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老公躺在床上看手機(jī),我坐在寫字臺前瀏覽著關(guān)注的公眾號文章,只聽他叫我,說他的腳趾甲有點長了,讓我給他剪剪。我一邊嘲笑他七老八十,一邊站起來,走過去找來指甲鉗,端個小凳子在床邊坐下來為他剪腳趾甲。其實老公也并不是自己不能剪,而是他很享受我為他剪腳趾甲的那個過程,我通常也是盡管嘴里戲謔著他,卻還是盡心盡力地為他服務(wù),順便滿足他大男子主義的虛榮心。 此情此景,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我給奶奶剪腳趾甲的畫面,頗有點“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傷感。 我口中的奶奶實際上是我的外婆,她一生生育大舅和我媽兩個子女,外公在我媽還沒出生之前就因戰(zhàn)亂入伍走失,大舅也在二十三歲時因心臟病去世。奶奶在公婆去世后就只有我媽一個親人了,爸媽結(jié)婚后剛開始的兩三年是與奶奶一起住在悅來街上的奶奶家的,在媽媽生下我后,爸爸因住奶奶家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執(zhí)意要搬回去居住,媽媽拗不過爸爸,就留下我與奶奶作伴,她與爸爸一起回到爸爸的老家。我在街上與奶奶一起生活了七八年,后來奶奶街上的房屋因下大雨漏雨倒塌,奶奶就與我一同被爸爸接回到爸媽的新家居住。我的童年是與奶奶相依為命的,我與奶奶有著深厚的感情。 打我記事時起,就記得奶奶的前腳掌心有幾塊銅錢大小的厚厚硬皮,奶奶叫它雞眼。每當(dāng)雞眼長得很厚影響走路時,奶奶就會找來修腳刀,將雞眼上的厚皮一刀一刀削去,等修得與周圍皮膚一樣厚度時,奶奶就會用手摸一摸,摁一摁,說不墊腳了,腳修好了。小時的我常常好奇奶奶的腳怎么會長成這樣,奶奶就會說,走路多,受罪多!那時沒有什么交通工具,趕街上集全靠腿走,只有地主家才有毛驢騎,就是去很遠(yuǎn)的淮陰城里,也是步行,所以就給腳底走出老繭子來了。 奶奶的歲數(shù)漸漸地大了,她的腳除了原有的雞兒影響走路,腳趾甲也變得厚起來,有的腳趾甲還往肉里長,每次修剪時除了將雞兒削平外,還要用修腳刀挖去向肉里長的腳趾甲,修剪起來頗費一番功夫。隨著人老骨頭變硬,奶奶修剪腳趾甲越來越困難。媽媽在世時,便由媽媽為她修剪,可她總嫌媽媽沒有耐心,修得不夠好。若遇我恰巧回娘家,她就要我給她修剪。 在媽媽因病去世后,每星期回去給奶奶洗洗澇澇就是離家最近的我自己給自己定的任務(wù)。無論多忙,風(fēng)雨無阻。當(dāng)然每次回去各樣收拾停當(dāng)給奶奶修腳也是必須的。我先將洗腳盆里倒上半盆溫水,試試溫度剛剛好,讓奶奶坐在高點的椅子上,腳先放在溫水里泡著。我則去找一塊干毛巾,一個矮點的凳子,拿來修腳的工具。等奶奶的腳泡好了,我將干毛巾鋪開在我的膝蓋上,將奶奶的一只腳放在干毛巾上,擦干水汽,然后再進(jìn)行修剪。一只腳修好后再修另一只腳。每次修好后,奶奶總是滿意地點點頭,夸我修得好。 如今,奶奶已經(jīng)離開我六個年頭了,多想再為奶奶修一次腳!多想再看到每次給她修腳后她滿足的樣子!多想再聽她一句夸贊!可是一切念想成空。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 張文翠,淮陰區(qū)一名多年從事中小學(xué)教育的老師,喜歡學(xué)生,熱愛教育事業(yè)。生性內(nèi)斂,不善言辭,好感悟生活,平時喜歡看書,偶爾舞文弄墨一下,熱衷于寫一些長短句或小詩來抒情,雖因才疏學(xué)淺難等大雅之堂,卻自得其樂。 掃 碼 關(guān) 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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