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六三花園”相鄰的有“蜀商公所”,這是上海唯一一處四川人在上海建立的同業(yè)團體,這個公所早已經(jīng)湮沒了,不過,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許許多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四川在“長江尾”,上海在“長江頭”,兩地相去幾千里:長江是中國最大的河流,不過,從下游進人宜昌后,長江變得狹窄,河床淺、礁石多,水流湍急。“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從上游下行,“千里江陵一日還”,但是,從下游上行,非得靠纖夫背纖不可,即使到了近代,有了火輪船,大船可以行使到武漢、宜昌,再向上走,非得換小火輪、木帆船不可,所以,四川與上海的貿(mào)易,起步較晚。 1876年,大清與英國簽訂《煙臺條約》,規(guī)定湖北的宜昌為通商口岸,還規(guī)定:“又四川重慶可由英國派員駐寓,查看川省英商事宜。輪船未抵重慶以前,英國商民不得在彼居住、開設行棧。俟輪船能上駛后,再行議辦”。大概到了19世紀后期,四川的商人陸續(xù)進人上海,在上海的北面的寶山縣境內(nèi)建立“蜀商公所”,這是一個四川商人的團體,外國人把它譯為“Szechuen Guild(四川公所)”。以前,實行火葬,中國人遵循落葉歸根,入土為安的傳統(tǒng):還有,中國風俗,人在40歲以后,就得為自己準備“后事”,添置“喜板”(就是棺材),在農(nóng)村里,居住寬敞,可以置放“喜板”的地方很多,而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住房條件較差,許多家庭無“喜板”的“容身之地”。于是,上海的許多會館公所除了“厝柩”、代葬,還設有寄放“喜板”的丙舍,于是,和上海的許多會館公所一樣,蜀商公所也是以代辦四川人喪葬的機構。鄒容(1885-1905年)是四川巴縣(今重慶市巴南區(qū))人。原名紹陶,字蔚丹。初入私塾,據(jù)說他參加當?shù)乜荚嚂r,認為考官出難題刁難學生,就罷考退場,不久就去重慶讀書,從此接受新學。1901年,赴成都參加留學生考試,因思想激進被取消錄取資格,就在這一年來到上海,入廣方言館學習日語,翌年赴日本,入東京同文書院,并積極參與反清活動。1903年回到上海,參加各項反政府活動,同年,他的《革命軍》一書由上海大通書局出版,全書二萬余字,分作七章,宣傳推翻大清政府,反對外國入侵,主張建立獨立自主的“中華共和國”,文字通俗易懂,受到各階層人士的歡迎,總印數(shù)超過百萬冊,成為頗有影響的政治書籍?!陡锩姟烦霭婧螅虾5摹短K報》相繼發(fā)表章士釗《讀<革命軍>》、章太炎為《革命軍》寫的序言,以及其他反對清政府的文章,把反清革命的輿論宣傳推向高潮,引起清政府的恐慌。上海道臺照會租界當局,要求查封《蘇報》,逮捕和引渡章太炎、鄒容等相關人員。1903年6月30人,章太炎在愛國學社被捕,7月1日,已經(jīng)脫離危險的鄒容主動投案,這就是轟動當時的“《蘇報》案”。經(jīng)會審公堂審訊后,章太炎被判服刑3年,鄒容被判服刑2年,1906年6月29日,章太炎刑滿釋放,在友人的幫助下東渡日本;鄒容則于1905年4月3日瘐死獄中。鄒容在上海沒有任何親屬,革命黨也無法出面為鄒容收尸。鄒容是四川人,于是由蜀商公所出面,將鄒容靈柩暫存蜀商會館,擇日運回四川老家安葬。清政府對鄒容恨之入骨,在鄒容生前就非欲置其死地不可,鄒容死后,又欲掠其棺木,開棺鞭尸,以儆效尤。當時風聲四起,傳聞清政府準備強闖蜀商公所,并在長江沿線埋下伏兵,等待運送鄒容棺木的船經(jīng)過準備奪棺。于是,蜀商公所在4月17日在《時報》發(fā)布《告鄒容親友書》,稱由于“路遠力綿”,蜀商公所難以將鄒容靈柩運回四川,已經(jīng)擇吉日在上海安葬,但是并不說明安葬位置。實際上,這是蜀商公所釋放的“煙幕彈”,鄒容靈柩已經(jīng)在上海人劉三安葬在劉三的老家華涇,就是現(xiàn)在徐匯區(qū)的鄒容墓。關于劉三的故事,以后再說吧。▲ 反清義士鄒容之墓,鄒容以著書《革命軍》為清廷所訟,瘐死獄中,民國后被追贈大將軍。蔡鍔(1882-1916年),字松坡。湖南邵陽人。1898年入長沙時務學堂師事譚嗣同、梁啟超。戊戌變法后來上海,就讀于南洋公學(今上海交通大學),后赴日本,1904年回國,先后在江西、湖南、貴州、云南等地訓練新軍。武昌起義時,在云南起兵,被推為都督?!岸胃锩睍r暗中派兵討伐袁世凱,后來被袁世凱調(diào)到北京,明加籠絡,暗中監(jiān)視,不久就潛逃出北京。后來赴日本就醫(yī),在日本福岡大學醫(yī)院病逝。1916年12月4日,蔡鍔靈柩運抵上海,暫厝蜀商公所,蜀商公所為蔡鍔設靈堂。12月17日,蔡鍔靈柩在兵艦的護送下運回湖南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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