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永遠(yuǎn)的天空（上）

01

天空是一只藏獒的名字。

對于藏獒我基本屬于空白，要不是查干老爹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收養(yǎng)的這條小狗原來就是一只藏獒！

查干老爹是標(biāo)準(zhǔn)的蒙古漢子，高高大大，一身樸素的蒙古長袍，發(fā)亮的蒙古長靴，長著一副蒙古人特有的臉龐，粗獷而豁達(dá)的性格，讓四圍的游牧居民都非常得敬佩。

“你從哪里弄來的這條狗？”查干老爹有些興奮地問我。

我聳著肩，攤開手：“我也不知道，總之是它一路跟著我來的。”

“這可是個寶貝??！”查干老爹摸索著懷中的那條毛茸茸的小狗：“它是一條藏獒你知道嗎？藏獒！”

我搖搖頭，從小在城市里長大，要不是父母非要我在這里磨練幾年，我才不會來呢！對于藏獒，我只是聽說過，畢竟城市里不準(zhǔn)養(yǎng)狗，而且要養(yǎng)的話都是一些寵物狗。

我注視著這條狗，對查干老爹道：“他不就是一條獅子狗嗎？你看它的樣子多像一頭獅子！”

查干老爹笑笑搖頭說：“你口中說的狗只是從外國進(jìn)口的狗，專門給人把玩的，而藏獒不同于任何狗，可以說它是狗中之王，你看這條狗，它的眼睛，鼻子，耳朵，身子都符合藏獒的標(biāo)準(zhǔn)……”

查干老爹給我講了許多關(guān)于藏獒的知識，我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下意識的去看他懷中的小狗，果真是粗短有些凹陷的嘴唇，周身是長滿了雪白的體毛，而且特別得厚，耳朵肥而大，搭在身上，腳趾外面好像包裹了一層厚厚的外膜，像是虎趾那般。

“流星??！”查干老爹對我說道：“這條藏獒可是純種的，而且是一條雪藏！特別的稀有！在我們這里藏獒現(xiàn)在是越來越少了，一來是因為現(xiàn)在藏獒的價格太貴了，二來畢竟這里的狼也少了，所以我們游牧居民一般都飼養(yǎng)家狗，稍微有錢的就養(yǎng)狼狗。”

“那我們這里有藏獒嗎？”我問道。

“有一條，改天老爹帶你去看看?！辈楦衫系吲d地對著我說：“既然是你把它帶來的，你就給它去給名字吧！”

我仔細(xì)地端詳了它半天，見它一身雪白，就好像漂浮的一大團白云，很快就有了個名字：“就叫它天空吧，你看多像我們頭頂?shù)奶炜眨椎酶哌h(yuǎn)，白得透徹！”

“好好好！”查干老爹豎起大拇指：“天空好，天空好，白而深遠(yuǎn)，寬而博大，希望它長大后能有天空的胸懷，盡心盡力保護(hù)好我們的羊群！”
　　 
就這樣，天空被我和查干老爹收養(yǎng)了。幸好查干老爹很懂得怎么去飼養(yǎng)藏獒在他的精心照顧下，天空慢慢地長大。

02

查干老爹和別人一樣，家里放養(yǎng)了一群羊，由于近來的狼逐漸地減少，所以查干老爹很放心把羊群交給一只叫巴特爾的家狗。

巴特爾并不是一只牧羊犬，但是卻具有牧羊犬的機靈，每當(dāng)羊群有羊走失的時候，它都積極地趕著羊回歸羊群，對于陌生的人，和一些其他動物，它非常警覺，只要他們一靠近，尖叫聲便不住地響起。

自從有了天空，巴特爾就好像被遺忘了，查干老爹對天空的喜愛巴特爾都記在眼里。

巴特爾是一只高大的家狗，棕黑色皮毛閃閃發(fā)亮，眼睛中總是透露一種友善的光芒，當(dāng)然是對于認(rèn)識的人，它的身高比狼狗稍微差些，將近六十公分，四肢發(fā)達(dá)，擅于奔跑。犬牙不長，卻非常鋒利，在附近一帶的家狗中它算是王者了。

巴特爾好像天生有一種嫉妒心，對于它不滿的，它就要報復(fù)，以前查干老爹只有它存在，現(xiàn)在有了天空，雖然天空還很小，只要有時間它都會欺負(fù)一下天空。

有幾次我都看到，巴特爾把天空的食物全部搶走，留下一個空盤給天空，害得天空餓得嗷嗷直叫，更甚者它還故意撕咬天空，卻非常的聰明，不留下明顯的傷痕，弄得查干老爹也沒有辦法，畢竟沒有證據(jù)，光憑著我的片面之言，他是不會對巴特爾實行懲罰的。

于是乎，我便成了巴特爾的眼中釘。

只要查干老爹不在，它就對著我露出兇狠的一面，高大的身軀慢慢地逼近我，對于狗，我向來有些懼怕，尤其是這么高大的狗，想拿起棍子，卻又害怕它會咬我，一時間站在蒙古包里呆若木雞。

幸好巴特爾只是對于實行恫嚇，朝著我露出它那鋒利的牙齒后，晃晃腦袋，轉(zhuǎn)身奔跑出去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天空都呆在我的身邊，它的三角眼一直盯著巴特爾，雖然它小，卻不懦弱，全身散發(fā)一種淡定的氣息，眼睛中帶著一種蔑視的神情，朝著巴特爾發(fā)出低沉的悶叫。因為小的緣故，巴特爾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目空一切的做它想做的。

03

時間過得非常地快，眨眼天空就已經(jīng)七八個月了，個頭突飛猛漲，樣子徹底變了，變得更加有王者的氣質(zhì)。

整個面部長開了，變大了，周身雪白的毛發(fā)越發(fā)厚積，背也逐漸變寬變長，身高已經(jīng)有五十多公分，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一頭雪白的雄獅，唯一不變的是它眼中那一抹蔑視的神情，半閉著眼睛，冷靜地望著整個世界。

在它長大的期間為了避免巴特爾的無故找茬，我?guī)缀趺刻於紟еx開查干老爹的蒙古包，那個時候天氣正好，和天空在綠草成茵草原上不停地奔跑，玩耍，盡情地嬉戲，我和天空無形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當(dāng)然也免不了受巴特爾的欺負(fù)，天空每次都極力地反抗，可每次都遍體鱗傷，因為那個時候查干老爹一直出去辦事，幾乎沒空管天空的事，所以巴特爾特別的囂張，有的時候甚至伙同周圍的家狗一起對付天空，幸虧我拿了一把土銃才把它們給嚇跑。

可憐的天空就在這個的環(huán)境下一點點地長大，我也只是一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小伙子，對于它我沒能給予強大的保護(hù)。在這一點上我感到非常的內(nèi)疚。

如今好了，天空長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任巴特爾欺負(fù)，似乎是它體內(nèi)原始獸性的驅(qū)使，天空十分彪悍善斗，而且也特別喜歡去草原不遠(yuǎn)處的那一片原始森林里，在那里尋食物，每每到了傍晚十分才回來，嘴角流著一絲絲存留的血跡。

04

巴特爾似乎感到有些危機感，天空的迅速成長是它始料不及的，才幾個月的時間個頭已經(jīng)接近自己。

它變得暴躁起來，放羊也有點心猿意馬，因為查干老爹回來了，幾個月不見查干老爹變得更加瘦了，當(dāng)他看見天空的成長時，眼睛都笑瞇了，和天空更加親密。這無形中給了巴特爾一刀，讓它的心里燃燒起妒忌的焰火。

妒忌使得巴特爾內(nèi)心備受煎熬，終于在一個隆冬的早上爆發(fā)了！

一大早，大雪就封了山，草原上一片白茫茫，地下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層。由于天氣惡劣，羊幾乎都被圈在羊圈里，由查干老爹每天負(fù)責(zé)弄來青草。這樣巴特爾的時間相對來說就寬松了。

它時常虎視眈眈地望著天空，眼里流露出一種兇狠的目光，嘴唇不住地輕微抖動，低低地悶聲嘶吼。對于這一切，天空只是不屑，和往常一樣，出了蒙古包準(zhǔn)備向那片森林里進(jìn)發(fā)。

而這時候，巴特爾宛如離弦的箭一般奔出蒙古包，迅速攔截天空的去路。巴特爾一聲高叫，頃刻之間，周圍嬉鬧的家狗瞬間從四面八方趕來。

十多只身材不一的家狗圍著天空，眼中迸射出嚇人的目光，我在蒙古包里看得非常著急，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由于以前拿了土銃去嚇唬別的家狗，惹得周圍的牧民們有些不悅，后來聽查干老爹說，對于狗之間的較量人還是少摻和，畢竟在大草原上一直保存著一種劣性的潛規(guī)則，適者生存，誰要是沒有足夠競爭力，自然會被淘汰。

一場狗與狗之間的較量開始了，這關(guān)乎天空以后的生活，關(guān)乎它在狗群中的威望！

天空依然很鎮(zhèn)定，眼中那一抹蔑視的神情越發(fā)濃重，粗短的嘴唇終于向后翻起，躬身巡視著這一切。

巴特爾站在最前端，和天空對峙著，不停地朝著天空吠叫，堅硬的爪子在冰地里畫下重重地痕跡。

周圍的家狗也并不去攻擊，它們雖然口里也叫著，但是它們這個時候完全就像一群看熱鬧的群眾。在狗的世界里，它們最喜歡看得就是王者之間的較量，很顯然這群狗就是巴特爾叫來看熱鬧的，目的就是為了凸顯它在狗群中的地位，它才是獨一無二的，它才是真正的王者！

天空不能輸，一旦落敗，所有的狗都會對它群而攻之，它一定會受到非常大的傷害，即使不死，以后它也難以在狗群中得以生存的地位。

05

雪花無聲無息地飄落，外面狗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巴特爾掩飾不住自己的憤怒，終于發(fā)動了進(jìn)攻，迅速敏捷地朝著天空飛奔而去。

天空依然冷靜，不過它的目光鎖定在巴特爾的身上，同時余光又得注意周圍的家狗，萬一他們一齊上的話，自己可陷入危險之地。

一個華麗的轉(zhuǎn)身，天空順利地避開巴特爾的攻擊，同時繞到巴特爾的身后，以非?？斓乃俣纫ё“吞貭柕奈舶?，但是并沒有死死的咬住，天空好像在等待一個機會。

痛苦很快傳遍了巴特爾的全身，它的整個身子跳躍了起來，就像觸電一般，立刻反轉(zhuǎn)頭部，滿口鋒利的牙齒對著天空就是喉嚨之處就是一口，它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快，要不是天空聰明，沒有死死咬住巴特爾的尾巴，恐怕這會兒會被巴特爾咬住。

幾乎同時天空松開巴特爾的尾巴，頭一偏，然后抓住時機，露出鋒利的犬牙，朝著巴特爾的頸部就是一口。很顯然巴特爾咬空了，憤怒的眼睛通紅，此刻它被天空死死地咬住頸部，動彈不得，凄慘的叫聲響個不停，血液迅速順著天空的嘴唇流了下來。

周圍的家狗不停地吠叫，身子想要前進(jìn)看到這一幕卻又停在原地，昔日的王者都是這個下場它們能有便宜得嗎？

06

“糟糕！”我立刻從蒙古包出來：“這樣下去的話，巴特爾一定會出事的！”

也不知那里來的勇氣，大概知道天空并不會傷害我，走到兩個狗的前面，我使勁地拉天空，可惜近乎瘋狂的天空卻死死咬住巴特爾的脖子，看著巴特爾一點點得變得虛弱，我的心惶恐了起來，要是巴特爾死了，查干老爹不罵死我才怪！

突然我想起了查干老爹說的話：藏獒一般咬住了敵人的要害是不會松口的，除非敵人死掉，唯一的辦法就是對著它的鼻子猛烈的打擊，這樣才有可能讓它松口。

對不起了，天空。拿起拳頭我使勁地朝著天空的鼻子打去，每打一拳我的心都在痛，就像每一拳打在我的心里似的。

砰砰砰——

響聲回蕩在雪地里，天空的眼里閃耀著不可思議的眼光，迷惑不解，傷心迷惘，同時又有一絲懼怕，我不敢看著它的眼睛，嘴里焦急地喊著：“天空快松開，松開，松開……”

終于它松開了口，滿嘴的血跡，抖抖身上的白雪，然后死死地盯著周圍那些家狗，它眼光只是瞟了我一下，并沒有因此而放松了對其它狗的警惕，畢竟此時我也在狗群里。

它低沉地朝著其他家狗狂吠了幾聲，眼光又恢復(fù)了以前那種蔑視，一種王者之氣從它的身上流露了出來。

眾家狗不心甘地亂吠了幾聲，然后一個個掉頭跑走，邊走邊回頭看著天空。

07

巴特爾的傷勢很重，躺在雪地里，不停地伸出舌頭喘著粗氣，碩大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血液已經(jīng)染紅了它身下的整個雪地。

我慌忙從蒙古包里拿出查干老爹的藥箱，從中找了一瓶止血的要，敷在巴特爾的脖子上，又趕緊叫來了獸醫(yī)幫巴特爾徹底進(jìn)行治療包扎。

見到巴特爾沒事了，我終于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等我記起了天空的時候，忽而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

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的，它一定是在生我的氣，氣我打了它，可是——我也沒有辦法，當(dāng)時那個情況下唯一辦法只有讓天空松口，不然巴特爾可魂歸西天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雪下得更加大了，鋪天蓋地的如同一張潔白的絲網(wǎng)籠罩著草原。北風(fēng)凄厲地叫喊著，像是一個深夜的流浪漢鬼叫著，從這邊竄到那邊。

天色逐漸地變暗，氣溫猛地下降。我已經(jīng)把周圍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依然沒有天空的影子。

“天空，你在哪里？快回來——”可惜我的聲音卻淹沒在漫無邊際的茫茫雪海里。

08

到了吃完飯的時候，查干老爹趕來一車的青草回來了，幫著他卸下這些青草，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看著巴特爾受傷躺在地上，他臉抽動著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天空呢，它去哪兒了？”

沒辦法我只好把發(fā)生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查干老爹。

查干老爹聽了后，嘆了口氣，一聲不吭地抽著旱煙。

“天空這么晚了還沒有回來，外面的風(fēng)雪又這么大，會不會有事？”我擔(dān)心地問道。

查干老爹敲敲煙桿；“放心，它不會有事的。”

說完這一句查干老爹又沉默了，時而嘆嘆氣，時而望著上空發(fā)呆。

“老爹你是不是有心事？”我好奇地問。

查干老爹搖搖頭：“唉，都是這天氣整得，這么大的雪把山都封了，弄得躲在深處的狼群又活躍了起來，早上去拉青草的時候，很多牧民都說自己的羊圈都狼關(guān)顧了，丟失了不少羊?？磥砗芸煳覀冞@里也會被狼關(guān)顧的，唉！”

“它們肯定是餓得發(fā)慌了，所以又來禍害羊群了。”想起狼我莫名地起了恐懼，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沒有見過狼，但在電視中常常見到它的身影。

查干老爹點點頭，猛地抽了口煙：“恐怕以后我們這里不會太平了！可惜現(xiàn)在巴特爾又受了傷，天空不知去向，咱們的羊圈可就危險了?！?br style="box-sizing: border-box;">

“老爹，我們不是有把土銃嗎？可以打跑他們??！”我天真地說道。

“你呀，怎么說呢？”查干老爹苦笑著：“這土銃一次只能打一發(fā)子彈，而且威力不是很大，想要再次打，又得重新上彈藥，需要時間，非常的麻煩。只怕到時候，沒來得及上彈藥就被狼撲倒了?！?/p>

“那這可怎么辦？”我急了，這羊群可是老爹的身家性命??！

“算了，聽天由命吧。”說完查干老爹掐滅了煙火，敲敲煙灰，再次嘆了口氣，上了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