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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貨，金錢布帛之用，夏殷以前其詳靡記云。太公為周立九府圜法：〔李奇曰：“圜即錢也。圜一寸，而重九兩?！睅煿旁唬骸按苏f非也。周官太府、玉府、內(nèi)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內(nèi)、職金、職幣皆掌財(cái)幣之官，故云九府。圜謂均而通也?！薄?/font>黃金方寸，而重一斤；錢圜函方，〔孟康曰：“外圜而內(nèi)孔方也?！薄?/font>輕重以銖；〔師古曰“言黃金以斤為名，錢則以銖為重也?！薄?/font>布帛廣二尺二寸為幅，長(zhǎng)四丈為匹。故貨寶于金，利于刀，〔如淳曰：“名錢為刀者，以其利于民也?！薄?/font>流于泉，〔如淳曰：“流行如泉也?！薄?/font>布于布，〔如淳曰：“布于民間?！薄?/font>束于帛。〔李奇曰：“束，聚也?！薄?/font> 太公退，又行之于齊。至管仲相桓公，通輕重之權(quán)，曰：“歲有兇穰，故谷有貴賤；〔師古曰：“穰，音人常反?！薄?/font>令有緩急，故物有輕重。〔李奇曰：“上令急于求米則民重米，緩于求米則民輕米?！薄?/font>人君不理，則畜賈游于市，〔師古曰：“畜，讀曰蓄。蓄賈，謂賈人之多蓄積者?！薄?/font>乘民之不給，百倍其本矣。〔師古曰：“給，足也。”〕故萬乘之國(guó)必有萬金之賈，千乘之國(guó)必有千金之賈者，利有所并也。計(jì)本量委則足矣。〔李奇曰：“委，積也?！薄?/font>然而民有饑餓者，谷有所臧也。〔師古曰：“言富人多臧谷，故令貧者食不足也。”〕民有余則輕之，故人君斂之以輕；民不足則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李奇曰：“民輕之時(shí)，為斂糴之；重之時(shí)，官為散也?！薄?/font>凡輕重?cái)可⒅詴r(shí)，則準(zhǔn)平。守準(zhǔn)平，使萬室之邑必有萬鐘之臧，臧繈千萬；〔李奇曰：“繈，落也?！泵峡翟唬骸傲亩窞殓姟？?，錢貫也。管子曰'兇歲糴，釜十繈’。”師古曰：“孟說是也?？?，音居兩反?！薄?/font>千室之邑必有千鐘之臧，臧繈百萬。春以奉耕，夏以奉耘，〔師古曰：“奉謂供事也?！薄?/font>耒耜器械，種饟糧食，必取澹焉。〔師古曰：“種，五谷之種也。饟字與餉同，謂餉田之具也?！薄?/font>故大賈畜家不得豪奪吾民矣。”〔師古曰：“畜，讀曰蓄。豪，謂輕侮之也。”〕桓公遂用區(qū)區(qū)之齊合諸侯，顯伯名。〔師古曰：“伯，讀曰霸。”〕 其后百余年，周景王時(shí)患錢輕，將更鑄大錢，〔應(yīng)劭曰：“大于舊錢，其價(jià)重也?！薄?/font>單穆公曰：“不可。〔師古曰：“單穆公，周大夫單旗。單，音善?！薄?/font>古者天降災(zāi)戾，〔師古曰：“戾，惡氣也。一曰，戾，至也。”〕于是乎量資幣，權(quán)輕重，以救民。〔應(yīng)劭曰：“資，財(cái)也。量資幣多少有無，平其輕重也。”師古曰：“凡言幣者，皆所以通貨物，易有無也，故金之與錢，皆名為幣也?！薄?/font>民患輕，則為之作重幣以行之，于是有母權(quán)子而行，民皆得焉。〔應(yīng)劭曰：“母，重也，其大倍，故為母也。子，輕也，其輕少半，故為子也。民患幣之輕而物貴，為重幣以平之，權(quán)時(shí)而行，以廢其輕。故曰母權(quán)子，猶言重權(quán)輕也。民皆得者，本末有無皆得其利也?！泵峡翟唬骸爸貫槟?，輕為子，若市八十錢物，以母當(dāng)五十，以子三十續(xù)之?！薄?/font>若不堪重，則多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于是乎有子權(quán)母而行，小大利之。〔應(yīng)劭曰：“民患幣重，則多作輕錢而行之，亦不廢去重者，言重者行其貴，輕者行其賤也?！薄?/font>今王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民若匱，王用將有所乏；乏將厚取于民；〔師古曰：“厚猶多也，重也?！薄?/font>民不給，將有遠(yuǎn)志，是離民也。〔師古曰：“遠(yuǎn)志，謂去其本居而散亡也?！薄?/font>且絕民以實(shí)王府，猶塞川原為潢洿也，〔師古曰：“原謂水泉之本也。潢洿，停水也。潢，音黃。洿，音一胡反。”〕竭亡日矣。王其圖之?！备ヂ牐滂T大錢，文曰“寶貨”，肉好皆有周郭，〔韋昭曰：“肉，錢形也。好，孔也?！薄?/font>以勸農(nóng)澹不足，百姓蒙利焉。〔孟康曰：“單穆公曰'竭無日矣’，不得復(fù)云百姓蒙利焉。”臣瓚曰：“但是不聽不鑄大錢耳，猶自從其不廢輕，此言母子并用，故蒙其利也?！睅煿旁唬骸岸f皆非也。單旗雖有此言，王終自鑄錢，果有便，故百姓蒙其利也?！薄?/font> 秦兼天下，幣為二等：黃金以溢為名，上幣；〔孟康曰：“二十兩為溢?！睅煿旁唬骸案闹芤唤镏?，更以溢為金之名數(shù)也。高祖初賜張良金百溢，此尚秦制也。上幣者，二等之中黃金為上而錢為下也。”〕銅錢質(zhì)如周錢，〔臣瓚曰：“言錢之形質(zhì)如周錢，唯文異耳?！薄?/font>文曰“半兩”，重如其文。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臧，不為幣，然各隨時(shí)而輕重?zé)o常。 漢興，以為秦錢重難用，更令民鑄莢錢。〔如淳曰：“如榆莢也?！睅煿旁唬骸扒v，音頰?！薄?/font>黃金一斤。〔師古曰：“復(fù)周之制，更以斤名金?！薄?/font>而不軌逐利之民畜積余贏以稽市物，痛騰躍，〔李奇曰：“稽，貯滯也?！睍x灼曰：“痛，甚也。言計(jì)市物賤，豫益畜之，物貴而出賣，故使物甚騰躍也?！睅煿旁唬骸安卉?，謂不循軌度者也。言以其贏余以財(cái)蓄積群貨，使物稽滯在己，故市價(jià)甚騰貴。今書本痛字或作踴者，誤耳。踴、騰一也，不當(dāng)重累言之。畜，讀曰蓄。”〕米至石萬錢，馬至匹百金。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稅租以困辱之。〔師古曰：“欲令務(wù)農(nóng)。”〕孝惠、高后時(shí)，為天下初定，復(fù)弛商賈之律，〔師古曰：“弛，解也?！薄?/font>然市井子孫亦不得為官吏。孝文五年，為錢益多而輕，乃更鑄四銖錢，其文為“半兩”。除盜鑄錢令，使民放鑄。〔師古曰：“恣其私鑄?！薄?/font>賈誼諫曰： 法使天下公得顧租鑄銅錫為錢，敢雜以鉛鐵為它巧者，其罪黥。〔師古曰：“顧租，謂顧庸之直，或租其本?！薄?/font>然鑄錢之情，非殽雜為巧，則不可得贏；〔師古曰：“殽謂亂雜也。贏，余利也。言不雜鉛鐵，則無利也。殽，音爻?！薄?/font>而殽之甚微，為利甚厚。〔師古曰：“微謂精妙也。言殽雜鉛鐵，其術(shù)精妙，不可覺知，而得利甚厚，故令人輕犯之，奸不可止也?！薄?/font>夫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奸，今令細(xì)民人操造幣之埶，〔師古曰：“操，持也。人人皆得鑄錢也。操，音千高反?！薄?/font>各隱屏而鑄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雖黥罪日?qǐng)?bào)，其埶不止。〔鄭氏曰：“報(bào)，論?！薄?/font>乃者，民人抵罪，多者一縣百數(shù)，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眾。夫縣法以誘民，〔師古曰：“縣謂開立之?！薄?/font>使入陷阱，孰積于此！〔師古曰：“阱，穿地以陷獸也。積，多也。阱，音才性反?！薄?/font>曩禁鑄錢，死罪積下；〔蘇林曰：“下，報(bào)也，積累下報(bào)論之也?！睆堦淘唬骸八雷镎叨啵e于下也。”師古曰：“蘇說是也。下音胡亞反。次后亦同?！薄?/font>今公鑄錢，黥罪積下。為法若此，上何賴焉？〔師古曰：“賴，利也。一曰恃也?！薄?/font> 又民用錢，郡縣不同：或用錢輕，百加若干；〔應(yīng)劭曰：“時(shí)錢重四銖，法錢百枚，當(dāng)重一斤十六銖，輕則以錢足之若干枚，令滿平也?！睅煿旁唬骸叭舾桑以O(shè)數(shù)之言也。干猶個(gè)也，謂當(dāng)如此個(gè)數(shù)耳。而胡廣云'若，順也；干，求也’。當(dāng)順?biāo)蠖c之矣?！薄?/font>或用重錢，平稱不受。〔應(yīng)劭曰：“用重錢，則平稱有余，不能受也。”臣瓚曰：“秦錢重半兩，漢初鑄莢錢，文帝更鑄四銖錢。秦錢與莢錢皆當(dāng)廢，而故與四銖并行。民以其見廢，故用輕錢，則百加若干；用重錢，雖以一當(dāng)一猶復(fù)不受之。是以郡縣不同也?！睅煿旁唬骸皯?yīng)說是也。稱，音尺孕反?！薄?/font>法錢不立，〔師古曰：“法錢，依法之錢也。”〕吏急而壹之虖，則大為煩苛，而力不能勝；縱而弗呵虖，〔師古曰：“呵，責(zé)怒也，音火何反?！薄?/font>則市肆異用，錢文大亂。茍非其術(shù)，何郷而可哉！〔師古曰：“郷讀曰向?！卑矗簢恢?jiǎn)略，即今之向?！?/font> 今農(nóng)事棄捐而采銅者日蕃，〔師古曰：“蕃，多也，音扶元反。其下亦同?！薄?/font>釋其耒耨，冶镕炊炭，〔應(yīng)劭曰：“镕，形容也，作錢模也。”師古曰：“镕，音容?！薄?/font>奸錢日多，五谷不為多。〔師古曰：“言皆采銅鑄錢，廢其農(nóng)業(yè)，故五谷不多也。為音於偽反。不為多，猶言為之不多也?！薄?/font>善人怵而為奸邪，〔李奇曰：“怵，誘也，動(dòng)心于奸邪也?！睅煿旁唬骸扳?，音先律反，又音黜?！薄?/font>愿民陷而之刑戮，〔師古曰：“愿，謹(jǐn)也?！薄?/font>刑戮將甚不詳，柰何而忽！〔師古曰：“詳，平也。忽，忽忘也?！薄?/font>國(guó)知患此，吏議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術(shù)，其傷必大。令禁鑄錢，則錢必重；〔師古曰：“令謂法令也?！薄?/font>重則其利深，盜鑄如云而起，〔師古曰：“言其多?！薄?/font>棄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數(shù)不勝而法禁數(shù)潰，銅使之然也。〔師古曰：“數(shù)，并，音所角反?！薄?/font>故銅布于天下，其為禍博矣。〔師古曰：“博，大也?！薄?/font> 今博禍可除，而七?？芍乱?。何謂七福？上收銅勿令布，則民不鑄錢，黥罪不積，一矣。偽錢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銅鑄作者反于耕田，三矣。銅畢歸于上，上挾銅積以御輕重，〔師古曰：“銅積，謂多積銅也?！薄?/font>錢輕則以術(shù)斂之，重則以術(shù)散之，貨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貴臣，多少有制，用別貴踐，五矣。〔如淳曰：“古者以銅為兵，秦銷鋒鍉鑄金人十二，是也?！薄?/font>以臨萬貨，以調(diào)盈虛，以收奇羨，〔師古曰：“調(diào)，平均也。奇，殘余也。羨，饒溢也。奇，音居宜反。羨，音弋戰(zhàn)反?！薄?/font>則官富實(shí)而末民困，六矣。〔師古曰：“末謂工商之業(yè)也?！薄?/font>制吾棄財(cái)，以與匈奴逐爭(zhēng)其民，則敵必懷，七矣。〔師古曰：“末業(yè)既困，農(nóng)人敦本，倉(cāng)廩積實(shí)，布帛有余，則招誘胡人，多來降附。故言制吾棄財(cái)逐爭(zhēng)其人也。棄財(cái)者，可棄之財(cái)。逐，競(jìng)也?！薄?/font>故善為天下者，因禍而為福，轉(zhuǎn)敗而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禍，臣誠(chéng)傷之。 上不聽。是時(shí)，吳以諸侯即山鑄錢，富埒天子，〔師古曰：“即，就也。埒，等也?！薄?/font>后卒叛逆。鄧通，大夫也，以鑄錢財(cái)過王者。故吳、鄧錢布天下。 武帝因文、景之畜，忿胡、粵之害，〔師古曰：“畜，讀曰蓄?！薄?/font>即位數(shù)年，嚴(yán)助、朱買臣等招徠東甌，事兩粵，江淮之閑蕭然煩費(fèi)矣。〔師古曰：“蕭然猶騷然，勞動(dòng)之貌。”〕唐蒙、司馬相如始開西南夷，鑿山通道千余里，以廣巴蜀，巴蜀之民罷焉。〔師古曰：“罷，讀曰疲?！卑矗杭戳`之簡(jiǎn)略，今作羆、〕彭吳穿穢貊、朝鮮，置滄?？?，〔師古曰：“彭吳，人姓名也。本皆荒梗，始開通之也，故言穿也?！薄?/font>則燕齊之閑靡然發(fā)動(dòng)。及王恢謀馬邑，匈奴絕和親，侵優(yōu)北邊，兵連而不解，天下共其勞。〔師古曰：“共猶同?！薄?/font>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師古曰：“赍謂將衣食之具以自隨也，音子奚反。”〕中外騷擾相奉，百姓抏敝以巧法，〔師古曰：“抏，訛也，謂摧挫也。巧法，為巧詐以避法也。抏，音五官反。”〕財(cái)賂衰耗而不澹。〔師古曰：“耗，減也。澹，足也?！薄?/font>入物者補(bǔ)官，出貨者除罪，選舉陵夷，廉恥相冒，〔師古曰：“冒，蒙也?！薄?/font>武力進(jìn)用，法嚴(yán)令具，興利之臣自此而始。〔師古曰：“謂桑弘羊、東郭咸陽、孔僅之屬也。”〕 其后，衛(wèi)青歲以數(shù)萬騎出擊匈奴，遂取河南地，筑朔方。時(shí)又通西南夷道，作者數(shù)萬人，千里負(fù)擔(dān)饋饟，〔師古曰：“饋亦饋?zhàn)?。饟，古餉字。”〕率十余鐘致一石，〔師古曰：“言其勞費(fèi)用功重?！薄?/font>散幣于邛僰以輯之。〔應(yīng)劭曰：“邛屬臨邛，僰屬犍為?！睍x灼曰：“僰，音蒲賊反?！睅煿旁唬骸氨疚髂弦膬煞N也。邛，今邛州也。僰，今僰道縣也。輯與集同，謂安定也。”〕數(shù)歲而道不通，蠻夷因以數(shù)攻，吏發(fā)兵誅之。悉巴蜀租賦不足以更之，〔李奇曰：“不足用，終更其事也?！表f昭曰：“更，續(xù)也。”師古曰：“二說并非也。悉，盡也。更，償也。雖盡租賦不足償其功費(fèi)也。更，音庚?！薄?/font>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縣官，而內(nèi)受錢于都內(nèi)。〔服虔曰：“入谷于外縣，而受粟錢于內(nèi)府也?！睅煿旁唬骸按苏f非也。都內(nèi)，京師主臧者也。《百官公卿表》：大司農(nóng)屬官有都內(nèi)令丞也。”〕東置滄?？?，人徒之費(fèi)疑于南夷。〔師古曰：“疑，讀曰儗。儗謂比也?！薄?/font>又興十余萬筑衛(wèi)朔方，〔師古曰：“既筑其城，又守衛(wèi)之。”〕轉(zhuǎn)漕甚遠(yuǎn)，自山東咸被其勞，費(fèi)數(shù)十百鉅萬，〔師古曰：“數(shù)十萬乃至百萬萬。”〕府庫(kù)并虛。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終身復(fù)，為郎增秩，〔師古曰：“庶人入奴婢則復(fù)終身，先為郎者就增其秩也。一曰入奴婢少者復(fù)終身，多者得為郎，舊為郎更增秩也?！薄?/font>及入羊?yàn)槔?，始于此?br> 此后四年，衛(wèi)青比歲十余萬眾擊胡，〔師古曰：“比歲，頻歲也?！薄?/font>斬捕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余萬斤，而漢軍士馬死者十余萬，兵甲轉(zhuǎn)漕之費(fèi)不與焉。〔師古曰：“與，讀曰豫?！薄?/font>于是大司農(nóng)陳臧錢經(jīng)用，賦稅既竭，不足以奉戰(zhàn)士。〔師古曰：“陳謂列奏之。經(jīng)，常也。既，盡也。言常用之錢及諸賦稅并竭盡也?！薄?/font>有司請(qǐng)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臧罪；請(qǐng)置賞官，名曰武功爵。〔臣瓚曰：“茂陵中書有武功爵，一級(jí)曰造士，二級(jí)曰閑輿衛(wèi)，三級(jí)曰良士，四級(jí)曰元戎士，五級(jí)曰官首，六級(jí)曰秉鐸，七級(jí)曰千夫，八級(jí)曰樂卿，九級(jí)曰執(zhí)戎，十級(jí)曰政戾庶長(zhǎng)，十一級(jí)曰軍衛(wèi)。此武帝所制，以寵軍功。”師古曰：“此下云級(jí)十七萬，凡直三十余萬金，今瓚所引茂陵中書止于十一級(jí)，則計(jì)數(shù)不足，與本文乖矣?；蛘呙陼f之不盡也?！薄?/font>級(jí)十七萬，凡直三十余萬金。諸買武功爵官首者試補(bǔ)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師古曰：“五大夫，舊二十等爵之第九級(jí)也。至此以上，始免徭役，故每先選以為吏。千夫者，武功十一等爵之第七也，亦得免役，今則先除為吏，比于五大夫也?！薄?/font>其有罪又減二等；爵得至樂卿，〔師古曰：“樂卿者，武功爵第八等也。言買爵唯得至第八也。此文止論武功爵級(jí)，而作注者乃以舊二十等爵解之，失其本意，故刪而不取?！薄?/font>以顯軍功。軍功多用超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道雜而多端，則官職秏廢。〔師古曰：“秏，亂也，音莫報(bào)反?！薄?/font> 自公孫弘以春秋之義繩臣下取漢相，張湯以峻文決理為廷尉，于是見知之法生，而廢格沮誹窮治之獄用矣。〔張晏曰：“吏見知不舉劾為故縱，官有所作，廢格沮敗誹謗，則窮治之也?！比绱驹唬骸皬U格天子文法，使不行也。誹謂非上所行，若顏異反唇之比也?！睅煿旁唬骸熬冢箟闹?，音材汝反?！薄?/font>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謀反跡見，〔師古曰：“蹤跡顯見也。”〕而公卿尋端治之，竟其黨與，坐而死者數(shù)萬人，吏益慘急而法令察。〔師古曰：“慘，毒也。察，微視也?！薄?/font>當(dāng)是時(shí)，招尊方正賢良文學(xué)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孫弘以宰相，布被，食不重味，為下先，然而無益于俗，稍務(wù)于功利矣。 其明年，票騎仍再出擊胡，大克獲。〔師古曰：“仍，頻也?！薄?/font>渾邪王率數(shù)萬眾來降，〔師古曰：“渾，音胡昆反?！薄?/font>于是漢發(fā)車三萬兩迎之。〔師古曰：“一兩，一乘。”〕既至，受賞，賜及有功之士。是歲費(fèi)凡百余鉅萬。 先是十余歲，河決，灌梁、楚地，固已數(shù)困，而緣河之郡隄塞河，輒壞決，費(fèi)不可勝計(jì)。其后番系欲省厎柱之漕，〔師古曰：“番，姓；系，名也。番，音普安反。系，音工系反。”〕穿汾、河渠以為溉田；鄭當(dāng)時(shí)為渭漕回遠(yuǎn)，鑿漕直渠自長(zhǎng)安至華陰；〔師古曰：“回，曲繞也，音胡內(nèi)反。”〕而朔方亦穿溉渠。作者各數(shù)萬人，歷二三期而功未就，費(fèi)亦各以鉅萬十?dāng)?shù)。〔師古曰：“謂十萬萬也。”〕 天子為伐胡故，盛養(yǎng)馬，馬之往來食長(zhǎng)安者數(shù)萬匹，〔師古曰：“食，讀曰飤。”〕卒掌者關(guān)中不足，乃調(diào)旁近郡。〔師古曰：“調(diào)謂選發(fā)之也。調(diào)，音徒釣反。”〕而胡降者數(shù)萬人皆得厚賞，衣食仰給縣官，〔師古曰：“仰，音牛向反，次下亦同?！薄?/font>縣官不給，〔師古曰：“給，足也?！薄?/font>天子乃損膳，解乘輿駟，出御府禁臧以澹之。 其明年，山東被水災(zāi)，民多饑乏，于是天子遣使虛郡國(guó)倉(cāng)廩以振貧。猶不足，又募豪富人相假貸。〔師古曰：“貸，音土戴反。次下亦同?！薄?/font>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于關(guān)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應(yīng)劭曰：“秦始皇遣蒙恬攘卻匈奴，得其河南造陽之北千里地甚好，于是為筑城郭，徙民充之，名曰新秦。四方雜錯(cuò)，奢儉不同，今俗名新富貴者為'新秦’，由是名也。”〕七十余萬口，衣食皆仰給于縣官。數(shù)歲，貸與產(chǎn)業(yè)，使者分部護(hù)，〔師古曰：“分，音扶問反?！薄?/font>冠蓋相望，費(fèi)以億計(jì)，縣官大空。而富商賈或滯財(cái)役貧，〔孟康曰：“滯，停也。”晉灼曰：“墆，音直吏反?！薄?/font>轉(zhuǎn)轂百數(shù)，〔李奇曰：“轂，車也?！薄?/font>廢居邑，〔服虔曰：“居谷于邑也?！比绱驹唬骸熬淤v物于邑中以待貴也?！睅煿旁唬骸岸f皆未盡也。此言或有所廢置，有所居蓄，而居于邑中，以乘時(shí)射利也?！?/font>封君皆氐首仰給焉。〔晉灼曰：“氐，音抵距之抵?！狈唬骸把鼋o于商賈，言百姓好末作也?！睅煿旁唬骸岸f皆非也。封君，受封邑者，謂公主及列侯之屬也。氐首，猶俯首也。時(shí)公主、列侯雖有國(guó)邑而無余財(cái)，其朝夕所須皆俯首而取給于富商大賈，后方以邑入償之。氐，音丁奚反?！薄?/font>冶鑄鬻鹽，財(cái)或累萬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師古曰：“重，音直用反?！薄?/font> 于是天子與公卿議，更造錢幣以澹用，〔師古曰：“更，改也?！薄?/font>而摧浮淫并兼之徒。是時(shí)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自孝文更造四銖錢，至是歲四十余年，從建元以來，用少，縣官往往即多銅山而鑄錢，〔師古曰：“就多銅之山而鑄錢也。”〕民亦盜鑄，不可勝數(shù)。錢益多而輕，〔臣瓚曰：“鑄錢者多，故錢輕。輕亦賤也?！薄?/font>物益少而貴。〔如淳曰：“民但鑄錢，不作余物故也?！薄?/font>有司言曰：“古者皮幣，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孟康曰：“白金，銀也。赤金，丹陽銅也?！薄?/font>今半兩錢法重四銖，〔鄭氏曰：“其文為半兩，實(shí)重四銖也?！薄?/font>而奸或盜摩錢質(zhì)而取鋊，〔如淳曰：“錢一面有文，一面幕，幕為質(zhì)。民盜摩漫面而取其鋊，以更鑄作錢也?！背辑懺唬骸霸S慎云'鋊，銅屑也’。摩錢漫面以取其屑，更以鑄錢。西京黃圖?曰'民摩錢取屑’是也?！睅煿旁唬骸颁`，音浴。瓚說是也。”〕錢益輕薄而物貴，則遠(yuǎn)方用幣煩費(fèi)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繢，為皮幣，〔師古曰：“繢，繡也，繪五彩而為之?！薄?/font>直四十萬。王侯宗室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后得行。 又造銀錫白金。〔如淳曰：“雜鑄銀錫為白金?！薄?/font>以為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人用莫如龜，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兩，圜之，其文龍，名“白撰”，直三千；二曰以重差小，方之，其文馬，直五百；〔晉灼曰：“以半斤之重差為三品，此重六兩，則下品重四兩也?！薄?/font>三曰復(fù)小，撱之，其文龜，直三百。〔師古曰：“撱，圜而長(zhǎng)也，音佗果反?！薄?/font>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誅錢，重如其文。盜鑄諸金錢罪皆死，而吏民之犯者不可勝數(shù)。 于是以東郭咸陽、孔僅為大農(nóng)丞，〔師古曰：“二人也，姓東郭名咸陽，姓孔名僅。僅，音鉅刃反。”〕領(lǐng)鹽鐵事，而桑弘羊貴幸。咸陽，齊之大鬻鹽，孔僅，南陽大冶，皆致產(chǎn)累千金，故鄭當(dāng)時(shí)進(jìn)言之。弘羊，洛陽賈人之子，以心計(jì)，〔師古曰：“不用籌算?！薄?/font>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 法既益嚴(yán)，吏多廢免。兵革數(shù)動(dòng)，民多買復(fù)〔師古曰：“入財(cái)于官，以取優(yōu)復(fù)。復(fù)，音方目反。”〕及五大夫、千夫，征發(fā)之士益鮮。〔師古曰：“鮮，少也，音先淺反?！薄?/font>于是除千夫、五大夫?yàn)槔?，不欲者出馬；〔如淳曰：“千夫、五大夫不欲為吏者，令之出馬也。”〕故吏皆適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師古曰：“適，讀曰謫。謫，責(zé)罰也，以其久為奸利?！薄?/font> 其明年，大將軍、票騎大出擊胡，賞賜五十萬金，軍馬死者十余萬匹，轉(zhuǎn)漕車甲之費(fèi)不與焉。〔師古曰：“與，讀曰豫?！薄?/font>是時(shí)財(cái)匱，〔師古曰：“匱，空也。”〕戰(zhàn)士頗不得祿矣。 有司言三銖錢輕，輕錢易作奸詐，乃更請(qǐng)郡國(guó)鑄五銖錢，周郭其質(zhì)，令不可得摩取鋊。〔孟康曰：“周匝為郭，文漫皆有?！薄?/font> 大農(nóng)上鹽鐵丞孔僅、咸陽言：〔師古曰：“奏上其言也。”〕“山海，天地之臧，宜屬少府，陛下弗私，以屬大農(nóng)佐賦。愿募民自給費(fèi)，因官器作煮鹽，官與牢盆。〔按：煮，原文作  。蘇林曰：“牢，價(jià)直也。今世人言顧手牢。”如淳曰：“牢，廩食也。古者名廩為牢。盆，煮鹽盆也?！睅煿旁唬骸袄?，蘇說是也。，古煮字也?！薄?/font>浮食奇民欲擅斡山海之貨，以致富羨，〔師古曰：“斡謂主領(lǐng)也，讀與管同。羨，饒也，音弋戰(zhàn)反?！薄?/font>役利細(xì)民。其沮事之議，不可勝聽。敢私鑄鐵器煮鹽者，釱左趾，〔師古曰：“釱，足鉗也，音徒計(jì)反?！薄?/font>沒入其器物。郡不出鐵者，置小鐵官，〔鄧展曰：“鑄故鐵。”〕使屬在所縣。”使僅、咸陽乘傳舉行天下鹽鐵，〔師古曰：“舉，皆也，普天之下皆行之也，音下更反?！薄?/font>作官府，〔師古曰：“主煮鑄及出納之處也?！薄?/font>除故鹽鐵家富者為吏。吏益多賈人矣。商賈以幣之變，多積貨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國(guó)頗被災(zāi)害，貧民無產(chǎn)業(yè)者，募徙廣饒之地。陛下?lián)p膳省用，出禁錢以振元元，寬貸，而民不齊出南畝，〔師古曰：“言農(nóng)人尚少，不皆務(wù)耕種也?！薄?/font>商賈滋眾。貧者畜積無有，皆仰縣官。〔師古曰：“畜，讀曰蓄。仰，音牛向反?！薄?/font>異時(shí)算軺車賈人之緡錢皆有差小，〔師古曰：“異時(shí)，言往時(shí)也。軺，小車也。緡謂錢貫也。軺，音弋昭反。緡，音武巾反。”〕請(qǐng)算如故。諸賈人末作貰貸賣買，居邑貯積諸物，〔師古曰：“貰，賒也。貸，假與也。貰，音式制反。貸，音土戴反?！薄?/font>及商以取利者，雖無市籍，各以其物自占，〔師古曰：“占，隱度也，各隱度其財(cái)物多少，而為名簿送之于官也。占，音之贍反?！薄?/font>率緡錢二千而算一。〔師古曰：“率計(jì)有二千錢者則出一算?！薄?/font>諸作有租及鑄，〔如淳曰：“以手力所作而賣之者?！薄?/font>率緡錢四千算一。非吏比者、三老、北邊騎士，軺車一算；〔師古曰：“比，例也。身非為吏之例，非為三老，非為北邊騎士，而有軺車，皆令出一算。比，音必寐反。”〕商賈人軺車二算；〔如淳曰：“商賈人有軺車，又使多出一算，重其賦。”〕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歲，沒入緡錢。〔師古曰：“悉，盡也?！薄?/font>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師古曰：“畀，與也，音必寐反?！薄?/font>賈人有市籍，及家屬，皆無得名田，〔師古曰：“一人有市籍，則身及家內(nèi)皆不得有田也?！薄?/font>以便農(nóng)。敢犯令，沒入田貨?！?br> 是時(shí)，豪富皆爭(zhēng)匿財(cái)，唯卜式數(shù)求入財(cái)以助縣官。天子乃超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zhǎng)，田十頃，布告天下，以風(fēng)百姓。〔師古曰：“風(fēng)，讀曰諷?！薄?/font>初，式不愿為官，上強(qiáng)拜之，稍遷至齊相。語自在其傳?？變H使天下鑄作器，三年中至大司農(nóng)，列于九卿。而桑弘羊?yàn)榇笏巨r(nóng)中丞，管諸會(huì)計(jì)事，稍稍置均輸以通貨物。始令吏得入谷補(bǔ)官，郎至六百石。〔師古曰：“吏更遷補(bǔ)高官，郎又就增其秩，得至六百石也。”〕 自造白金五銖錢后五歲，而赦吏民之坐盜鑄金錢死者數(shù)十萬人。其不發(fā)覺相殺者，不可勝計(jì)。赦自出者百余萬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氐無慮皆鑄金錢矣。〔師古曰：“氐，讀曰抵。抵，歸也。大歸猶言大凡也。無慮亦謂大率無小計(jì)慮耳?！薄?/font>犯法者眾，吏不能盡誅，于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行郡國(guó)，〔師古曰：“行，音下更反。”〕舉并兼之徒守相為利者。〔師古曰：“守，郡守也。相，諸侯相。”〕而御史大夫張湯方貴用事，減宣、杜周等為中丞，〔師古曰：“減，姓也，音減省之減?！薄?/font>義縱、尹齊、王溫舒等用慘急苛刻為九卿，直指夏蘭之屬始出。〔蘇林曰：“夏蘭，人姓名?！薄?/font>而大農(nóng)顏異誅矣。初，異為濟(jì)南亭長(zhǎng)，以廉直稍遷至九卿。上與湯既造白鹿皮幣，問異。異曰：“今王侯朝賀以倉(cāng)璧，直數(shù)千，而其皮薦反四十萬，本末不相稱?！碧熳硬徽f。〔師古曰：“說，讀曰悅。”〕湯又與異有隙，及人有告異以它議，事下湯治。異與客語，客語初令下有不便者，〔李奇曰：“異與客語，道詔令初下有不便處?！薄?/font>異不應(yīng)，微反唇。〔師古曰：“蓋非之?！薄?/font>湯奏當(dāng)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師古曰：“當(dāng)謂處斷其罪?！薄?/font>論死。自是后有腹非之法比，〔師古曰：“比，則例也，讀如字，又音必寐反?！薄?/font>而公卿大夫多諂諛取容。 天子既下緡錢令而尊卜式，百姓終莫分財(cái)佐縣官，于是告緡錢縱矣。〔師古曰：“縱，放也，放令相告言也。”〕 郡國(guó)鑄錢，民多奸鑄，〔師古曰：“謂巧鑄之，雜鉛錫?！薄?/font>錢多輕，而公卿請(qǐng)令京師鑄官赤仄，〔應(yīng)劭曰：“所謂子紺錢也?！比绱驹唬骸耙猿嚆~為其郭也。令錢郭見有赤者，不知作法云何也。”〕一當(dāng)五，賦官用非赤仄不得行。〔師古曰：“充賦及給官用，皆令以赤仄。”〕白金稍賤，民弗寶用，縣官以令禁之，無益，歲余終廢不行。是歲，湯死而民不思。其后二歲，赤仄錢賤，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廢。于是悉禁郡國(guó)毋鑄錢，專令上林三官鑄。錢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錢不得行，諸郡國(guó)前所鑄錢皆廢銷之，輸入其銅三官。而民之鑄錢益少，計(jì)其費(fèi)不能相當(dāng)，〔師古曰：“言無利?！薄?/font>唯真工大奸乃盜為之。〔師古曰：“其術(shù)巧妙，故得利。”〕 楊可告緡遍天下，〔如淳曰：“告緡令楊可所告言也。”師古曰：“此說非也。楊可據(jù)令而發(fā)動(dòng)之，故天下皆被告。”〕中家以上大氐皆遇告。杜周治之，獄少反者。〔如淳曰：“治匿緡之罪，其獄少有反者?！碧K林曰：“反，音幡?！睅煿旁唬骸搬χ^從輕而出?！薄?/font>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監(jiān)分曹，〔服虔曰：“分曹職案行也?！睅煿旁唬骸胺f非也。曹，輩也，分輩而出為使也。”〕往往即治郡國(guó)緡錢，〔師古曰：“就其所在而治也?！薄?/font>得民財(cái)物以億計(jì)，奴婢以千萬數(shù)，田大縣數(shù)百頃，小縣百余頃，宅亦如之。于是商賈中家以上大氐破，民媮甘食好衣，不事畜臧之業(yè)，〔師古曰：“媮，茍且也。”〕而縣官以鹽鐵緡錢之故，用少饒矣。益廣開，置左右輔。 初，大農(nóng)干鹽鐵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鹽鐵；及楊可告緡，上林財(cái)物眾，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滿，益廣。是時(shí)粵欲與漢用船戰(zhàn)逐，〔孟康曰：“水戰(zhàn)相逐也?！薄?/font>乃大修昆明池，列館環(huán)之。〔師古曰：“環(huán)，繞也?！薄?/font>治樓舩，高十余丈，旗織加其上，〔師古曰：“織，讀曰熾，音昌志反。”〕甚壯。于是天子感之，乃作柏梁臺(tái)，高數(shù)十丈。宮室之修，繇此日麗。 乃分緡錢諸官，而水衡、少府、太仆、大農(nóng)各置農(nóng)官，往往即郡縣比沒入田田之。〔師古曰：“即，就也。比謂比者所沒入也?！薄?/font>其沒入奴婢，分諸苑養(yǎng)狗馬禽獸，及與諸官。官益雜置多，〔如淳曰：“水衡、少府、太仆、司農(nóng)皆有農(nóng)官，是為多也。”師古曰：“此說非也。謂雜置官員分掌眾事耳，非農(nóng)官也?！薄?/font>徒奴婢眾，而下河漕度四百萬石，及官自糴乃足。〔師古曰：“度，計(jì)也，音大各反?！薄?/font> 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雞走狗馬，弋獵博戲，亂齊民。”〔如淳曰：“世家，謂世世有祿秩家也。齊，等也。無有貴賤，謂之齊民，若今言平民矣?！睍x灼曰：“中國(guó)被敎齊整之民也?！睅煿旁唬骸八?，姓也，忠，名也，武帝之近臣。郊祀志云'公孫卿因所忠言寶鼎’，石慶傳云'欲請(qǐng)?jiān)t近臣所忠’，廣川王傳云'言漢公卿及幸臣所忠’，司馬相如傳云'所忠往取書’?？计溘欅E，此并一人也。而說者或以為所忠信之人，此釋大謬。齊等之義，如說是也?！薄?/font>乃征諸犯令，相引數(shù)千人，名曰“株送徒”。入財(cái)者得補(bǔ)郎，郎選衰矣。〔應(yīng)劭曰：“株，根本也。送，致也。”如淳曰：“株，蒂也。諸坐博戲事決為徒者，能入錢，得補(bǔ)郎?！崩钇嬖唬骸跋戎琳邽榭暌?。”師古曰：“言被牽引者為其根株所送當(dāng)充徒役，而能入財(cái)者，即當(dāng)補(bǔ)郎?！薄?/font> 是時(shí)山東被河災(zāi)，及歲不登數(shù)年，人或相食，方二三千里。天子憐之，令饑民得流就食江淮間，欲留，留處。〔師古曰：“流謂恣其行移，若水之流。至所在，有欲住者，亦留而處也?！薄?/font>使者冠蓋相屬于道護(hù)之，〔師古曰：“屬，聯(lián)續(xù)也，音之欲反。”〕下巴蜀粟以振焉。 明年，天子始出巡郡國(guó)。東度河，河?xùn)|守不意行至，不辯，自殺。行西踰隴，卒，〔孟康曰：“踰，度也。卒，倉(cāng)卒也。”〕從官不得食，隴西守自殺。于是上北出蕭關(guān)，從數(shù)萬騎行獵新秦中，以勒邊兵而歸。新秦中或千里無亭徼，〔晉灼曰：“徼，塞也。”臣瓚曰：“既無亭候，又不徼循，無御邊之備，故誅北地太守?！睅煿旁唬骸皶x說是也?！薄?/font>于是誅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邊縣，〔孟康曰：“令得畜牧于邊縣。”〕官假馬母，三歲而歸，及息什一，以除告緡，用充入新秦中。〔李奇曰：“邊有官馬，今令民能畜官母馬者，滿三歲歸之，十母馬還官一駒，此為息什一也?！睅煿旁唬骸肮俚媚格R之息，以給用度，得充實(shí)秦中人，故除告緡之令也?！薄?/font> 既得寶鼎，立后土、泰一祠，公卿白議封禪事，而郡國(guó)皆豫治道，修繕故宮，及當(dāng)馳道縣，縣治宮儲(chǔ)，設(shè)共具，〔師古曰：“共，音居用反?！薄?/font>而望幸。 明年，南粵反，西羌侵邊。天子為山東不澹，赦天下囚，因南方樓舩士二十余萬人擊粵，發(fā)三河以西騎擊羌，又?jǐn)?shù)萬人度河筑令居。〔師古曰：“令，音零。”〕初置張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開田官，斥塞卒六十萬人戍田之。〔師古曰：“開田，始開屯田也。斥塞，廣塞令卻。初置二郡，故塞更廣也。以開田之官?gòu)V塞之卒戍而田也?！薄?/font>中國(guó)繕道饋糧，遠(yuǎn)者三千，近者千余里，皆仰給大農(nóng)。〔師古曰：“仰，音牛向反。此下并同?！薄?/font>邊兵不足，乃發(fā)武庫(kù)工官兵器以澹之。車騎馬乏，縣官錢少，買馬難得，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吏以上差出牡馬天下亭，亭有畜字馬，歲課息。 齊相卜式上書，愿父子死南粵。天子下詔襃揚(yáng)，賜爵關(guān)內(nèi)侯，黃金四十斤，田十頃。布告天下，天下莫應(yīng)。列侯以百數(shù)，皆莫求從軍。至飲酎，少府省金，〔李奇曰：“省，視也。至嘗酎飲宗廟時(shí)，少府視其金多少?！薄?/font>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乃拜卜式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見郡國(guó)多不便縣官作鹽鐵，器苦惡，〔如淳曰：“苦或作盬。盬，不攻嚴(yán)也?！背辑懺唬骸爸^作鐵器，民患苦其不好也。”師古曰：“二說非也。鹽既味苦，器又脆惡，故總云苦惡也?！薄?/font>賈貴，〔師古曰：“鹽鐵并貴也。賈，讀曰價(jià)。”〕或彊令民買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貴，乃因孔僅言船算事。上不說。〔師古曰：“說，音悅?！薄?/font> 漢連出兵三歲，誅羌，滅兩粵，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晉灼曰：“元鼎六年定越地以為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郡，定西南夷以為武都、牂柯、越嶲、沈黎、汶山郡，及地理志、西南夷傳所置犍為、零陵、益州郡，凡十七?！薄?/font>且以其故俗治，無賦稅。南陽、漢中以往，各以地比給初郡吏卒奉食幣物，傳車馬被具。〔師古曰：“地比，謂依其次第，自近及遠(yuǎn)也。比，音頻寐反。傳，音張戀反。被，音皮義反?！薄?/font>而初郡又時(shí)時(shí)小反，殺吏，漢發(fā)南方吏卒往誅之，間歲萬余人，〔師古曰：“間歲，隔一歲?！薄?/font>費(fèi)皆仰大農(nóng)。大農(nóng)以均輸調(diào)鹽鐵助賦，故能澹之。然兵所過縣，縣以為訾給毋乏而已，不敢言輕賦法矣。 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貶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yàn)橹嗡诙嘉?，領(lǐng)大農(nóng)，盡代僅斡天下鹽鐵。〔師古曰：“代孔僅?！薄?/font>弘羊以諸官各自市相爭(zhēng)，物以故騰躍，而天下賦輸或不償其僦費(fèi)，〔師古曰：“僦，顧也，言所輸賦物不足償其余顧庸之費(fèi)也。僦，音子就反?！薄?/font>乃請(qǐng)置大農(nóng)部丞數(shù)十人，分部主郡國(guó)，各往往置均輸鹽鐵官，令遠(yuǎn)方各以其物如異時(shí)商賈所轉(zhuǎn)販者為賦，而相灌輸。置平準(zhǔn)于京師，都受天下委輸。召工官治車諸器，皆仰給大農(nóng)。大農(nóng)諸官盡籠天下之貨物，貴則賣之，賤則買之。如此，富商大賈亡所牟大利，〔如淳曰：“牟，取也?！薄?/font>則反本，而萬物不得騰躍。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準(zhǔn)”。天子以為然而許之。于是天子北至朔方，東封太山，巡海上，旁北邊以歸。〔師古曰：“旁，音步浪反?！薄?/font>所過賞賜，用帛百余萬匹，錢金以鉅萬計(jì)，皆取足大農(nóng)。 弘羊又請(qǐng)令民得入粟補(bǔ)吏，及罪以贖。令民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復(fù)終身，〔師古曰：“復(fù)音方目反?！薄?/font>不復(fù)告緡。它郡各輸急處，而諸農(nóng)各致粟，山東漕益歲六百萬石。一歲之中，太倉(cāng)、甘泉倉(cāng)滿。邊余谷，諸均輸帛五百萬匹。民不益賦而天下用饒。于是弘羊賜爵左庶長(zhǎng)，〔師古曰：“第十等爵?！薄?/font>黃金者再百焉。〔師古曰：“凡再賜百金。”〕 是歲小旱，上令百官求雨。卜式言曰：“縣官當(dāng)食租衣稅而已，〔師古曰：“衣，音于既反?！薄?/font>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販物求利。〔師古曰：“市列，謂列肆?！薄?/font>亨弘羊，天乃雨。〔師古曰：“亨，鬻也，音普庚反?！薄?/font>”久之，武帝疾病，拜弘羊?yàn)橛反蠓颉?br> 昭帝即位六年，詔郡國(guó)舉賢良文學(xué)之士，問以民所疾苦，敎化之要。皆對(duì)愿罷鹽鐵酒榷比輸官，毋與天下爭(zhēng)利，視以儉節(jié)，〔師古曰：“視，讀曰示?！薄?/font>然后敎化可興。弘羊難，〔師古曰：“詰難議者之言也?！薄?/font>以為此國(guó)家大業(yè)，所以制四夷，安邊足用之本，不可廢也。乃與丞相千秋共奏罷酒酤。弘羊自以為國(guó)興大利，伐其功，欲為子弟得官，怨望大將軍霍光，遂與上官桀等謀反，誅滅。 宣、元、成、哀、平五世，亡所變改。元帝時(shí)嘗罷鹽鐵官，三年而復(fù)之。貢禹言：“鑄錢采銅，一歲十萬人不耕，民坐盜鑄陷刑者多。富人臧錢滿室，猶無厭足。民心動(dòng)搖，棄本逐末，耕者不能半，奸邪不可禁，原起于錢。疾其末者絕其本，宜罷采珠玉金銀鑄錢之官，毋復(fù)以為幣，除其販賣租銖之律，〔師古曰：“租銖，謂計(jì)其所賣物價(jià)，平其錙銖而收租也?！薄?/font>租稅祿賜皆以布帛及谷，使百姓壹意農(nóng)桑?！弊h者以為交易待錢，布帛不可尺寸分裂。禹議亦寢。 自孝武元狩五年三官初鑄五銖錢，至平帝元始中，成錢二百八十億萬余云。 王莽居攝，變漢制，以周錢有子母相權(quán)，于是更造大錢，徑寸二分，重十二銖，文曰“大錢五十”。又造契刀、錯(cuò)刀。契刀，其環(huán)如大錢，身形如刀，長(zhǎng)二寸，文曰“契刀五百”。錯(cuò)刀，以黃金錯(cuò)其文，曰“一刀直五千”。〔張晏曰：“案今所見契刀、錯(cuò)刀，形質(zhì)如大錢，而肉好輪厚異于此。大錢形如大刀環(huán)矣，契刀身形圓，不長(zhǎng)二寸也。其文左曰'契’，右曰'刀’，無'五百’字也。錯(cuò)刀則刻之作字也，以黃金填其文，上曰'一’，下曰'刀’。二刀泉甚不與志相應(yīng)也，似扎單差錯(cuò)，文字磨滅故耳。”師古曰：“張說非也。王莽錢刀今并尚在，形質(zhì)及文與志相合，無差錯(cuò)也?！薄?/font>與五銖錢凡四品，并行。 莽即真，以為書“劉”字有金刀，乃罷錯(cuò)刀、契刀及五銖錢，而更作金、銀、龜、貝、錢、布之品，名曰“寶貨”。 小錢徑六分，重一銖，文曰“小錢直一”。次七分，三銖，曰“幺錢一十”。〔師古曰：“幺，小也，音一堯反?！薄?/font>次八分，五銖，曰“幼錢二十”。次九分，七銖，曰“中錢三十”。次一寸，九銖，曰“壯錢四十”。因前“大錢五十”，是為錢貨六品，直各如其文。 黃金重一斤，直錢萬。朱提銀重八兩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師古曰：“朱提，縣名，屬犍為，出善銀。朱，音殊。提，音上支反?！薄?/font>它銀一流直千。是為銀貨二品。 元龜岠冉長(zhǎng)尺二寸，〔孟康曰：“冉，龜甲緣也。岠，至也。度背兩邊緣尺二寸也?！背辑懺唬骸霸?，大也。”〕直二千一百六十，為大貝十朋。〔蘇林曰：“兩貝為朋。朋直二百一十六，元龜十朋，故二千一百六十也?！薄?/font>公龜九寸，直五百，為壯貝十朋。侯龜七寸以上，直三百，為幺貝十朋。子龜五寸以上，直百，為小貝十朋。是為龜寶四品。 大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二百一十六。壯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五十。幺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三十。小貝寸二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十。不盈寸二分，漏度不得為朋，率枚直錢三。是為貝貨五品。 大布、次布、弟布、壯布、中布、差布、厚布、幼布、幺布、小布。小布長(zhǎng)寸五分，重十五銖，文曰“小布一百”。自小布以上，各相長(zhǎng)一分，相重一銖，文各為其布名，直各加一百。上至大布，長(zhǎng)二寸四分，重一兩，而直千錢矣。是為布貨十品。〔師古曰：“布亦錢耳。謂之布者，言其分布流行也?！薄?/font> 凡寶貨五物，六名，二十八品。 鑄作錢布皆用銅，殽以連錫，〔孟康曰：“連，錫之別名也?！崩钇嬖唬骸般U錫璞名曰連?！睉?yīng)劭曰：“連似銅。”師古曰：“孟、李二說皆非也。許慎云'鏈，銅屬也’，然則以連及錫雜銅而為錢也。此下又云能采金銀銅連錫，益知連非錫矣?！薄?/font>文質(zhì)周郭放漢五銖錢云。〔師古曰：“放，依也，音甫往反?！薄?/font>其金銀與它物雜，色不純好，龜不盈五寸，貝不盈六分，皆不得為寶貨。元龜為蔡，非四民所得居，〔如淳曰：“臧文仲居蔡，謂此也，說謂蔡國(guó)出大龜也?！背辑懺唬骸安淌谴簖斨病?九江納錫大龜’，大龜又不出蔡國(guó)也。若龜出楚，不可名龜為楚也?！睅煿旁唬骸碍懻f非也。本以蔡出善龜，故因名大龜為蔡耳?！薄?/font>有者，入大卜受直。 百姓憒亂，其貨不行。民私以五銖錢市買。莽患之，下詔：“敢非井田挾五銖錢者為惑眾，投諸四裔以御魑魅。”于是農(nóng)商失業(yè)，食貨俱廢，民涕泣于市道。坐賣買田宅奴婢鑄錢抵罪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稱數(shù)。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錢直一，與大錢五十，二品并行，龜貝布屬且寢。 莽性躁擾，不能無為，每有所興造，必欲依古得經(jīng)文。國(guó)師公劉歆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讎，與欲得，〔師古曰：“讎，讀曰售。言賣不售者，官收取之；無而欲得者，官出與之?！薄?/font>即易所謂“理財(cái)正辭，禁民為非”者也。〔師古曰：“易下系辭曰：'理財(cái)正辭，禁人為非曰義?！载?cái)貨辭訟正，乃得人不為非，合事宜?！薄?/font>莽乃下詔曰：“夫周禮有賒貸，〔師古曰：“周禮泉府之職曰：'凡賒者，祭祀無過旬日，喪紀(jì)無過三月。凡人之貸者，與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國(guó)服為之息?！^人以祭祀、喪紀(jì)故從官賒買物，不過旬日及三月而償之。其從官貸物者，以共其所屬吏定價(jià)而后與之。各以其國(guó)服事之稅而輸息，謂若受園廛之田而貸萬錢者，一期之月，出息五百。貸，音土戴反?！薄?/font>樂語有五均，〔鄧展曰：“樂語，樂元語，河間獻(xiàn)王所傳，道五均事。”臣瓚曰：“其文云：'天子取諸侯之土以立五均，則市無二賈，四民常均，彊者不得困弱，富者不得要貧，則公家有余，恩及小民矣?！薄?/font>傳記各有斡焉。今開賒貸，張五均，設(shè)諸斡者，所以齊眾庶，抑并兼也。”遂于長(zhǎng)安及五都立五均官，更名長(zhǎng)安東西市令及洛陽、邯鄲、臨甾、宛、成都市長(zhǎng)皆為五均司市稱師。東市稱京，西市稱畿，洛陽稱中，余四都各用東西南北為稱，皆置交易丞五人，錢府丞一人。工商能采金銀銅連錫登龜取貝者，〔如淳曰：“登，進(jìn)也。龜有靈，故言登。”〕皆自占司市錢府，順時(shí)氣而取之。〔師古曰：“各以其所采取之物自隱實(shí)于司市錢府也。占，音之漸反。其下并同?！薄?/font> 又以周官稅民：凡田不耕為不殖，出三夫之稅；城郭中宅不樹藝者為不毛，〔師古曰：“樹藝，謂種樹果木及菜蔬?！薄?/font>出三夫之布；民浮游無事，出夫布一匹。其不能出布者，宂作，縣官衣食之。〔師古曰：“宂，散也，音人勇反。衣，音于既反。食謂曰飤?！薄?/font>諸取眾物鳥獸魚鱉百蟲于山林水澤及畜牧者，嬪婦桑蠶織紝紡績(jī)補(bǔ)縫，〔師古曰：“機(jī)縷曰紝，音人禁反。”〕工匠醫(yī)巫卜祝及它方技商販賈人坐肆列里區(qū)謁舍，〔如淳曰：“居處所在為區(qū)。謁舍，今之客舍也?！薄?/font>皆各自占所為于其在所之縣官，除其本，計(jì)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為貢。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實(shí)者，盡沒入所采取，而作縣官一歲。 諸司市常以四時(shí)中月實(shí)定所掌，〔師古曰：“中，讀曰仲?！薄?/font>為物上中下之賈，〔師古曰：“賈，讀曰價(jià)。其下并同。”〕各自用為其市平，毋拘它所。眾民賣買五谷布帛絲緜之物，周于民用而不讎者，〔師古曰：“讎，讀曰售。下亦類此也?！薄?/font>均官有以考檢厥實(shí)，用其本賈取之，毋令折錢。〔師古曰：“折，音上列反?！薄?/font>萬物卬貴，過平一錢，則以平賈賣與民。〔師古曰：“卬，物價(jià)起，音五剛反，亦讀曰仰。”〕其賈氐賤減平者，聽民自相與市，〔師古曰：“貴既為卬，賤則為氐，音丁奚反。”〕以防貴庾者。〔師古曰：“庾，積也。以防民積物待貴也?！薄?/font>民欲祭祀喪紀(jì)而無用者，錢府以所入工商之貢但賒之，〔師古曰：“但，空也，徒也。言空賒與之，不取息利也?！薄?/font>祭祀無過旬日，喪紀(jì)毋過三月。民或乏絕，欲貸以治產(chǎn)業(yè)者，均授之，除其費(fèi)，計(jì)所得受息，毋過歲什一。〔師古曰：“均謂各依先后之次。除其費(fèi)，謂衣食之費(fèi)已用者也?！薄?/font> 羲和魯匡言：“名山大澤，鹽鐵錢布帛，五均賒貸，斡在縣官，〔師古曰：“斡謂主領(lǐng)也。”〕唯酒酤獨(dú)未斡。酒者，天之美祿，帝王所以頤養(yǎng)天下，享祀祈福，扶衰養(yǎng)疾。百禮之會(huì)，非酒不行。故詩曰'無酒酤我’，〔師古曰：“《小雅》伐木之詩也。酤，買也。言王于族人恩厚，要在燕飫，無酒則買而飲之。”〕而《論語》曰'酤酒不食’，〔師古曰：“鄉(xiāng)黨所說孔子齊之時(shí)也?！薄?/font>二者非相反也。夫詩據(jù)承平之世，酒酤在官，和旨便人，可以相御也。〔師古曰：“旨，美也。御，進(jìn)。”〕《論語》孔子當(dāng)周衰亂，酒酤在民，薄惡不誠(chéng)，是以疑而弗食。今絕天下之酒，則無以行禮相養(yǎng)；放而亡限，則費(fèi)財(cái)傷民。請(qǐng)法古，令官作酒，以二千五百石為一均，率開一盧以賣，〔如淳曰：“酒家開肆待客，設(shè)酒罏，故以罏名肆?！背辑懺唬骸氨R，酒甕也。言開一甕酒也。趙廣漢入丞相府破盧甕?！睅煿旁唬骸岸f皆非也。盧者，賣酒之區(qū)也，以其一邊高，形如鍛家盧，故取名耳，非即謂火盧及酒甕也。此言讎五十釀為準(zhǔn)，豈一甕乎？廣漢所破盧及罌盧，亦謂所居罌甕之處耳?！薄?/font>讎五十釀為準(zhǔn)。一釀?dòng)么置锥?，麴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各以其市月朔米麴三斛，并?jì)其賈而參分之，〔師古曰：“參，三也。”〕以其一為酒一斛之平。除米麴本賈，計(jì)其利而什分之，以其七入官，其三及醩酨灰炭〔師古曰：“酨，酢漿也，音才代反?！薄?/font>給工器薪樵之費(fèi)。” 羲和置命士督五均六斡，郡有數(shù)人，皆用富賈。洛陽薛子仲、張長(zhǎng)叔、臨菑姓偉等，〔如淳曰：“姓，姓名偉也?！薄?/font>乘傳求利，交錯(cuò)天下。〔師古曰：“傳，音張戀反。”〕因與郡縣通奸，多張空簿，〔師古曰：“簿，計(jì)簿也，音步戶反?！薄?/font>府臧不實(shí)，百姓俞病。莽知民苦之，復(fù)下詔曰：“夫鹽，食肴之將；〔師古曰：“將，大也，一說為食肴之將帥。”〕酒，百藥之長(zhǎng)，嘉會(huì)之好；鐵，曰農(nóng)之本；名山大澤，饒衍之臧；五均賒貸，百姓所取平，卬以給澹；〔師古曰：“卬，音牛向反。其下并同?！薄?/font>鐵布銅冶，通行有無，備民用也。此六者，非編戶齊民所能家作，〔師古曰：“家謂家家自作也?！薄?/font>必卬于市，雖貴數(shù)倍，不得不買。豪民富賈，即要貧弱，先圣知其然也，故斡之。每一斡為設(shè)科條防禁，犯者辠至死?！奔槔艋癫⑶郑娛鞑话采?。 后五歲，天鳳元年，復(fù)申下金銀龜貝之貨，頗增減其賈直。而罷大小錢，改作貨布，長(zhǎng)二寸五分，廣一寸，首長(zhǎng)八分有奇，〔師古曰：“奇，音居宜反，謂有余也?！薄?/font>廣八分，其圜好徑二分半，〔師古曰：“好，孔也?！薄?/font>足枝長(zhǎng)八分，間廣二分，其文右曰“貨”，左曰“布”，重二十五銖，直貨泉二十五。貨泉徑一寸，重五銖，文右曰“貨”，左曰“泉”，枚直一，與貨布二品并行。又以大錢行久，罷之，恐民挾不止，乃令民且獨(dú)行大錢，與新貨泉俱枚直一，并行盡六年，毋得復(fù)挾大錢矣。每壹易錢，民用破業(yè)，而大陷刑。莽以私鑄錢死，及非沮寶貨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勝行，乃更輕其法：私鑄作泉布者，與妻子沒入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舉告，與同罪；〔師古曰：“比，音頻寐反。”〕非沮寶貨，民罰作一歲，吏免官。犯者俞眾，及五人相坐皆沒入，郡國(guó)檻車鐵鎖，傳送長(zhǎng)安鐘官，〔師古曰：“鐘官，主鑄錢者?！薄?/font>愁苦死者什六七。 作貨布六年后，匈奴侵寇甚，莽大募天下囚徒人奴，名曰豬突豨勇，〔服虔曰：“豬性觸突人，故取以喻?！睅煿旁唬骸皷|方名豕曰豨。一曰，豨，豕走也，音許豈反?！薄?/font>壹切稅吏民，訾三十而取一。又令公卿以下至郡縣黃綬吏，皆保養(yǎng)軍馬，〔師古曰：“保者，不許其死傷?！薄?/font>吏盡復(fù)以與民。〔師古曰：“轉(zhuǎn)令百姓養(yǎng)之?！薄?/font>民搖手觸禁，不得耕桑，繇役煩劇，〔師古曰：“繇，讀曰傜也?！薄?/font>而枯旱蝗蟲相因。又用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奉祿，而私賦斂，貨賂上流，獄訟不決。吏用苛暴立威，旁緣莽禁，侵刻小民。〔師古曰：“旁，依也，音步浪反?！薄?/font>富者不得自保，貧者無以自存，起為盜賊，依阻山澤，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淫日廣，〔師古曰：“浸淫，猶漸染也。它皆類此?！薄?/font>于是青、徐、荊楚之地往往萬數(shù)。戰(zhàn)斗死亡，緣邊四夷所系虜，陷罪，饑疫，人相食，及莽未誅，而天下戶口減半矣。 自發(fā)豬突豨勇后四年，而漢兵誅莽。后二年，世祖受命，蕩滌煩苛，復(fù)五銖錢，與天下更始。 贊曰：《易》稱“裒多益寡，稱物平施”，〔師古曰：“謙卦象辭。裒，取也。言取于多者以益少者，故萬物皆稱而施與平也。裒，音薄侯反?！薄?/font>《書》云“楙遷有無”，〔應(yīng)劭曰：“楙，勉也。遷，徙也。言天下食貨有無相通足也?！睅煿旁唬骸啊队輹芬骛⒅o。言勸勉天下遷徙有無，使相通也?！薄?/font>周有泉府之官，〔師古曰：“司徒之屬官也，掌市之征布，斂市貨之不讎，貨之滯于人用者，以其價(jià)買之?！薄?/font>而《孟子》亦非“狗彘食人之食不知斂，〔應(yīng)劭曰：“養(yǎng)狗彘者使食人之食，而不知以法度斂之也?！睅煿旁唬骸啊睹献印?，孟軻之書。言歲豐孰，菽粟饒多，狗彘食人之食，此時(shí)可斂之也?！薄?/font>野有餓殍而弗知發(fā)”。”，〔按：殍，原文作“  ”。鄭氏曰：“，音'蔈有梅’之蔈。，零落也。人有餓死零落者，不知發(fā)倉(cāng)廩貸之也?！睅煿旁唬骸?img doc360img-src='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22/05/2507/245598556_2_20220525070422724.gif' src='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22/05/2507/245598556_2_20220525070422724.gif'>，音頻小反。諸書或作殍字，音義亦同。”〕故管氏之輕重，〔服虔曰：“作輕重貨，在管子書?！薄?/font>李悝之平糴，弘羊均輸，壽昌常平，亦有從徠。〔師古曰：“言所從徠久矣?！薄?/font>顧古為之有數(shù)，吏良而令行，〔師古曰：“顧，思念?！薄?/font>故民賴其利，萬國(guó)作乂。〔師古曰：“乂，治也?！薄?/font>及孝武時(shí)，國(guó)用饒給，而民不益賦，其次也。至于王莽，制度失中，奸軌弄權(quán)，官民俱竭，亡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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