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晉成 “如果時間可以走的更快/我愿那一刻以光的速度遠去/如果眼淚可以沖刷一切痕跡/我把此生的眼淚集中在那一刻/如果一切可以忘記/我用所有的記憶作陪/如果要解釋什么是希望/那一刻黑色的太陽急速地旋轉/如果天地可以不存在/我愿是那一刻”(《如果》),讀著這樣酣暢淋漓的詩句,是不有種直擊靈魂的快感?為了“那一刻”,“我”甘愿與天地決裂,勇毅、無畏都不足以修飾。在馬賽英的詩集《指尖的夢里》,這樣的句子隨處可見。她的詩歌語言靈動,表現(xiàn)力強,意象恰切,畫面感強,情感充沛,感染力強,善于思考,啟示性強。 她的詩歌用詞準確,剛勁處有力,柔軟處有味,“望穿一季寒冷/用盡所有的勇氣”(《一縷思緒》),一個力道十足的“穿”字寫出了拼搏與堅定;“一杯紅酒品了二十年”(《知己》),透過“品”字能看到多情的優(yōu)雅、執(zhí)著的堅守。語言又精煉形象,“生命的過程是一次花開花謝”(《匆匆》),采用暗喻的修辭手法,用一句話形象地概括了生命的全程;“我有棱角的骨頭被煉獄的火燒成灰燼”將“可憐天下父母心”寫得詩意濃烈又悲壯無奈。她又很善于留白,給足讀者聯(lián)想、想象的空間,“沉默 沉默 沉默/是不想改變的表情”(《問候》),連續(xù)反復三次“沉默”,強調這一“表情”“不想改變”的同時,更引起讀者強烈的好奇,“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是敲骨吸髓的打擊,還是欲說還休的感悟,是痛徹肺腑的心寒,還是難得糊涂的超然?于是繼續(xù)深入閱讀。“纖塵不染的潔凈/是夢境里追尋的唯美/我們是誰的風景”(《昨日》)這一問問的是我,是你,是每一個人,誰都渴望被關注、了解、欣賞,但茫茫人海有誰真正關注你、了解你、欣賞你,如果有也是高山流水的絕唱,這平實的一問滿含一個人追尋欣賞的孤獨與寂寥。 馬賽英詩歌的意象信手拈來,又恰切無比,通過一幀幀畫面創(chuàng)設出通感會神的意境。“雪融 潮濕每一寸土地/心芽長出新綠/用一個春天的繁華懷念/偶然飄落窗臺的一片鳥羽”(《一縷思緒》),春雪、土地、新綠、鳥羽是早春最常見的景物,詩人不經(jīng)意地信手拈合,實則融匯了短暫與厚久、飽滿與單薄的辯證認知?!皳茼憠m封的六弦/紅色的蜻蜓藍色的蝴蝶/云端鴿哨 柳梢燕影/山花等一場暖雨展現(xiàn)嬌艷”(《指尖的夢》),六弦、蜻蜓、蝴蝶、云端、鴿哨、柳梢、燕影、山花,景物相隨,動靜結合,再以塵封、紅色、藍色、嬌艷修飾成一幅幅極有年代感、冷暖色調不同的畫面,讀者通過連續(xù)的畫面感受難以抑制的追憶、向往與激情。“溫暖的風穿過昨天的樹林/枯葉上滾動的淚滴踩亂發(fā)髻/亮起的街燈驚動/氤氳在夜色里的哀傷”(《秋雨》),風、樹林、枯葉、淚滴、街燈、夜色相互映襯、交織共同烘托出溫暖不在、徒留哀傷的心境。 詩歌是抒情的藝術,馬賽英的詩歌感情充沛細膩,能極大地帶動讀者產(chǎn)生共鳴。且看“小時候你是幽綠的山蔚藍的天/ 母親的打罵不能制止的嬉鬧/你只用一個眼神/寬厚的臂膀扶助我們走人間正道”(《父親》),短短四句話便寫出了父親的寬廣、威嚴、正直,而隱含其間的是詩人成年后對父親的理解、敬愛、感恩和認同。再看“笙歌未盡落紅心已碎/酒醒處塵緣散盡/只一個輕描淡寫/淚滂沱成雨”(《祈福 九寨溝》),這首小詩作于2017年8月10日,8月8日四川阿壩州九寨溝發(fā)生7級地震,四川再次牽動每一個國人的心,詩人也不例外,徹夜未眠心已碎,急眾人之急,痛他人之痛,但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將淚滂沱成雨,祈福九寨溝,善良的慈悲令人動容。而面對今春的疫情,詩人在居家期間滿懷期盼、憧憬,“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幸福就在眼前/山水浩蕩成簡單與感恩的心/特別的春天/摘一縷花香擁抱嶄新的夢想”。 她更能將一種感情宣泄得痛快淋漓,催人淚下,撼人心魄,“黃沙漫卷春日彈指飛花黯然凋落/榮辱愛恨從此遠去/一縷香魂落入泥/意識從無到有/她依然活著/等待忠貞的審判施舍幸福 /為幸福做最后意味深長的悲鳴/劫難堅強了被羞辱羸弱的靈魂/她震驚的不是背叛/是這世界對背叛的默許”,“她”所處的境遇如此冷酷嚴烈,真似《葬花吟》中描寫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而“她”又是如此堅強,等待審判,為幸福悲鳴,“她”分明倔強地流露著不屑,“她”憑一已柔弱之力對抗著整個世界,“羸弱的靈魂”呈現(xiàn)出來的斗志讓周圍因之顫栗。 馬賽英又是善于思考的,她思考人生、情感,并通過相互矛盾、對立的意象強化這種思考的執(zhí)著與痛苦?!办o靜等待靈魂歸來/一瞬間漫長的等待”(《秋的片段》),“一瞬間”與“漫長”形成對比,強化了“等待”的煎熬,而等待的恰是“靈魂歸來”,無論多么煎熬都是值得的。這里“靈魂”游離到了軀體之外,正如整天纏于世事的我們,忙碌地忘記了夢想、丟掉了初心,夜深人靜時感覺一陣空虛,又找不出空虛的原由,好在有哲人提醒我們“等待一下我們的靈魂”,馬賽英是自醒自警,也是醒我警你?!昂谂c白相容/擠壓 沖突不忘算計/矛盾和對立統(tǒng)一成另一種顏色/高額的成本卻沒有任何收獲/不經(jīng)意的付出收獲意想不到的豐厚/愛至深感動的歲月牽動最后的恨/煙消散夢逝去亦真亦幻”(《收獲》),這兒黑與白、高額的成本與沒有任何收獲、不經(jīng)意的付出與意想不到的豐厚、愛至深與最后的恨、真與幻都是相互對立的,正是于矛盾之中詩人悟出了“另一種顏色”,而這正是“收獲”的隱義,“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正是矛盾的統(tǒng)一豐富了自然、人生,詩人感及此悟至彼,很有哲思,《懷念》《喜歡的顏色》《故地》等詩篇中都有這樣對立的意象,深刻的思考。 詩歌創(chuàng)作是個性化極強的勞動,正如張二棍在“序”中說:“詩歌從遙遠的古代誕生至今,就是根植在每一個寫作者血脈里的禱詞、祭禮與歌謠”,馬賽英真的用這“禱詞、祭禮與歌謠”親近靈魂,以期軀體靈魂相契。 “全不管秋已冷的提醒/靈魂尋那一縷溫暖而去”,直至“靜靜等待靈魂的歸來”(《秋的片段》),軀體對靈魂的守望正是世俗對精神的渴盼?!坝弥讣庥|摸生命的靈魂/以及實現(xiàn)和沒有實現(xiàn)的夢想”(《匆匆》),這是最接近靈魂的一次,指尖已經(jīng)觸摸,但匆匆一觸,夢想還是夢想?!白呓莻€雨季靈魂的相擁/一刻知己 一生的記憶”(《花開的瞬間》),兩個靈魂的相擁,畢竟沒有軀體參與,注定知已落成記憶?!皹s辱愛恨從此遠去/一縷香魂落入泥”(《幸福的味道》),靈魂即使零落成泥,“她”都希望清香如故,守住精神獨立的價值?!帮h落的繁華 遠行延續(xù)/流浪的魂魄意在回歸”(《清秋》),詩人在期許魂魄回歸,可回歸哪兒呢?紅塵深淵只適合放逐軀體,可見流浪的并非魂魄而是皮囊?!澳闵l(fā)的熱量/溫暖游蕩夜晚的幽魂”(《歸期》),幽魂被溫暖,軀體愈孤冷,強烈的反差更增添了“我”的痛苦。“綿延細碎的傷悲在窗外喊誰/濕離離的靈魂不停地叩問緣為何物”(《離歌》),來自靈魂的扣問,可有解答?軀體無言,世界無言。還有《美的使者》《清明祭》《端午》《中元節(jié)》《網(wǎng)緣》《選擇》《冷眼旁觀》,詩人都期望接觸靈魂、感知靈魂,但靈魂總是若即若離,時遠時近,仿佛近在咫尺,實際又遠漂天涯。 這靈魂可以看作是另一個“我”,也可以看作是“我”的夢想、精神、追求、向往等,還可以視為“我”的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詩人通過軀體與靈魂的分離,將想要表達的思想推向了一個高度,如張二棍所言:“樹立一個詩性與神性交織的文字世界,就是用我們的文字,把我們的精神挪移到一個肉身無法抵達的時空里?!?br> 馬賽英確是在不懈地趨近靈魂,以期身體與靈魂完美契合。 熱愛生活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 作 者 簡 介 李晉成,男,網(wǎng)名松竹,山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山西省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2006年開始陸續(xù)發(fā)表作品,中篇小說《心塵》榮獲忻州市2017年“重點文藝創(chuàng)作獎”,小說、散文多發(fā)表于《交流》 《神州》《教育周刊》《遼寧青年》《清漣》《五臺山》《家鄉(xiāng)》《星河》《法藝》《文學縱橫》《西部散文選刊》等報刊雜志。 馬英簡介 馬賽英,筆名馬英,1972年出生。五寨縣人,山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山西省散文學會會員,山西省女作家協(xié)會會員?!短m亭詩畫》特聘山西主編。喜歡文學偏愛詩歌,作品發(fā)表《中國當代詩詞典籍》《世紀詩典》《中國親情詩典》《中國風》《五臺山》等多種詩刊雜志和微信平臺,數(shù)次獲獎。為生存做商人,為夢想寫詩。五寨縣欣興汽貿(mào)吉利汽車直營店經(jīng)銷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