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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16歲開始變聲,父親囑咐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倒倉,這時期不演戲了,只許多多休息,不許你再私自練功。”開始我還認(rèn)真聽父親的話,不練功,凈玩兒??墒抢贤鎯阂材佄?,就到外邊找伙伴兒,慢慢地忘了父親的囑咐,葬送了自己的藝術(shù)生命。原來在我變聲期間,恰巧貫大元也正變聲。那時候我們和貫大元住前后街----我家住在北京前門外百順胡同,貫大元家住在西皮條營胡同,因為兩家關(guān)系很好,住的又近,又都在變聲,我成天沒事兒,他也閑著,于是我去找貫大元,在一起玩玩,也談?wù)剳蚯?,聊聊嗓子問題。貫大元也是唱老生,曾受賈(麗川)二爺?shù)挠H授,起先嗓子也挺好,變聲之后沒事兒,就在家養(yǎng)鴿子玩,我也跟他一起湊湊熱鬧。有一天,貫伯父(大元之父,名紫林工武)跟我說“你這孩子,已經(jīng)倒倉了,還成天貪玩兒,為什么不練練嗓子呢?”我說父親不許我練。他說,“咳!你爸爸是唱花旦的呀,他哪兒懂得倒倉的事兒!你看,你大元大哥每天到陶然亭去練嗓子,你卻只知道玩兒,這不是耽誤了你自己嗎?”我一聽這話也對。本來,變聲上不了臺,演不了戲,是個苦惱事兒,加上自己有個要強(qiáng)心,經(jīng)貫伯父一鼓動,心也活了,就背著我父親,每天到陶然亭去練嗓。陶然亭真是個好地方,環(huán)境幽靜,空氣新鮮,許多梨園界人士都到那兒去練功。我跟貫大元去練嗓,喊“衣一一啊---”,往高里喊,大聲念白。練了一個時期,嗓子倒是練高了,能唱正工調(diào),但變成左嗓了。不過自己當(dāng)時還不知道,滿以為是把嗓子練出來了,挺高興。從此以后,對于練嗓更加起勁了,除到陶然亭去喊嗓外,空下來的時間,還在貫大元家練,高調(diào)門吊嗓我倆這么鬧哄,貫伯父也不嫌煩,還不斷地鼓勵我們。有一天,我父親到貫家去,見我在那兒吊嗓,又一聽我的嗓音,他一跺腳,“糟了,我這兒子指望不上了!”就知道我把嗓子練壞了,這件事對我是個無可挽回的沉痛教訓(xùn),后博莫及!由于我親身受到了教訓(xùn),知道了在變聲之后還繼續(xù)練嗓之害,所以我兒元泳變聲時,我對他要求很嚴(yán)格,無論如何不準(zhǔn)練功,要注意保護(hù)嗓子,并且還向他舉出我當(dāng)初變聲練嗓的教訓(xùn),讓他作個警惕。元泳說,“您放心,我一定聽您的話,好好休養(yǎng),不練私功?!边@話聽來很讓我放心。但是,后來我一點一點地觀察,他并沒有遵照我的話去做,私下里仍舊還在練,結(jié)果練出了毛病,也變成一條左嗓了!他呢,還以為把嗓子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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