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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遺| 抗戰(zhàn)時期西北旅行(II) :交通篇

 僑見歐亞 2021-12-16
編者按:
抗戰(zhàn)時期,李孤帆的個人旅行雜記更是讓人全方位認識了1939年時期西北各地景色和人文風(fēng)物,從香港到重慶到西北肅州(酒泉),飛機、火車、郵車、騾子、羊皮筏等各式交通工具都一一登場。
 

民國時期的航空客運

從香港到重慶,空中飛行距離約1200公里。當時的民航飛機飛行時間約6小時,航空公司服務(wù)的內(nèi)容大抵如現(xiàn)在相似,預(yù)訂機票、辦理登機和行李托運、機場班車接駁旅客到達市區(qū)所住招待所門口等。

抗戰(zhàn)期間的民航班機,從香港到重慶,選擇夜航飛行,避開敵人的襲擾。在戰(zhàn)火紛紛的年代,對于那些勇于旅行的人士而言,只要有機會,依然阻止不了李孤帆飛赴大西北旅行的熱情,在他的雜記里,只言片語提到了當時的國府建設(shè)西北的計劃。

在西北和西南旅行期間的航班,除了因為多警報的因素,航班日期不定,等候航司工作人員通知外,其他因素也不影響旅客為了一個機位而托人預(yù)定,15個座位的航機,因此,出現(xiàn)一票難求、超賣、機場甩客的行為也是見怪不怪;

當時可以通融的是減少攜帶行李,讓超賣的客人一起登機,這點有些令人嘖嘖羨慕,不像現(xiàn)在,去晚了的乘客,遇到超賣,在機場只能改簽作罷。

在抗戰(zhàn)時期,民航客機執(zhí)飛,航空公司在起飛前一天需要報告防空司令部辦妥相關(guān)手續(xù),否則起飛當日司令部會派人在機場查問,航班是否能開出,取決于當日通融辦理是否被接受。

港九的飛機到重慶,第一段航程飛行3小時15分鐘,經(jīng)停桂林50分鐘加油后,繼續(xù)飛行3小時5分鐘后抵達重慶, 上午11點40分飛機抵達重慶機場后,空中飛行時間6小時40分鐘。

到達重慶機場后,航空公司亦有汽車安排接送客人到市區(qū),只是需要久等1個小時以上,李孤帆自己雇了轎子到市內(nèi)找旅館。

飛機在香港起飛時凌晨四點十分,為的是乘黑暗中飛越敵人的防空線,避免敵人的襲擊。

坐著在飛機上俯瞰港九,兩岸的燈光星羅棋布,不是在黑夜飛越港九的夜空是欣賞不到如此優(yōu)美絕倫的香港夜景,時空跨越80余年,當初的夜航看到的風(fēng)景和現(xiàn)在的大概沒有實質(zhì)上的差別。

搭乘渝哈線到蘭州,中間經(jīng)停西安,中午12點25分西安起飛,下午2點45分開始降落到蘭州機場,飛行時間約兩個半小時,到達蘭州機場,招待所有職員接機,歐亞公司有汽車到市區(qū)的招待所。

航空公司的運營模式大抵和當今的類似,機場巴士載客到市區(qū)主要的酒店門口。

渝哈線專機隸屬民國交通部,委托歐亞公司代管,飛機載客位十五個,容克斯三發(fā)動機,出發(fā)當日,航司職員遲到,公司職員家屬行李可達八十五公斤,另加像個小孩,皆免費;每個乘客行李限重十五公斤,眾人打抱不平,經(jīng)過一番爭論,所有超重行李,一起登機,結(jié)果是起飛延誤。

從成都出發(fā)到西安,早晨9點10分起飛,12點05分到達西安,空中飛行時間兩小時五十五分,飛機上的有乘務(wù)員,“飛機的侍者把窗簾放下,不許搭客看清機場的位置和環(huán)境,大概是國防的關(guān)系吧?!痹陲w機上俯瞰四川的山田,“全如花布的圖案,深淺有致”。

從香港飛重慶,李孤帆贊嘆“在沒有航空線路的時候,哪能夠如此迅速”。

在西北的河西之旅,最苦的一段要數(shù)夏河、臨夏之行了,他和友人雇了兩頂駕窩子,坐駕窩從蘭州到夏河,耗時5天,相比從香港到重慶,從重慶到蘭州,飛行六小時即可抵達。

作者感嘆是吃了交通不便的虧,途中還要住宿不堪領(lǐng)教的店。

回歸到現(xiàn)時的旅行,倘若是要到達一些非常規(guī)交通可以到達的地方,沿途的食宿相比也是各種挑戰(zhàn)。

 

民國時期的公路客運

民國時期的公路客車運輸服務(wù)已經(jīng)有了相當?shù)捏w系,無論是李孤帆的旅行游記,還是知名文人沈從文等在旅行中,均對此有記載。有城際客車運輸業(yè)務(wù),也有成渝公路線上的近乎公交站點式的經(jīng)停多站的客運服務(wù)。

沿路行駛過程中的路況、司機管理、道路維護等公共交通管理遇到的問題,李孤帆作為一個銀行業(yè)從業(yè)人士,也作出了自己的暢想建議,包括如何管理司機途中私自上客、改善客車司機懶惰的建議、出車前的車輛檢車養(yǎng)護、沿途設(shè)立修路站和養(yǎng)路工等,這些放在今天的公路運輸管理上,也大同小異。

抗戰(zhàn)時期,西北公路局管轄的汽車客運業(yè)務(wù)是由購買自蘇聯(lián)的貨車承擔(dān)的,敞篷的且沒有座位,李孤帆通過蘭州郵政管理局李杰夫局長等友人介紹等得以獲得一個與司機鄰座的位置,為此他感嘆這無異于是搭乘“從前平滬通車時的萬國臥車了”。

在5月26日凌晨5點從蘭州出發(fā),到5月31號晚上10點抵達目的地肅州(酒泉),途徑永登、涼州(武威)、永昌、山丹縣、甘州(張掖)、沙河鎮(zhèn)、臨澤縣、高臺縣、清水堡等地,
蘇聯(lián)貨車改裝的客車沿著負有國際路線使命的甘新公路,耗費五日一共行進了725公里,抵達肅州,行走最多的一天到達肅州的這天,車行250公里。
蘭州一路向西北到達肅州,此行也是耗時五天,比臨夏之行駕窩子的5天相比,無論是途中的住宿還是行車的舒適度,那又是不同的體驗。
雖然有汽車運輸,當時西北的公路建設(shè)和養(yǎng)護是遠不如現(xiàn)在的,
從蘭州城搭乘中央銀行的運貨汽車,到城外的崔家崖,約二十五里的路程,耗時將近一小時,出城的道路都是黃土滿街的原始路,坐在車上的人,從頭到腳,沾染黃土,連眉毛都變成了灰黃色。
在距離蘭州城外三十里的石家灣遇到通成建筑公司的一個工頭,李孤帆與之交談得知靠近蘭州的一段公路,已開始加鋪石子,約一二月的時間完工后,再搭乘汽車到石家灣就可以避免原始土土的坑洼顛簸之苦了。
在蘭州城搭乘銀行的運貨汽車,耗時約一小時即可到達崔家崖,游玩結(jié)束,搭乘皮筏子行程僅一小時,但是免除了原路返回吃灰塵的苦頭。
李孤帆連同友人,一行5人,耗資2元,連同筏夫2人,兩個筏子相連,順水逆風(fēng)返回蘭州城,耗時約兩小時才靠岸蘭州水北門。這樣充滿體驗感的路線安排,足見李孤帆在旅行上的用心和熱情。
從蘭州到夏河,因為交通不便,沒有公路客運,租借架窩子,戴著旅行床和被服,沿途借宿小旅店,自5月13號早晨8點從蘭州西門出發(fā),5月18號早晨8點半到達;
約四百二十里的路程總計耗時5天。平均每天約70里路,5月19號早晨4點出發(fā),行走30里,早晨8點30分到達招待所。
依李孤帆的旅行記錄描述,駕窩類似轎子,但不完全一樣,一個駕窩子是兩頭騾子作為行進動力,步伐不能一致,一搖一擺的猶如小孩睡搖籃。
用木條制成搖籃式的籃子,籃子上面有竹席作為遮陽棚,通過兩幫附著的木杠通過皮帶和繩子相縛,加在兩只騾子的背上,就成了一架駕窩子(又稱杉子)。
 

蘭州到西寧的順風(fēng)車

從蘭州到西寧的旅程,公路是唯一的選擇,汽車的選擇不多,還受制于汽油的供應(yīng),“公路局只有敞車,亦無小包車出租,其他機關(guān)雖有自用汽車,但汽油無從夠得,借車也就枉然”。

幸運的是,李孤帆在友人的介紹下,李孤帆隨青海省政府謝慈舟委員、新任民政廳郭立亭等人一起一路顛簸,得以抵達西寧,這一路的食物靠隨車攜帶的米飯解決,住宿憑西北公路局的介紹信在永登招待所歇夜。

攜帶著一路跟隨的旅行床和被服,李孤帆隨著一行車在4月29日早晨7點30西寧出發(fā),抵達西寧已經(jīng)是次日下午6點25分,到達西寧后,由當時的中國農(nóng)民銀行熊木土經(jīng)理等友人接待,入住昆侖大旅社,晚上7點在旅社用餐,然后海清池洗澡,這些活動行程一如我們時下的活動,一路顛簸后,少不了接風(fēng)洗塵的節(jié)目。

河西之行返回蘭州后,與中國銀行等友人前往興隆山,搭乘中央銀行的大汽車,先到公路局取路簽,供途中的駐軍查驗并檢查乘客,路途平坦易行,蘭州城出來,距離興隆山60公里的路程,車行2小時,早晨9點半到達。

在重慶返回成都的旅行中,李孤帆聽取了友人的推薦,這次沒有乘坐飛機,而是搭乘汽車,行程時間不過兩天,公路沿途的風(fēng)景和人文面貌等這些是在飛機上看不到的。

出門在外,朋友多了路好走,這次李孤帆搭乘的汽車不同于以往公路局運營管轄的客運車輛,而是搭乘郵車,此后重游西安(西京),也是循此法。

在民國時期已經(jīng)能搭乘郵車旅行,也是羨慕至極。

李孤帆通過拜見東川郵政管理局的周云東局長,獲得他簽發(fā)的郵車乘車證,11月8日郵車早晨6點出發(fā),次日下午5點抵達成都市內(nèi);一路行駛經(jīng)過璧山縣、永川縣、榮昌縣、隆昌縣,傍晚6點到達椑木鎮(zhèn)。

郵車在椑木鎮(zhèn)搭乘渡輪過沱江后抵達內(nèi)江縣,當時為成渝路上最富饒的縣城,“電燈、電影、戲院、歌唱應(yīng)有盡有“,

“中、中、交、農(nóng)四行和川省較大的銀行,均有分支行或辦事處的設(shè)置”,內(nèi)江在當時的商業(yè)經(jīng)濟繁華程度、戰(zhàn)略位置上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李孤帆隨郵車宿內(nèi)江一晚,11月9日郵車又是早晨6點內(nèi)江出發(fā),一路經(jīng)過大片蔗田,經(jīng)過資中、資陽縣、簡陽縣等地,

從成都東門外大街和城內(nèi)街道走了近一個小時抵達西川郵政管理局的停車場,成都市區(qū)在1939年時的道路破損情況,可以想象,大大小小的坑洼是少不了的。

 

重慶-北碚的車船之旅

重慶市區(qū)的兩路口汽車站搭車到北碚,一路經(jīng)停16個站點,均沿成渝公路和北碚之路而設(shè),沿途的一些站點的公路臨水傍山,十月底的重慶,山青水碧,偶有一兩棵滿樹紅葉的楓樹點綴其中, “萬綠叢中一點紅”,民國時期的銀行業(yè)金融人士的山水情懷躍然于紙上。

重慶到北碚的公路全程七十五里,耗時3小時35分,搭乘民生公司的輪船行程六十里,耗時3小時30分,

無論是西北的蘭州郊野游,還是重慶北碚游,書中作者的行程規(guī)劃也是頗有講究的,一程水路,一程公路,感受不同的風(fēng)景和體驗。

 

民國時期的鐵路客運

在西北、西南輾轉(zhuǎn)于重慶、成都、蘭州、西寧、西安等地期間,李孤帆搭乘客機的次數(shù)遠多于火車的次數(shù),唯一記錄搭乘客運列車的是成都坐汽車到寶雞后,寶雞到西安這段的行程。

在1939年11月中旬,李孤帆和友人葉俊發(fā)兩人一起從成都到西安,先是隨郵車走了4天的公路,累積行程840公里,渡羅江、嘉陵江、褒水、過秦嶺,途經(jīng)廣漢、綿陽、梓潼、廣元、寧羌、褒城、漢中、留壩、寶雞等30余城鎮(zhèn),然后乘隴海鐵路西寶段赴火車到西安,慢行火車160余公里經(jīng)停15站,耗時6小時左右。

在搭乘郵車到成都途中,看見因為抗戰(zhàn)而停工的成渝鐵路, “沿途見成渝鐵路的土方、橋梁和涵洞,均已修竣,鋪上路軌,就可行車,聞因材料多作成昆鐵路之用,致成渝鐵路未能觀成,惟政府權(quán)衡輕重,不得不先行完成西南國際路線,也未可厚非呀。”

修建工作中斷11年,到1950年6月,再次開工建設(shè),兩年后成渝鐵路在1952年7月建成通車,不知道彼時的李孤帆對此是否感概;在抗戰(zhàn)時期,他也清楚地知道,“今日即要加緊建設(shè)西北……,并力先從交通下手做去,其他的建設(shè)事業(yè),自然迎刃而解了?!?/span>

民國時期的旅行方式,一樣的都不必現(xiàn)在的少,除了風(fēng)景和速度不一樣吧。


民國徐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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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編輯:JuneHU/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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