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北陌文學舍

標題｜都是風景，至少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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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陸楠歌都懂，可她只是不愿相信那樣溫文爾雅的周生晨會變了模樣。

大二那年，導員讓班長陸楠歌去找機械學院的一個人，叫周生晨。

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她應了下來就去12號樓了，一路問人，終于打聽到了周生晨在上大課，她沒打擾同學們上課，于是就在門口等著，等下了課，見老師出來，她就立刻進去，問第一排的男生，認不認識周生晨。

說來也巧，這么蠢的法子還真的被她問到了，那么大的教室就給她逮住了一個周生晨的同班同學，男生指了指正在收拾東西的周生晨，“那個?！?/span>

陸楠歌點頭道了謝。

噔噔噔跑到周生晨面前，“周同學，李導員找你去趟她辦公室?！?/span>

周生晨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沒說話，像是在回憶李導員是哪個老師。

“周同學？”陸楠歌見他沒說話便又叫了一次。

“哦好，”周生晨想清楚后答應了下來，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加快。

“周同學，老師好像有急事，你...”陸楠歌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男生噗嗤一聲打斷了。

“周同學，快點哦...”說罷自己笑作一團。

周生晨斜看了一眼男生，不準備搭理，可看到面前這個女生一臉霧水的樣子，他臨走的時候終于解釋一句“對了，我姓周生。”

陸楠歌尷尬的都能扣出三室一廳來，這吃了沒文化的虧啊...

這算是初識了，往后的日子里誤打誤撞，倆人的交集越來越深。

直到畢業(yè)還有聯(lián)系。

滿打滿算，陸楠歌認識了周生晨七年，周生晨追了她一年半，說不上為什么在眾人中選擇了他，但在一起后，陸楠歌是真心投入感情進去了。

周生晨不是一個愛說情話的人，剛在一起那會兒，網(wǎng)絡上起了好一陣子風——土味情話風，就連這樣，陸楠歌也沒聽他說過幾個。

陸楠歌都懷疑自己是被怎么樣追到手的。

他不喜歡，她也不會勉強，慢慢來嘛，要么等自己習慣，要么等鐵樹開花。

可鐵樹不會開花的?。?/span>

畢業(yè)后，兩人選擇了就業(yè)的地方有了分歧，他們都是有理想抱負的人，肯定不愿將近對方，可看到周生晨堅韌的眼神時，陸楠歌放棄了，她選擇跟周生晨去北漂。

家里安排好的文員工作說不要看不要了，因此陸楠歌還跟家里割裂了一段時間。

剛到北京那段時間里，手頭上沒錢，更不敢跟家里要，一天一頓泡面的日子沒少過。

到底是父母心頭肉，氣過了，她媽媽心實在疼自己這個獨生女，偷偷轉過幾回錢去，陸楠歌再是有骨氣，也到底敗給了柴米油鹽。

在北京住在地下室里，日子一天天的不見好轉，周生晨脾氣也漸漸大了...

陸楠歌知道周生晨有抱負，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可黎明來臨前的曙光是那樣渺茫，讓人瞧不清楚。

兩人學習專業(yè)不同，進入了不同公司。

公司明面上規(guī)定，晚上六點下班，可是在那個時候壓榨新人好像是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陸楠歌基本上都是八點左右離開公司。

生活太苦了，她回到出租屋里時不時跟周生晨抱怨，“怎么這么難呀？這日子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哎?！?/span>

這是她說過比較頻繁的一句話。

剛開始周生晨也是哄著來，然后再是跟她暢想未來，這樣一來，陸楠歌的怨氣三言兩語就被他消散了。

小女生嘛，就是多愁善感了一點。

陸楠歌工作忙都快麻痹了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等周末她細細想來，發(fā)現(xiàn)了好多不對勁的地方。

擱在以前，周生晨每天都會接她下班，因為回家路上有好幾個路燈都不亮，有點不安全。

可是不知道從那天起，周生晨下班一次比一次晚，給她發(fā)短信也越來越簡潔。

“楠歌，你自己打車吧，別心疼錢，我今天有應酬?！?/span>

“楠歌，你今天自己回去吧。”

“我今天有應酬。”

...

陸楠歌明白周生晨想要上調職位，那少不了應酬，她跟閨蜜吐槽了兩句，也沒動真格的，她到底也是心疼周生晨的。

周生晨往往是凌晨回來，一身酒氣，有起床氣的陸楠歌也沒發(fā)過火，給周生晨收拾好一切，再回去躺著繼續(xù)睡。

這天工作結束早，她準備給周生晨一個驚喜，在路上買了一束捧花，她聞一下都能感受到心情愉悅，噔噔噔去周生晨公司了。

她給周生晨打電話讓他下樓，本以為見到她，他會特別開心，可是，當后者見到她的那刻，神情都變了，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

“你怎么來了？”周生晨把她扯到一邊問，像是太過著急也沒注意到自己失態(tài)的模樣。

話里沒有半點關心的意思。

“啊？”陸楠歌像是做錯了事一樣，支支吾吾，“我是來接你的啊?！?/span>

周生晨這才注意到這束花，“怎么還買花了？浪費錢?！?/span>

陸楠歌下意識覺得自己錯了，“我打擾到你工作了嗎？對不...”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生晨截住了，“你快回去吧，我今天還不知道要工作到幾點?！?/span>

“可是，”她想說來都來了，就一起回去吧，可見周生晨眉頭緊鎖，這話終究是沒說出口，“好?！?/span>

周生晨目送她離開，轉身進了公司。

陸楠歌人也不傻，心存疑惑，拐進了小胡同確定周生晨以為自己走了后，她又按原路返回了。

沒有通行卡，她只能在外邊等著，想看看周生晨最近都是和誰接觸。

快十點的時候，周生晨終于出來了，身邊還站著一個女白領，一身干凈利索的打扮。

女白領的手搭在了周生晨的肩膀上，這個時候陸楠歌就已經(jīng)忍不住了，可她下意識為周生晨開脫——這只是女上司對周生晨寄予厚望的表現(xiàn)。

可下一秒，她內心信念崩塌了。

女白領轉身擁抱了周生晨，關鍵是周生晨沒反抗，這說明這種情況經(jīng)常發(fā)生。

陸楠歌想沖上去質問他，可是還是忍住了。

她把花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里，招了招手，打的回去了。

她到家不到一個小時后，周生晨也到家了。

“怎么沒做飯？”他沒聞到飯香味兒。

“什么？”陸楠歌氣不打一處來。

“？？做飯啊！”周生晨一臉嫌棄，不加掩飾。

剛住進來那年，她說想學習做飯，想讓這個家變得溫馨一點，而周生晨卻反對，他說他來做就好。由于工作都比較忙，他們在公司會吃點飯，回到家后還會再做一頓，這已經(jīng)成了習慣。

那個時候就這件事陸楠歌跟閨蜜炫耀了很多次呢，可是后來她又是怎么學會做飯的呢？再后來，周生晨是怎樣說出這句理所當然的話呢？

“周生晨，我這又不欠你的??！”千言萬語就總結出了這句話，陸楠歌像是爆發(fā)了，之前生怕周生晨生氣而處處隱忍，現(xiàn)在也不瞻前顧后了。

“算了算了，累死了?！敝苌肯袷抢硖澋臉幼?，覺得沒有和陸楠歌爭吵的必要。

可陸楠歌不干了，“身上怎么這么重的香水味？”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你！”大多數(shù)男生想掩飾一件事情就會提高說話音量，仿佛這樣就有理了。

“呵。”陸楠歌反倒笑了，她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跟個傻子一樣。

周生晨沒說話。

“周生晨，你搬出去吧，房子是我租的。”陸楠歌心平氣和的說出這句話。

女生還是有錢了好，最起碼有了底氣。

“你！”周生晨氣急敗壞指著陸楠歌。

“明天我醒來之前不想看到關于你的一切?！边@話說的決絕。

仿佛話狠就能減輕陸楠歌內心的痛，其實并沒有。

第二天早上陸楠歌真的沒見到周生晨，心里說不上來的難受，給公司請了三天假，窩在出租房內，坐在沙發(fā)上，哭的累過去了。

一醒來，黑漆漆的一片，“小晨，開燈呀，這么黑我怪害怕?！痹捳f出口時陸楠歌自己都愣住了。

站起來，還是靠自己的好，可坐太久了，全身都麻了，她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一時間沒忍住，眼淚又奪眶而出。

哭到?jīng)]淚了，她跌跌撞撞去開了燈。

光好亮，刺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沒什么胃口，她不想吃飯了，打開電視看看有什么節(jié)目。

電視一開，第一個鏡頭是嗯哼小寶貝，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個明星小孩，之前還跟周生晨聊過，她還笑，“小晨，你這個姓氏這么稀有，我們以后的孩子一定要取與眾不同一點的！”

周生晨哈哈大笑。

原來周生晨在她生活中留下了怎么深的痕跡，在她生命中留下了這么深的記憶。

陸楠歌覺得自己好沒出息，她覺得自己會走出去的，可過去了一個月，兩個月，一碰到關于周生晨的東西她就會不知所措。

小半年里，她碰見過周生晨兩三次，他混的風生水起，看來是跟女白領在一起了。

只有她停在原地打轉，過年回家的時候她跟父母坦白了，“爸媽，我分手了。”

她本以為父母會狠狠怒斥她一番，她都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分手不是兒戲。

可父母對視一眼，都沒斥責她，先是母親先開口，“沒事，分手就分手吧，別委屈了自己?！?/span>

“媽...”陸楠歌恨自己之前的魯莽行事，不顧家里反對，仔細看來父母真的老了。

“爸媽，我辭職了，準備就在老家這邊找個工作。”

“女兒啊，自己別后悔就行?！备赣H開口語重心長。

“嗯”，陸楠歌重重的點了個頭，北京那個地方至少是旅途中的風景，幸會那里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