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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可可托?!?/span> 薛韶峰 上小學(xué)時,全大隊幾個自然村的學(xué)校,除一、二年級外,上了三年級就全部集中到了行政村小學(xué)。學(xué)校教室少,老師缺,實行復(fù)式制教學(xué),一、三年級復(fù)式;二、四年級復(fù)式;只有五年級單式。 學(xué)生課桌是水泥桌子,老師的講桌也是水泥的,只有凳子是木頭的,也不是人人單獨(dú)坐一個凳子,而是兩人合坐一條四條腿長凳子。為避免孩子們因為搶凳子吵架,老師盡量安排比較合適的兩個人坐在一起。有一男一女合坐的;有倆個女同學(xué)合坐的;還有一名高年級學(xué)生和一名低年級學(xué)生坐一條凳子的。
我和他同村,同時入學(xué),我倆又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經(jīng)常在一起玩。上三年級時老師把我倆分在了一起坐。他跟別的同學(xué)坐一張桌子時,有時也會倆人都嫌自己坐的少,像拉鋸似的拽凳子,或者在桌子上劃一條“楚漢”界,不可侵犯!而和我坐一起時,他卻把凳子的大部分都留給我坐,他自己只坐端頭。我不止一次地忘記凳子會因自己的起立而偏沉(失衡),閃得他跌倒在地。同學(xué)們笑得前仰后合,他卻從來沒有生過氣。 他喜歡看小人書,下課了,老師走出教室,他忙不跌失地從書包里掏出小人書,伏在桌子上看。一本書揉搓的缺了角的,看不清字的,還有缺頁斷字的,他都連猜帶唬地嗚哩哇啦地念著,有時候下一節(jié)課的老師站在講臺上了他還沒發(fā)覺。我愛聽他念《閃閃的紅星》、《英雄兒女》、《地道戰(zhàn)》、《小兵張嘎》……。在他的影響下,我也有點(diǎn)愛看書了。 他也很貪玩。放了學(xué),大人們勞動不在家,他推開窗戶把輕飄飄的書包往炕上一扔,再從窗戶鉆進(jìn)去,從盆里拿一個黑黑的憋煞牛面(又粗又黑的全麥面)饅頭,大口大口地吃。而后從甕里舀半瓢涼水,咕咚咕咚喝幾口,一抹嘴,又從窗戶鉆了出來,順帶也拿著個黑饅頭給我。我們一起去找鳥窩,扣鳥。 我倆在一起特別開心,他喜歡爬高上低。星期天,我們總是玩得忘了回家。大熱天,他蹭蹭竄上樹,掰幾枝嫩樹枝,擰成一圈戴在我頭上遮陽。餓了,我們在生產(chǎn)隊地里偷偷刨幾個山藥(土豆),找些柴棍和牛糞,點(diǎn)著火,等牛糞著過濃煙后,他把山藥放在火堆里,燒一段時間后拿棍子扒拉出用手捏一捏,如果沒燒軟,就再扔進(jìn)火堆里,隔一段時間又扒拉出捏一捏。燒熟后,他挑一個最大個兒的,用手捏捏,用嘴吹吹,燙得左手倒了右手;右手倒在左手,再在地上磕一磕,然后把最外面燒焦的一層剝掉,遞給我。他燒山藥把臉弄的黑龍花虎,還故意用手抹,逗的我忍俊不禁,我越笑他越抹,越抹臉越花…… 慢慢地學(xué)校條件好了,水泥桌子退出了歷史舞臺,凳子也一人一凳,并且六年級也在村里設(shè)立。這時候我們也進(jìn)入了懵懂少年期,男生和女生之間開始產(chǎn)生某種意識上的拿捏,不再隨心所欲地在一塊玩了。因此傳遞信息的方式也隨之改變,教室里開始有“紙條”的出現(xiàn)和“紙蛋蛋”的飛躍。男生和女生一說話,兩人也會臉紅,在別人的眼里更是:這兩人有“那種”意思。 一晃六年過去了,我們一起考去了離村十幾里的公社上初二,這時課程雖多,但他仍然利用空余時間閱讀小說、雜志等。學(xué)校后面是公社的苗圃,有綠茵茵的小樹苗,一塊地挨著一塊地,也有大面積的稀疏的老榆樹和楊樹。我們徜徉在樹林里,聽他描述書中的精彩片段,感慨故事中主人公的人生經(jīng)歷、悲慘命運(yùn)或感人事跡!我們討論作者的構(gòu)思獨(dú)特,有時黯然神傷,有時興高采烈。在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很封建,男女生經(jīng)常在一起,別人會說閑話的,我倆心知肚明又置之不理。正值豆蔻年華的我倆,彼此之間朦朦朧朧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時兩人對視的目光會稍縱即逝,又懷揣小鹿,心潮澎湃。 直到初中三年結(jié)束,正值改革開放,包產(chǎn)到戶,我們又一起回村勞動。時間在歲月里從容地行走著,一天……一月……一年。我倆的友情漸漸地更加濃厚,對望的眼神里滿滿的柔情蜜意。 可惜,人世間有些事情是不隨人的意愿而存在的,盡管萬事俱備,也未必能夠達(dá)成。 一天傍晚,他約我出去,我們在上小學(xué)的路上走著——走著。夕陽把我倆的影子拉得好長,兩個身影近在咫尺,卻始終沒有復(fù)疊在一起,總隔著一段距離。他終于說話了:“我要走了,不再在這里住了。” …… 火紅的夕陽,映射著他一臉的無奈,空氣傾刻間凝重了,天邊的云彩驟然由紅變?yōu)酢掠炅恕@霞仪锾斓挠晔菦龅?,沒等雨來,自己的全身已經(jīng)浸在了冷雨里,讓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他和他的父母親一起搬家去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回到了他們的老家——他的祖輩們耕耘過的故鄉(xiāng)。我與他,最終不得已落得勞燕分飛,天各一方——“相思相望不相親”。 春去秋來,輪回不止。三十年前的故事藏在心底,所有的美好與感動只和夢相依。 正如歌里所唱: 憶童年時竹馬青梅, 兩小無猜日夜相隨。 時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 平臺其他原創(chuàng)文章鏈接
作者簡介 薛韶峰,內(nèi)蒙古烏蘭察布化德縣人。喜歡文字,喜歡寫作。 聲明:平臺文章為原創(chuàng)作品。允許轉(zhuǎn)載和責(zé)編,授權(quán)轉(zhuǎn)載請聯(lián)系平臺編輯并注明來源:“黃土地文學(xu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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