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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生活 □吳波 對學生來說,假期總是太短學期總是太長,隨著九月開學季的到來,今年這個令人惴惴不安的暑假算是徹底結(jié)束。都說學生時代是人一生中最寶貴、最美好的時光,因為那是一段最無憂無慮的年華,記憶里我最后的一個假期是寒假,因為開學后,我們這些職高畢業(yè)班的學生就將走出課堂,進行最后一學期的實習。 說起來我的高中上得特別神奇,神奇之一是我所在的班級雖隸屬于職校卻孤懸海外相當于臺灣之于大陸的存在,因為上課地點根本不在職校而在交通局院內(nèi)。神奇之二是給我們授課的老師,他們一部分來自職校,一部分是外聘的社會人員,還有一部分是交通系統(tǒng)下屬單位的技術(shù)人員。神奇之三也是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班只辦了一屆,僅此一班,真正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簡直是孤品般的存在。也不知那年是不是交通系統(tǒng)子女扎堆沒學上,亦或是沾了哪位局領(lǐng)導的光,否則實在說不通辦學的宗旨是什么。因為同學們的父母基本來自交通各個戰(zhàn)線,外面人一般稱我們班為“交通班”,但實際上我們學的是機電專業(yè),和交通八竿子打不著。 我生活的這個小縣城,一共有五所中學,可到高中階段算上職高就剩下三個,在那個不追求升學率的年月,除了少部分學生能升入普高繼續(xù)學業(yè),大部分學生都分流到社會成為基礎(chǔ)勞動力。對我們這些考不上高中又不想就業(yè)的孩子來說,職高就是當時最好的出路,因為畢業(yè)后不僅有個高中文憑,就是進工廠也算個技術(shù)人員。 我們班設(shè)在縣交通局院內(nèi),原來是一個禮堂,和大馬路一墻之隔,劃給我們做教室后便臨街另開一門,以免學生進進出出打擾工作人員辦公。我的這些同學里有局長千金也有工人子弟,但不論直系旁系反正都是交通本系統(tǒng)的七大姑八大姨,我之所以能去則是因為父親工作的單位汽車修配廠也是交通局的下屬單位,后來父親還把我表哥也送了進去。 我們班大約有近70個學生,男女生比例基本均衡,坐位分配非常簡單,女生占據(jù)教室的前半部分,男生則不論高矮全打發(fā)到后面。印象里也有兩三桌是搭配坐的,其中有一個男生長得瘦骨伶仃,用現(xiàn)在的流行語來說,就是屬于“美強慘”那掛,看上去隨時都能吐上幾口血的那種。不幸的是和他搭坐的女生偏偏十分飚悍,他天天被人家欺負不說,連書包都被扔出去好幾回。 80年代后期工廠還是就業(yè)的主要方向,雖然職校有會計、機電、幼師、烹飪、汽修等各類專業(yè),但不知當年的交通局領(lǐng)導出于什么考量,誰拍的腦門給我們定的專業(yè)是機電。機電專業(yè)的主要課程是機械制圖、機械基礎(chǔ)、金屬工藝學、機電設(shè)備概論之類的專業(yè)知識和技能,除了英語,當然也有語數(shù)政之類的基礎(chǔ)課,但內(nèi)容有別于普通高中。至于音體美,音樂是從來就沒上過,機械制圖權(quán)當美術(shù),只有體育課沒被完全廢棄,但課程也不固定,印象里似乎隨便什么人逮到什么空都可以領(lǐng)我們上體育場溜上一圈,男生發(fā)兩籃球,女生扔兩羽毛球拍就算上過課了。因為體育場坐落在市中心,碰上體育課我們幾個女生不是溜號就是逛街,反正到點回班級就行,也沒人整隊。 回顧高中三年,學習對我來說簡直是痛不欲生,都不知怎么熬過來的。那時最怕老師當堂提問,經(jīng)常因為回答不出問題被拎起來罰站,一到考試就到處求小抄,每門課但求60分自保,理論性知識還可以死記硬背,涉及動手操作的就只能抓瞎,一門機械制圖讓我?guī)缀醣罎ⅲ趺串嫸疾患案?,basic語言補考幾次才勉強過線?,F(xiàn)在想來,機電專業(yè)可是實打?qū)嵉睦砜?,讓我這文科腦去讀實在太過勉強。 回憶我的高中歲月真是一把眼淚,當時就對專業(yè)課十分抗拒,現(xiàn)在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具體學了個啥。說是機電專業(yè)出身,可我連個游標卡尺都不會用,更別說車鉗刨銑,所有學的東西都還給了老師。殘存在記憶里,學習上唯一的快樂就來自語文課,因為語文老師課教得極好,據(jù)說是從某知名中學出來的,具體為什么會流落到社會上原因不詳。他上課總是富有激情,個子不高但衣著得體,顯得既帥又有型。印象里他是個很有文化底蘊的人,舉手投足間充滿書卷氣息。 我們這個班既不在職高校內(nèi),就不歸人家管理,交通局給我們配了男女兩名班主任和一名思想輔導員,輔導員還兼教政治,由于他不怎么管事,存在感較低,我對他印象了了,具體姓什么都忘了,更別說眉毛胡子長什么樣。班主任是位中年婦女,長相樸實鄉(xiāng)土,閨名叫“?;?/span>”,記得那幾年市面上有一種啤酒就冠名“?;?/span>”,同學間便經(jīng)常以此打趣,這也是我能記住她名字的原因。副班主任是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小伙,長得高大威猛。他倆都是交通局的工作人員,并非師范出身,所以在管理學生上也說不上什么章法,大體上一個雞毛蒜皮把我們當幼兒園小朋友,一個總是板著個臉,對男生女生態(tài)度都極其嚴肅。 教室臨街,和大門之間除了一個勉強的過道,并無活動的空間,一下課我們出教室就是大馬路,現(xiàn)在想來真是寒酸得可憐。都是十五六歲最貪玩的年紀,女生尚可在教室里閑扯,站大街上看呆,男生則沒有一點玩的地方讓他們釋放精力。后來,街邊倒是有人擺了幾個桌球攤,但課間僅十分鐘,時間也不允許,再后來聽說我們班出了幾個打架特別厲害的,據(jù)說有一個還在當?shù)睾蘸沼忻?,估計都是那時憋出來的。 高中三年,渾渾噩噩,既不知道具體學了什么,也沒什么深刻的人和事留存,此刻的我奮力推開記憶的大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盡是些浮光掠影、殘瓷碎片,而非要說有什么高光時刻,那就是辦文學社。文學社緣起偶然,八十年末高中生之間追捧的是港臺的席慕容和大陸的汪國真,我們幾個酸文拐醋的女孩子經(jīng)常在一起分享習作,后來同學的同學、朋友的朋友,因興趣愛好相投便組成了一個小團體。鷹隼試翼,風塵翕張,我們的文學社后來定名“乞土”,拆自“乾坤”二字,社刊以“翱”字命名,真是少年意氣,比傲秋霜。 《翱》刊印幾期后在當?shù)刂袑W生中有了些名氣,記得當年淮中文學社還邀請我們到校交流,兩社互送刊物,座談場面很像那么一回事。而作品拿回來之后我兩相比較,感覺就是正規(guī)軍與江湖俠的區(qū)別,淮中文學社辦的??堑氐赖男@文學,他們的習作規(guī)規(guī)矩矩一看就是名師指導過的應(yīng)試作文,而我們則肆意灑脫,天馬行空。 高三上學期,因為交通局翻蓋大樓,我們上課的地點遷至客車總站辦公樓,在那里我們又上了一學期的課程。在車站上課的那段時間,也不知道班主任是不是打通了仁督二脈,還是說體諒我們下學期實習即將分離,分座位時竟然實行男女搭配,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們班的男女生才有了大范圍的互動。記得我的那個同桌身材干瘦,瘦歸瘦,還毫無風骨,他的頭發(fā)永遠是油嗒嗒的,還一臉的大紅痘。因為長相磕磣他在女生里十分不受待見,畢業(yè)后聽說精神出了問題,曾有一次在街頭碰上,他還推翻了我的自行車,再后來就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同學聚會也查無此人。 職校學生的最后一學期都是用來實習的,我們也不例外。高三下學期,同學們被分配到交通系統(tǒng)的各個單位實習:車站、船閘工廠……我去的則是父親所在的汽車修配廠。由于父親在這里大小算個領(lǐng)導,我被分配在數(shù)控車間,這工種相對來說比較輕松,與普通工種相比也有一定的技術(shù)含量,可分到數(shù)控車間的就我一個,更多的同學分在裝配和其它車間。一人既無聊,對數(shù)控操作也沒興趣,我便時不時的往隔壁鉗工車間跑,反正不考勤,仗著父親的名頭也沒人管我,在鉗工車間我曾創(chuàng)下一鋸子斷了三根鋸條的記錄。 散散漫漫的實習期結(jié)束,畢業(yè)證一領(lǐng),散伙飯后同學們各謀出路,這出路基本上是秉承父母大業(yè):局長的千金進機關(guān),工人的子女進廠子,全看各家的人脈資源,所謂“階層固化”就是這個意思。后來我進了母親所在的農(nóng)機廠做了一名氣焊工,兩年后跳槽去了其它單位,在工作上與“交通”和“機電”都無半點關(guān)聯(lián)。 一別半生,不過轉(zhuǎn)轉(zhuǎn)又兜兜”,說來神奇,我雖畢業(yè)于交通機電班,這么多年我本人所從事的工作和交通、機電行業(yè)并無半點瓜葛??扇舾赡暌院?,我們家先生卻轉(zhuǎn)業(yè)在交通系統(tǒng),這讓我的人生和交通重新有了牽扯,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這份緣真是妙不可言。 回顧往事,歲月浮光,雖說年代久遠很多事都已渺茫,但時光從來不是真正逝去,它只是躲進了我們心里,那些被遺忘的時光其實從來沒有被遺忘,我親愛的交通班的同學們,你們還好嗎? 作者簡介:吳波,女,70后文學愛好者,淮安市淮安區(qū)人,喜歡讀書,經(jīng)常練筆,以自娛自樂,陶冶情操為主,相信文字的美不僅可以豐富生活,更可以治愈靈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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