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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四年七月，岳飛率領他的新軍從宜興開拔泰州，路過江陰的時候，岳飛親自到韓世忠軍中登營拜訪。 岳飛算得上忠實的韓粉，當初才入西軍，韓世忠率敢死隊智擒方臘的英雄事跡早在西軍廣為流傳，新兵蛋子岳飛便常想他朝若能見上韓隊長一面，此生無憾。 黃天蕩一役之后，韓大將軍更是四海名揚，路過江陰，岳飛是兄弟部隊兼晚輩后生，自然要上門拜訪。 對這個帝國新冒出的新銳將軍，韓世忠亦十分器重欣賞，設宴款侍，兄弟相稱，相見恨晚。 酒宴結束后岳飛辭行上路，韓世忠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岳飛說有一件事為兄猶豫了很久，不知當不當對兄弟講。 “自從兄弟在清水亭支持韓部阻擊宗弼，為兄便不勝感激，便想他日一定要好好結交一下兄弟，便向幕僚了解了一些兄弟的情況，得知兄弟有一妻劉氏，在南渡中失散，至今下落不名，我便將此事放在心上，令人四處打探，想有一日若能替兄弟找回夫人，也算是為兄他日相見給兄弟的一份見面禮，皇天不負有心人，為兄還真替兄弟找到了”。 “她在哪里”岳飛聞言激動的抓做了韓世忠的膊胳。 “無巧不成書，她就在為兄軍中，只是？？”韓世忠有些為難。 “只是什么?”岳飛問 “她已嫁作他人婦！”。 一語如當頭棒喝，把岳飛打懵了。 “當日老夫人攜全家南渡，到了長江邊斷了炊，岳娘子為了全家的活計，賣身以保岳家一家老小，渡江后先是被賣給了一個商人為妾，隨后商人無情，又轉手賣給了我軍中一老伙夫。后來老伙夫知道她是岳家娘子，又知我在替兄弟打探岳娘子下落，便主動找到我，請我送岳家娘子回宜興與岳將軍團聚，不料尊夫人卻不肯，說自己已是殘花敗柳，不愿壞了將軍的英名，寧愿隱姓埋名，侍候那老伙夫以了殘生。” 岳飛原本喝得面紅的臉漸漸發(fā)紫。問韓世忠劉翠兒在哪里，無論如何他要見她一面。 韓世忠?guī)е里w來到韓部后營伙房，那伙夫有五十上下，瘦小且駱背，見到岳飛就跪地抽自己耳光說岳將軍我該死我原本只是想找一婦人照顧起居飲食卻不曾想糟蹋岳爺爺的娘子我該死啊。 岳飛說你帶我去見她。 老伙夫提著馬燈，帶著岳飛來到一座破舊的帳篷前，對里面的婦人說岳家娘子，你相公來接你了，忽然怏怏離去。 他本準備揭起那沉似千斤的簾，里面的婦人卻驚喝道不準備進來，進來我就死給你看。 帳里的油燈照著那個岳飛魂牽夢縈的身影，拿著一把尖尖的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岳飛的手一下被那簾粘做了般，一下不能動彈。 “岳將軍，你找錯人了，劉翠兒在渡江的時候就死了，這里是一個與你毫無關系的下賤女人，進來恐怕玷污了將軍的尊足，請將軍自重”。里面的女人出奇的冷靜。 一剎那岳飛想不顧一切的沖進帳內抱住那個女人，告訴她苦難結束了，他會用他的愛去融化她被屈辱和苦難冰封的心。 但那簾卻似千斤重，岳飛揭不起來。 他在簾前告訴她母親和兒子都已經找到，岳云都已經入伍當兵了，岳雷已有他半高，安娘成了軍中人見人愛的小美女，他們都在等著娘回家。 他沒有告訴她的是她每夜都會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在孝悌里的田野，在岳家的院舍，她笑語盈盈一如盛開的丁香，醒來后又對身邊的另一個女人深懷內疚。而現(xiàn)在夢與現(xiàn)實只剩下一簾的時候，他竟然揭不開那卷簾，因為那簾后是一個女人的苦難和傷疤。 而這道簾，已是一個女人最后的尊嚴。 女人說世上已經沒有劉翠兒這個女人，劉翠兒沒有怨恨任何人，怪只能怪那毀掉她的家園的萬惡的金人，所以劉翠兒只希望岳將軍能帶領麾下健兒痛擊金賊，收復故土，讓失落家園的流民早日回到故鄉(xiāng)，安度余生。 岳飛在帳外說我岳家對不做你，我岳飛對不做你，請受岳飛一拜，說罷在帳外向女人單膝下跪。 里面的女人說將軍無須內疚，這都是命，你走吧，請再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請記做，劉翠兒，早已經死了。 女人的話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余地。 岳飛離開的時候，絕望的意識到，那名叫劉翠兒的女人，將永遠在他生活及夢中消失，或許只有一天，他帶領岳家軍重新踏上北方故土，或許她才會回來——在他的夢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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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江蘇野潼文化 > 《家鄉(xiāng)泰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