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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二上

 醉花蔭L 2021-11-19

伊川先生語八上

伊川雜錄

宜興唐棣彥思編 棣初見先生,問「初學如何?」曰:「入德之門,無如大學。今之學者,賴有此一篇書存,其它莫如論、孟?!瓜壬唬骸腹湃擞新曇粢责B(yǎng)其耳,采色以養(yǎng)其目,舞蹈以養(yǎng)其血脈,威儀以養(yǎng)其四體。今之人只有理義以養(yǎng)心,又不知求?!褂謫枺骸溉绾问歉裎??」先生曰:「格,至也,言窮至物理也?!褂謫枺骸溉绾慰梢愿裎??」曰:「但立誠意去格物,其遲速卻在人明暗也。明者格物速,暗者格物遲?!?/p>

先生曰:「孔子弟子,顏子而下,有子貢。」伯溫問:「子貢,后人多以貨殖短之?!乖唬骸缸禹撝浿?,非若后世之豐財,但此心未去耳?!怪芄茸植疁亍?/p>

潘子文問「由之瑟奚為于丘之門」,如何?曰:「此為子路于圣人之門有不和處?!共疁貑枺骸缸勇芳扔谑ト酥T有不和處,何故學能至于升堂?」曰:「子路未見圣人時,乃暴悍之人,雖學至于升堂,終有不和處?!古藭F字子文。先生曰:「古人有言曰:『共君一夜話,勝讀十年書?!蝗粢蝗沼兴?,何止勝讀十年書也?嘗見李初平問周茂叔云:『某欲讀書,如何?』茂叔曰:『公老矣,無及也。待某只說與公?!怀跗剿炻犝f話,二年乃覺悟」

先生語子良曰:「納拜之禮,不可容易。非己所尊敬,有德義服人者不可。余平生只拜二人,其一呂申公,其一張景觀奉議也。昔有數人同坐,說一人短,其閑有二人不說。問其故,其一日:『某曾拜他?!黄湟蝗眨骸耗吃芩??!煌豕俺骄L初貺見周茂叔,為與茂叔世契,便受拜。及坐上,大風起,說大畜卦,一作說風天小畜卦。君貺及起曰:『某適來,不知受卻公拜,今某卻當納拜?』茂叔走避。君貺此一事亦過人?!怪x用休問:「當受拜,不當受拜?」曰:「分已定,不受乃是。」謝天申字用休,溫州人。

先生曰:「曾見韓持國說,有一僧,甚有所得,遂招來相見,語甚可愛。一日謁之,其僧出,暫憩其室,見一老行,遂問其徒曰:『為誰?』曰:『乃僧之父,今則師孫也?!灰騿枺骸荷绾未俊辉唬骸捍鹾?。凡晚參時,必曰此人老也,休來。』以此遂更不見之,父子之分,尚已顛倒矣?!?/p>

先生曰:「祭祀之禮,難盡如古制,但以義起之可也?!垢还珕柵湎恚壬唬骸负显嵊迷?,配享用宗子之所出。又問:「祭用三獻,何如?」曰:「公是上公之家,三獻太薄。古之樂九變,乃是九獻?!乖唬骸感值芸蔀檎涯路??」曰:「國家弟繼兄,則是繼位,故可為昭穆,士大夫則不可?!?/p>

棣問:「禮記言:『有忿懥、憂患、恐懼、好樂,則心不得其正?!蝗绾蔚脽o此數端?」曰:「非言無,只言有此數端則不能以正心矣?!褂謫枺骸甘ト酥钥邵`否?」曰:「茍不可踐,何足以垂教萬世?」

伯溫問:「學者如何可以有所得?」曰:「但將圣人言語玩味久,則自有所得。當深求于論語,將諸弟子問處便作已問,將圣人答處便作今日耳聞,自然有得??住⒚蠌蜕?,不過以此教人耳。若能于論、孟中深求玩味,將來涵養(yǎng)成甚生氣質!」

又問:「顏子如何學孔子到此深邃?」曰:「顏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耳?!归枺骸溉ヲ溋?,可以為屢空否?」曰:「然。驕吝最是不善之總名。驕,只為有己。吝,如不能改過,亦是吝?!?/p>

伯溫又問:「心術最難,如何執(zhí)持?」曰:「敬。」

棣問:「看春秋如何看?」先生曰:「某年二十時看春秋,黃贅隅問某如何看?某答曰:『以傳考經之事跡,以經別傳之真?zhèn)??!?/p>

先生曰:「史記載宰予被殺,孔子羞之。嘗疑田氏不敗,無綠被殺。若為齊君而死,是乃忠義??鬃雍涡咧校考坝^左氏,乃是闞止為陳恒所殺,亦字子我,謬誤如此。」

用休問:「夫子賢于堯、舜,如何?」子曰:「此是說功。堯、舜治天下,孔子又推、堯、舜之道而垂教萬世。門人推尊,不得不然?!共疁赜謫枺骸笀?、舜,非孔子,其道能傳后世否?」曰:「無孔子,有甚憑據處道」

子文問:「『師也過,商也不及』,如論交,可見否?」曰:「氣象閑亦可見?!褂衷唬骸?a href='https://www./renwu/boshang/' target='_blank'>子夏、子張皆論交,子張所言是成人之交,子夏是小子之交?!褂謫枺骸褐髦倚?,毋友不如己者』,如何?」曰:「毋友不忠信之人?!?/p>

棣問:「使孔、孟同時,將與孔子并駕其說于天下邪?將學孔子邪?」曰:「安能并駕?雖顏子亦未達一閑耳。顏、孟雖無大優(yōu)劣,觀甚立言,孟子終未及顏子。昔孫莘老嘗問顏、孟優(yōu)劣,答之曰:『不必問,但看其立言如何。凡學者讀其言便可以知其人,若不知其人,是不知言也?!弧?/p>

又問:「大學知本,止說『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何也?」曰:「且舉此一事,其它皆要知本,聽訟則必使無訟是本也。」

李嘉仲問:「『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如何?」曰:「天地之道,不能自成,須圣人裁成輔相之。如歲有四時,圣人春則教民播種,秋則教民收獲,是裁成也,教民鋤耘灌溉,是輔相也。」又問:「『以左右民』如何?」古之盛時,未嘗不教民,故立之君師,設官以治之。周公師保萬民,與此〔一〕卦言『左右民』,皆是也。后世未嘗教,任其自生自育,只治其本而已?!估钐庍q字嘉仲。

張思叔問:「『賢賢易色』如何?」曰:「見賢即變易顏色,愈加恭敬。」

棣問:「春秋書王如何?」曰:「圣人以王道作經,故書王。范文甫問:「杜預以謂周王,如何?」曰:「圣人假周王以見意?!归τ謫枺骸笣h儒以謂王加正月上,是正朔出于天子,如何?」曰:「此乃自然之理。不書春王正月,將如何書?此漢儒之惑也。」

先生將傷寒藥與兵士,因曰:「在墳所與莊上,常合藥與人,有時自笑,以此濟人,何其狹也,然只做得這個事?!?/p>

思叔告先生曰:「前日見教授夏侯旄,甚嘆服?!乖唬骸盖皶r來相見,問后極說與他來。既問,卻不管他好惡,須與盡說與之。學之久,染習深,不是盡說,力抵〔一〕介甫,無緣得他覺悟。亦曾說介甫不知事君道理,觀他意思,只是要『樂子之無知』。如上表言:『秋水既至,因知海若之無窮,大明既升,豈宜爝火之不息?」皆是意思常要己在人主上。自古主圣臣賢,乃常理,何至如此!又觀其說魯用天子禮樂云:『周公有人臣所不能為之功,故得用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淮四舜蠖尾恢戮?。大凡人臣身上,豈有過分之事?凡有所為,皆是臣職所當為之事也。介甫平居事親最孝,觀其言如此,其事親之際,想亦洋洋自得,以為孝有余也。臣子身上皆無過分事,惟是孟子知之,如說曾子,只言『事親若曾子可矣』。不言有余,只言可矣。唐子方作一事,后無聞焉,亦自以為報君足矣,當時所為,蓋不誠意?!辜沃僭唬骸戈惌徱嗫芍^難得矣?!瓜壬唬骸戈惌弲s未見其已?!瓜暮铎缸止?jié)夫。

伯溫問:「西狩獲麟已后,又有二年經,不知如何?」曰:「是孔門弟子所續(xù)。當時以謂必能盡得圣人作經之意,及再三考究,極有失作經意處?!?/p>

嘉仲問:「表記言『仁右也,道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如何?」曰:「本不可如此分別,然亦有些子意思。」又問:「莫是有輕重否?」曰:「卻是有陰陽也﹖此卻是儒者說話﹖如經解,只是弄文墨之士為之。」

又問:「如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乖唬骸疙毷呛纤娜酥?,又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然而論大成,則不止此,如今之成人,則又其次也?!?/p>

又問:「介甫言『堯行天道以治人,舜行人道以事天』,如何?」曰:「介甫自不識道字。道未始有天人之別,但在天則為天道,在地則為地道,在人則為人道。如言堯典,于舜、丹朱、共工、驩兜之事皆論之,未及乎升黜之政,至舜典,然后襌舜以位,四罪而天下服之類,皆堯所以在天下,舜所以治,是何義理?四兇在堯時,亦皆高才,職事皆修,堯如何誅之?然堯已知其惡,非堯亦不能知也。及堯一旦舉舜于側微,使四兇北面而臣之,四兇不能堪,遂逆命,鯀功又不成,故舜然后遠放之。如呂刑言『遏絕苗民』亦只是舜,孔安國誤以為堯?!梗ㄕ聝取附詧蛩栽谔煜隆咕?,疑有脫誤。)

又問:「伯夷、叔齊逃,是否?」曰:「讓不立則可,何必逃父邪?叔齊承父命,尤不可逃也?!褂謫枺骸钢凶又?,是否?」曰:「安得是?只合招叔一作夷。齊歸立則善?!共疁卦唬骸缚鬃臃Q之曰仁,何也?」曰:「如讓國亦是清節(jié),故稱之曰仁,如與季札是也。札讓不立,又不為立賢而去,卒有殺僚之亂,故圣人于其來聘,書曰:『吳子使札來聘。』去其公子,言其不得為公子也。」

嘉仲問:「否之匪人?!乖唬骸柑┲畷r,天地交泰而萬物生,凡生于天地之閑者,皆人道也。至否之時,天地不交,萬物不生,無人道矣,故曰:『否之匪人。』」

嘉仲問:「『自反而縮』,如何?」曰:「縮只是直?!褂謫栐唬骸副睂m黝似子夏,孟施舍似曾子,如何?」曰:「北宮黝之養(yǎng)勇也,必為而已,未若舍之能無懼也。無懼則能守約也。子夏之學雖博,然不若曾子之守禮為約,故以黝為似子夏,舍似曾子也?!?/p>

棣問:「『考仲子之宮』,非與?」曰:「圣人之意又在下句,見其『初獻六羽』也。言初獻,則見前此八羽也。春秋之書,百王不易之法。三王以后,相因既備,周道衰,而圣人慮后世圣人不作,大道遂墜,故作此一書。此義,門人皆不得聞,惟顏子得聞,嘗語之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是也。此書乃文質之中,寬猛之宜,是非之公也。」

范季平問:「『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如何?」曰:「仁既道也,百善之首也。茍能學道,則仁在其中矣?!瓜碇賳枺骸溉绾问墙迹俊乖唬骸敢灶惗?。」

嘉仲問:「『吾與女弗如也』之與,比『吾與點也』之與,如何?」曰:「與字則一般,用處不同??鬃右詾椤何崤c女弗如』者〔一〕,勉進學者之言。使子貢喻圣人之言,則知勉進己也,不喻其言,則以為圣人尚不可及,不能勉進,則謬矣?!?/p>

棣問:「紀裂繻為君逆女,如何?」曰:「逆夫人是國之重事,使卿逆亦無妨。先儒說親逆甚可笑。且如泰君娶于楚,豈可越國親迎耶?所謂親迎者,迎于館耳。文王迎于渭,亦不是出疆遠迎,周國自在渭傍。先儒以此,遂泥于親迎之說,直至謂天子須親迎。況文王親迎之時,乃為公子,未為君也?!?/p>

貴一問:「齊王謂時子欲養(yǎng)弟子以萬鍾,而使國人有所矜式,孟子何故拒之?」曰:「王之意非尊孟子,乃欲賂之爾,故拒之?!?/p>

用休問:「『溫故而知新』,如何『可以為師』曰:「不然。只此一事可師。如此等處,學者極要理會得。若只指認溫故知新便可為人師,則窄狹卻氣象也。凡看文字,非只是要理會語言,要識得圣賢氣象。如孔子曰:『盍各言爾志?!欢稍唬骸涸杠囻R,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活佔釉唬骸涸笩o伐善,無施勞?!豢鬃釉唬骸豪险甙仓笥研胖?,少者懷之?!挥^此數句,便見圣賢氣象大段不同。若讀此不見得圣賢氣象,他處也難見。學者須要理會得圣賢氣象?!?/p>

嘉仲問:「韶盡美矣,又盡善也?!瓜壬唬骸阜鞘茄晕渫踔畼肺幢M善,言當時傳舜之樂則善盡美,傳武王之樂則未盡善耳?!?/p>

先生曰:「『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非是三月,本是音字?!何膭儋|則史』,史乃周官府史胥徒之史。史,管文籍之官,故曰:『史掌官書以贊治』,文雖多而不知其意,文勝正如此也。」

又曰:「學者須要知言?!?/p>

同〔一〕伯溫問:「『回也三月不違仁』,如何?」曰:「不違處,只是無纖毫私意。一作欲,下同。有少私意,便是不仁。」又問:「博施濟眾,何故仁不足以盡之?」曰:「既謂之博施濟眾,則無盡也。堯之治,非不欲四海之外皆被其澤,遠近有閑,勢或不能及。以此觀之,能博施濟眾,則是圣也。」又問:「孔子稱管仲『如其仁』,何也?」曰:「但稱其有仁之功也。管仲其初事子糾,所事非正。春秋書『公伐齊納糾』,稱糾而不稱子糾,不當立者也。不當立而事之,失于初也,及其敗也,可以死,亦可以無死。與人同事而死之,理也。知始事之為非而改之,義也。召忽之死,正也。管仲之不死,權其宜可以無死也。故仲尼稱之曰:『如其仁』謂其有仁之功也。使管仲所事子糾正而不死,后雖有大功,圣人豈復稱之耶?若以為圣人不觀其死不死之是非,而止稱其后來之是非,則甚害義理也?!褂謫枺骸溉绾问侨??」曰:「只是一個公字?!箤W者問仁,則常教他將公字思量。」

又問:「鄭人來渝平。」曰:「更成也。國君而輕變其平,反復可罪?!褂謫枺骸附K隱之世,何以不相侵伐?」曰:「不相侵伐固足稱,然輕欲變平,是甚國君之道?」

又問:「宋穆公立與夷,是否?」曰:「大不是。左氏之言甚非。穆公卻是知人,但不立公子馮,是其知人處。若以其子享之為知人,則非也。后來卒致宋亂,宣公行私惠之過也?!挂蛔髯?。

先生曰:「凡看語、孟,且須熟玩味,將圣人之言語切己,不可只作一場話說。人只看得此二書切己,終身盡多也?!?/p>

棣問:「『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fā)』,如何?」曰:「孔子退省其中心,亦足以開發(fā)也?!褂謫枺骸肛M非顏子見圣人之道無疑歟?」曰:「然也??鬃釉唬骸阂灰载炛!辉颖憷頃?,遂曰:『唯』,其它門人便須辯問也?!?/p>

又問:「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曰:「『祭如在』,言祭祖宗。『祭神如神在』,則言祭神也。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恭敬?!?/p>

又問:「祭起于圣人制作以教人否?」曰:「非也。祭先本天性,如豺有祭,獺有祭,鷹有祭,皆是天性,豈有人不如物〔一〕乎?圣人因而裁成禮法以教人耳?!褂謫枺骸附袢瞬患栏咦妫绾??」曰:「高祖自有服,不祭甚非。某家卻祭高祖?!褂謫枺骸柑熳悠邚R,諸侯五,大夫三,士二,如何?」曰:「此亦只是禮家如此說?!褂謫枺骸附袷渴也豢闪R,當如何也?」庶人〔二〕祭于寢,今之正廳是也。凡禮,以義起之可也。如富家及士,置一影堂亦可,但祭時不可用影?!褂謫枺骸赣弥魅绾危俊乖唬骸赴孜葜也豢捎?,只用牌子可矣。如某家主式,是殺諸侯之制也。大凡影不可用祭,須無一毫差方可,若多一莖須,便是別人?!?/p>

棣又問:「克己復禮,如何是仁?」曰:「非禮處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凡人須是克盡己私后,只有禮,始是仁處?!?/p>

謝用休問「入太廟,每事問?!乖唬骸鸽m知亦問,敬謹之至?!褂謫枺骸嘎眉乐绾危俊乖唬骸腹胖烂杂辛x,如旅亦不可得而知?!?/p>

棣問:「如儀禮中禮制,可考而信否?」曰:「信其可信。如言昏禮云,問名、納吉、妠幣、皆須卜,豈有問名了而又卜?茍卜不吉,事可已邪?若此等處難信也。」「又嘗疑卜郊亦非,不知果如何?」曰:「春秋卻有卜郊,但卜上辛不吉,則當卜中辛,中辛又不吉,則當便用下辛,不可更卜也。如魯郊三卜,四卜,五卜,而至不郊,非禮?!褂謫枺骸溉暌唤迹c古制如何?」曰:「古者一年之閑,祭天甚多,春則因民播種而祈谷,夏則恐旱暵而大雩,以至秋則明堂,冬則圓丘,皆人君為民之心也。凡人子不可一日不見父母,國君不可一歲不祭天,豈有三年一親郊之理?」

用休問北郊之禮。曰:「北郊不可廢。元佑時朝廷議行,只為五月閑天子不可服大裘,皆以為難行。不知郊天郊地,禮制自不同。天是資始,故凡用物皆尚純,藉用秫秸,器用陶匏,服用大裘,是也。地則資生,安可亦用大裘?當時諸公知大裘不可服,不知別用一服。向日宣仁山陵,呂汲公作大使,某與坐說話次,呂相責云:『先生不可如此。圣人當時不曾如此,今先生教朝廷怎生則是?』答曰:『相公見圣人 不如此處怎生?圣人固不可跂及,然學圣人者,不可輕易看了圣人。只如今朝廷,一北郊禮不能行得,又無一人道西京有程某,復問一句也?!粎喂捌湫鐾跄车缺銌枺骸罕苯贾Y當如何?』答曰:『朝廷不曾來問,今日豈當對諸公說邪?』是時蘇子瞻便據『昊天有成命』之詩,謂郊祀同。文潞公便謂譬如祭父母,作一處何害?曰:『此詩冬至夏至皆歌,豈不可邪?郊天地又與共祭父母不同也。此是報本之祭,須各以類祭,豈得同時邪?』」

又問六天之說。曰:「此起于識書,鄭玄之徒從而廣之甚可笑也。帝者,氣之主也。東則謂之青帝,南則謂之赤帝,西則謂之白帝,西則謂之黑帝,中則謂之黃帝。豈有上帝而別有五帝之理?此因周禮言祀昊天上帝,而后又言祀五帝亦如之,故諸儒附此說。」又問:「周禮之說果如何?」曰:「周禮中說祭祀,更不可證。六天之說,正與今人說六子是干、坤退居不用之時同也。不知干、坤外,甚底是六子?譬如人之四肢,只是一體耳。學者大惑也。」

又問:「郊天冬至當卜邪﹖」曰:「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此何待卜邪﹖」又曰:「天與上帝之說如何﹖」曰:「以形體言之謂之天,以主宰言之謂之帝,以功用言之謂之鬼神,以妙用言之謂之神,以性情言之謂之干?!?/p>

又問:「易言『知鬼神之情狀』,果有情狀否﹖」曰:「有之?!褂謫枺骸讣扔星闋?,必有鬼神矣?!乖唬骸敢渍f鬼神,便是造化也?!褂謫枺骸溉纭惨弧趁酱蟠芘d云致雨,何也﹖」曰:「氣之蒸成耳?!褂謫枺骸讣扔屑?,則莫須有神否﹖」曰:「只氣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纔有水旱,便去廟中祈禱。不知雨露是甚物,從何處出,復于廟中求耶﹖」名山大川能興云致雨,卻都不說著,卻只于山川外木土人身上討雨露,木土人身上有雨露耶?」又問:「莫是人自興妖﹖」曰:「只妖亦無,皆人心興之也。世人只因祈禱而有雨,遂指為靈驗耳。豈知適然﹖某嘗至泗州,恰值大圣見。及問人曰:『如何形狀﹖』一人曰如此,一人曰如彼,只此可驗其妄。興妖之人皆若此也。昔有朱定,亦嘗來問學,但非信道篤者,曾在泗州守官,值城中火,定遂使兵士舁僧伽避火。某后語定曰:『何不舁僧伽在火中﹖若為火所焚,即是無靈驗,遂可解天下之惑。若火遂滅,因使天下人尊敬可也。此時不做事,待何時邪﹖』惜乎定識不至此。」

貴一問:「日月有明,容光必照?!乖唬骸溉赵轮饔斜?,故凡容光必照;君子之道有本,故無不及也?!?/p>

用休問「老者安之,少者懷之,朋友信之。」曰:「此數句最好。先觀子路、顏淵之言,后觀圣人之言,分明圣人是天地氣象?!?/p>

孟敦夫問:「莊子齊物論如何﹖」曰:「莊子之意欲齊物理耶﹖物理從來齊,何待莊子而后齊﹖若齊物形,物形從來不齊,如何齊得﹖此意是莊子見道淺,不奈胸中所得何,遂著此論也?!?/p>

伯溫問:「祭用祝文否﹖」曰:「某家自來相承不用,今待用也?!褂謫枺骸赣形屐敕瘵t」曰:「否。祭此全無義理。釋氏與道家說鬼神甚可笑。道家狂妄尤甚,以至說人身上耳目口鼻皆有神?!?/p>

同〔一〕伯溫見,問:「『至大』,『至剛』,『以直』,以此三者養(yǎng)氣否﹖」曰:「不然。是氣之體如此?!褂謫枺骸葛B(yǎng)氣以義否﹖」曰:「然?!褂謫枺骸浮号淞x與道』,如何﹖」曰:「配道言其體,配義言其用?!褂謫枺骸浮何抑裕疑起B(yǎng)吾浩然之氣』,如何﹖」曰:「知言然后可以養(yǎng)氣,蓋不知言無以知道也。此是答公孫丑『夫子烏乎長』之問,不欲言我知道,故以知言養(yǎng)氣答之?!褂謫枺骸浮阂箽狻蝗绾惟t」曰:「此只是言休息時氣清耳。至平旦之氣,未與事接,亦清。只如小兒讀書,早晨便記得也?!褂謫枺骸缚鬃友匝獨?,如何﹖」曰:「此只是大凡言血氣,如禮記說『南方之強』是也。南方人柔弱,所謂強者,是義理之強,故君子居之。北方人強悍,所謂強者,是血氣之強,故小人居之。凡人血氣,須要理義勝之。」

又問:「『吾不復夢見周公。』,如何﹖」曰:「孔子初欲行周公之道,至于夢寐不忘;及晚年不遇、哲人將萎之時,自謂不復夢見周公矣?!挂虼苏f夢便可致思,思圣人與眾人之夢如何﹖夢是何物﹖「高宗〔二〕夢得說,如何﹖」曰:「此是誠意所感,故形于夢?!?/p>

又問:「金縢,周公欲代武王死,如何﹖」曰:「此只是周公之意。」又問:「有此理否﹖」曰:「不問有此理無此理,只是周公人臣之意,其辭則不可信,只是本有此事,后人自作文足此一篇。此事與舜喜象意一般,須詳看舜、周公用心處。尚書文顛倒處多,如金縢尤不可信?!?/p>

高宗好賢之意,與易姤卦同。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隕自天?!硅缴谧罡咛?,瓜美物生低處,以杞包瓜,則至尊逮下之意也。既能如此,自然有賢者出,故有隕自天也。后人遂有天佑生賢佐之說。

棣問:「福善禍淫如何﹖」曰:「此自然之理,善則有福,淫則有禍。」又問:「天道如何﹖」曰:「只是理,理便是天道也。且如說皇天震怒,終不是有人在上震怒﹖只是理如此?!褂謫枺骸附袢松茞褐畧笕绾惟t」曰:「幸不幸也?!?/p>

「知者樂水,仁者樂山」,言其體動靜如此。知者樂,所一作凡。運用處皆樂;仁者壽,以靜而壽。仁可兼知,而知不可兼仁。如人之身,統(tǒng)而 言之,則只謂之身;別而言之,則有四支。

世閑術數多,惟地理之書最無義理。祖父葬時,亦用地理人,尊長皆信,惟先兄與某不然。后來只用昭穆法?;騿枺骸笐{何文字擇地﹖」曰:「只昭穆兩字一作眼。便是書〔一〕也。但風須〔二〕地厚處足矣。某用昭穆法葬一穴,既而尊長召地理人到葬處,曰:「此是商音絕處,何故如此下穴﹖」某應之曰:「固知是絕處,且試看如何。」某家至今,人已數倍之矣。

在講筵時,曾說與溫公云:「更得范純夫在筵中尤好?!箿毓藭r一言亦失,卻道他見修史自有門路。某應之曰:「不問有無門路,但筵中須得他?!箿毓珕柡喂?,某曰:「自度少溫潤之氣,純夫色溫而氣和,尤可以開陳是非,道人主之意?!购髞硭斐讨v。

用休問:「井田今可行否﹖」曰:「豈有古可行而今不可行者﹖或謂今人多地少,不然。譬諸草木,山上著得許多,便生許多。天地生物常相稱,豈有人多地少之理﹖」

嘉仲問:「卦建可行否﹖」曰:「卦建之法,本出于不得已。柳子厚有論,亦窺測得分數。秦法固不善,亦有不可變者,罷侯置守是也?!?/p>

伯溫問:「夢帝與我九齡?!乖唬骸概c齡之說不可信。安有壽數而與人移易之理﹖」棣問:「孔子夢坐奠于兩楹之閑,如何﹖」曰:「于理有之?!龟愘F一問:「人之壽數可以力移否﹖」曰:「蓋有之?!归枺骸溉缃袢擞叙B(yǎng)形者,是否?」曰:「然,但甚難。世閑有三件事至難,可以奪造化之力:為國而至于祈天永命,養(yǎng)形而至于長生,學而至于圣人。此三事,功夫一般分明,人力可以勝造化,自是人不為耳。故關朗有『周能過歷,秦止二世』之說,誠有此理。」

棣問:「孔、孟言性不同,如何﹖」曰:「孟子言性之善,是性之本,孔子言性相近,謂其稟受處不相遠也。人性皆善,所以善者,于四端之情可見,故孟子曰:『是豈人之情也哉﹖』至于不能順其情而悖天理,則流而至于惡,故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蝗?,順也?!褂謫枺骸覆懦鲇跉夥瘵t」曰:「氣清則才 善,氣濁則才惡。稟得至清之氣生者為圣人,稟得至濁之氣生者為愚〔一〕人。如韓愈所言、公都子所問之人是也。然此論生知之圣人。若夫學而知之,氣無清濁,皆可至于善而復性之本。所謂『堯、舜性之』,是生知也:『湯、武反之』,是學而知之也。孔子所言上知下愚不移,亦無不移之理,所以不移,只有二,自暴自棄是也。」又問:「如何是才﹖」曰:「如材植是也。譬如木,曲直者性也;可以為輪轅,可以為梁棟,可以為榱桷者才也。今人說有才,乃是言才之美者也。才乃人之資質,循性修之,雖至惡可勝而為善。」又問:「性如何﹖」曰:「性即理也,所謂理,性是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fā),何嘗不善﹖發(fā)而中節(jié),則無往而不善。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后惡;言吉兇,皆先吉而后兇;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又問:「佛說性如何﹖」曰:「佛亦是說本善,只不合將才做緣習?!褂謫枺骸刚f生死如何﹖」曰:「譬如水漚,亦有些意思?!褂謫枺骸阜鹧陨垒喕兀瘵t」曰:「此事說有說無皆難,須自見得。圣人只一句盡斷了,故對子路曰:『未知生,焉知死﹖』佛亦是西方賢者,方外山林之士,但為愛脅持人說利害,其實為利耳。其學譬如以管窺天,謂他不見天不得,只是不廣大?!?/p>

問:「喪止于三年,何義﹖」曰:「蓋一周則天道一變,人心亦隨以變。惟人子孝于親,至此猶未忘,故必至于再變;猶未忘,又繼之以一時?!?/p>

伯溫問:「『盡其心則知其性,知其性則知天矣』,如何?!乖唬骸副M其心者,我自盡其心;能盡心,則自然知性知天矣。如言『窮理盡性以至于命』,以序言之,不得不然,其實,只能窮理,便盡性至命也。」又問事天。曰:「奉順之一本無之字。而已。」

富公嘗語先生曰:「先生最天下閑人?!乖唬骸改匙霾坏锰煜麻e人。相公將誰作天下最忙人?」曰:「先生試為我言之?!乖唬骸付U伯是也。」曰:「禪伯行住坐臥無不在道,何謂最忙﹖」曰:「相公所言乃忙也。今巿井賈販人,至夜亦息。若禪伯之心,何時休息﹖」

先生嘗與一官員一僧同會。一官員說條貫,既退,先生問僧曰:「曉之否邪﹖」僧曰:「吾釋子不知條貫?!乖唬骸纲t將竟一作作。三界外事邪﹖天下豈有二理﹖」

貴一問:「『與于詩』如何﹖」曰:「古人自小諷誦,如今人謳唱,自然善心生而興起。今人不同,雖老師宿儒,不知詩也?!喝硕粸橹苣?、召南』,此乃為伯魚而言,蓋恐其未能盡治家之道爾。欲治國治天下,須先從修身齊家來。不然,則猶『正墻面而立?!弧?/p>

或問:「『伯夷、叔齊不念舊惡』如何﹖」曰:「觀其清處,其衣冠不正,便望望然去之,可謂隘矣,疑若有惡矣,然卻能不念舊惡,故孔子特發(fā)明其情。武王代紂,伯夷只知君臣之分不可,不知武王順天命誅獨夫也。」問:「武王果殺紂否﹖」曰:「武王不曾殺紂,人只見洪范有『殺紂字爾。武王代紂而紂自殺,亦須言殺紂也。向使紂曾殺帝乙,則武王卻須殺紂也。石曼卿有詩,言伯夷『恥居湯、武干戈地,來死唐、虞揖讓墟』,亦有是理。首陽乃在河中府虞鄉(xiāng)也?!箚枺骸覆皇持芩谌绾惟t」曰:「不食祿耳?!?/p>

用休問:「陳文子之清,令尹子文之忠,使圣人為之,則是仁否﹖」曰:「不然。圣人為之,亦只是清忠?!?/p>

鄉(xiāng)黨分明畫出一個圣人出?!附狄坏取故亲蕴枚鼋惦A,當此時,放氣不屏,故「逞顏色」?!笍推湮弧梗瑥桶辔恢??!高^位」是過君之虛位?!赶矶Y有容色」,此享燕賓客之時,有容色者,蓋一在于莊,則情不通也?!杆接]」則又和悅矣。皆孔子為大夫出入起居之節(jié)?!妇l衣羔裘,素衣麑裘,黃衣狐裘」,各有用。不必云緇衣是朝服,素衣是喪服,黃衣是蠟服。麑是鹿兒?!庚R必有明衣布」,欲其潔。明衣如今涼衫之類。緇衣明衣,皆惡其文之著而為之也?!阜轻∩驯貧⒅?,帷裳固不殺矣,其它衣裳亦殺也?!讣卤爻拐?,子在魯致仕時月朔朝也?!膏l(xiāng)人儺」,古人以驅厲氣,亦有此理,天地有厲氣,而至誠作威嚴以驅之。式兇服,負版,蓋在車中。居敬則自然簡?!妇泳炊泻啞?,則似乎簡矣,然乃所以不簡。蓋先有心于簡,則多卻一簡矣。居敬則心中無物,是乃簡也?!溉收呦入y而后獲」,何如?曰:「有為而作,皆先獲也,如利仁是也。古人惟知為仁而已,今人皆先獲也?!?/p>

又問:「『述而不作』,如何?」曰:「此圣人不得位,止能述而已。」

公山弗擾、佛肸召子,子欲往者,圣人以天下無不可與有為之人,亦無不可改過之人,故欲往。然終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也。子路遂引「親于其身為不善」為問,孔子以堅白匏瓜為對?!赶刀皇场拐撸斯舷刀粸橛弥?,「不食」,不用之義也,匏瓜亦不食之物,故因此取義也。

唐棣之華乃千葉郁李,本不偏反,喻如兄弟,今乃偏反,則喻兄弟相失也。兄弟相失,豈不爾思,但居處相遠耳??鬃釉唬骸肝粗家?,夫何遠之有?」蓋言權實不相遠耳。權之為義,猶稱錘也。能用權乃知道,亦不可言權便是道也。自漢以下,更無人識權字。

「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正中庸所謂「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蓋有不知而作之者」,凡人作事皆不知,惟圣人作事無有不知。

或問:「善人之為邦,如何可勝殘去殺?」曰:「只是能使人不為不善。善人,『不踐跡亦不入于室』之人也?!翰慧`跡』是不踐己前為惡之跡,然未入道也。」

又問:「『王者必世而后仁』,何如?」曰:「三十日壯,有室之時,父子相繼為一世。王者之效則速矣?!褂謫枺骸干迫私堂衿吣辏嗫梢约慈忠??!乖唬骸附堂駪?zhàn)至七年,則可以即戎矣。凡看文字,如七年一世百年之事,皆當思其如何作為,乃有益?!?/p>

問小畜。曰:「小畜是所畜小,及所畜雖大而少,皆小畜也。不必專言君畜臣,臣畜君

?!?/p>

問「大德不踰閑,小德出入可也?!乖唬骸复蟮率谴筇?,小德是小處,出入如可以取可以無取之類是也?!褂謫枺骸浮貉圆槐匦?,行不必果』,是出入之事否?」曰:「亦是也,然不信乃所以為信,不果乃所以為果?!?/p>

范文甫將赴河清尉,問:「到官三日,例須謁廟,如何?」曰:「正者謁之,如社稷及先圣是也。其它古先賢哲,亦當謁之?!褂謫枺骸赋勤虍斨]否?」曰:「城隍不典。土地之神,社稷而已。何得更有土地邪?」又問:「只恐駭眾爾。」曰:「唐狄仁杰廢江、浙閑淫祠千七百處,所存惟吳太伯、伍子胥二廟爾。今人做不得,以謂時不同,是誠不然,只是無狄仁杰耳。當時子胥廟存之亦無謂?!?/p>

暢中伯問:「密云不雨,自我西郊?!乖唬骸肝鹘缄幩?,凡雨須陽倡乃成,陰倡則不成矣。今云過西則雨,過東則否,是其義也。所謂『尚往』者,陰自西而往,不待陽矣?!?/p>

凡看文字,先須曉其文義,然后可求其意;未有文義不曉而見意者也。學者看一部論語,見圣人所以與弟子許多議論而無所得,是不易得也。讀書雖多,亦奚以為? 子文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乖唬骸覆豢墒怪撸敲癫蛔闩c知也,不能使之知爾。」

或問:「諸葛孔明亦無足取。大凡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則君子不為,亮殺戮甚多也?!瓜壬唬骸覆蝗?。所謂殺一不辜,非此之謂。亮以天子之命,誅天下之賊,雖多何害?」

同〔一〕伯溫見先生,先生曰:「從來覺有所得否?學者要自得。六經浩渺,乍來難盡曉,且見得路徑后,各自立得一個門庭,歸而求之可矣。」伯溫問:「如何可以自得?」曰:「思?!核荚活?,睿作圣』,須是于思慮閑得之,大抵只是一個明理?!归枺骸笇W者見得這道理后,篤信力行時,亦有見否?」曰:「見亦不一,果有所見后,和信也不要矣。」又問:「莫是既見道理,皆是當然否?」曰:「然。凡理之所在,東便是東,西便是西,何待信?凡言信,只是為彼不信,故見此是信爾。孟子于四端不言信,亦可見矣?!共疁赜謫枺骸该献友孕摹⑿?、天,只是一理否?」曰:「然。自理言之謂之天,自秉受言之謂之性,自存諸人言之謂之心?!褂謫枺骸阜策\用處是心否?」曰:「是意也?!归枺骸敢馐切闹l(fā)否?」曰:「有心而后有意?!褂謫枺骸该献友孕摹撼鋈霟o時,』,如何?」曰:「心本無出入,孟子只是據操舍言之?!共疁赜謫枺骸溉擞兄鹞?,是心逐之否?」曰:「心則無出入矣,逐物是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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