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泓：酒桌故事

儲氏藏書 2023-08-19 發(fā)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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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說起不般配，你們只要看了我們學校那一對老師，就知道了。

男老師，教語文，皮膚白，高高瘦瘦，戴一副眼鏡，一看就是知識分子。女老師，個子不高，人又胖，還長得黑乎乎的。她是本地農(nóng)村的，當年讀書還不錯，考取了師范，就來我們學校當歷史老師。

我當初剛調(diào)到這個學校，看到他們居然是一對，我就很驚奇。那個時候，我跟誰都不熟，不好隨便打聽人家的隱私，我就注意觀察那個男老師。觀察了幾天，我真的有發(fā)現(xiàn)。

他愛寫詩，讀詩！

我們學校有一片水杉樹林，樹長得很高大，樹又多。男老師往往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跑到樹林里，口里念念有詞。我靠近一聽，啊呀，都是什么愛啊什么自由啊之類的詩句。

我也教語文，也就讓學生早讀課上讀讀背背。自己怎么能鉆到那玩意里去呢！

更夸張的是，有一天黃昏，我路過小樹林，看到男老師居然手里握著一根枯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嘴里又在念叨。

我知道他那個時候是看不見旁人，也聽不到別的聲音的。就大膽走近。他在畫方格子，然后嘴里說著：“我要在大地上/畫滿窗子/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span>

你們聽聽，他想在大地畫滿窗子，還想讓大伙習慣光明。我們又不是瞎子，他不是腦子搭錯了嗎？

這樣的男人，誰要？

也不知那個女老師看中他什么了。那個男人，一不會抽煙，二不會喝酒，三不會打牌，只知道買書，看書，寫書——還是自費出的書！家里做了許多書柜，全都是書！這小子幸虧也不打牌，否則肯定都是輸??！

這種人，當干部，肯定是沒指望的。最好笑的是，他還常常跟領導對著干。高三，課程緊，體育課取消。人家體育老師都沒意見，他一個語文老師居然跳出來，說：“體育，體育，德智體，怎么能少體育呢？”高考不考，體育，有個鳥用！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他教語文還真有一套，否則學校也不會讓他一直教高三。他把歷年高考的滿分作文匯編成了一本書，他把你們雜志里的優(yōu)秀作文也匯編成了一本書，他還每年寫許多高考下水作文，也匯編了一本書。送到印刷廠里，自費印制出來。以成本價賣給學生，學生看了那些書，作文確實提高不少。

我問他，怎么不考慮聯(lián)系個出版社去出書呢？那樣既可以評職稱，還有稿費可以賺。他說問過幾家出版社了，人家說他沒有名氣，不敢出。有家出版社說，假如愿意掛名家的名字，人家愿意幫他出。

我問他，為什么不答應？他居然很驚恐地擺手說，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就是這樣一個書呆子！

我在學校呆了一陣，有人告訴我，當初，那兩個人還是普通同事關系，男老師因為失戀了，曾經(jīng)跳湖自殺。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的那條小河，也是他命不該絕，也或許他們本來就有這場緣分吧。女老師恰好經(jīng)過，看到后，直接就跳下去。

女老師水性不錯，男老師救過來了。據(jù)說，男老師醒來后，便一下子投進女老師的懷抱，抱著胖乎乎的身子嗚嗚大哭。女的比他大兩歲，像個媽媽一樣安慰他。

過了一個月，兩個人就領證了。后來辦了酒席，再后來生了一個兒子。

至于男老師寫詩么，呵呵。

女老師也知道男老師喜歡鉆小樹林，她已經(jīng)習慣了。我看到過她站在樹林外面，搓著手，來回踱步，遠遠望著自己的男人。

男老師背完詩，丟下手上的枯樹枝，喊一聲“我來了”！

然后兩個人，就這么手牽手回家去了。夕陽照在他們身上，影子一細一粗。

我覺得挺有趣。

來，來，來喝酒。

二

我跟我老公是大學同班同學，其實我們兩個人的愛情，沒什么故事。之前我們比較談得來，到了大三，周圍許多人都談戀愛了，他就跟我表白了。我看他人還不錯，就答應了，當時也沒想到居然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了。

現(xiàn)在么……日子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不說了。還是給你們說說我大學同學的故事吧，那個比較有意思。

大學里，我有個閨蜜，長得很漂亮，而且氣質(zhì)古典，會彈古箏。大學里，追她的男生自然不少啦，眾多的癩蛤蟆——當年張兆和還把沈從文稱作“癩蛤蟆13號”，其中有一個是我們的同班男同學。那個男同學個子挺高，書讀得多，會吹簫，雖然出身在農(nóng)村，卻很儒雅。他對我那個閨蜜，可以說一見鐘情吧。閨蜜是本地人，對他也有好感，但只是保持好朋友的關系。

說是好朋友吧，兩個人也蠻熱絡。兩個人一起吃飯，散步，看電影，聊天泡圖書館，就像情侶一樣。也許是因為兩人不是戀人吧，從來沒有吵過架。我閨蜜和別人鬧了矛盾，他總能去安慰她。那個時候，還沒有手機，宿舍里有電話。已經(jīng)熄燈了，閨蜜怕吵到我們，打電話時繞到衛(wèi)生間那邊，跟那男同學小聲說話。我神經(jīng)衰弱，睡覺時不能有一點聲音。結果，他們聊到凌晨，我也熬到天亮。第二天早上，我有了熊貓眼，我跟閨蜜抱怨。她跟我道歉，還送我一瓶香水，這點，她很大方，要不，我們怎么能到現(xiàn)在都還是閨蜜呢？

我們那個時候，還時興搞“聯(lián)誼宿舍”，附近一所理工科高校的男生，不知從哪里弄來我們宿舍的電話，跟我們聊天。有人跟我閨蜜聊，一聊，非常投機。后來約出來見面了，那個男生高大英俊，是學校足球隊隊長，閨蜜頓時被迷得丟了魂。

一個星期后，兩個人便確定了男女朋友關系。那個男同學，知道后，哭得死去活來，灌了許多酒。我老公和他一個宿舍，把他送到醫(yī)院，去掛了水，總算沒有出事。

后來，兩人見面，就很尷尬，閨蜜也一直躲著他。

不過沒想到，談了半年，我閨蜜的那個帥氣男朋友就出軌了——這也可以料到，他那種男人不出軌才奇怪呢！他在外面租了房子，我閨蜜在那也住過。她有次回去后，親自看到的！

換做我，我也受不了！閨蜜晚上在宿舍割腕了，幸好我回來早，她割得也淺，我去藥店買來了紗布，幫她包好了。她說她不想活了！我沒法安慰她，便告訴了我老公，他告訴了那個男同學。沒想到，男同學立刻就出現(xiàn)我們宿舍樓下，他要來陪她。

閨蜜本來不想見他。但是我還是送她下了樓。

不知那個男同學說了些什么，她回來后，情緒好多了。

然后，他們依舊恢復了好朋友。閨蜜讓他幫寫論文，讓他陪著去做面部護理，他都滿口答應。我真羨慕死我的閨蜜了！我的那個死老公，只知道打游戲，讓他幫寫論文，他居然說，不會！

也許是他的誠心打動了閨蜜，閨蜜終于同意當他的女朋友了。

大四下半年了，除了少數(shù)要讀研的同學，我們都在紛紛找工作。閨蜜在本地，也有些關系，因此一點也不愁——她準保能進重點中學當老師。那個男同學是個文學青年，平時常常逃課看書，寫詩寫小說，有好幾門他不感興趣的課程都是重修的，所以學士學位也沒有拿到。他沒有辦法留在本地當老師。

閨蜜父母本來就反對他們在一起。因了這個緣故，他們只談了三個月，就分手了。

畢業(yè)前夕，吃散伙飯，男同學喝了許多酒，躺在水泥地上，背著一首又一首詩，都是寫給我閨蜜的，我都感動得哭了。

哎！不說了，喝酒……

三

我已經(jīng)老了，快退休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越來越看不懂了。你們這些70后、80后，有的我還能一起聊聊。90后、00后，我跟他們，不知道多少千溝萬壑。

這里有沒有單身的？沒有……那我說說我的看法。

現(xiàn)在單身的大齡青年多，男的，女的，快四十了，也不結婚，多的是。為什么？怕?lián)熑?！結了婚，一大堆事，飯菜誰做？衣服誰洗？有了孩子更麻煩，喂奶、換尿不濕……全都推給家里的老人。

年輕人，想得穿的，會享福的。跟我們那個時候，不能比的。

算了……不談那些，你們也都知道的。

我今天酒喝多了，想講個故事，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聽？

不必鼓掌……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會不會喜歡？我講的那個女的，和陸主任你年紀差不多。

她姓陶，現(xiàn)在快四十，還是單身。其實她模樣也可以，人也聰明。就是得了小兒麻痹癥，走路一瘸一瘸的，治不好了。說起來，她還是名門之后，她父親是我們縣中的老校長，是學習陶行知的先進，省里都很有名氣。我跟他很熟，常到他家串門聊天。

老校長喜歡寫文章，義務輔導學生寫作文，培養(yǎng)了許多寫作人才。你們雜志社舉辦的全國作文大賽，他輔導的學生拿了許多獎。

在那些學生中，有個男學生，才華了得，寫得一手好字，詩詞歌賦，樣樣喜歡。那個時候，他們都是十三四歲，都是青春最好的時候。小陶對那個男學生就有意思了。我那個時候，經(jīng)常過去喝茶，我看小陶看人家的眼神，我心里就有數(shù)了。

男學生后來考取了高中，來得就少了。即便來，也是和老校長聊得多。老校長很器重他，希望他將來能回母校當老師，若干年后，像他一樣當校長，培養(yǎng)更多的人才。男學生也很爭氣，考取了省里的師范大學，學的是中文。

但是，大城市，畢竟是花花世界?。　?/span>

我問過小陶，你喜歡他，有沒有告訴過他？小陶說沒有，她說她以為對方會知道。那個時候，男學生還沒有畢業(yè)。我就提醒她，有機會要向?qū)Ψ秸f說的。不然，人家在大學里，那么多漂亮女同學，說不定早就談戀愛了。

后來，她說沒說，我不知道。但是，結果擺在那里。男學生不回來了，去了外地，經(jīng)濟更好一點的城市。

也有人給小陶介紹對象，她都看不中。我知道，她心里還是放不下那個男學生。其實，介紹的對象也不錯，公務員、老師都有，人家也不嫌棄她腿腳，但她就是不愿意。

她把全部身心都撲在教學上，把學生的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學校要提拔她，她也不要。她寧肯義務為學生輔導作文，教學生看書寫文章。這點，跟她父親很像，是學陶的楷模。

她一直守在當年她父親輔導學生的那個書桌，我去那里，有時看到，她會望向窗外，呆呆看著外面的一棵大樹。

我還記得讀書那會，她曾經(jīng)在校詩歌節(jié)的時候，朗誦過一首詩：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jīng)的路旁……”

好像是席慕蓉的詩，你們聽過嗎？

哎，不會再有這樣的女孩子了！

這一杯，我干了！

四

說起師生戀，已經(jīng)不稀奇了，特別是我所在的大學，文學院的許多教授，很多都是師生戀，即便當初不是，后來拋棄了原配，娶了學生的，也很多。

本來我是不想講這個故事的，畢竟人家和我還在一個單位里。但是，今天的拉菲很地道，葡萄熟了，要采摘，否則會爛在枝頭上。這個故事，我不想爛在我的肚子里。我還是講出來吧，也提醒下在座的各位，現(xiàn)在的小姑娘“辣”手的！

那個小姑娘——現(xiàn)在當然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了，而且是圈內(nèi)很有名氣的副教授了！小姑娘在讀高中的時候，被她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喜歡上了，沒準，她也很喜歡人家。據(jù)說，那個男老師雖然來自外地農(nóng)村，但斯斯文文，會吹簫，會書法，會詩詞歌賦，很文藝——的確招女孩子喜歡！

高中里，畢竟有師德這條紅線，男老師也不敢怎么造次的。后來小姑娘考取了省城N市的一所師范大學，那里也是男老師的母校。

小姑娘老家是W市的，那里的高中，學生都住宿，一個月放一次假。男老師利用這唯一的假期，去N市找小姑娘。

那個時候，兩個人應該是確定了戀愛。我也是聽我一個朋友說的，他和那個男老師是大學同學，讀研之后，留在母校任教。男老師特意囑托他，要多多關照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皮膚白，大眼睛，瓜子臉，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你們說說，這樣的女人，你們阿要丟魂？

要說那個男老師也真不容易，那個時候，還沒有微信。他就打手機，煲電話粥。在網(wǎng)上，QQ聊天。給小姑娘寄錢，讓她當零花錢。

我那個朋友說，小姑娘剛開始的時候，還蠻老實的。他看到她和男老師在校園里手牽手散步。后來，就看到她和男同學在一起吃飯逛街。我朋友也不敢和自己的老同學講。

有一次，男老師去大學，晚上和我朋友一起喝酒聊天。我朋友就暗示他，問他晚上住哪里，他說住賓館。又問他，小姑娘會不會過去。

男老師一聽，連忙擺手，那怎么行！那怎么行！

我朋友說，現(xiàn)在很多大學生都在外面租房子。男老師說，你們大學老師，也不管管？

我朋友徹底無語。

他那個榆木腦袋！

后來還發(fā)生一件你們想都不敢想的事了！小姑娘懷孕了，她告訴了我朋友。說是男老師闖的禍，她不敢告訴他，也不想麻煩他，讓我朋友也別說。她求我朋友陪她去醫(yī)院做人流。

我朋友覺得奇怪，男老師都沒讓她去住賓館，怎么突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就算真的是他闖的禍，也應該由他來負這個責。于是，還是告訴了男老師。

我朋友告訴我，手機那頭，是長時間的沉默，然后是嗚嗚的哭聲。他說，他一直在等著她大學畢業(yè)，然后娶她，然后才能干那事。沒想到……

我朋友告訴他，小姑娘這事被學校發(fā)現(xiàn)的話，要開除的?，F(xiàn)在必須早做處理。

你們猜，那個男老師怎么說？

他說，他來N市，陪她去做人流。

小姑娘請了兩周的假，我朋友幫的忙。男老師也請了兩周的假，一直陪著她。

小姑娘回去上課，精神不錯。男老師和我朋友告別時，臉上帶著微笑，說年輕人犯錯難免的，小姑娘說再也不會做傻事了，好好讀書，大學畢業(yè)后，就和他結婚。

他是滿臉幸福地回去的。

我朋友以為那位老同學，這么以德報怨，總歸有好報的吧。那曉得，等男老師再次來到大學，發(fā)現(xiàn)小姑娘已經(jīng)徹底變心了。

因為她認識了賈教授！賈教授原來也在那所大學任教，還教過我朋友與男老師。后來去了附近的另一所高校。

賈教授比小姑娘大近20歲，當然他保養(yǎng)得很好，還是一副器宇軒昂的樣子，在學術圈里很有名望。

那次是去學校做講座，小姑娘坐在第一排，一直盯著賈教授，就這樣，賈教授，也被勾掉了魂。

那個時候，他還有家庭，老婆也是大學老師。知道兩人的事情后，還沖到宿舍里去罵小姑娘的。小姑娘非常厲害，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地回應，結果他老婆自己哭著，跑了。

這事很轟動，許多人都知道。沒多久，賈教授就離婚了。

但因為這事，賈教授在學校也待不下去去了，后來他就來到S市了。這里高校也多，他去了最著名的那所。后來小姑娘本科畢業(yè)后，考研也考了過來，再后來，通過賈教授的運作，小姑娘到我們學校來當老師，成了我的同事。

每次我和那位朋友吃飯，談到這事，他總要唏噓。

那個男老師，本來想把自己的學生變成師母，結果，人家卻成了他的師母。

這個世界……

那個小姑娘，現(xiàn)在當然也成了兩個孩子的媽了，不過打扮仍舊很時髦，還是很勾人的。

我不說是誰，你們也不要打聽。

大家喝酒吧……我講出來為了……也就不怕故事爛掉了。

五

說起巧合，沒有比我遇到的這件事更巧了！

我靠！大家先一起喝一杯，然后我來跟你們講。

在座的都知道，我是個中學生刊物的編輯，這些年因為業(yè)務關系，走南闖北，參加過許多飯局，喝過不少酒，聽過不少故事。很多，聽了，也就忘記了。還有，許多講故事的人，怕別人對號入座，很多時候，都不講姓名的，所以故事里的人，即便在現(xiàn)實中遇到了，有時也不知道。

也是巧了，去年我們社照例搞征文比賽，W市的一所學校，成績不錯，有好多學生獲獎，指導老師都是——姑且叫他江千里吧，我也怕惹麻煩，請允許我編個名字。我們請他一起到N市來領獎。

來了之后，看他高高的，瘦瘦的，戴眼鏡，很語文老師的樣子。獲得指導獎的老師，在一起吃飯，有人便向江千里請教輔導的方法。他一點也沒有藏著掖著，說自己經(jīng)常寫高考下水作文，還把我們社的獲獎征文，進行匯編，編成資料，發(fā)給學生，進行模仿學習。他回到住所，還特意取來自己編印的書，贈送給我。我突然想起W市的一位語文老師，曾經(jīng)說過一個不般配的愛情故事，說他的一個同事，又高又瘦又白，娶了個又矮又胖又黑的女老師。那個江千里，各方面的情況和他說的很像。我翻開手機的通訊錄，找到那位老師的備注，看到了他所在的學校，果然和江千里是一個單位！

后來，我居然又見到了江千里，那是在R市。那里有位姓陶的老校長，是學習陶行知的先進，我們的征文大賽，他輔導的好多學生得了大獎。去年冬天，老校長病故了。他們學校是我們的征訂大戶，社長便派我去吊唁，順便在那里再做做宣傳。

到了那里，我見到了陶校長的女兒，一個走路有點瘸的女老師。我記得之前在一個酒桌上，R市的一位老教師曾談起過她。說她年近四十，還是單身。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就喜歡上父親的一個男學生。一等就是二十多年。那個男學生在外地工作了，不回家鄉(xiāng)了。

行過禮，我坐在屋外喝茶的時候，居然看到江千里臉色悲戚，步履沉重，進了屋。他跪在那里，放聲大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兒子呢！屋外的人，議論紛紛。我一打聽，才知道，江千里是陶校長最得意的學生?？上?，他去了W市，沒有回母校當老師。

這么說，那個陶老師等了二十多年的人，就是江千里了??！

我仔細觀察他倆，果然有問題。兩人見面時，表情都很尷尬。他們沒多說話。

走出屋門，他四周望了望，便兀自念起詩來，什么“悲哉人道異,一謝永銷亡”。

他果然是個詩人?。?/span>

其實，詩人的愛情多坎坷，他也一樣！江千里為什么沒有選擇陶老師，我不知道，但我很快就知道他大學里的故事了。

有天，我翻朋友圈，看到一個女老師曬大學同學聚會的照片，還附了張當年他們畢業(yè)的合照。我聽她說起過她閨蜜的故事，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有一個文藝男同學追求她，結果男同學追了她三年，只談了三個月，就分手了。原因么，門不當戶不對。男同學家里是農(nóng)村的，而且沒有學士學位，沒法留在我們這當老師。

我想看看她閨蜜當年長什么樣……說實話，還想看看他們班其他美女……中文師范班美女當然多啦！所以照片看得很仔細。你們猜，我看到誰了？

江千里！

他居然和那個女老師同班。他們的聚會照片我沒有找到他。我就發(fā)消息問那個女老師，她告訴我，追求她閨蜜的就是江千里。

我靠！我在W市、N市、R市，分別聽三個人講愛情故事，男主人公居然都是江千里。世上居然有這樣巧的事！我心里一盤算，我還在S市聽一位女教授講過愛情故事，故事里有個小姑娘，在W市上學，和她的高中老師好上了，后來考取了N市的大學，玩起了劈腿，跟高中老師的大學老師賈教授談戀愛結婚了！后來，小姑娘和賈教授都去了S市。

這個小姑娘求學軌跡，居然跟江千里的可以匹配！

小姑娘一開始喜歡上的高中老師，不會真的是江千里吧？我有點毛骨悚然了。但我又不愿意就這么糊弄自己。我發(fā)消息問那位女教授，她說她不知道男老師的名字，但她的朋友，是男老師的大學同學，會知道。

她問了之后，告訴我，那個倒霉的高中老師，名字叫：

江千里！

你們是不是搞暈了！來，一起喝杯酒，提提神，讓我?guī)痛蠹以俎坜邸?/span>

我干了！我靠！還有比這更巧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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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泓：酒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