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快十點鐘，樓長赫赫有挨家挨戶送 N95口罩，又微信通知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做第二次全員核酸檢測采樣。赫赫家孩子還小，可是她在深夜還要工作。她沒有鑰匙，不能乘電梯，只能一層一層爬七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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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上五點半起床，做飯，吃飯，做出門準(zhǔn)備，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畢竟是第二次做采樣了，都有經(jīng)驗了。

赫赫在群里通知大家，我們樓第一個做。我一看六點二十七了，二十人一組混檢，不能拖累大家啊。戴上口罩要出門，壞了，口罩掛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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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烏鴉嘴，昨天剛和簡平討論口罩掉繩問題，今天就掉繩，真是怕啥來啥。

她說:“口罩從買不著到難買到能買到的時候，我有機會就買，有機就會就買?，F(xiàn)在有很多口罩，可是在用的時候才知道，一拿，繩就掉了，一拿，繩就掉了。戴都戴不了，可費了。有一個口罩終于繩沒折，我美個滋兒帶著口罩去超市，剛進超市繩兒折了。那我也不能回去呀，我就偷偷的把那個繩使勁的往耳朵和眼鏡中間夾，歪歪扭扭的逛了一遍超市?！?/span>

封控期間快遞停了，我沒有準(zhǔn)備N95口罩，又不想用巫森給我買的N95，因為個個掉繩。

我去長春出差，他非讓我?guī)I的N95口罩。我多了心眼，自己帶了個普通醫(yī)用的。果然，剛上高鐵口罩繩就掉了?；貋斫游視r，他看我沒戴N95，很生氣，說我拿疫情當(dāng)兒戲。后來有一天他要取快遞，剛出門口罩繩就掉了。他返回來，我用針線三下五除二就縫好了。他說:“你可真有才，拿的黑線?！蔽艺f:“我女紅技術(shù)相當(dāng)好，根本看不出來?！?/span>

為什么我多了心眼呢？因為有過教訓(xùn)。

疫情不嚴重期間，我到市賓館參加活動，帶了朋友給我買的口罩。那時候心眼少啊，沒帶備用的，結(jié)果一進賓館繩掉了。認識的人里都沒有備用口罩，出去買又來不及了。整個活動就一個人沒口罩，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啊。

我拿針線迅速縫好了掛繩，又備用了一個巫森牌N95，提了一小袋垃圾出門。一個人獨自生活，我生產(chǎn)的垃圾很少，只有一點銀杏殼和一只面膜包裝袋。良朝每天要生產(chǎn)一潑便便兩潑尿的臟貓砂。

封控第九天，小區(qū)垃圾箱已經(jīng)歪七劣八地堆成了珠穆朗瑪。雖然每一朵雪花都不是無辜的，但我這朵雪花一定很小。如果大家都像我做環(huán)保老衛(wèi)士，不用、少用一次性餐具和塑料袋，頂多堆出個西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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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jīng)常在報道里看到把家里堆成垃圾場無處容身的日本人，你一定以為他們太懶了，只要不是封控在家，扔個垃圾不是分分鐘的事么？你想簡單了。

我在佐野洋子《無用的日子》里讀到，日本垃圾分類非常嚴格，比如要分成可燃垃圾和不可燃垃圾。每周只有一次垃圾車來收取可燃垃圾，其余時間你敢扔個試試？罰死你。

下樓以后才發(fā)現(xiàn)，我們樓人全了，工作人員就位了，就缺取樣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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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么醫(yī)生姍姍來遲，等了四十五分鐘才檢上，起個大早，趕個晚集。

排隊的過程有點無聊，有人東張西望，然后興奮地說:“快看，那個窗戶里有一只貓哎！”

有小朋友看見了，興奮地大喊。我一抬頭，仔細分辨，艾瑪，那不是我家良朝在北臥室窗臺上正賣呆兒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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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朝常常在家人都離開后哭叫，聲音凄厲，我們也是偶然在對講機里聽見才知道的。它害怕孤獨，舍不得家里人離開。此時此刻，它看著排隊的人等著捅嗓子，現(xiàn)出一副哲學(xué)家的樣子:這些人都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

我向良朝揮手，告訴它:“姐姐在這！姐姐在這！”

它不回應(yīng)，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我們。我戴著帽子、眼鏡和口罩，它大約以為我是個怪物。

工作人員來指揮我們排到另外一個隊伍里去，說這邊要讓給工作人員檢。我就跟著隊伍換到遠處去了。

站在遠處，我又揮動手臂，上躥下跳和良朝打招呼。等我仔細看，艾瑪，我把廚房窗臺上的白花盆當(dāng)成良朝了。

再看北臥室窗臺，哪里還有良朝的影子？這鏈子掉的，丟死個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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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完嗓子，別人都沒事人一樣，只有我照例嘔出眼淚來。

一個朋友說她所在的檢測點有兩名醫(yī)生，一個檢得快，一個檢得慢。三千人分兩組，快的檢完了，又幫慢的檢了五百，最后天黑透了才檢完。而且慢的還把人個個捅干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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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定我的干嘔跟醫(yī)生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的事，總之就是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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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女童檢不成功，她媽媽抱她到一邊去哄。

檢完不夠二十人，要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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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間隙，不無留戀地看了看別墅區(qū)，仿佛是就要到嘴的肥肉吃不到。那是自由出入時時我每天散步的地方，現(xiàn)在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了。

回到家，良朝蹲在門口迎接我呢。居民是完事了，可是那些大白，大藍，他們還在辛勤工作。

我那個朋友所在包保小區(qū)第一次全員核酸檢測完畢不讓馬上回家，她穿了十幾個小時的防護服和紙尿褲不能脫。等凌晨回到家，發(fā)現(xiàn)一條棉褲都濕了，而濕的不是尿，都是血。我被她感動，以至于看每一位大白大藍都無限深情。

我的同事志遠、小英和余雪正在南建設(shè)小區(qū)值守，他們在早上六點鐘就成了天使大白。隔著屏幕，愿他們能感受到一種溫度吧。這該死的疫情！其實我知道，只要平安，他們寧愿不當(dāng)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