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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自古以來,就一直伴隨著人類的生存發(fā)展。就單單“笛”這門樂器,最早可追溯到8000多年前,音樂的歷史可見一斑。在夏朝時,音樂常常用來歌頌朝廷的功績或者祭祀,樂團一般是地位低下的仆人擔任,民間很少能有樂團,所以能聽上品質(zhì)的音樂的人,一般是王公貴族。后來,隨著音樂的發(fā)展,民間的音樂也越來越多。比如由孔子編訂的《詩經(jīng)》,可不像唐詩那樣以吟為主,常常是唱出來的。詩經(jīng)分為《風》、《雅》、《頌》三部分,其中《風》記錄的多為周朝民間各地的歌謠,反映民間的風俗、婚姻愛情等。
而對于王室來說,有一個不錯的“樂團”自然是很重要的,平時君主休閑時自己聽一聽,比如齊宣王,就愛聽吹竽,每次必須要三百人一起吹,南郭先生就是三百人之一。后來,齊湣王繼位喜歡單獨聽吹竽演奏,南郭先生便逃走了,“濫竽充數(shù)”成了婦孺皆知的典故。有宮廷聚會時,就要讓樂團為眾大臣演奏一曲,再加上宮女伴舞,整個聚會的氣氛就十分融洽。如果有他國來使,或是君主會盟,那音樂又多了一次重要的出場機會,以彰顯盟主氣派。比如戰(zhàn)國時期,秦昭襄王和趙惠文王約在澠池相會,秦王微醺,故意請趙王鼓瑟,趙王的大臣藺相如看不下去,以死逼秦王擊缶。兩位國君以音樂相互“娛樂”,也成為一段“美談”。
音樂有著積極的一面,但古人因為沉迷音樂喪志,不思勞作甚至亡國的消極例子也絕非子虛烏有。比如宋朝一些文人過于安逸享樂,常沉醉于紙醉金迷的溫柔鄉(xiāng)中而失去斗志,這也是為什么宋朝文官總是懦弱,斗志低下,面對游牧民族的挑釁常選擇退讓的原因之一。再比如陳后主陳叔寶,就因沉迷聲色、醉生夢死而不思朝政,導致亡國,《玉樹后庭花》就是他的代表作。杜牧《泊秦淮》中寫的“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便是千古名句。在那些沉迷聲色君主中,有一位皇帝嫌棄自己的宮廷樂隊水平不高,竟直接派兵馬去鄰國搶了數(shù)千人,充當自己的“樂團”的后備軍,從而引發(fā)戰(zhàn)爭亡國。這種操作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估計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吧。 后燕開國之君慕容垂的弟弟慕容德,趁著國家局勢動蕩,率眾自鄴城遷至滑臺,自稱燕王,史稱“南燕”。慕容德早年跟著慕容垂起兵反叛前秦時,他的妻兒子女后代均被太守苻昌幾乎殺盡,或許是苻家人都有“婦人之仁”的特點,苻昌見慕容德另一位兄長慕容納之妻懷有身孕,便未下狠手,饒其性命。慕容納之妻生下了一個兒子,他長大后憑借自己的機敏和聰慧,躲開敵人眼線,成功逃回了叔父慕容德那里,二人以信物“金刀”相認。慕容德正愁沒有子嗣繼位時,恰巧來了這么一位風度翩翩、相貌堂堂的侄子來到眼前,大喜,為其取名為“慕容超”,并立為太子。
慕容德去世后,慕容超繼位,一心想把留在長安,被后秦皇帝姚興拘禁的母親和妻子接回燕國。姚興也是個音樂迷,除了要求慕容德稱藩以外,還要南燕送回太樂的歌舞女(前秦長安淪陷后,太樂諸伎幾經(jīng)輾轉(zhuǎn),落入南燕手中),如果不行,就派人送來一千名東晉人。慕容德一開始也不想給,但是沒辦法,派使臣張華等人將樂伎送去,姚興很高興,便歸還了慕容德的母親和妻子。
太樂諸伎的演奏水平高超,才令姚興如此垂涎。而慕容超失去太樂諸伎,只得換了一批樂師,但他嫌棄現(xiàn)任樂師團水平不高,人數(shù)也不夠,時常感嘆“音佾不備”,悔送伎于姚興。再找姚興要回不現(xiàn)實,他竟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入侵東晉搶人。當時大臣們勸慕容超,此時燕國剛安定而天下還在紛亂,應(yīng)當休養(yǎng)生息,靜待時機,不應(yīng)結(jié)怨于東晉而廣樹仇敵。而慕容超卻言:“我計已定,不與卿言?!庇谑?,慕容超派大將斛谷提、公孫歸等人率領(lǐng)騎兵入侵東晉宿豫,大肆搶掠,劫二千五百名男女,交付太樂去教導歌舞。后來再派公孫歸等人率軍攻打濟南,又搶了一千多男女。 當時東晉主心骨大臣,正是雄才大略的劉裕,他剛剛幫助晉室平定了篡逆的桓玄,迎晉帝還朝,建立了不世功勛。劉裕此時并沒有太大的野心,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功高震主,恐為皇室、百官猜忌,一心想再次帶兵能夠遠離朝堂,鞏固自己的地位,但是找不到用兵的對象和理由。正巧慕容超瘋狂侵略東晉邊境,掠奪男女和物資,東晉朝廷一時震驚——這正為劉裕帶兵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公元409年,劉裕由建康起兵北伐南燕。慕容超自以為鮮卑人勇不可擋,以及地勢天險東晉攻不進來,這些都不是失敗的關(guān)鍵,致命的錯誤是重用公孫五樓這樣的奸佞之臣為心腹。公孫五樓擔任將領(lǐng),燕軍自然節(jié)節(jié)敗退。第二年二月,廣固失守,慕容超突圍失敗身死,南燕滅亡,而劉裕在東晉的地位,則是如日中天。
話說回來,慕容超年輕時絕對是非常聰慧、機警之人,在秦地逃亡時,被姚興召見,正是靠著他的裝瘋賣傻,才瞞過了姚興本人的雙眼。他繼位后,如果能像眾臣諫言那樣安分守己,以待時機,不說能完成一統(tǒng)天下的大業(yè),至少復興燕室故土應(yīng)該不成問題。可就在于他剛愎自用,聽信佞臣,為南燕的敗亡積累了條件。對音樂的過于“癡迷”而大肆侵犯東晉成了導火索,結(jié)下仇怨,使自己在亡國之君的隊列里留名。他的失敗,倒是成就了另一位草根出身的皇帝——劉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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