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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汪偉來 肖跛子把后事安排好了，他坐在板凳上喘勻氣，隨即撥通兒子的手機。肖跛子說：兒子，你跟工頭請幾天假，今天下午趕回家！兒子不知發(fā)生了啥，有些緊張，問：爸，工地上正忙，能不能緩幾天？肖跛子一聽火了，用命令的語氣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的話你不聽啦？叫你回來就趕快回來！肖跛子后悔不該對兒子發(fā)火。兒子是個好兒子，他盡到了做兒子的責任。肖跛子還想給兒子留幾句話，拿起筆，鋪開紙，思緒如野馬奔騰......肖跛子一生充滿坎坷，他幼年喪父，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哺養(yǎng)大，六歲那年遇上三年困難時期，吃糠咽菜差點兒餓死；讀書時碰上文革，沒識幾個字，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成年后開河挖渠修鐵路筑大壩，抬石頭砸傷腳成了終身殘疾.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他不能像別人挑肥揀瘦，饑不擇食找了個啞巴妻子；成家后生了兩兒一女，大兒子聰明活潑，七歲玩水不幸淹死；分田到戶更是苦不堪言，以前吃大鍋飯他可混工分，現(xiàn)在等于單干，他一個半殘廢出不了多大力，啞巴妻子不分晝夜累得吐血倒在田里；兒子學習成績是班上前三名，因他媽去世精神受到打擊，高考以6分之差落榜。肖跛子勸兒子復讀一年，兒子知道家中一貧如洗，年紀輕輕跟別人外出打工，歷經(jīng)千辛萬苦，每年掙的錢如數(shù)交給肖跛子；肖跛子用兒子掙的錢蓋了樓房，為兒子成了家，兒子后來有了兒子，兒子要管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花了十好幾萬，大學畢業(yè)找工作要錢，城里買房子要錢，結(jié)婚要錢，買小車也要錢，兒子為他的兒子拼死累活再怎么干也掙不來這么多錢，兒子愁呀，愁得滿頭青絲變成了白發(fā)！肖跛子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去年他拄拐杖還可下田干點農(nóng)活，播種收割請機器，除去開支，自已可以養(yǎng)活自已，如今拄拐杖腿子不聽使喚，干不動地里的活了，活著還有啥意思呢！肖跛子用一塊舊衫樹門板下榻，門板上鋪一塊白棉布，他洗了澡，刮了胡子，穿上一身裝老衣，先把兩只白蠟燭點燃，在香爐碗里插三炷香，燒了落氣紙，環(huán)顧四周，一切停妥，這才到屋外放了一架千字頭的電光鞭為自已開路壯行。肖跛子把兩支助壯素倒入小碗里，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后心安理得慢慢躺到下榻的杉樹門板上。村支書李東升剛好路過感到蹊蹺，這不年不節(jié)的放鞭炮干啥？出于好奇他順道去看個究竟。這一看不打緊，肖跛子口吐白沫，面呈痛苦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李東升趕緊撥打120。不一會兒，救護車到，李東升協(xié)助醫(yī)務(wù)人員把肖跛子抬上了車。經(jīng)過洗胃，掛吊瓶，醫(yī)生對李東升說：幸虧發(fā)現(xiàn)早，搶救及時，病人已無大礙，歡察兩三天就可以了。肖跛子的兒子下午回，馬不停蹄趕到醫(yī)院，見到肖跛子雙膝跪地，哭喊道：爸呀，兒子不孝，兒子對不起您的養(yǎng)育之恩??！肖跛子瞥了兒子一眼，說：這不怪你，我兒負擔重管不了，老子死了少一個累贅。三天過后，肖跛子出院，他到老地方買助壯素，老板認識他，不賣。肖跛子出言不遜，質(zhì)問道：你不賣留著自己喝？老板陰下臉，沒跟他計較。肖跛子氣哼哼走了。不一會，肖跛子拿著兩支助壯素在老地方炫耀說：這是啥？你不賣，別人賣，死了屠夫還吞活豬不成！嘿嘿，兒子回來了，明天的客*！肖跛子又去找李東升。李東升實指望能聽到肖跛子的幾句好話，沒想肖跛子見了他青頭黑臉，怒斥道：你村支書干點啥不好，偏偏橫老子的岔子，不讓老子痛痛快快死，老子也不讓你舒舒服服活，這三天老子在醫(yī)院花了三百多，救護車不到5公里的路要了老子兩百，這五百塊錢的損失該你賠！李東升見來頭不對，滿臉堆笑說：肖老伯，您當時那樣子，我能見死不救嗎！肖跛子翻起白眼，耍賴說：你把老子救活了，一日三餐該你伺候。李東升一聽慌了神，知道肖跛子難纏，趕緊陪小心說：我的肖老伯喲，您不知道，我在村里說話管用，在家不行，家里是我老婆作主，要不等老婆打麻將回來，我跟她商量商量，明天答復您行嗎？行，你先給我五百塊錢！肖跛子朝李東升伸出一只手。李東升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可憐巴巴說：肖老伯，算說起*我手頭哪有這多現(xiàn)錢呀！肖跛子生氣地把拐杖往地上戳了戳，說：不給也行，我就住你家了。說罷歪斜著身子直往客廳里闖。李東升無奈之下甩給肖跛子五張大票子，拉下臉說：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活該！肖跛子回家把錢交給兒子，兒子不接，問：爸，您哪來的錢？肖跛子凄然一笑，說：你拿著就是了。當晚，肖跛子和兒子說了很多話。第二天天還沒大亮，兒子要趕早班車，起來發(fā)現(xiàn)他爸躺在下榻的杉樹門板上，兩支助壯素的空瓶子丟在旁邊。兒子連喊幾聲不應(yīng)，用手一摸，肖跛子身子已冰涼....
作者簡介： 汪偉來，男，湖北天門人，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湖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天門市作協(xié)副主席。曾聘任湖北省作協(xié)文學院第三屆合同制作家、湖北省當代文化藝術(shù)公司業(yè)務(wù)部主任、武漢市某企業(yè)報副刊編輯、天門雜志社副總編。1985年開始，在國內(nèi)80多家報刊發(fā)表中篇小說近10部，短篇小說、小小說300余篇，長篇小說1部，有50多篇作品被多家選刊轉(zhuǎn)載，多篇作品在全國的征文大賽中獲獎，出版小小說專輯《桃子熟了》。 小 小 說 約 稿 函 【37度悅讀】公眾號長期征集原創(chuàng)小小說。稿費30元/篇；閱讀量5元/100次（100元封頂）。作品發(fā)表后24小時內(nèi)的讀者打賞全額返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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