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徽州110】三陽上坦：白云生處有山村，稻花香里說豐年

司馬狂/文

在徽杭二地交界處，有群山橫亙，其山之最高峰為清涼峰。清涼峰下有一村莊，名為上坦。上坦者并非一個自然村的名字，而是涵蓋了里南莊、外南莊、大圣堂、中壟頭、瓦窯壟此五村，合稱上坦。在《歙縣志》中，上坦所轄又多了一個名叫黃泥垅的小村子。不過如今，你行走在上坦村中，若非有村民特意指點，你是很難分辨出這幾個小村子的，整個上坦已然融合在一起了。

（圖源：上坦半山居民宿）

車子剛到上坦，你就能瞧著遠(yuǎn)處突兀的山峰，那山峰似乎已在天上。加上我去的日子，又是陰天，有霧氣縈繞峰頂，隱隱約約地看不真切。倒是有一峰，莫名就有一大片光禿禿的。初時我以為是村民上山斫樹，往下滑樹造成的，實則并非如此，是山峰自然狀態(tài)，這倒是給此峰平添了一條玉帶。上坦背倚者，有清涼峰、雞冠巖、白石巖三大主峰，群峰聳立，庇佑村民。夕陽西下時候，遇到有晚霞的日子，那紅光漫過來，浸染了群山，讓此間多了一些仙氣。

（下面這張圖，請把手機(jī)橫過來看）

許是因為海拔高的緣故，上坦時不時的就有云海奇觀，尤其是前一日下過雨，翌日云海出現(xiàn)的概率就更高了。那層層的云，完全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似乎就是這高聳的山峰間自然孕育出來的。難怪今人對于“白云生處”一詞有著特殊的執(zhí)念，大抵就是因為人們見過這白云驀然而生的情形吧。想來，前人也是被上坦奇異的自然景觀所折服吧，于是有上師來此營建寺院，而寺院之名，便是“白云”二字。如今白云寺早就沒了痕跡，村民們卻留下了“接觀音”的習(xí)俗。周遭村民所接的觀音，向來是白石巖下的觀音洞中所藏。

其實這幾年，上坦已然名聲在外，甚至許多客居江浙滬的國際友人也紛至沓來。上坦的出名，還是源自老天爺對這里的青睞?；罩挥纾厣偃硕?，尤其是歙縣南鄉(xiāng)，那真的是山疊著山，鄉(xiāng)人多以苞蘆、番芋之類充饑，僅有的一點田，也都用來種菜。幼年就聽聞過“要吃米，旌德運(yùn)”的歌謠，自歙南往旌德而去的古道，亦多為挑米運(yùn)糧之用。而上坦偏處清涼峰下，深山之中，卻有著大片的良田，或許對于產(chǎn)糧地區(qū)而言，這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可對于徽州人而言，這就是上蒼的恩賜，是能夠養(yǎng)活人的天大的恩賜。

涓涓細(xì)流，自清涼峰頂上泊泊而出，從山頂往下流，越聚越多，終于匯聚成溪流。不知道是哪一代的上坦前人，亦或者是數(shù)代人的前赴后繼，村民們壘石為磅，做成一塊塊的梯田，再引溪入田。于是深山里的先民，再也沒了口腹的憂患，日子就愈發(fā)愜意起來。一個地方若想成為令人向往的“桃花源”，不僅需要美麗的景致，更需要的是自給自足的地理條件。想來，若是我早生幾百年，想要隱居的話，上坦絕對是理想的桃花源。

上坦的梯田，只種一季稻子。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春天的時候，上坦的梯田里有油菜，油菜花盛開的時候，也是金燦燦的，那風(fēng)景比之稻子的金黃，毫不遜色。而上坦的稻子，正好是在收完油菜之后，茶葉也采得差不多了，才開始播種，收割則一般在9月底，我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國慶節(jié)，稻穗早就沉甸甸地幾乎要貼著地了。有些田的主人，稻子收割較早，田里只剩下殘存的水稻根，和堆在地頭的稻稈，還有孤零零的稻桶。得虧我到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家的稻子未曾收割，不然這田里不見水稻，可真有一些肅殺蒼涼的寂寥感。

在梯田里走了一遭，愈發(fā)對這個村子充滿了好奇。從梯田處回望村莊，遠(yuǎn)遠(yuǎn)瞧著，幾乎都是新建的房舍，此間雖位于深山之中，可村民卻多是勤勞致富的小能手啊。穿行村落間，見到有王氏宗祠，而村子里人口最多的洪姓祠堂卻了無蹤跡。僅存的幾棟老宅子，也都被周遭的新房圍住，就如同韶華不再的長者一般，默默向來訪者述說著村子原本的模樣。路邊那眼井的井沿上，有用碎石嵌成的“1984年”字樣，這妥妥的比我年紀(jì)還要長上一歲啊，只是不知道，1984年時候修建時是否是在原有老井基礎(chǔ)上改建的。

十月的徽州鄉(xiāng)野，是收獲的季節(jié)。走一圈上坦村，勤勞的上坦人，會讓你體會到豐收的喜悅。那碼成垛的豆萁，占據(jù)著衛(wèi)生室前的籃球場，靜待陽光把豆莢曬裂開。沉甸甸的老南瓜，去了瓤，取出的南瓜子許是留著做種用的吧。蘆穄扎成捆，就那么置于窗臺下，也不懼鳥兒的貪食。還有削了皮的柿子，晾曬在那里，不曉得風(fēng)干過后會是什么樣的滋味……

上坦因了這得天獨厚的自然風(fēng)光，日漸成為周邊向往鄉(xiāng)村生活的游人的出行目的地。南來北往的人，來得多了，村民們也就瞅準(zhǔn)商機(jī)，紛紛開起了農(nóng)家樂。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上坦人的超前意識，他們沒有停留在低端的農(nóng)家樂，而是先后升級成為了民宿。原本在外鄉(xiāng)經(jīng)商開廠的洪坐果，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回上坦來的。他的“半山居”，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已經(jīng)成為徽州鄉(xiāng)村民宿的典型代表。講真的，一個村子要想發(fā)展起來，還是得要有本村人愿意回來發(fā)展，只有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回來，鄉(xiāng)村才真的有振興的希望。但愿上坦在未來會涌現(xiàn)出更多的洪坐果，也期待著徽州有更多的洪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