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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來的媳婦
文/唐懷軍 上世紀(jì)五十年代末，馬車?yán)习迓愤厯炝藗€媳婦。都說人們出行在外，有撿到錢的，有撿到東西的。但是，跟你說在路邊撿到一位媳婦，這我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新鮮事。而這樣的事情，就發(fā)生在我們身邊，你聽我慢慢道來。上世紀(jì)五十年末時，廠里有一位趕馬車的張老黑，他大名張萬財，從山東投奔在黑龍江農(nóng)場的表姐，來到農(nóng)場工作。張萬財會駕馭馬車，在廠里趕馬車，風(fēng)吹日曬，本來人就長得黑，這下更黑了，大伙稱他張老黑。張萬財他也不在乎，別人稱呼他的外號，自己本來就黑，二十八歲單身還居住在馬號里。
冬季時，廠里安排張老黑他們馬車上山，為職工家屬拉柴禾，送到職工家中。東北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到處都是冰天雪地，沒有特殊情況，沒有人出門去。一天，張老黑趕馬車，裝滿一車柴禾從山坡上下來。張老黑頭戴狗皮帽子，一件光板沒有掛面的羊皮馬夾，套在表姐給他縫制的黑布大棉襖外面，這套行頭，是當(dāng)時車?yán)习宓臉?biāo)配。張老黑戴著羊皮手套，手握鞭子，坐在羊皮座墊子上。寒冷的天氣，張老黑嘴里喘出的熱氣，絡(luò)腮胡子上，已經(jīng)掛滿一圈冰霜，山邊冰雪路面，他小心地駕馭著馬車。猛然間，張老黑看到前方路邊，一位女人，身穿山東人常穿的花布棉襖，頭上包著圍巾，看不清多大年齡。顯然，這女人是走累了，正坐在包袱上休息。這時，太陽西斜快要落山了，太陽一落山，就快要黑天了，冬天天黑得特別快。而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道上，這位女人黑天前，是走不出大山里的。當(dāng)時，東北大山里，還有狼，熊，豹，東北虎出沒，都是非常兇猛的動物。張老黑，是熱心腸的人，看到這位女人在這大冷天，還在野外，心中升起了可憐之心。張老黑心中想著，準(zhǔn)備問一聲女人，自己能幫助她做點什么。馬車快到了女人跟前，他勒住了馬韁繩。張老黑從車上跳下來，問這位女人，要到哪里去，這位女人坐在那里想著心思，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看到有人問她，女人抬起頭來，膽怯緊張地看著張老黑。張老黑才看清楚女人，這女人年齡在二十多歲，胖乎乎模樣不丑，就是打扮得年齡顯大。聽到張老黑問她，這女人開口就是山東口音，她小聲地說，“俺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原來，女人叫大花，從山東老家來東北。投奔東北工作的大姨，當(dāng)時，大花寫信在一年前，說要來東北。大姨當(dāng)時回信說可以，大花在家里因有事情拖住，就沒有來了。這次她沒有給大姨寫信，就按照原來信上的地址找來了。大花乘坐火車，一路上倒車又在火車站等車，五天后，才到了大姨工作的地方。而大姨大姨夫，半年前，已經(jīng)不在那個地方工作了。具體上什么地方工作，大花也沒有打聽明白去向。事情這么突然，大花東北沒有第二位親人和朋友，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張老黑，聽這位女人說清楚事情原委，心中也替大花著急。他忙對女人說，“既然你不知道，你大姨去了什么地方。但你也不能在這山里頭這么走路，天馬上就要黑了，天黑以后動物就要出來，非常的危險”。張老黑繼續(xù)說道“即使沒有遇到危險，晚上這東北可不是關(guān)內(nèi)，東北降溫很大，有凍傷凍死的危險”。張老黑看著不知所措的大花，他接著說“如果你要是不介意，你跟我到前面農(nóng)場，先出山，再做下步打算吧”。大花看看張老黑，心中嘀咕，這車?yán)习咫m然人長得黑些，但心眼還挺好。自己一位女人，走到這里舉目無親，況且走了一天的山路，真是走不動了。天馬上要黑了，路上寒冷還不安全，先跟車?yán)习宓睫r(nóng)場再說吧。大花連聲說，“謝謝大哥，我現(xiàn)在真的沒地方去了”。說完，大花拎著包袱，上了張老黑的馬車。兩個人在路上，大花告訴張大黑自己叫大花，倆人嘮著家常嗑，越嘮越近乎。原來，他們都是山東人，大花二十二歲，老家是縣挨著縣，真是不遠(yuǎn)的老鄉(xiāng) 。其實，張大黑從大花第一句話的口音上，已經(jīng)聽出來大花家離他山東老家不遠(yuǎn)，只是不愿意到處攀老鄉(xiāng)，有拉近乎的嫌疑。兩個人都說自己一個人生活，孤男寡女往下都不說話了，各想各的心思。馬車載著兩人來到了農(nóng)場，張老黑先把大花，送到了小招待所里，遠(yuǎn)房表姐在這里工作，是服務(wù)員。張老黑找到表姐，簡單地把大花的事情說了一下，告訴表姐，安排好大花。然后，自己趕著馬車，去家屬區(qū)給職工家卸下柴禾，卸完車，又把馬車送到馬號。張老黑忙完這樣事情，他又來到小招待所，看到表姐，表姐說已經(jīng)把大花安排在房間里。表姐拉住張大黑，笑著說，“表弟，你是相中了這女人，這是一見鐘情吧”。表姐又說“我剛才幫這女人辦入住手續(xù)，跟她嘮了一會，她對你挺感激的，說你心眼好，是好人”。張老黑，只是傻笑說道，“表姐，我心中有數(shù)，先領(lǐng)她去吃飯”。張老黑敲門，告訴大花，先跟著他去食堂吃飯。當(dāng)時的北大荒農(nóng)場，流傳著打油詩，真實地說明農(nóng)場當(dāng)時的情況。北大荒真荒涼，天當(dāng)被，地當(dāng)床，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當(dāng)年，農(nóng)場里沒有成家的工友們，住在大宿舍下班后，幾十人都在食堂里吃飯。正在食堂里面吃飯的工友們，看到張老黑領(lǐng)個女人過來吃飯，大伙都是跟張老黑熟悉的工友。有人上前開玩笑就說，張大哥好厲害了，把自己的女人，從山東接回來了，小嫂子俊俏得很，大哥，真是有福份呀。張老黑被他們一說臉紅的像關(guān)公，他大聲說“不是的，不是的，大伙別亂說”。但是，他越這么說，大家越起哄，食堂里笑聲不斷，張老黑連說帶比劃，都解釋不清楚了。兩個人手拿饅頭，一人一大碗豬肉酸菜燉粉條，也不搭話了，低頭快速吃完飯。出了食堂，張老黑將大花送到小招待所，只說了一句話，告訴大花早些休息，明天早上來喊她吃飯。張老黑回到了馬號里，喂馬的老劉叔，老光棍一個，已經(jīng)早早的睡下了.這一夜，張老黑第一次失眠了，閉上眼睛是大花，睜開眼睛也是大花身影，幾個小時的相處，張老黑真的喜歡大花了。而在小招待所休息的大花，也是失眠了，她心中想著偶遇張老黑，好心腸的人幫助自己，自己險些凍死在大山里。而自己來到東北，投親靠友還落空了，今后怎么辦？她從家鄉(xiāng)出來，就不想回去了。在食堂里吃飯時，大家開玩笑，她也看出來了，張大哥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兩個人都沒有挑明。兩個人都一夜未眠，都在盤算，第二天見面如何說，大花心中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早晨，張老黑又來找大花去食堂吃飯，大花先請張老黑進(jìn)屋里坐一會，她有幾句話說。待張老黑坐下，山東女人，直爽的性格，快人快語。大花說，“張大哥，我從山東來東北投親靠友，沒有想到，親友調(diào)往外地，我舉目無親”。大花看著張老黑繼續(xù)說道，“我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累的我確實走不動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大花看著張老黑繼續(xù)說“大哥是善良的好心人，看到我伸出援手，幫助我到農(nóng)場休息吃飯。通過一天多短暫的接觸，我覺得大哥人不錯，可能就是我們的緣分吧。這里就我們倆人，有話說當(dāng)面，我想與大哥成為一家人，大哥說話”。兩個人的事情，被大花幾句話點破。本來想說這件事情的張老黑，倒是臉紅起來，在北大荒農(nóng)場，就是缺少女人。張老黑心花怒放，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急得他兩只大手直搓。他心里早就相中了大花，現(xiàn)在大花爽快，先提出來要嫁給他。張老黑心里一百個愿意，他一下站起身來，看著大花連聲說，“好，好，我同意，我去找隊長，給你報名”。然后，張老黑滿面春風(fēng)，頭也不回向外跑去。他去找隊長報喜，還要為大花報名，參加農(nóng)場工作。張老黑在表姐的幫助下，給大花買了一身新衣服，簡單的生活用品。在廠里給的茅草土坯房里，張老黑與大花，舉辦了簡單的婚禮。結(jié)完婚后，大花才找人寫信給山東的父母親。老家回信說，父母親帶著她弟弟妹妹，也想到東北來。這倒好，大花把父母親，弟弟妹妹們都帶到了農(nóng)場，成為工人。這種事情，在當(dāng)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當(dāng)十萬轉(zhuǎn)業(yè)官兵，開赴北大荒后，許多轉(zhuǎn)業(yè)官兵三十多歲，還沒有成家，農(nóng)場鼓勵他們回家鄉(xiāng)探親 。官兵們回老家看望爹媽是一方面。另外一個重要任務(wù)，就是回村相對象，相中了就在家里舉辦簡單的婚禮，婚后帶媳婦回東北農(nóng)場。北大荒農(nóng)場地多人少，就是不怕人多。嫁到農(nóng)場的媳婦，相中了北大荒這里，又把弟弟妹妹帶過來，投親靠友到北大荒來的人多了去了。張老黑，工作上勤勤懇懇，人緣特別好，在廠里一直趕馬車，他一直干到退休。張老黑與大花結(jié)婚后，大花一口氣生了五朵金花，大花皮實，在廠里什么活都干。后期，大花身體一直不好，多虧了女兒的細(xì)致入微的照顧，女兒是媽的貼心小棉襖，大花活到七十五歲去世。張老黑退休后，他也不閑著，在家屬區(qū)南邊，又買了一個大房子養(yǎng)牛。他身體健康，養(yǎng)牛又干了十多年，大花去世后，張老黑才不干了。現(xiàn)在，張老黑九十多歲，生活在海南島小女兒家，生活可以自理。每頓飯還能喝幾兩小酒，沒事的時候，他獨自步行五百米就到了海邊。站在海邊，看著一望無邊蔚藍(lán)的大海。張老黑總是跟小女兒念叨，“非常遺憾，你媽大花走得早，她一輩子也沒有見過大海 ”。
唐懷軍，1963年11月出生，黑龍江省雞西市，雞東縣8510農(nóng)場職工。愛好寫作，喜歡結(jié)交文友，在雞西市《興凱湖微生活》上，發(fā)表過《張三鞭子遇惡狼的故事》文章。在雞西市《興凱湖文學(xué)》上，發(fā)表過《我這十年》，《墨都詩刊》發(fā)表過《送牛車的往事》文章?，F(xiàn)在，耕耘在《今日頭條》，筆名：北大荒二代農(nóng)墾人，粉絲1.1萬，發(fā)表微頭條及文章280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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