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丘吉爾一再強調,他擔任英國首相決不是來主持大英帝國的解體,而事實上他確實做到了。英國的勢力范圍在二戰(zhàn)后被美蘇瓜分,而自身也元氣大傷,難以恢復昔日的榮光,這是最諷刺的。英國做過最錯誤的決定其實就是沒有在歐戰(zhàn)爆發(fā)后與日本在遠東對美國形成夾擊,這樣雖然會面臨大西洋上被美德夾擊的危險,但是他同樣可以利用俄國來對德國鉗制,使之難以與美國形成合力。然而在遠東過于經濟理性的考量,使得英國損失了在大西洋金融的根基,這正是丘吉爾親手實現(xiàn)瓦解英國的短視之舉。所謂的“英美特殊關系”僅僅是一句避免狼狽的爛話罷了,它象征著英國衰落,并死在美國“懷里”這種尷尬而又體面的過程。
英國海軍的紙面數(shù)據很強大,但是實際作戰(zhàn)效果堪憂。在日軍進軍馬來亞的同時,海上的作戰(zhàn)中,不習慣經常性、大規(guī)模遠洋航母作戰(zhàn)的英國東方艦隊,在空襲中白白損失掉了兩艘大型戰(zhàn)列艦,而少得可憐的航母也僅僅在海軍航空兵不甚發(fā)達的德國海軍面前逞逞威風,老式的劍魚攻擊機如果換到太平洋戰(zhàn)場上根本無還手之力,這也是為什么歐內斯特-金對于英國海軍能否在亞洲海戰(zhàn)中應對得了日本海軍產生質疑的原因。
英國雖然擁有大量戰(zhàn)列艦等重型水面裝備,但是習慣在地中海、北海等距離英國本土僅僅幾小時航程的邊緣?;顒?,依托岸基航空兵就能實現(xiàn)空中掩護,而遠海更沒有可以與之相抗衡的德軍遠洋航空兵和大型水面艦艇編隊活動,所以英軍在反潛措施得當?shù)那闆r下,單憑戰(zhàn)列艦和重巡火力就能壓制,所以在大西洋上英軍并沒有大批量部署性能先進的艦載機的大型航母的需要;但是在太平洋則不同,尤其是在基礎設施極其落后,既不能提供有效補給,又不能形成有效空中掩護的遠海,航母編隊就成為作戰(zhàn)的核心,艦艇編隊掩護補給船隊,航空兵掩護己方編隊,并負責打擊敵方艦艇編隊與航空兵,消滅其有生力量。從多兵種協(xié)同角度看,航母正是較早、較大程度上發(fā)揮了兵種協(xié)同合力的獨立作戰(zhàn)平臺,所以才能夠在相對惡劣條件下生存與對抗。
另一方面,美國對于英國參加太平洋戰(zhàn)爭自然有戰(zhàn)略上的不滿。美國當然會對英國重返亞太展現(xiàn)不滿,因為美國打這一場大海戰(zhàn),不是為了倫敦服務的,而且英國本身就是美國在遠東實現(xiàn)“門戶開放”的兩個阻礙之一,但是在英國拖著虛弱病體重返南洋,而zg又始終是一個龐大鄰居條件下,南洋諸國都會拉美國入坑(當美國取代英國后,南洋又拉日本入坑,充分體現(xiàn)了這種平衡的戰(zhàn)略思路),所以允許一個虛弱的英國回歸東南亞,反而有利于美國接班。英國第一海務大臣坎寧安在談妥了一系列問題(諸如償還美國戰(zhàn)債、像美國續(xù)借貸款、協(xié)商租借軍火數(shù)額等),便著手組建太平洋艦隊。英國在這個問題上其實和常凱申一樣的愚蠢,土地僅僅是一個容器,他的暫時歸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掌握土地上的最有利資源,唯如此,才能對其他資源形成優(yōu)勢,控制了土地之上的所有資源,也就控制了這片為他們提供落腳之處的土地,而非本末倒置地先拿地。
英國極力幫助荷蘭重返東印度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英荷合作資本的石油產業(yè),特別是蘇門答臘。美國人也精得很,雖然知道向印尼這種小國最終也將投入美國懷抱,但是還要損一損,將編進自己指揮網協(xié)同作戰(zhàn)的東印度艦隊派去炸煉油廠,使將來英荷接收也接收不到完整的煉油廠,讓本就不富裕的戰(zhàn)后兩國再次投入資金維修、重建,加劇他們的財政緊張。像英屬沙巴的龐卡丹-布蘭丹煉油廠、荷蘭的普拉約煉油廠都是“英美協(xié)同”轟炸的
目標,雖然確實對于砍掉日軍航空兵燃油補給有一定作用,但是當時日軍一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顧及“南方軍”的生存,主要方向在所謂的“一億玉碎”的日、滿、朝最后戰(zhàn)上,且不論制海權已被美軍奪取的西太平洋上有多少燃油可以運到本土,就算日軍能運一部分到列島,如此遠的距離,在海運上也需要一定時日,而戰(zhàn)爭更是“形勢比人強”的高風險環(huán)境,隨著盟軍的推進,南洋的可取航路也會日益萎縮。所以運力運量和到達成功率都不會很高,更遑論持續(xù)作戰(zhàn)了。
對1945年的日本而言,南洋與“國防圈”已經分成兩個戰(zhàn)區(qū)了,特別是在1944年萊特灣大海戰(zhàn)之后,日軍在西太平洋的主要戰(zhàn)力消耗殆盡,維系本土與南洋的軍事紐帶已經斷裂,所以盟軍在打擊日軍實際上僅僅是打擊南方軍,而非海陸軍兩支力量了。
英國海軍在沖繩島戰(zhàn)役中協(xié)助美軍展開空襲日本,其實是極具諷刺意味的。在近十年前,英日兩國還是地下盟友,對于美國攜手遏制;今天,英國海軍卻要在美國的帶領下打擊自己昔日的小弟,不禁“令人唏噓”。不過,這種重逢對于兩國都是一種“體面”的死亡——英國在“英美特殊關系”中被封印,滿足了他們“紳士”的“溫文爾雅”;而日本在獨自承受美國的軍事打擊中走向投降,也算是向武士道的一種喋血致敬。這場帝國主義的混戰(zhàn)在今日美國操縱的現(xiàn)代史學界被披上了一層神話性的“正義敘事”色彩,同樣是一篇“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霸權神話。犧牲了3000萬人、損失了近6000億美元實物財產的弱者雖然在敘事中被排擠,卻給了他們?yōu)樽约和磕ò⒑R茲達圣光的最主要理由。
沖繩戰(zhàn)役打得確實辛苦,但是沒有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和索姆河一樣,僅僅留諸當事國回味就好,不要拉上別人。如果在1938年就介入,就不會有幾千萬的傷亡,幾千億的損失,之所以拖著,不過是想用常凱申來耗一耗日軍的資源罷了,方便自己少損失點。廬山KMT部隊打游擊,從晚清就已經建制的英美駐華海軍艦隊在長江軍艦上的軍官替日軍勸降他們,這樣的事不勝枚舉,沒必要多說,心里明白就行。
想靠一個吃高薪的飛虎隊就來評價美國如何如何好,對不起,這種幼稚的道德史觀僅僅能說明一部分美國人個人如何如何,而無法解釋為什么在日本大舉侵華后,為什么美國還大筆大筆的賣給日本石油、軍械、廢鋼鐵等戰(zhàn)略物資,為什么長江上游弋的英美艦船對江陰海戰(zhàn)可以旁觀而無動于衷,甚至到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前仍然能在華與日軍“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太多太多,不用多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