒·書博山道中壁》：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而《虞美人·聽雨》中所寫的三個階段與這首詞中所表達的“愁滋味”產(chǎn)生對應效果，這又成為蔣捷這首詞的強大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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