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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寧作家原創(chuàng)作品 文學(xué)愛好者交流園地 」 孔孟之鄉(xiāng) | 禮義之邦 | 物華天寶 | 人杰地靈 
作者：陳 宇 
立春過后，年的熱鬧漸漸褪盡，氣溫也慢慢回升，零下幾度的天氣也日漸稀少。可氣象專家說好的“冷冬”呢?沒有低于零下10℃的氣溫，也鮮見幾場紛紛揚揚的大雪，每天調(diào)侃著的“喝西北風(fēng)”也沒能喝上幾口……今年的冬天就是這個樣子!雖然是生活在北方的濟寧人，但這幾年也見的多了，對這種不痛不癢的所謂冬天也已然麻木，也就見怪不怪了。一直深怕呼嘯的西北風(fēng)帶來的嚴寒。但身居城市的林立高樓，很少能聽到西北風(fēng)的怒號，走在街道上，也很少感受到寒風(fēng)割臉的刺痛。農(nóng)村呢?除了有風(fēng)的日子比城里多些，也未見得比城市恐怖多少。西北風(fēng)大多也是懶洋洋地吹過四季常青的綠化樹，拂過少見薄冰清凌凌的小河。兩只貓依舊在南墻根底下曬太陽，街上的少男少女穿著薄薄的羽絨服竟然還大敞四開著，絲毫不懼北風(fēng)的觸摸……這就是近幾年濟寧冬天的常態(tài)，這就是讓我念念不忘的西北風(fēng)。有時候真的懷疑我們是不是生活在北方，好多年南方下的雪都比我們這里下的大且多。老天爺?shù)降自趺戳?，地球他老人家真的到了晚年“神志不清”的地步?但我記憶中的冬天全然不是如此，讓人噩夢連連的西北風(fēng)更不是這個慫樣!記得小時候，當一片片黃葉從樹上落下來我們就感覺到風(fēng)的威力了，人們還嚼著月餅早上出門干活時就已經(jīng)裹上了第一層棉襖。當收音機里傳出來“從蘇聯(lián)西伯利亞吹來的寒流越過蒙古高原到達我國境內(nèi)”的聲音時，我們就知道寒冷的冬天來臨了!那個時候，總感覺西北風(fēng)老是呼哧呼哧刮個不停。房上的茅草被吹得直立起來，煙囪的濃煙還沒完全冒出來就被扯得七零八碎。門被刮得咣咣作響，漏風(fēng)的窗子發(fā)出令人恐怖的嚶嚶尖叫。院子里梧桐樹一直吱呀作響，總能聽見樹枝相互碰撞折斷跌落到地上的聲音。狗躲到柴草堆里嗚嗚哀鳴，貓趴到做飯的鍋灶旁一步也不愿意離開。雞鴨們也不再因為爭食而大打出手，都老老實實窩在自己的領(lǐng)地里等待主人喂食。鳥雀們也不來覓食了，更沒了嘰嘰喳喳的吵嚷，看見的總是它們蜷縮著頭被風(fēng)掀起羽毛，瑟瑟發(fā)抖地站在搖搖晃晃的晾衣繩上。路上揚起的黃色塵土直迷人的眼，一個纏著青褐色圍脖賣白菜的老農(nóng)一邊拍著白菜上的黃土一邊啞著嗓子和幾個婦女討價還價。赤著身子的電線桿子越發(fā)顯得光溜，凍得只有和伙伴們拉著手上下起舞，還不停嗡嗡哀唱著。路上少有行人。一大早和同學(xué)們騎自行車上學(xué)，一到黑風(fēng)口就感到風(fēng)的無比兇煞。西北風(fēng)不但把你的臉抽得辣辣作疼，還把你推得趔趔趄趄寸步難行，有時甚至還會把你和車子扯上一個又一個跟頭。田野愈發(fā)顯得空曠，西北風(fēng)毫無顧忌地橫沖直撞。直愣愣的柴草被風(fēng)扯斷到處翻滾，灰頭土臉的麥苗苦著臉瑟瑟發(fā)抖。山邊幾棵青黑色的小柏樹夢想倔強挺立，奈何身單力薄，斗不過剽悍的西北風(fēng)，被壓制地一律向東南搖晃。如果碰上下雪，那雪粉就會被風(fēng)一層層卷起拋下，土埂下，山坡處，有的甚至能堆積幾米高。溝渠，池塘，小河，微山湖，到了冬天感覺見不到活水，在北風(fēng)的肆虐下全都被冰封得嚴嚴實實。我和母親拉著地排車到莊子南面的湖里拾柴禾，去的時候踏在冰面上一路輕松身邊涼意嗖嗖，回來時頂著寒風(fēng)艱難行進居然汗流浹背。湖里的風(fēng)更大更狂暴，空闊地沒有任何遮攔，有時刮得我們娘倆和車子在冰面上溜溜打轉(zhuǎn)卻無法行進。小孩子們早已厭倦了在厚厚的冰上玩耍，偶爾也會從瓦檐上撅斷米多長的冰溜子咯吱咯吱地咬個不停。下大雪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除了第一場小孩子們還有點興奮，再下雪路上摔了幾個跟頭就開始不停地咒罵這該死的西北風(fēng)，好像因為它天天刮才把這討厭的冰雪帶來似的。最難熬的就是有西北風(fēng)的夜晚。那時沒有手機電視機，甚至沒有幾戶人家有電的。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小孩子們玩兒都不敢出去。那個時候最盼望過年，不僅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可以放鞭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晚上可以點燈籠，可以自己制作一個用白菜疙瘩挖成的白菜燈在大街上和大家一塊兒“游行”過除夕，那場景別提多壯觀了!可那基本上是沒有風(fēng)的夜晚，一旦有凜冽的西北風(fēng)吹來，我們也只有乖乖地呆在家里熬過漫漫長夜。現(xiàn)在說起來“熬”很輕松，其實那時有西北風(fēng)的夜晚的的確確是一種“煎熬”。我們住在老式的破舊石頭房子里，外墻糊上一層厚厚的黃泥。多年的風(fēng)吹雨淋使黃泥坯一點點地剝落下來，西北風(fēng)便從墻縫里直鉆進屋里，夜晚吹著哨像鬼哭一樣，驚擾得我們常常做噩夢。那時家里人口多，根本沒有足夠的被子供我們鋪蓋。我和弟弟睡在一張小木床上，身上只有一條多年的舊棉絮充填、被里漿硬的老被子(杜甫當年那句“布衾多年冷似鐵”真是感同身受)，再在上面胡亂搭上幾件破棉襖、破衣服保暖。盡管我與弟弟蜷縮在一起抱團取暖，但那也擋不住半夜被可惡的西北風(fēng)喚醒。哆哆嗦嗦順手摸摸被子上的棉襖，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跌落到床下。迷迷糊糊天真地感覺只要身上很沉被窩里就會暖和，于是就搬來幾塊放在屋子里的木板壓在了被子上，噫，還別說，居然真的睡安穩(wěn)了!大人們在寒冷的冬夜更難睡著。父親搬來一棵多年晾曬的枯樹樁，簡單地用斧頭劈了幾下就點火燒著了。漸漸地濃煙過后樹樁越燒越紅，煙也不嗆人了，屋里也慢慢地暖和起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父親又邀來了鄰居的幾個老爺爺一塊兒到家烤火，再調(diào)上兩個涼菜，擺上一碟花生米，拿來一瓶魚臺米酒，一邊啜飲著一邊聊天，這一夜就別提多其樂融融了……往事如煙，斯人已去。西北風(fēng)一到冬天還會如約而至，天氣可能還會再冷，再冷，但那些年的景，那些年的事，那些年的人，只會在記憶里沉淀，沉淀，然后隨著西北風(fēng)一點點的消散，消散，再也找不回來了……
作者簡介：
陳宇，男，濟寧市微山縣兩城鎮(zhèn)人，1998年從教于兩城鎮(zhèn)一中至今。熱愛文學(xué)創(chuàng)作，偶有作品發(fā)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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