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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jié)要到了,這是我們民族最盛大的節(jié)日,“家”是它的圖騰,“團聚”是它的主題。實際上,我們對“家”和“團聚”的熱情,哪分春秋冬夏?不過是春節(jié)的時候最為濃烈罷了。 今兒個就說幾首有關家和團聚的詩。先從一首唐詩說起。 邯鄲冬至夜思家 白居易 邯鄲驛里逢冬至, 抱膝燈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 還應說著遠行人。 我國民間有冬至這一天祭祖的習俗,所以有“冬至大如年”的講法。過去,漂泊在外的人,到了這時節(jié)往往都要回家過節(jié),所謂“年終有所歸宿”。 唐德宗貞元二十年(804年),白居易三十三歲,任秘書省校書郎。那年冬至這一天,他宦游在外,夜宿于邯鄲驛舍中,寫就了此詩。 白詩以語言質樸著稱,此詩也充分顯示了這一特色。詩句淺顯平實,構思精巧別致,特別是后兩句,跨越空間距離的想象讓人叫絕,而真情盡在其中矣。 跳轉九百多年,說一首清詩。 蔣士銓是清代戲曲家,曾任翰林院編修。乾隆十一年(公元1746年),二十出頭的蔣士銓,在春節(jié)前夕趕回家中。他寫了一首詩,描寫其匆忙到家后與母見面時的情形: 歲暮到家 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 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 見面憐清瘦,呼兒問苦辛。 低徊愧人子,不敢嘆風塵。 這首詩的語句也比較平直,同樣也很有畫面感,天下人子讀此詩,往往覺得也寫出了自己的經(jīng)歷和心情,因此不產(chǎn)生共鳴也難矣。母愛子、子孝母的感情自然地流露,孟郊的詩中說得好:“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最后再說一首宋詩,相對以上兩首,這首詩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更高些。 示長安君 王安石 少年離別意非輕, 老去相逢亦愴情。 草草杯盤共笑語, 昏昏燈火話平生。 自憐湖海三年隔, 又作塵沙萬里行。 欲問后期何日是, 寄書應見雁南征。 這首詩作于嘉祐五年(1060年),那年王安石近四十歲,即將出使遼國。長安君是作者的大妹王淑文,她有長安縣君的封號。 王安石與王文淑感情很深,分別數(shù)年,兄妹見面,相聚不久后又要分別,詩人有所傷懷,所以寫了這首詩。 和上兩首詩一樣,這首詩也沒有用一個典故,只是把人人都熟悉的家庭生活細節(jié)入詩,文字質樸自然,感情真摯濃烈,是王安石七律中的名作。 尤其是“草草、昏昏”兩句,更受推崇。 生活中的王安石,不注意飲食儀表,據(jù)說他常常衣裳骯臟邋遢,須發(fā)紛亂,有一次和仁宗皇帝在御池釣魚,甚至還不小心把魚餌吃掉了(一說是因為他近視眼)。蘇洵《辨奸論》中不指名地說他“衣臣虜之衣,食犬憊之食,囚首喪面,而談詩書”,并得出結論:“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奸慝”。我對此有些保留意見,王安石有缺點錯誤、有人性的弱點,但看這位“拗相公”的詩文書信,其人絕不應如此丑惡。 說回本文的話題吧。親情、愛情、友情,都是人生中的珍寶,愛情、友情都是人長到一定階段才可能有的,而從出生起,我們就被親情包圍,親情可能是陪伴我們最長久、最穩(wěn)定的一種感情——更何況,還有人說,愛情最終會變成親情呢? 想來不少朋友和我有類似的情況:小時候一家人在一起過春節(jié),其樂融融,長大了,兄弟姊妹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相聚變得越來越難,團聚的機會越來越少。算起來,我已經(jīng)有十來年未與父母兄妹大家聚在一起過年了——是籌劃一次春節(jié)團聚的時候了。 在這歡樂的日子里,我的朋友,少看會手機好么,我們給手機的時間已經(jīng)太多,留給親人的時間卻往往不夠。多和父母親人孩子圍坐閑話吧,說說那過去的趣事,說說對未來的期許,在那溫暖的燈火里,也許你也能寫出一首飽含深情的詩呢! 新 年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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