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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1 : 杜某,女,44歲,1986年4月初診。自述于兩年前開始,全身皮膚不明原因出現(xiàn)紅色丘疹,后又出現(xiàn)四肢關節(jié)疼痛,伴有體乏無力嚴重、納差等證。多處治療無效,1985年初開始出現(xiàn)經常性發(fā)熱惡寒癥狀,發(fā)熱時體溫高達39℃。后在某醫(yī)院作肝功、免疫因子、組織病檢等多項檢查,確診為系統(tǒng)性紅斑狼瘡,并在該院住院治療。醫(yī)院給以激素治療,病情好轉后出院。后病情反復,又多次住院。由于長期服用激素,病人出現(xiàn)全身浮腫、血壓升高等不良反應。
時見患者面部及雙手有數(shù)處淡紅色丘疹,顏面及雙下肢浮腫,全身多處關節(jié)疼痛,精神萎靡,舌紅暗,邊有齒痕,苔少,脈細軟。證屬風濕內舍,釀熱成毒,營衛(wèi)失調,血脈瘀滯,脾腎虛損,陽虛水泛。治宜補腎益氣,清熱解毒,祛瘀通絡,調和營衛(wèi),溫陽利水。處方: 淫羊藿20g,仙茅20g,黃芪30g,豬茯苓各9g,紫草20g,白花蛇舌草20g,敗醬草20g,半枝蓮20g,板藍根20g,當歸9g,赤白芍各9g,丹參20g,制乳沒各9g,制附片9g,桂枝9g,雞血藤20g,甘草9g。水煎服,日1劑。服藥1周后,諸證悉減。
又以上方加減,再服用3個月,患者諸證悉除,各項實驗室檢查均為陰性,至今已有20年,未再復發(fā)。
案2: 穆某,女,36歲,1994年3月15日初診。自1993年5月面頰兩側出現(xiàn)蝴蝶斑,曾診斷為 “盤狀紅斑性狼瘡”,經激素治療后緩解。1994年2月開始發(fā)燒不退,體溫持續(xù)在38℃左右,下肢關節(jié)疼痛,腰痛。尿常規(guī)檢查:尿蛋白 (+ +),紅細胞15~20個/HP,白細胞3~5個/HP,管型2~3個/HP,血沉60mm/h,紅斑狼瘡細胞試驗(+)。西醫(yī)診斷為: 系統(tǒng)性紅斑狼瘡腎病期。經激素及免疫抑制劑對癥治療有緩解,欲求中醫(yī)治療。證見面浮肢腫,神疲乏力,頭發(fā)稀疏,納差便溏,尿少,月經不調,舌胖嫩,質稍紅苔白,邊有齒痕,脈沉細稍數(shù)。中醫(yī)辨證屬風濕內舍,釀熱成毒,營衛(wèi)失調,血脈瘀滯,脾腎虛損。治宜補腎益氣,清熱解毒,祛瘀通絡,調和營衛(wèi)。處方: 桂枝9g,黃芪30g,當歸9g,赤芍、白芍各9g,雞血藤20g,紫草20g,淫羊藿20g,桑寄生20g,補骨脂20g,丹參20g,巴戟天20g,白花蛇舌草20g,半枝蓮20g,板藍根20g,全蝎6g,益母草20g,茯苓20g,車前子20g。水煎,日服1劑。
隨證加減,共服中藥45劑,諸證除,病情穩(wěn)定?;灢椋虺R?guī)正常,血沉20mm/h,紅斑狼瘡細胞有少量。囑繼續(xù)服藥半月余,以鞏固療效。
案3: 高某,女,33歲,2005年8月13日初診?;颊哂?000年10月開始出現(xiàn)雙手遇冷或涼水刺激后發(fā)白,以冬季為著。2005年2月因受涼后出現(xiàn)發(fā)熱、咳嗽、頭痛、鼻塞、流涕、全身肌肉疼痛等癥,自服感冒藥無效。繼而顏面部出現(xiàn)片狀紅斑,雙下肢浮腫,同時全身肌肉疼痛加重,隨后在某三甲醫(yī)院住院治療。入院診斷為系統(tǒng)性紅斑狼瘡、狼瘡性腎炎、狼瘡性腦病、貧血。經治療好轉后出院,但繼服用甲潑尼龍及糖皮質激素。后因病情加重,經人介紹來我處就診。
時見咳嗽,胸悶,疲乏,面部紅斑,全身肌肉關節(jié)疼痛,雙下肢浮腫,舌紅少苔,邊有齒痕,脈沉細無力。查:紅細胞3.07×1012/L,血紅蛋白80g/L,血沉100mm/h,尿蛋白 (++); IgG、IgA、CRP、RF均為陽性。胸片示: 少量胸腔積液; 彩超示: 心包積液 (少量)。中醫(yī)辨證屬風濕內舍,釀熱成毒,營衛(wèi)失調,血脈瘀滯,脾腎虛損。治宜補腎益氣,清熱解毒,祛瘀通絡,調和營衛(wèi)。處方: 淫羊藿20g,仙茅20g,黃芪30g,茯苓20g,紫草20g,白花蛇舌草20g,敗醬草20g,半枝蓮20g,板藍根20g,當歸9g,赤芍9g,丹參20g,制乳沒各9g,桂枝9g,白芍9g,雞血藤20g。水煎服,日1劑。隨證加減,30劑后,諸證消除。為鞏固療效,以上方加桑寄生20g,補骨脂20g,巴戟天20g,制附片9g,紅參9g; 去紫草、板藍根、制乳沒繼續(xù)服用。
兩個月后化驗檢查,各項指標均已正常,2006年4月隨訪,諸證再無復發(fā)。
按: 這3例患者的治療體現(xiàn)了治療本病應病證結合,在辨病的基礎上進行辨證治療的辨證思想。在具體治療上,把補腎益氣、清熱解毒、祛瘀通絡、調和營衛(wèi)等多法并用,又體現(xiàn)了 “復方多法、綜合運用、整體調節(jié)” 的治療思想。
案4:程某,女,31歲,萬棉廠工人,1987年5月16日初診。
患者3個月前因低熱 (體溫38℃左右) 伴雙下肢輕度浮腫到某院就診,血中查及狼瘡細胞,血沉34mm/h,診為系統(tǒng)性紅斑狼瘡,用強的松治療,病情得以控制,因畏激素副作用,轉服中藥治療。
癥見形體消瘦,面色?;白,腰痛,耳鳴,兩顴蝶形紅斑,納差浮腫,脫發(fā),舌質紅,苔薄,脈沉弱。小便常規(guī):蛋白 (+++),紅細胞 (+)。
紅斑狼瘡的病因尚未明了,其為自身免疫性疾病。目前西醫(yī)用激素控制癥狀,但副作用大,往往一病未愈他病又生。中醫(yī)對于該病的治療亦無典籍所載,不能套用成規(guī)。根據(jù)臨床表現(xiàn)見形體消瘦,面色?;白,兩顴蝶形紅斑,為氣陰兩虛之象; 腰痛、耳鳴為肝腎兩虛之征; 納差、浮腫又為脾虛水濕不化的臨床表現(xiàn)。綜合舌脈,證屬肝腎虧損、氣陰兩虛。治以益氣養(yǎng)陰、補益肝腎。方用參芪地黃湯。
處方: 太子參15g,生地12g,棗皮12g,山藥20g,澤瀉12g,丹皮12g,茯苓15g,女貞子15g,旱蓮草15g,白茅根30g,續(xù)斷15g,赤芍12g,甘草3g。
5月24日二診: 上方進2劑,諸癥減輕,惟飲食尚差,于上方加建曲12g、山楂15g、麥芽15g。
6月1日三診: 繼服2劑后精神轉佳,兩顴蝶形紅斑消退,飲食尚可,腰痛、耳鳴稍減,走路多時雙踝輕度浮腫。
小便常規(guī): 蛋白 (+)。因天氣炎熱,要求改服丸劑。
處方: 雞血藤、生地、玄參、太子參、棗皮、茯苓、山藥、澤瀉、女貞子、旱蓮草。
囑其減少日曬,忌辛辣香燥之品。堅持服丸3年,能從事日常工作,病情未見反復。
案5:錢某,女,47歲。
一診: 1975年1月14日。
患紅斑狼瘡將近1年。去年春天面部出現(xiàn)紅斑,夏秋之間曾低燒過3個月,現(xiàn)在紅斑遍布面部眉心、前額、口角,并有灼熱麻辣癢感,怕曬日光和烤火。頭暈時痛,煩躁出汗,夜不安寐,手足心熱,上下肢關節(jié)疼痛,腰痛,面浮腳腫,神疲肢倦,食欲極差,每餐只能強食50克左右,大便時結,常自服用牛黃解毒片,得大便利則較舒適,閉經已三四個月,舌質紫暗而邊多瘀斑,脈象細弱。投以升麻鱉甲湯合犀角地黃湯加減: 升麻60克,鱉甲30克,犀角5克,生地30克,丹皮15克,赤白芍各30克,丹參30克,雞血藤30克,當歸15克,黃芪15克,黨參15克,山楂肉30克,六曲10克,谷麥芽各30克,雞內金10克,白茅根30克,生苡米15克,赤小豆15克。
二診: 2月17日。
服上方8劑 (患者因藥量大,1劑分作2日服完),前3劑藥下都有腸鳴反應,后3劑每夜都曾腹痛便溏3次色黑而不爽,近日腹痛腸鳴輕微,大便通暢,面部紅斑見退,舌邊瘀斑見減,其他癥狀均見減輕,飲食、睡眠、精神均見好轉,守上方加青木香15克。
三診: 2月27日。
服上方10劑,面部紅斑明顯減退,新斑很少發(fā)生,舊斑已轉黑色,面部已無麻辣感,癢亦減輕,舌邊瘀斑漸除,頭痛雖止,但仍感昏脹。上下肢關節(jié)痛漸除,現(xiàn)僅左手關節(jié)仍痛,抬不上頭,甚至夜寐痛醒,腰痛減輕,腹痛腸鳴漸止,近日腹饑思食,每餐可進食100~150克,舌苔微黃,脈仍細弱。守上方去谷麥芽、六曲、雞內金,加桑寄生、桑枝各30克,秦艽、菊花各10克,鉤藤15克。又因上方犀角缺藥,改用羚羊角3克。
四診: 3月12日。
服上方10劑,左手關節(jié)痛明顯減輕,夜寐不再痛醒,手能抬起上頭,大便通暢,但停服犀角末 (前經煎服過的犀角片均已研末)則便硬,面腳腫消,面部紅斑在服藥時顯見消退,如停藥則稍見復起,仍有癢感。守上方出入: 升麻60克,鱉甲30克,犀角5克,生地30克,丹皮15克,赤白芍各30克,丹參30克,雞血藤30克,紫草15克,紫地丁15克,紫荊皮15克,山楂30克,白鮮皮30克,刺蒺藜30克,菊花10克,鉤藤15克,秦艽10克,桑枝30克,桑寄生30克,當歸15克,黃芪15克,黨參15克。
五診: 3月22日。
服上方10劑,近日新斑未再發(fā)生,舊斑逐漸退去,煩躁全除,大便漸趨正常,糞色黃而微紅,左手關節(jié)疼痛更見減輕,頭由終日昏暈減為有時昏暈,守上方再進。
六診: 4月1日。
服上方10劑,頭已不暈。上月24日久閉的月經來潮,經色黑而量中等,5天干凈。近日停藥3天,大便又不通暢,面部稍起新斑微癢。守上方加減: 升麻60克,鱉甲30克,犀角5克,生地60克,丹皮15克,赤白芍各30克,紫草15克,紫地丁15克,紫荊皮15克,雞血藤30克,桃仁15克,紅花10克,山楂肉30克,秦艽15克,桑枝30克,當歸15克,黃芪30克,黨參15克。
七診: 4月12日。
服上方10劑,大便通暢,面部紅斑又漸退去,左手關節(jié)疼痛漸除,現(xiàn)惟抬手上頭時有痛感而已。近時寐安納佳,脈力好轉。但從前天起,每天下午頭面及上半身皮膚灼熱而起癢疹。守上方加白鮮皮、刺蒺藜各30克。
八診: 5月15日。
服上方30劑,面部紅斑基本消失,現(xiàn)惟右口角下余留兩小紅點,晴天見日光時,面部灼熱,皮下紅點隱隱,眠食二便正常,守上方除丹參、鱉甲、丹皮、山楂、當歸、黃芪、黨參仍用原量外,其余量均減半。
九診:5月22日。
服上方10劑,右口角下兩小紅點消失,面色完全恢復正常,皮膚癢亦全止,但舌邊仍留有少許瘀斑殘跡,左脈力增,右脈仍細。守上方再進10劑。并另以10劑蜜丸善后。
十診: 8月23日。
服上方10劑及其丸藥半料,面部紅斑已三五月未再發(fā)生,現(xiàn)仍繼續(xù)服用丸藥以鞏固療效。以后隨訪多年,未見復發(fā)。 案6#中醫(yī)# :王某,女,24歲,未婚,哈市毛織廠工人。
病史: 1967年7月經友人趙某介紹乘車到韓老家中求診。當時病人由兩人攙扶入室,面部戴口罩遮蓋,落座后,病人氣喘不得續(xù)息,休息一刻,詢問病史,女孩淚水流下……聽完一段訴說,韓老得知,3年前患者曾患一次高熱病,此后時覺周身不適,乏力,繼而面部紅斑時隱時現(xiàn),去醫(yī)院診治,初期按皮膚疾病治療,用過激素類軟膏擦抹,當時收效。半年前全身癥狀加重,面部斑已至鼻甲,故住院系統(tǒng)檢查,確診為 “紅斑狼瘡”。中西藥治療數(shù)月無效,1周前眼見同病房患友死于此病,遭受打擊,因此出院,求于韓老診治。望其形體消瘦,唇色深紅,舌質暗紅,切其脈象弦而有力。問其癥狀,自訴手足干熱,心煩少寐,月經提前,臉部瘙癢,周身關節(jié)疼痛。 辨證與治法: 韓老認為該病應屬火熱為患,予以清熱涼血、活血解毒之法。 方藥: 金銀花20g,生地20g,赤芍15g,牡丹皮15g,懷牛膝15g,苦參15g,蒲公英20g,紫花地丁20g,天花粉15g,當歸15g,連翹15g,黃芩15g,梔子10g,甘草10g。 每日1劑,早晚各服1次。囑其服用10劑再診,避免感受風寒,忌食辛辣食物。 方中以生地清熱涼血,養(yǎng)陰生津。赤芍活血散瘀,《滇南本草》 言: 赤芍 “行血,破瘀,散血塊,止腹痛,攻癰瘡”; 該藥味苦性涼,為涼血活血、調經之要藥。牡丹皮苦涼泄熱,辛通散瘀,涼血熱而不致瘀滯,散血滯而不致妄行,故被稱為血熱血瘀之良藥。以上三藥相伍共清血中之瘀熱而不傷其陰液。金銀花、連翹、蒲公英、紫花地丁清熱解毒,消癰散結。四藥具有生浮宣散之力,流通氣血,治十二經血凝氣聚,主一切熱毒,均為治熱毒瘡癰之要藥。苦參清熱燥濕,苦能瀉火以斷熱之源。當歸、懷牛膝補血活血,行血逐瘀。天花粉清熱生津,消腫排膿,《本經》曰: 天花粉“主消渴,身熱,煩滿大熱,補虛,安中,續(xù)絕傷”。甘草清熱瀉火,調和諸藥。全方共奏清熱解毒、涼血活血、消癰散結之功,亦符合 “熱者寒之” 之意。 二診: 患者雖體虛仍現(xiàn),但能自行漫步,手足干熱、心煩均有所減輕,面部紅斑見暗,表面上出現(xiàn)皮屑,大便略稀,并心悸失眠,食欲不振,唇舌紅,脈弦力弱。此時熱勢稍退,虛證已顯,恐苦寒損及脾胃,遵古訓 “衰其大半而止”,再以清熱之劑緩緩醫(yī)之,同時兼顧他病,扶助氣血。 金銀花20g,連翹15g,生地20g,白芍15g,牡丹皮15g,苦參15g,天花粉15g,當歸15g,山藥20g,白術15g,酸棗仁20g,黃連10g,阿膠 (沖服) 10g,甘草10g。 每日1劑,囑其再服10劑。 三診: 體力有所恢復,食欲有所增進,虛煩少寐明顯緩解,二便正常,紅斑日見淺淡,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細而無力。月水來潮,周期基本恢復正常,經行4天,血量不多。此為熱邪消退,病見好轉之象。繼守上方加減變化,西洋參10g,生地20g,白芍15g,當歸15g,牡丹皮15g,山藥20g,酸棗仁20g,金銀花20g,連翹15g,黃連10g,阿膠 (沖服) 10g,甘草10g。每日1劑,早晚各服1次。囑其服數(shù)十劑再診。如有其他變化隨時來診。 四診: 時過月余,患者再診,精神飽滿,已摘去口罩,面部紅斑隱隱可見,瘙癢已除,食欲尚好,余證已不明顯,觀其舌質紅潤,苔薄白,查其脈象和緩。雖病證大有轉機,但萬萬不可輕視,調下方服之,西洋參10g,生地20g,白芍15g,麥冬15g,枸杞子20g,懷牛膝15g,當歸15g,牡丹皮15g,山藥20g,知母15g,連翹15g,甘草10g。服法同前。 五診: 患者自覺諸證悉除,體力恢復如3年前,月經已按周期行止。問是否還需服藥。韓老說: “此乃重證,不可掉以輕心,藥雖苦,但可保全性命?!?韓老又以上方加減,黨參20g,黃芪20g,生地20g,白芍15g,麥冬15g,枸杞子20g,懷牛膝15g,當歸15g,牡丹皮15g,山藥20g,連翹15g,甘草10g。令其再服1個月,而后改服丸劑。先后共用藥半年之久,終于痊愈。1974年結婚,30年未見復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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