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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jīng)站在了二十一世紀第22個年頭, 當我們回望一年,看到的是觸手可及的日子; 當我們回望十年,看到的是漸漸走遠的青春。 當我們回望這一個世紀,會看到什么呢? 那是一座城市的歷史,有數(shù)字統(tǒng)計、疆界變遷, 有這片山河的新舊容顏, 還有生活在這座城市中,那些鮮活的形象。 知史明智,行以致遠。 無線徐州《彭城舊事》系列文章邀您一起, 從歷史里讀懂徐州,讀懂徐州人。
第六集:1972~1981,書寫城南一段秋
![]() 1972年7月,暑假。 育紅二小五年級1班的馬曉東同學,正閉著眼醒困兒。 座鐘鐺鐺響了幾聲。 “兩點了?!彼谛睦飻?shù):“好餓?!?/span> 他家的鐘有一人高,放置在堂屋一角,活像個定海神針。雖然這鐘笨重且不準,他家的“東海龍王”,也就是他爸,對這“神物”卻相當敬畏,每天雷打不動的一件事,就是聽著廣播里的整點報時,給鐘調(diào)針。 “剛才最后一響,是北京時間7點整”。爸總是在合上鐘擺的小門以后,再打個響指,以示任務達成。
午后的三民街,跟一早一晚又有不同,散不開的煙火味里,多了些慵懶氣息。日頭把人曬得,就跟街口那間菜店里,擱了大半天,蔫了花的黃瓜一樣,渾身發(fā)軟。 這會兒,三進院里人聲靜寂,惟有知了在老榆樹上呼天搶地。樹底下放了一張短筋少條,磨得油亮的藤椅,那是隔壁張爺爺?shù)膶W?/span> 這個大院里住了二十多戶人家,到晚上就熱鬧,故事大王張爺爺受到的追捧,堪比說書先生。各家小孩兒又多,高矮胖瘦款款都有,坐著馬扎小板凳,把他圍得里里外外好幾層。 又躺片刻,馬曉東才徹底清醒了,整個人像電影加映片里倍速發(fā)育的樹一樣,腳先著地,再把身子支起來,然后趿拉著鞋去找食兒吃。 他睡覺的時候飯還沒做好,中間媽喊他吃飯,他正困得不行,別說吃飯了,失火他都不會起的。 碗櫥里放了半盤土豆絲,還有個洗好的大番茄,鍋里留著米飯,飯做糊了,里頭插了根大蔥,一看就是他哥的手筆。 唉,他哥這廚藝。他還不能說不好,因為哥會說,你行你上啊。 馬曉東就說:“我不能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做飯上。” 哥說:“那浪費在打架上,可還行?三民街小霸王?” 馬曉東慌忙去捂他哥的嘴:“小點聲,別讓媽聽見?!?/span> 他媽是個狠角色,殺傷力可比八大樓的二毛大多了。 冷茶泡糊飯,還有水煮一樣的土豆絲,馬曉東將就著填飽了自己的五臟廟。 剛把盤子和碗放廚房的水盆里泡上,忽聽外面有人叫他:“東東,快出來,堵到人了!” 馬曉東一出門就被萬剛拉著緊趕慢趕,“跟你說多少次了,不準叫我東東!” 萬剛呼哧帶喘人,還裝傻:“那叫啥?” “叫東哥!我都多大了,你還東東東東的喊,丟不丟人。” “喲喲喲,忘了忘了,你快畢業(yè)了??!等你去了六中,我就是二小的老大了吧。”萬剛說。 “嗯,二小萬老大,你能當一輩子。”
整條街的熊孩子,按地片兒自成四派,三民街、小布市、八大樓、蠻子院。 三民街和小布市自不必說,多是延續(xù)了幾代的老住戶。八大樓是城里的機關(guān)宿舍,在街南頭,玉雕廠后面,八座三、四層高的樓房又齊整,又扎眼。蠻子院則是徐州師范學院的教工宿舍,因為師院的南方人多,街上的小土著就喊人家“蠻子”。 這四派經(jīng)?;ハ喽聜€人,找個事兒,磨個牙什么的,主要以聲勢壓制,誰喊的人多,誰就贏。馬曉東他們院兒,尤其跟八大樓的不對付,隔三岔五就得打一架,起因雖然五花八門,可歸根結(jié)底,只有一個:閑的。 二毛比馬曉東大兩歲,是八大樓的扛把子,對上就是死杠。三民街這幫孩子為了堵他,在街上硬是守了三天。馬曉東都快記不清,這場曠日持久的恩怨是從何說起的了。 萬剛嫌他忘性大:“還不是因為搶了四毛的帽子。” “哦,想起來了?!瘪R曉東說:“看你這點兒出息?!?/span> 萬剛有種感覺,馬曉東并沒有忘,是故意羞臊他。 上個月,四毛他爸給他弄了個帶五角星的軍帽。四毛戴著顯擺,而且到處放話說,誰有五角星,誰才是元帥。 于是某天,萬剛就偶遇了落單的四毛,十分湊巧地“撿”到了那頂紅星閃閃的帽子。 接著,四毛叫了他哥二毛,堵了萬剛。然后,萬剛喊馬曉東,去堵二毛。 事情就是這樣一步步升級的。 馬曉東萬剛他們和二毛一伙在街中段遭遇的時候,兩邊兒人加一起差不多有四十來個。 在這場混戰(zhàn)中,雙方各有損傷。二毛得了兩個烏眼青,萬剛失去了寶貴且稀有的半顆門牙。馬曉東看上去倒是沒啥事,但是回家以后,他家的雞毛禪子再次發(fā)揮了余熱,媽抽得他兩天沒能坐板凳。 打架太費腚。馬曉東趴在七月的熱浪里感嘆:血虧。 ![]() 春寒料峭,早上尤其冷。 頭天下了雨,后半夜才停。爸種的月季,瘦骨零丁的,頂著雨水?;ㄅ柽叺哪嗤晾铮瑒偤糜袟l蚯蚓鉆出來見見天日。 馬曉東蹲地上,左手拾了小棍撥拉蚯蚓,右手刷牙,來回劃著,出工不出力。媽就看不慣他這模樣,見一回說一回。 他妹馬曉紅顯然是得了真?zhèn)鳎谝慌詫W著媽的腔調(diào)訓他:“馬曉東,你也使點勁兒,多刷會兒。昨晚上吃的韭菜葉子還想留到明天嗎?” 馬曉東嘴里不得空,只能拿眼刀威脅:再找事就揍人。 媽從鍋屋端了饅頭出來,見這倆一大早磨磨蹭蹭,氣就不打一處來:“快點刷,趕緊吃完飯上學去!” 兄妹倆手上立馬快起來,也不嫌茶缸的涼水渣牙了,撲撲幾口結(jié)束戰(zhàn)斗。馬曉東用力過猛,牙齦還出了點兒血。 大驚小怪的馬曉紅喊:“媽,馬曉東吐血了!” 真要被她氣吐血。
1973年3月底的這天,徐州城南,六中初一X班的馬曉東同學,趕在預備鈴響的前一秒進了教室。 六中的這棟三層教學樓是50年代所建的蘇式建筑,呈凹字型,兩邊帶拐彎的是辦公室、圖書館和實驗室; 中間是教室,容納了全校所有的班級。 他們班在一樓,出入很方便。馬曉東坐在四排靠窗的位置,不管是看黑板,還是看風景,都是一抬眼的事。 馬曉東自覺見過世面,怎么說那也是八中門口喝過豆腦,沙家汪里泡過腳的人。但是等進了六中,走過林蔭大道,坐進氣派的大樓里,方才發(fā)現(xiàn),他以前認為相當不錯的小學母校,格局還是小了。 初一的板凳還沒捂熱,轉(zhuǎn)眼就成了畢業(yè)班。這兩年過得充實,語文、數(shù)學課倒是上得不多,一個月在學校,一個月去廠里上“公雞”課(工業(yè)基礎知識,簡稱工基),在糖果廠做糖、在風動工具廠翻砂,學校的課走走停停,大把時間在街上看派系武斗。 時代又翻開了新的一頁,連小學生都知道了“工業(yè)學大慶”這個響亮的口號。 等萬剛也升入中學的時候,馬曉東已經(jīng)把圖書館的書翻一半了。萬剛?cè)f分驚詫地看著仿佛脫胎換骨一般的馬曉東,說:“萬萬想不到,東哥你還是個好學生。” 馬曉東切了一聲,說:“繼續(xù)膜拜吧,小萬。” 1974年10月,秋風乍起。 大哥高中畢業(yè)去了郊區(qū)插隊。家里沒了老大鎮(zhèn)宅,馬曉東和馬曉紅掐架都沒勁兒了,他媽倒是覺得挺欣慰:到底是長大了,懂事了呢。 馬曉東說:“我這是不稀得跟她吵。馬曉紅幸虧是早出生幾年,要是擱現(xiàn)在,就被計劃了?!?/span> 五年級的馬曉紅已經(jīng)相當有智慧,也不費腦子跟他爭,直接扯著嗓子,企圖借力打力:“媽!你看馬曉東!他又說我!” 馬曉東上高一那年,徐州專區(qū)和徐州市聯(lián)合召開9萬人大會,傳達中央九號文件。開會當天,全校學生都去了體育場,坐地上充場面。風呼呼地刮,大喇叭嗡嗡地響,離得近震耳朵,離得遠聽不清,只知道坐在主席臺上講話的人,其中一個是鐵道部部長萬里。雖然大家也不太明白說了啥,但據(jù)說,在這個規(guī)模空前的大會之后,徐州地區(qū)的形勢迅速安定了下來。 身處1975年的人們,在一場又一場的群眾運動里應接不暇,當然,他們也不會想到,還有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變故,在1976年,等著他們。 ![]() 星期天的晚上,一彎新月,晦暗不明。時已入中伏,天地間一絲風都沒有。 爸在飯桌上倒著豎了個酒瓶子,酒標上印的是敦煌壁畫里的飛天,飛天面頰圓潤,捏酒杯擺了個反彈琵琶的造型。這還是上回老家來人,爸遣了馬曉東去買的。他記得很清楚,1塊3毛2一瓶,找了3分錢,纏不過馬曉紅,就給她買了麥芽糖。 “行了。”爸又叮囑一遍馬曉東:“那你就在屋里睡吧,聽著點兒動靜,別睡太死,瓶子要是倒了,趕緊往外跑。” 在剛剛過去的星期四,也就是1976年7月28日,凌晨3時42分53.8秒,河北省唐山、豐南地區(qū)發(fā)生里氏7.8級強烈地震,并波及天津、北京等地。震源深度12千米,地震持續(xù)約23秒。 僅僅23秒鐘,就奪去了24萬多個鮮活的生命。
那天夜里,徐州全城的人從地震中驚醒,南關(guān)這邊,滿街都是驚恐不安的人。 徐州人很慌,并不全是因為這次地震本身,畢竟離得遠,震感輕微。慌的是預測中,那場還未到來的地震。因為徐州地處郯城——廬江斷裂地區(qū)及其附近區(qū)域,這里正是地質(zhì)學家李四光預測的四大地震帶之一,其他三個先后都震了,這使得最后一個預測,更具說服力。 一夕之間,滿城皆是防震棚。他們院兒里,能搭的地方也都搭上了。 注:防震棚,一般搭在自家門口的院子里,或者其他開闊一點的地方,用的材料比較簡單,四根毛竹搭成立柱,上面鋪上油毛氈,四周插一排麻秸稈,能放下一、兩張床就行。 馬曉紅跟著爸媽在防震棚里睡了,馬曉東窮講究,不愿意幕天席地,寧可擔驚受怕,他也要呆屋里。 院子里比往常更熱鬧,拉閑呱的,蒲扇打著大腿和赤手空拳拍蚊子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會兒的話題也離不開地震。前院的趙大夫跟著醫(yī)療隊去唐山了;傷員來徐州治病了,是部隊出動飛機送的。 對門王叔家的兒子小州說:“馬叔,你去過唐山嗎?” 只聽他爸說:“還真去過。” 小州又說:“是不是有很多糖?” 爸就笑,說:“沒有,也不是人家叫唐山就有糖啊。” 躺床上的馬曉東也笑了一下:就知道吃。 他爸那次是去開灤煤礦測試儀器,當時馬曉紅還自作聰明,千叮萬囑:“爸,你從唐山回來,可別忘了帶糖啊。” 爸說:“那兒的特產(chǎn)是煤,我可以給你帶點煤回來。” 過了會兒,又聽西屋的李叔說:“張大爺,有人說地震的時候,天都變紫了。是不是真的啊?” “何止啊,我還聽人說,地震前,那邊地里干活的社員親眼看見蜻蜓烏烏泱泱,跟蝗蟲樣,撲天蓋地就過來了。哦,對了,還有魚,也發(fā)瘋了,直往外躥!”另一個人說。 張爺爺是例行的沉穩(wěn),并不對這些傳聞作過多的評價,只說:“早幾十年,徐州也有次震得厲害,倒沒這些說法。不過,飛鳥魚蟲比人警覺倒是真的。” 馬曉東拿枕巾捂住了耳朵。不能聽,再聽就沒法睡了。 八月初,唐山、豐南地震災區(qū)16萬重傷員被送往全國各地進行救治。徐州市及徐州專區(qū)各醫(yī)院接受傷員1100多名。馬曉東和同學一起,跑到火車站去看轉(zhuǎn)運來的傷員。 一場國殤,山河同悲。
1976年,后來被視為大災之年,不僅是因為發(fā)生在夏天的唐山大地震,發(fā)生在東北地區(qū)的那場極為罕見的隕石雨,更是因為中國在這一年中,接連失去了周恩來、朱德、毛澤東,三大偉人。 1月8日,中共中央副主席、國務院總理、政協(xié)全國委員會主席周恩來在北京逝世,享年78歲。 7月6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創(chuàng)建人之一,中共中央委員、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朱德,因病醫(y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終年90歲。 9月9日,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名譽主席毛澤東在北京逝世,享年83歲。 1976年最后一件大事,發(fā)生在10月。國慶節(jié)剛過,中共中央政治局執(zhí)行黨和人民的意志,采取斷然措施,一舉粉碎了橫行多年的“四人幫”。 延續(xù)10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至此,終告結(jié)束。 ![]()
自從他哥下了鄉(xiāng),劈粽葉子的活兒,就落在了馬曉東身上。 端午節(jié)前,院兒里的少年們集體出動,征用了家里大人的自行車,浩浩蕩蕩地上了路。馬曉東騎了他爸的28大架,后面坐著萬剛,兩人說好了:去的時候我?guī)?,回來你帶我?/span> 萬剛說:“東哥你真精,但是我也不反對,誰讓咱比你有勁兒的呢!” 他這一年躥了個,竟比馬曉東還高了半頭,說話有底氣得很。 出了城,也不用跑遠,只半小時車程,就見河網(wǎng)密布,蘆葦遍生。一行人停好車,往河邊葦叢子里扎。葦葉多的是,怕你沒手拿。 等到滿載而歸,車隊立時散漫起來,那就各回各家吧。萬剛拐了彎,說還要去薅點艾草。 雖然馬曉東沒見他媽在門上插過什么東西,但是他想,反正也不用他出力,就跟著去好啦。 萬剛說:“你家不插?那不能?。∧銢]聽人說嗎?端午不插艾,死了變成老鱉蓋?!?/span> 馬曉東邊嫌棄邊笑:“你這什么封建糟粕,還一套套的?!?/span> “俺姥好說的,端午不插艾,死了變成老鱉蓋;清明不插柳,死了變成大黃狗?!?/span> 喲,對來生的執(zhí)念還挺深。 好吧,馬曉東決定也應應景,“這么惡毒,不插說不過去??!” 1977年端午節(jié)那天,剛好是夏至。 馬家門前的艾條,終于如愿在晨光中搖擺。 粽子已經(jīng)用小火煮了一夜,鍋蓋被頂開了,香氣撲鼻。媽拿搪瓷盤裝了6個,讓馬曉紅給張爺爺送去。 馬曉東一口氣吃了三個,兩個花生的,一個紅棗的,蘸上白糖,軟糯香甜,人間至味。
端午一過,就到了畢業(yè)季。 那天,高二年級拍了畢業(yè)照,人沒來全,有6個同學在76年底參軍走了,那批徐州兵大多去了新疆,去了“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千里無人煙,風吹石頭跑”的羅布泊。 他們中的很多人,算是平穩(wěn)地走完了學生時代,有的進了拖修廠,有的當了公交售票員,還有的分到了房管局。 也有一群人,并沒有放下書本,他們一邊繼續(xù)復習,一邊靜靜地等待。 9月,正在家里啃西瓜的馬曉東接到通知:回校補課,準備高考。 停擺十年的高考,重新啟動了。 1977年9月,教育部在北京召開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工作會議,決定恢復已經(jīng)停止了10年的全國高等院校招生考試,以統(tǒng)一考試、擇優(yōu)錄取的方式選拔人才上大學。 招生對象是:工人農(nóng)民、上山下鄉(xiāng)和回鄉(xiāng)知識青年、復員軍人、干部和應屆高中畢業(yè)生。 來補課的,有應屆生,也有剛剛回城的往屆生。初秋燠熱的教室,前后門都敞著,汗珠從每個人的額角滑落,馬曉東的白襯衫經(jīng)過一季盛夏,已浸成了淡黃色。但是,沒有人會在意這些,因為,對前路的憧憬和熱望,遠遠地超過了窒悶的高溫。
1977年10月和12月,高考舉行了初試和復試,全國有570萬人走入考場。徐州市初試報名的考生有7851人,最終273人達線,達線率為3.48%。 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送來錄取通知書那一刻,馬曉東還沒有萬剛激動。 萬剛抓著那張薄薄的紙,左看右看,喜得不行:“東哥,你考上大學了!不高興嗎?給爺笑一個。” “滾?!瘪R曉東盯著“徐州師范學院”幾個字,說:“高興是高興,就是……” 離家也太近了,完全沒有上大學的感覺啊!
1980年的第一天,延安區(qū)恢復了鼓樓區(qū)名稱。 1980年6月,徐州合成洗衣粉廠生產(chǎn)的海鷗牌洗衣粉被評為全國第一名。 1980年,全國重點高等院校中國礦業(yè)學院,由四川遷到徐州市。
1981年,在淮海路與中山路交叉口,高峰時機動車流量每小時1700輛,自行車流量每小時30000多輛,均比1977年增加了1倍。 1981年,徐州地區(qū)所轄八縣農(nóng)村集體分配人均112.6元,這是建國以來第一次邁過百元大關(guān)。 1981年夏天,馬曉東闔家搬離了城南。 三民街的老樹,濃蔭依舊。三進院的老房,又空了一處。 搬家的車塞滿了,爸媽跟鄰居們一一告別。馬曉東從學?;貋?,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一家五口跟著車,穿城向西,抵達新居。 路上他發(fā)現(xiàn),新居旁邊有間雜貨店。等家里收拾差不多了,馬曉東遛過去,要了六瓶飲鶴泉啤酒和兩包紅旗牌香煙。 店主一邊應著,一邊從架子上取貨。 在這檔口,馬曉東隨意向遠方看去,此時暮色初降,云波流轉(zhuǎn),頗有點喬遷之喜的吉相。 其實,去哪兒,對馬曉東來說都無甚區(qū)別。只不過,他在南關(guān)呆的時間太長,那是他整個童年和青春期,所有的經(jīng)驗都來自那里。他一度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離開那一片兒??上?,少年心事種種,最無措的,當是對“一輩子”的妄念。 這樣想就釋然了。像爸說的那樣,他以后會去很多地方,過很多的橋,遇到很多的人,但是城南,永遠都在那里。 那時,他們會在中午放學后翻過云龍山,下水游一會兒,再翻墻回學校,班長喊完起立他就睡著了,等醒來,第二節(jié)課都下課了; 有幾次,他跟萬剛?cè)?/span>開明菜市,偷偷圍觀外號“熱粥”的南關(guān)跤王; 在銅山電影院看電影還不夠,還要跑去輸油管道看露天的; 六中的畢業(yè)典禮上,他上臺表決心,說:“我們要一顆紅心兩種準備……”高音喇叭把他的聲音傳得很遠,被眾人仰望的驕傲和他心里暗戳戳的羞恥,同時涌現(xiàn); 師院冬日的暖陽里,他借了同學的本子補筆記,教室里還有學校話劇社的男主角,化了濃眉大眼的舞臺妝,不怒自威,很像張飛。 舟車琴書與安排,樽前故里常相見。 資料來源:《徐州百年大事記》《徐州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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