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一方清 遠

按語：2023亞運圍棋選拔賽激戰(zhàn)正酣，柯潔——曾經(jīng)風一般的少年在輸贏的泥潭里掙扎。想當年，柯少俠是何等意氣風發(fā)，我棋迷是何等快意恩仇。時至今，中國圍棋第一人已呈下坡之勢，韓國棋手申真谞如日中天，中國人竟無人橫刀立馬與之匹敵！

當年，為十八歲少年郎感召，喜而奮筆，今日將小文公之于眾，期冀未來之少年。

我渣英雄始少年

文/龍歌

競技界新近有一個炙手可熱的名字——柯潔。一個十八歲風一般的圍棋少年。自謔“大棋渣”。

“渣”可不是渣。兩年里等級分從兩百開外一躍為國內(nèi)第一，掃蕩中外成名各路高手，一年內(nèi)席卷百靈、三星、夢百合杯世界大賽冠軍，從此邁進超一流行列，開啟“渣時代”！

棋迷一掃被韓流壓抑多年之郁氣，心為之何暢！

令人耳目一新的還有他的不羈之言:“做圍棋No.1”；讓某日選手“血濺五步”；“要是有一百成的話，李世石的勝算有五成”。話音甫落，即刻招來半缸口水，話滿了，輕狂了，出言不遜了，有污國粹了，等等。

要說也是，這李世石何許人也？“飛禽島不敗少年”“瘋狂的石頭”“天才”“第一人”，十七項世界大賽冠集一身，憑一己之力欺壓與抗衡中國三代圍棋[1]精英。在與柯潔夢百合杯開賽前，李展言五成勝算，客客氣氣，不羈“頑石”[2]變身謙謙君子，殊不料我渣回了句百分之五的“五成”，了無“場面上混的”那面子和潛規(guī)。豈是不及弱冠初出茅廬之子對待大前輩的態(tài)度？

中國自古不乏“道士”，百般勸慰修身養(yǎng)性，做內(nèi)斂謙卑之人，撲滅人的個性、心性、血性、創(chuàng)造性，欲讓小生后輩、百姓民眾個個成為服帖之人。競技體育比拼的啥？當他與對手勢均力敵、死命相搏之際，自泄一口氣，怎能成為勝者？“一日為菜，終身為菜”[3]，一朝被人降，跪久了就立不開身。

圍棋是中華文化之瑰寶，但我只是棋外人，不會布局定式，不懂點目逆收[4]，做不來死活[5]。我迷戀競技的無窮魅力。當老聶[6]判柯大帝[7]“敗局已定”拂袖而去時，一時茫然，如被冰雪；當我渣采取用時奇謀趁石頭聲聲讀秒催命不斷讓他做死活題做死活題繞暈他一擊而中奇跡逆轉(zhuǎn)時，為之提刀四顧，為之躊躇滿志！2015年的最末一日，辭舊迎新，死亡與重生，漫長，又在一瞬。

競技是殘酷的，五成也好，百分五成也好，終究要在棋盤上，用指力說話，其他的都不算。

來自浙江南部秀山麗水的小伙兒給予人的不僅僅是盤上的勝負。勝負皆有定數(shù)，冠軍的多寡并不最重，十八歲的人生才剛起步，他沒義務(wù)向人保證每一盤棋必須取勝；即使再多的冠軍和榮耀，少年郎也會像一代霸主石佛[8]漸漸遠去，成為傳奇。我渣予以我們更高貴一層的意義，在于那風發(fā)意氣、干云豪情。圍棋本質(zhì)是占地爭勝，大勝負面前，對手即敵手?！把獮R五步”只是個形象的說法，意欲痛快地打敗對方，哪里就辱沒了斯文？無端的道德綁架造就謹小慎微的一代，聽話的鄰家孩子往往在淺水池里溺斃。

我渣一出，清風撲面，棋界為之一新，明星偶像可期。想眼下，校園內(nèi)外，少男少女，多追歌手影人；社會上下，傳媒輿論，一味滋長助推。媒體造星，本無厚非，影視音樂乃屬文化藝術(shù)的一部分，然它們講述的過多的奢靡，會給孩子們的心里埋下拜金的種子，藝人一場婚禮裙裾上的熠熠琉璃完全蓋過了老科學家畢其一生而獲得那桂冠上的璀璨珠玉[9]，多少長大的青年還愿意讓他實驗室的燈亮到天明？好在柯少以英雄的成就吸引眾人目光，一局賽事[10]百萬棋內(nèi)外愛好者在線觀看，萬人空巷，蔚為壯觀。加之我渣俊郎的形象、優(yōu)美絕倫的手談姿勢、純凈的心底、陽光的態(tài)度，無一不能贏得同齡人的癡迷。

少年們，從今天開始，你要做什么粉，你就做渣粉吧！

因為，自古英雄出少年。“老炮兒”當然也可以去做，但總歸多了凄涼悲壯；年少爭當英雄，不枉少年。

我渣可以，你也可以。

2016.1.4

[1] [中國三代圍棋]指馬曉春、常昊、古力三代，圍棋界一般10年為一代。

[2] [頑石]指李世石。

[3] [一次為菜，終身為菜]韓國棋手徐奉洙言。

[4] [逆收]圍棋術(shù)語，指收官時先手方被后手方收的官子。

[5] [死活]圍棋死活題，為入門基本功之一。

[6] [老聶]中國棋手聶衛(wèi)平。

[7] [柯大帝]網(wǎng)友對柯潔的稱呼。

[8] [石佛]指李昌鎬，韓國棋手，18個世界冠軍得主。

[9] [婚禮與老科學家]指藝人黃曉明婚禮與我國科學家屠呦呦獲諾獎消息同一天，媒體報道熱冷程度不同。

[10] [一局賽事]指2016年2日進行的與李世石爭奪夢百合杯世界圍棋大賽決賽五番棋中的第3盤，通過手機觀看圖文直播的網(wǎng)友達到107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