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最佳治愈方式

我的書海601 2022-12-04 發(fā)布于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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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如何養(yǎng)成終身閱讀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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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慧根，

那么每棵樹都是你的菩提；

如果你有慧眼，

那么最平淡的日常都將驚心動魄！

——藍襪子

節(jié)選自《長島小記》

文/郭紅

一個人或是事物，你若不曾深深地為之煩惱，就不能建立真正牢固的連結(jié)，你就很難找到深愛他的理由。愛就是在煩惱中互相確認的呀。

有風。我坐在陽光下，把臉隱在陰影中。這樣，陽光不會晃到眼睛，我不需要用手擋在額頭那里，就可以把四野看得分明。風浩浩蕩蕩地穿過樹林，搖動著每一朵花，每一莖草。世界仿佛合著節(jié)拍在有韻律地舞動。

我靜靜地看著樹，所有的枝葉向著同一個方向倒過去，那么舒展流暢；再看著它們慢慢地散亂地直立起來，未及恢復(fù)原狀，又倒了過去。頑皮的風不厭其煩地反復(fù)地玩著這個游戲。

從來沒有過這么多的時間，可以安靜地無人打擾地坐著，不著邊際地想著任何事情，其實是什么也不想。

什么也不想，是我在走了這么遠的路，讀了那么多年的書，一點一點帶大兩個孩子，認認真真地生活了這么多年，被柴米油鹽的日常淘弄得心力交瘁以后，而且還是碰巧遇到這么個疫情無法回國的情況下，才突然可以做到的事情。一切都懸擱起來，暫時看不到答案。

長島的春天真是不緊不慢，好像一個極有耐心的玩家，就是不把手里的牌輕易地打完。差不多兩個月了，氣溫始終不能真正地升高。中午還暖和一點兒，早晚還是要穿上厚外衣。好像春天這首樂曲，有一個過長的序曲。

這樣的氣候也有非常明顯的好處，那就是已經(jīng)盛開的花，不容易敗落。后院里的海棠，從濃艷的粉紅，慢慢變成淺粉色，仍然結(jié)結(jié)實實地掛在枝頭，像是永遠都不會落了，讓人莫名地安心。

不像北京，有時候，西府海棠剛開，氣溫驟升，幾天就落盡了，我曾經(jīng)為此嘆了多少氣。

前院的灌木下面，突然長出來孤零零一棵郁金香，舉著一個金紅色的花苞，獨自高貴地挺立著。我們猜它定是株野花，不知何時落在了這里，就生根發(fā)芽了。但這么高貴的花，我們怎么也把它跟野花聯(lián)系不到一起。

可是，鄰居家的灌木旁邊竟然有兩朵差不多的郁金香，我們看了又覺得有點兒不公平。叩叩說，憑什么他們有兩棵呢？

人就是這樣，好像自己家的花一定要開給自己看?？墒?，開花是植物自己的事，它是開給它自己的呀。人是多么狹隘，而且自作多情啊。

我很愛惜植物，紅楓樹高大美麗，每片葉子都精美無比，我一直到現(xiàn)在都舍不得剪一枝下來，總覺得，無論動了哪一枝，都損傷了它天然的完美，即使看不出來，但在那茂密的枝葉深處，有一個傷口已經(jīng)存在了。

蒲公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我也從來沒有舍得采下一朵來。哪怕是一朵野花，它的盛開也在完成自己的生命。是它在謙卑地向廣大的宇宙呈現(xiàn)自己的意義。我們幫不了它們什么，那就不要阻止這個過程吧。

我蜷縮在小床上，從小窗看出去，只能看到草坪。又下雨了，遠看過去草坪上像是覆了一層白紗。草地正中的水洼又出現(xiàn)了。那個水洼對小鳥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只要它出現(xiàn)，就會成為鳥兒們的一個小小的中心，它們不懼雨淋，在它旁邊踱步覓食。草坪上好像有吃不完的東西，它們一直在啄啊啄。

草坪干燥的時候，我曾經(jīng)仔細地去察看過，究竟它們是在吃什么呢？我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只不過發(fā)現(xiàn)水洼那里原來是個下水口，雨水來不及排走就會積起來，雨一停過幾個小時就沒了。那會不會是蟲子被水淹出來了呢？草坪上是不是有很多蚯蚓爬出來了呢？

后院外面有一片寬闊的草地，物業(yè)總是把它修剪得整整齊齊，那里從來就不像我家草坪這樣，是鳥兒的樂園。那么，我們要不要為了鳥兒而任由花園荒蕪下去呢？

在美與實用之間做選擇，真是兩難。

我家的前院，巨大的紅楓樹在陽光下紅得濃墨重彩，無比華麗。我前前后后地端詳它，心里非常得意。草地有缺陷是可以修整的，但一棵美麗的大樹，是時間的禮物，別人一時半會兒可學不走。

長島的風，已經(jīng)溫和起來了，雖然有力量，刮得大樹東倒西歪，但是吹在臉上仍然讓人覺得有一些適宜。迎著風，抬起頭，讓短發(fā)在風中放肆地凌亂，好不痛快。

沒有陽光，也沒有下雨，烏云在空中急速地趕路，像是義無反顧地奔赴一場遠方的戰(zhàn)爭。我一路抬著頭看呀看，好像從沒有見過這么激蕩的天空。那天空深處，也許真有天神在演繹它們自己的故事吧……

路上沒有人，仍然有勇敢的鳥兒在枝頭鳴叫，它們在風中牢牢地固著在樹上，緊緊夾著雙翅，同時發(fā)出動聽的歌聲，比平時一定累太多。隨著春天的加深，喜歡鳴叫的鳥兒好像換了一批。最初喜愛模仿汽車警報聲的那批鳥兒，換成了嘀嘀嘀嘀的這種，叫聲是那么清翠纖麗，讓人聽了心生溫柔。

蒲公英在草地上開得非常熱鬧了。講究的人家，草地上是沒有雜草的，視線亦無須在那里停留的。但是轉(zhuǎn)彎處那戶人家，墻壁污穢，樹木凌亂，偏偏他家的草地上最為熱鬧。蒲公英的黃花一片片地盛開，就好像草地上鑲滿了金光閃閃的徽章，有一種野性咨意的繁華。

不過，不管有多少花在開，你都是不可能有機會摘到毛茸茸的蒲公英傘，再嘟起嘴巴把它吹散的。無時不在的風，早就搶走了這個可愛的工作，只留下一根根毛茸茸半透明的花莖，光禿禿地矗著，用來氣人！

記得法國作家圣?？诵跖謇镌跁袑戇^一個故事，他曾帶著沙漠里的酋長去歐洲，當酋長看到瀑布的時候，久久不肯離去。別人催他該走了，他說：再等等，等水流完了就走。當聽說這瀑布一直這樣滔滔不絕，他哭了：你們的上帝對你們太好了！

有狂風的日子，天空沒什么可看的了，萬里無云，只有無限深長的藍。大海是敵不過天空的，天空在無云的時候，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純粹，仿佛能融化一切。而大海，有著太多的內(nèi)容和承載，有著無限的動蕩和波瀾，在它過多的包容中，任何個體都是微小的。

當你閉上眼睛的時候，這個世界似乎是隱去了。它的色彩和形狀消失了，它的闊大和幽深也消失了?，F(xiàn)在的它，換了個形式呈現(xiàn)給你。不知是什么花的幽香浸透在風中，從四面八方圍合過來，令人沉醉；而這個世界的聲音原來是那么豐富。遠處的飛機聲，近處的鳥鳴和蟲語，此起彼伏，互不相讓。沉默的樹木和草葉似乎也不甘于做一個安靜的配角，開始了它們的低語。

深沉地呼吸，單純地只是呼吸，時間似乎失去了以往的刻度，自由地流逝。一些你平時很少想的問題浮現(xiàn)，又消失；一些你已經(jīng)忘記的痛，在心上扎了一下也消失了。文字和詞語漂蕩著，沖撞著……把思緒從遙遠的未知之地拉回來，睜開眼睛，有些東西似乎不一樣了。可我知道，很快又會像往常一樣。

但只要有過不一樣，那就仍然是有一些不一樣了。

我始終無法讀懂一片森林。它博大而幽暗，有著無盡的包容。在植物學家眼里，它是各種各樣的樹木名稱；在動物學家眼里，它是無數(shù)動物的憩息地。

在我的眼里，它是一片未知的神秘，一個充滿各種氣息的敬畏之地。我一再地接近它，但從未真正地進入它。我安慰自己：不要試圖了知一切，保持遠觀，也是一種不錯的生活態(tài)度。

熟悉的景物在落日時分，都被涂上了華麗而濃重的色彩。沙洲、森林、泊在水里的小船和憩息在岸邊的水鳥，都鑲上了金色的邊。

晚霞靜靜地施展著魔術(shù)，無邊而喧囂的世界變成了一個無聲而熱烈的舞臺?；仡^一看，岸邊不知何時駛來了一輛汽車，有位年邁的老人獨自坐著，靜穆而專注地，出神地看著這一切。

他在想什么呢？一個年邁而孤單的老人，駛過了很多的歲月和道路，駛過了很多的艱難與幸福，此時此刻停留在一片絢麗的晚霞前，他在想起什么？他又在努力挽留什么？或者僅僅是單純地沉浸在這一刻的無限美好之中？

我悄悄地繞過他的車，不去打斷他的靜默和視線。

每個黃昏，每次日落，生命中每一個飽滿的時刻，都不應(yīng)該被錯過。

朗讀者：高昂，網(wǎng)名go on，中華文化促進會語言藝術(shù)委員會副秘書長、朗讀專業(yè)委員會副秘書長、山西廣播電視臺職業(yè)播音20余年，專注于紀錄片解說。聽到他更多聲音，公眾號：聲境界，ID：tyreader

節(jié)選自《長島小記》

郭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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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簡介：2020年初，郭紅與周國平夫婦帶著兒子叩叩前往美國，探望讀大學的女兒啾啾，卻因為疫情滯留在美國長島。在異鄉(xiāng)長島，作者描繪了一個生機盎然的萬物家園，人在其中，盡情感受自然與自我，生活本然的一面也隨之浮現(xiàn)。像面對初識的人一樣去了解新的居所，像寫文章一樣尋找三餐的靈感，以藝術(shù)家的態(tài)度琢磨如何給女兒修剪頭發(fā)，又像孩子一樣貪戀公園里的水仙，想偷挖兩棵帶回家……

插圖：本文插圖原作為個人收藏，想購買相關(guān)畫作及了解其他更多畫作信息，歡迎加入'藍襪子藝術(shù)賞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