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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全國“《紅樓夢》整本書閱讀”主題征文活動順利舉辦?;顒又黝}要求圍繞《紅樓夢》進行整本書閱讀與研討,目的是為了展示廣大師生整本書閱讀的學習成果,促進紅學的傳播與交流。 中學生的征文作品雖如小荷一般剛剛冒出新角,卻清新可喜、細柔動人,展示出豐富的生命活力,是中國紅學未來的生力軍。征文活動成果豐富,同時也顯示出《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一些不足。 本次征文活動要求組織投稿的中學,根據(jù)本校稿件數(shù)初步遴選后,按排名前5%推薦,并附征文作品列表;再加上中學生個人投稿數(shù),中學生組征文共計2976篇,分別來自9個省市、34所中學,遴選后作品共計963篇。 內(nèi)容及篇數(shù)如下:人物賞析類522篇,主題探討類158篇,綜合評論類134篇,藝術鑒賞類97篇,文化探究類29篇,二度創(chuàng)作類23篇。 人物形象賞析的作品體量最大,占遴選后總數(shù)的54.2%。它們或是評析某個(類)人物的性格表現(xiàn),或是推測人物的命運結局,或是不同類人物之間的個性比較,或是綜合論述幾個人物的性格特點。 其中林黛玉形象高居榜首,其他依次是寶釵、寶玉、鳳姐、晴雯、探春、湘云、劉姥姥、襲人、平兒、元春、鴛鴦、香菱、妙玉、尤三姐、惜春、齡官、賈政、賈瑞、迎春、邢岫煙、秦可卿、秦鐘、紫鵑、林紅玉、賈蕓、賈環(huán)、賈母、甄世隱等。 主題探究類作品占遴選后總數(shù)的16.4%。中學生作者比較熱衷于從寶黛愛情悲劇的角度闡述《紅樓夢》主題,有的同學從命運、性格、家族、社會四個角度論述寶黛愛情悲劇的深層緣由,分析得較為全面而富有深度。這說明中學生已能從較寬的思維層面來探究《紅樓夢》的主題內(nèi)涵。 綜合評述作品多半會從主題、人物、語言等多個方面評析《紅樓夢》,內(nèi)容比較豐富,但往往缺乏深度,陷入泛泛而談之境。另有部分感悟式評點文章,多為中學生的內(nèi)心感想,主觀性較強。有的同學指出,《紅樓夢》無法變成“省時”的干貨,只有細嚼慢咽才能體會《紅樓夢》的回味悠長,可謂鞭辟入里。這體現(xiàn)出整本書閱讀的學習理念。 藝術鑒賞類作品中,文本情節(jié)的解讀集中于湘云醉臥、寶釵撲蝶等經(jīng)典回目;表現(xiàn)手法則涉及《紅樓夢》的伏筆、諧音、冷熱交織等;談語言藝術的多從《紅樓夢》中詩詞曲賦、人物語言等層面展開,審美欣賞則多從意象、色彩等角度進行評析。 文化探究類作品以談飲食文化類居多,或評述賈府精美奢侈的飲食文化,或探究其深層內(nèi)涵,一些作者能夠從精美佳肴與奢侈生活的描寫中,看到底層百姓被壓榨的辛酸,發(fā)現(xiàn)其中暗含的賈府衰敗征兆,可謂洞隱燭微。 二度創(chuàng)作類作品貴在其新、其巧,量雖不多,卻難能可貴,不落窠臼,文字細膩,富有趣味,它們帶有中學生的獨立思考,呈現(xiàn)出中學生的想象能力和創(chuàng)新思維。題詠作品較少,文筆也較稚嫩。 總體上看,中學生作品有“三新”。 其一,立意新。 諸多獲獎的作品往往能打破陳規(guī),立意新奇。例如《涸轍鮒小,莫嘲禹門浪高》一文,別出心裁,將《紅樓夢》中寶黛釵等人在封建社會中不同的人生選擇與“涸轍之鮒不懼禹門浪高”聯(lián)系起來,富于哲思,立意新而深。 《高貴而又遺憾的<紅樓夢>》一文標新立異,一方面承認《紅樓夢》藝術上的價值略高一籌,另一方面又認為《紅樓夢》曲高和寡,其受歡迎程度遠遜于其他三大名著,并挖掘其中緣由,頗有見地,文筆也較老練。 其二,標題新。 優(yōu)秀的作品不僅勝在其內(nèi)容,也勝在其形式?!都t樓一曲最殤情》一文設置了四個小標題,即“紅樓”“一曲”“最(醉)”“殤情”,巧妙地將文章的四個部分結合在一起,且與主標題相呼應,使得全篇緊密連貫,別致精巧。 《說說探春的大與小》一文,每將“大”和“小”對舉并出,體現(xiàn)出一定的辯證思維,也透露出作者的匠心。又如《聚“蕉”紅樓》一文,運用諧音藝術,聚焦于《紅樓夢》中的芭蕉意象,標題與思路均新穎而巧妙。 其三,語言新。 征文中的佳作語言也是筆下生花,超凡脫俗?!秵栁黠L》一文以“西風”貫穿全篇,借助“西風”和“熙鳳”的諧音,文字不俗,悲情滿溢。 《攜“脂批”,登“紅樓”》一文,從人物、場景、情節(jié)、真假四個角度來談脂批的作用,最后以聯(lián)結篇,頗具新意。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一篇,對妙玉的理解獨抒己見,不同凡響,文筆亦屬優(yōu)等。 此外,中學生在小說人物、主題、情節(jié)等層面分析文字確實可圈可點。一方面,不管是對人物形象的解讀,還是對文本主題的闡述,亦或是對藝術表現(xiàn)的發(fā)掘,中學生作品對《紅樓夢》中經(jīng)典場景提及次數(shù)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相關解讀與分析,有助于中學生更好地把握書中人物的性格特點,更深刻地感受書中精彩的場面描寫,從而提升閱讀經(jīng)典文本的能力。另一方面,中學生作品每每體現(xiàn)出“整本書閱讀”的意識。 有的同學在文中討論《紅樓夢》為什么不能碎片化閱讀的問題,這正透射出“整本書閱讀”的理念初見成效;另外一些作品從縱向命運進程分析人物形象,表明這部分同學已經(jīng)初具“整本書閱讀與研討”的理念,甚至勇于對“碎片化閱讀”表達自己的否定性意見。 通覽中學生組全部稿件可知,目前中學生對《紅樓夢》原著的閱讀與解析,既表現(xiàn)出清新、濃情、別致的一面,也存在一些偏狹、淺顯或過于成人化的現(xiàn)象。 概而言之,主要體現(xiàn)為重人物分析、主題探究、情節(jié)評鑒,其中也滲透對情節(jié)主線、生活細節(jié)的理解和評析,但語言鑒賞、生活習俗等關注偏少。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與中學生讀者的閱讀興趣有關。 《紅樓夢》關涉清初社會的方方面面,中學生的閱讀樂趣在于小說的故事性,所以對處于故事中心的人物產(chǎn)生濃厚興趣。獲獎的中學生群體年齡多在15-17歲,出生于2005年的占71.88%,正是二八芳華。 《紅樓夢》中,寶黛愛情故事最能觸動和撞擊這個年齡段的中學生的心靈世界,林黛玉的直率感性與中學生青春期的情感特征極為契合,所以林黛玉形象和寶黛愛情悲劇主題成為中學生最感興趣的內(nèi)容。 二是與中學生讀者的鑒賞能力有關。 最吸引中學生的是處于主體位置的小說人物形象。這是因為中學生的文學鑒賞能力尚處于成長階段,人物鑒賞可從多角度進行闡釋,且較多主觀性;小說人物塑造因其立體化、多元化,手法含蓄自然,留給中學生思考的空白較多。 相對而言,語言分析需要讀者具備更高的鑒賞能力,這種能力需要讀者在閱讀了大量經(jīng)典文學作品之后才能習得,故而中學生組征文對此關注的較少,語言鑒賞類作品佳作也少。 三是與小說文本自身的特點有關。 《紅樓夢》是一部長篇小說,中學生閱讀次數(shù)大多較少,因而征文作品首先表達的是相對直接的個人觀點,尚未有更多的時間對更深層次的語言藝術作理性思考與表達。 另外,《紅樓夢》以封建貴族家族的生活為描寫對象,涉及大量的服飾、飲食等社會生活內(nèi)容,現(xiàn)代讀者的生活與之有較大距離,中學生對此缺少體會。 四是與相關學校的組織指導力度有關。 獲獎作品排名靠前的四所中學,在今年春季高一年級每個班都組織開展“《紅樓夢》整本書閱讀與研討”教學,極大地促進了學生對《紅樓夢》的閱讀興趣。另一方面,有的學校投稿數(shù)較多、獲獎率偏低,可能是因為教師指導過度,導致部分中學生作品偏向成人化、概念化,征文作品出現(xiàn)較多理論化的闡述。但由紅學家和中語名師構成的評委,卻更為青睞具有中學生獨到見地、風格清新別致的個性化作品。 針對存在的問題,中學語文教學采取相應的改進措施,以更好地推動“《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的全面深入的展開。 首先,調(diào)整中學生的閱讀興趣,完善其閱讀結構。 教師可以適當?shù)亟M織學生喜愛的紅樓人物的研討會,以進一步激發(fā)學生對《紅樓夢》閱讀興趣;同時有意識地引導中學生關注部編本教材給出的“閱讀指導”意見,在閱讀教學研討中指導學生理性認知前五回的綱領作用、鑒賞原著語言、了解社會關系和生活細節(jié)等,以求對《紅樓夢》原著有充分的了解。 其次,提高中學生“整本書閱讀”意識,明確其閱讀任務。 對中學語文教師來說,提升學生語言鑒賞能力的任務迫在眉睫。教師可以選擇一些關鍵情節(jié)進行深度解析,如抄檢大觀園過程中相關人物語言特點的分析,或是《紅樓夢》中的經(jīng)典詩詞的文字鑒賞等,讓中學生充分感受經(jīng)典文本的語言魅力。當然,這對教師的語言素養(yǎng)與鑒賞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其三,錘煉中學生獨立思考品格,提升其寫作能力。 從相關中學的推廣力度和學生作品成人化可知,基礎教育需要更多地尊重學生的思維活動,既要給出正面引導,又要尊重并錘煉其思考能力,激發(fā)其個性化創(chuàng)作的興趣與能力,以更強的力度將整本書閱讀活動推廣開去,要開放而非束縛學生的思維。 2021年4月至8月,中國紅樓夢學會、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安徽教育出版社、《安徽教育科研》雜志社、《學語文》雜志社聯(lián)合舉辦了全國性“《紅樓夢》整本書閱讀”主題征文活動。本文是對這次活動中獲得優(yōu)秀成果獎的中學生作品所做的分析報告,發(fā)表于《安徽教育科研》雜志2021年11月中旬刊。 獲得特等獎和一等獎的全部作品已結集,題名《悅讀紅樓》,中國紅學會會長張慶善撰序,安徽教育出版社2021年12月出版。 [1] 部編版普通高中教科書《語文》(必修下),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年版。 [2] 教育部《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20年修訂),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年版。 [3] 俞曉紅:“《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系列文章,《學語文》,2020年第1期至2021年第3期。 [4] 詹丹:《論<紅樓夢>整本書閱讀與教學的整體性問題》,《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21年第5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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