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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開始在博客上寫《又見野火春風(fēng)古城》，寫了很多，然后出版《我的保定…》這本書，真是種瓜得瓜，一個大瓜。誰都沒想到是我出第一本這樣的書， 今天看報紙時照例打開電影頻道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電影可以做“伴音”，沒想到今天播出的是老電影《野火春風(fēng)斗古城》，一種濃烈的懷舊情緒讓我意識到今天的報紙是看不成了，這個當(dāng)“伴音”的佐料要成為主菜。 那是1963年在保定老城里拍的電影，那個革命加愛情的主題早就不新鮮，甚至著名的王曉棠和王心剛icon的美好形象看過多少次后也不讓我癡迷了，我看的是什么呢？我盯著看的是電影里的街景，那里有我童年最心馳神往的市中心西大街。今天我又看到了，有萬寶藥堂，有潤德澡堂的外景，還有我熟悉的一個個小鋪子，我的眼睛開始憑借這些街景透視到街景背后的景物里去，看到了我小時候在里面閑逛瘋跑的身影，那是電影所不能提供的。 這條西大街橫貫老城，從西門一直向東與東大街銜接，通向東門，估計有幾公里長，是我見識的最早的“十里洋場”。我對城市的理解就始于此。這兩條大街的明清+民國風(fēng)格一直持續(xù)到上世紀(jì)80年代末，即使臨街的那個巨大的商業(yè)中心“馬號”和“第一樓”拆除后，整條街的景象大致也沒有變，西洋式的建筑與中式灰樓混雜的風(fēng)格一直保存較好，還能看出老城市的舊貌?？上?，那個時候人們并不珍惜這些，人們向往的是大上海的洋氣和老北京的厚重，老保定“不土不洋”，拆了也就拆了，改了也就改了，沒人認(rèn)真。等到多少年后老城拆得翻天地覆，新城icon變得平庸無味，與別的城市毫無區(qū)別時，大家意識到這個不土不洋的明清+民國風(fēng)格的老城竟然那么值得留戀，居然那么有韻味，居然是北方少數(shù)幾個稱得上“古城”的地方時，一切都晚了。于是大家想起這個電影無意之中為老城保留下了彌足珍貴的影象資料。 到90年代初我寫作長篇小說《孽緣千里》時，我就自然把與我一樣年少時迫不及待離開故鄉(xiāng)的小說主人公回家后的感受寫了進(jìn)去，那同樣是我離家多年后以《尤利西斯icon》的方式漫步我的“都柏林icon”時的感受： “這條悠長的街，大平原上高聳的脊梁，一千多年前這里一片蒼茫，清溪蕩漾的時候，人們發(fā)現(xiàn)了這根隆起的脊梁骨，相信它是一條巨蟒的脊梁，就依傍上了它，在兩側(cè)一字排開了屋宇，形成了一條大街。到民國最繁華時，這里已經(jīng)是官府商家酒肆銀樓西洋建筑書店當(dāng)鋪林立的十里洋場。這里的風(fēng)水最好，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洪水幾乎淹沒了全城，可到了衛(wèi)上坡就再也無力漫上來，這條龍脊傲然蔑視著洪水，如方舟的大桁?！?br> 巧合的是那年到勞倫斯的家鄉(xiāng)伊斯特伍德鎮(zhèn)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小鎮(zhèn)也是建在一條東西向的龍脊上，房屋也是順坡向南北蔓延開去，那條老街的百年景色很像我的西大街當(dāng)年摸樣，只是比西大街要短許多，但那種喧鬧樸素的氛圍是一樣的，于是我在《心靈的故鄉(xiāng)》里這樣把它們兩相比較： “我開始在此“懷舊”了！這里的景色讓我想起了我的故鄉(xiāng)，一座華北平原上的古城。那里也曾有一條喧鬧但樸素的中心街道，布滿了上個世紀(jì)初開始建起的酒樓銀樓書肆店鋪，那里曾經(jīng)是少年的我心中最為繁華的城市生活象征。人到中年，走遍世界的大都市，任何熱鬧之地都再也無法讓我激動，都比不上兒時手里捏著幾分錢上“我的”市中心去買糖的那份狂喜和熱切！可惜那條古街在現(xiàn)代化的金潮沖擊與低俗的審美操作下變得不倫不類。我失去了那么樸素美麗的故鄉(xiāng)，但在諾丁漢街上又找回了那種感覺。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愛這里，愛任何樸素凈潔熱鬧的小城小街，那是我的鄉(xiāng)戀。” 我看到有的文章說，拍《野火春風(fēng)斗古城》時，保定的城墻基本拆光了，一些城門的鏡頭是在北京的通州城拍攝的。1963年的通州還保留著那么原始的城墻和城門，門外是蒼涼的鄉(xiāng)村景色，真實難能可貴。一個電影，為人們留下了兩座古城的影象資料，功德無量。可惜，通州古城完全拆除了，片瓦不剩，只剩下城外的一座八里橋和一座古塔，現(xiàn)在又建起仿古的碼頭糧倉，與周遭的現(xiàn)代化建筑很不和諧。古通州是不可復(fù)制的了，永遠(yuǎn)消失了?，F(xiàn)在要看老保定和老通州，只能看這個電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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