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紅二、六軍團進入中甸西藏的前前后后（二十六）

部隊第一次到東旺，由于貧窮，許多群眾處于貧病交加的地步，部隊所帶的一部分藥本來是準備給部隊用的，張子明到村里見許多人無錢治病，就叫把部隊帶的藥先給地方群眾用。一粒普通的阿司比靈，一片黃胺藥對別處群眾治療的效果也許不是十分明顯，但治東旺的群眾效果卻十分好。這里的人從來沒有吃過西藥，身體沒有產(chǎn)生抗體，效果就奇特的好。那些天許多老百姓都排隊來找軍醫(yī)看病。起初桑察阿堅并不相信，許多人對他說，漢人的藥十分神奇，他聽后不以為然，他在西藏生活了這么多年。在他看來什么也不如藏醫(yī)藏藥好，早在新石器時代，這里的醫(yī)藥就產(chǎn)生了，從他記事起，藏族民間就流傳著有毒就有藥，有藥便治病。他家里就有一本18世紀撰寫的《晶珠本草》，那里面記載著許多治病的方法，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他的觀念。他的二女兒生病很久，一直吃藥不見效果，后來軍醫(yī)給她開了點藥，沒有想到她女兒的病很快就好了，病好后，不思飲食，桑察阿堅想盡辦法給女兒改善伙食都沒有效果，最后軍醫(yī)給了他女兒半片蘇打片，服后很快女兒就胃口大開。百聞不如一見，在事實面前桑察阿堅終于信服了。

警衛(wèi)參謀王紅武采訪時告訴我們一件事，為了答謝部隊領(lǐng)導，桑察阿堅請張子明他們來家里坐坐，在飯桌上。張子明無意識地看到在桌子旁有一盒罐頭，由于時間久遠，罐頭盒上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桑察阿堅見張子明好奇便說：“政委，這盒罐頭有些年數(shù)了，紅軍從這里路過時，有一個漢族的獨立營營長來看我時，給帶了這盒罐頭，我們疑心這是炸彈，放置起來一直沒敢動?！睆堊用靼沃割^計算了一下，紅軍經(jīng)過這里到現(xiàn)在，這盒罐頭已經(jīng)有十五六年了。張子明說：“共產(chǎn)黨的隊伍對人民群眾都是真心的，當時條件很艱苦，紅軍都沒有吃的，這也許是當時紅軍能夠拿出來的最好東西，可見紅軍對你們是真心誠意的。今天，咱們就打開看看這盒罐頭看是不是炸彈?！闭f完，張子明叫人找來鉗子把罐頭打開，里面是火腿，由于密封的好并沒有變質(zhì)，依然香味撲鼻。

爭取桑察阿堅工作雖然有些波折，但效果不錯。上次張子明把七支嶄新的步槍和一部分子彈送到桑察阿堅那里時，他還疑為自己在做夢。他用手使勁地掐了一下大腿，鉆心的疼痛提醒他，眼前這是真的。部隊有情有意，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他當即向來的人發(fā)出邀請，請部隊和地方的領(lǐng)導到他那里坐客。他當初提出這個要求就知道這個要求有點荒誕，自己跟當?shù)氐娜罕娮鲗?，提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他就是想用這個要求來探測一下部隊的誠意，雖然他對部隊的一些政策有所了解，但那是宣傳，他斷定部隊不會滿足這個條件，一旦不滿足這個條件，部隊再叫他和汪學鼎和好，他就有推脫的理由。

部隊回來的同志把這個情況通報后，張子明找到縣長孫致和說：“桑察阿堅有態(tài)度我們應該去?！弊詈鬀Q定孫致和帶地方的同志，張子明帶一個班的部隊一塊去。還沒有到東旺，桑察阿堅就帶人在村口迎接，并隆重招待了他們。吃完飯后，應孫致和的要求，他把東旺上層的人都找來，孫致和把黨的政策給大家講了，孫致和講的很透切，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為了及早打開這里的局面，孫致和對桑察阿堅說：“這里的情況你熟悉，這些天你陪我一起走一走了解一下情況?！鄙２彀哉f：“你看的起我，我愿意為你效勞?！蹦菐滋?，桑察阿堅隨工作組走村入戶。先到了四甲的桌茲村，住在汪學鼎的老家，桑察阿堅也隨同去了，開始緩和了他兩家世仇，在扎比塘一整天的群眾會議，在崩主塘召開的群眾大會桑都阿堅都參加了。群眾見桑察阿堅放下身段，大家對他的怨恨也就慢慢地釋放了。整個緊張的局面像堅冰被陽光照射一樣慢慢地融化了。

廖運周和張子明見糧食分發(fā)的差不多了，就準備離開。剛來到東旺，雖然他們知道這里貧窮，但仍然被這里的貧困情況所震驚。他們倆曾經(jīng)到過幾戶人家，這些家里大都家徒四壁，一貧如洗，穿的不用說，甚至吃的都沒有，張子明到了一戶人家，房子四面透風，一個老人病在床上，蓋的被子爛的已經(jīng)成了一塊棉網(wǎng)了，所謂的床是用樹枝綁在一起，兩邊用石塊支起來的。沒有鍋，在三個石塊上壘了一塊瓦罐這就是做飯用的鍋了，他掀開瓦罐，里面煮了黑乎乎的東西，他用木棍撬起一塊用嘴添了一下，苦澀中帶有腥味，由于時間久了，有點餿，他對跟他一塊來的地方同志說：“這些東西不能吃了，再吃會吃壞身體的?！钡胤酵拘α诵φf：“這里自然條件惡劣，土地貧瘠，每年種的糧食剛夠過冬天，春天夏天秋天就靠野菜了，你不讓他們吃，那他就得餓死?！被貋砗螅瑥堊用骶驼业搅芜\周說：“這里的貧窮比我們想像的嚴重的多，過去我們家鄉(xiāng)流傳著一個故事，一家六口人只有一條褲子，誰出門就誰穿，看了這里的情況，也好不到那里去?！?/span>

未完待續(xù)。

作者：孫國，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編輯：復轉(zhuǎn)君

圖片素材：來源于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