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是我的村鄰，一家三代五口2年前曾在我工作的南國城市團聚，小軍夫妻及其父母都在老鄉(xiāng)的工廠打工，我去該廠探訪朋友時巧遇他們一家。這家工廠專門將門口的一間房給他們一家居住。實在住不下，小軍父親被安排在工廠深處的集體宿舍里，與幾桿煙槍擠在一室。

春節(jié)回鄉(xiāng)，與小軍一家在村里重逢，在他們家門口，留下全家福鏡頭，孩子在電動車邊上上下下，扮著鬼臉，大人的目光總也離不開孩子。

又一個春節(jié)剛過，年十三，元宵節(jié)沒到，小軍兩口子就從家鄉(xiāng)出發(fā)，開著愛車北上太原。幾天后，小軍坐進太原中環(huán)城一家菌煲連鎖店試菜，感慨“味道確實不錯”，隨后感嘆“到處拆遷，合適的鋪子不好找”。

小軍兩口子是做這一行的老鄉(xiāng)介紹過去的。到太原后，小軍找到菌煲連鎖品牌合作，交納了2萬元加盟費，學會了廚藝，在太鋼102小區(qū)迎新街租下一個60平方米的鋪子，最多能坐下30多人，店子3月17日開業(yè)，距他們到太原36天。

這種自助小火鍋在北方有很多連鎖店，每位客人只收18元，菜品由總部配送，供應50多種菜品，葷素搭配。包含海鮮、蔬菜、豆制品、水果點心，還免費供應太鋼汽水。只有牛肉羊肉等另外收費。

做了自助小火鍋店的小軍很忙，難得說幾句話。偶爾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凌晨了，小軍還在網(wǎng)上，拉住他，知道他還在店里忙活。問他怎么忙到這么晚？他說，基本每天都忙到這個點，習慣了。

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小軍的朋友圈更新了，轉(zhuǎn)眼已到年底，不知他生意怎樣。

值班間隙，試著跟他聊天，沒想到一下子打開了他的話匣子，他把一個自助小火鍋店主的酸甜苦辣一股腦傾瀉出來，令我猝不及防。

我：好久不更新朋友圈了，現(xiàn)在生意好吧？

小軍：現(xiàn)在沒有上個月好了。

我：冬天火鍋生意不是更好嗎？

小軍：天氣太冷了，接近零下十度了，人都呆在家里，出來的少了。

我：有什么辦法促銷？

小軍：就通過支付寶口碑來做活動引流。

我：活動引流需要付費嗎？

小軍：引流不用付費，只要一點點平臺服務費。

我：一年下來收成怎樣？

小軍：剛剛回本，大約11萬。

我：本錢包括哪些？

小軍：包括加盟費、轉(zhuǎn)讓費、裝修費、房租水電暖費、設備費，還有菜品，雜七雜八的一共差不多十來萬，其中轉(zhuǎn)讓費三萬八、加盟費兩萬、房租三萬。

我：一天能接待多少客人？

小軍：平均一天大幾十個客人。

我：每位收費18元，一天能有一千好幾百塊錢營業(yè)額，一個月也有四五萬塊錢營業(yè)額吧？利潤怎么會那么少？

小軍：主要是利潤太低了，有時候甚至沒有利潤，因為是自助的，來的幾乎都是能吃的，有的客人吃撐了才走，來了能吃的人基本都虧本。

我：能漲價嗎？

小軍：還有客人嫌貴呢！太原像這種店有上百家，我這里一公里內(nèi)就有5家，同行競爭太激烈了，客人都是圖便宜來的，漲價就更沒人吃了。

我：同行價格怎樣？

小軍：15的、16的、18的、19的，不等。

我：店里有幾個人做？

小軍：除了我們兩口，還雇了一個服務員，我爸忙完老家田里的活也過來了。

我：那就是4個人在店里忙活，工資怎么算？

小軍：雇的人一個月2300管吃，自己的工資不能算，只能掙點辛苦錢，毛利到現(xiàn)在也就十萬，等于是三個人一年的工資錢。

我：每天幾點開門幾點關門？

小軍：10點到22點。

我：每天還要采購、配菜、收拾店里，太辛苦啦！

小軍：一天忙到晚，干不完的活，而且還不掙錢。

我：準備繼續(xù)做下去嗎？

小軍：不做也不知道再干什么好。

我：孩子接到一起了嗎？

小軍：孩子還在老家，上小學了，現(xiàn)在媽媽一個人在家照顧。

不知不覺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小軍忽然叫停閑聊：“好了，我又得忙活了，有空再聊?！?/span>

我知道，店里新來了客人。

回想與小軍的對話，想象他們寒冬里忙碌的身影，嘆念分隔兩地的這家人相隔千公里的思念，我有點盼望新年，那是小軍一家人最幸福的時光，盡管一年只有一次。

2017-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