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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便成秋” ，昨天還是艷陽高照，今天就秋風(fēng)瑟瑟了。窗外秋雨綿綿，我坐在家中也須披上外套了。泡一杯濃茶，獨坐窗前，翻開一本《宋詞精品》，想要與蘇柳神游一番。窗外傳來雨打梧桐的沙沙聲，耳邊總覺得還少了什么似的。不覺推窗搜尋，哦！原來陽臺上竟然沒有一只燕子了，少了燕子的呢喃聲。怎么，一夜之間那些可愛頑皮的燕子都飛走了嗎？望著空空的竹篙，我不覺悵然若失。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春花凋謝，總讓人惆悵，此時翩飛的燕子卻給人欣喜。綿綿的春雨中，便可看見斜飛的燕子，它們有時扶搖直上，有時旋轉(zhuǎn)翻飛，有時滑翔而下，有時又來個空中靜止。它們實在是雨中的精靈，正是這些小精靈給霏霏春雨增添了無盡魅力。飛倦的一只燕子敏捷地飄落在我家陽臺的竹篙上。是去年的那只嗎？望著似曾相識的面孔，我不禁問道。分別半年，過得還好嗎？為何還是孤身一人，怎不見你攜妻帶子？一會，又飛來了一只，很快竹篙上已站滿了一排燕子，它們扭著脖子用嘴梳理打濕的羽毛，然后拉開翅膀，挺著胸，昂著頭，活像西方電影中身穿燕尾服的紳士。稍作整理后，它們就開始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好像在交流雨中飛翔的樂趣。有時，我猛地推開通往陽臺的紗門，燕子受到驚嚇，馬上“唿”一聲，直沖云霄。等我回到客廳，關(guān)好紗門，那些燕子知道我并無敵意，又悄悄飛落陽臺，過不了多久，又開始它們的討論會了。此時，坐在電視前，屋內(nèi)歡聲笑語，屋外燕子呢喃，春雨沙沙，讓人感到江南的暖暖春意，家的溫馨幸福！ 有時望著那些燕子，我不禁問，你們是從王謝堂前飛來的嗎？身上是否殘存著脂粉氣和富貴氣？看過了紅墻綠紗，可曾看透了榮華富貴？“唧唧”的叫聲是在向人們訴說昔日的浮華與衰敗嗎？你們是從鄭振鐸遠行的郵輪邊飛來嗎？難怪透著一股精靈氣，難怪如此瀟灑俊逸。你們是高爾基筆下的海燕嗎？難怪能如此笑傲風(fēng)雨。你們是晏殊父子筆下的雙飛燕嗎？難怪如此纏綿多情。你們是…… 有一只燕子已銜泥而來，在陽臺上盤旋，它在選擇筑巢的最佳位置。開初妻子看此景，總要趕走它們，因為燕子屎會弄臟陽臺，且人不小心沾上會爛皮膚的。五歲的女兒則看見燕子飛就歡呼雀躍，總要唱起那首熟悉的兒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里……”。我對它們是又愛又恨，愛它們的清純可愛，恨它們總是弄得陽臺上不堪入腳，但又不忍心破壞它們的安寧，只能天天不厭其煩地擦洗陽臺。有好幾次，我下決心要搗了它們的巢，但看到那些嗷嗷待哺的雛燕又心軟了。后來，燕子也略通人意，把屎拉在巢下一個固定的地方了。這樣燕子就在陽臺上安居樂業(yè)，生兒育女，也為我家增添了無限樂趣。一只只雛燕的出生、成長、試飛，總會不斷給我們帶來驚喜。有時雛燕不小心從巢中跌落下來，我和女兒會小心地捧起它，察看是否傷著了，然后又小心地把它捧回巢中。燕子的歡樂常常感染我們，我們也把快樂傳送給它們。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人們總愛用這話來嘲笑燕子志向短小，安于現(xiàn)狀。望著陽臺上避雨的燕子，我常會想起自己。自己不也是一只躲在屋檐下的燕子嗎？少年的凌云壯志在時間流水的沖激下已消失殆盡。生活沒有激情，人生沒有目標(biāo)，總愛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來慰藉自己。歲月在聊天、搓麻中蹉跎，平時喜用“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來教導(dǎo)學(xué)生，想想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兒時的文學(xué)夢，也許永遠只能是個夢；大學(xué)畢業(yè)時的豪言壯語“人生應(yīng)有所作為”顯得蒼白無力?；秀遍g，早已跨入四十歲的門檻，歲月匆匆，一切恍如昨日。燕子飛走了，有再來的時候；青春流走了，卻永遠沒有返回的時候。 望著陽臺上的空巢，我想，難道我的人生也只能留下空巢似的嘆息悔恨嗎？不，我不應(yīng)該只想做一只安穩(wěn)的檐下燕，而應(yīng)當(dāng)沖出屋檐，做一只戲耍風(fēng)雨的雨燕，做一只搏擊風(fēng)浪的海燕，做一只鶴立雞群的飛燕。 燕子飛走了，心中少了一份安逸，卻多了一份激情。我望著窗外瀟瀟秋雨，心中默念：燕子，一路走好！明年春天，我們再相會時，愿能給你一份驚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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