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的兩段不了情
文/李遠榮

 
     著名作家、翻譯家、記者蕭乾先生于二月十日晚上六時在北辭世。
     蕭乾一生給后人留下了四百多萬字的作品，他的逝世是中國文壇的重大損失。
     蕭乾現(xiàn)任夫人文潔若是一位著名的翻譯家、散文家。然而在此之前蕭乾卻有兩段刻骨銘心的不了情。
     話說一九三五年四月的一個星期天，燕京大學即將畢業(yè)的蕭乾應(yīng)約接受《大公報》總經(jīng)理胡霖的面試，順利獲通過并被分配到天津《大公報》社工作，負責《小公園》副刊。作為編輯記者的蕭乾，不久受命南下采訪魯西水災(zāi)，與他同行的是報社美編趙望云，兩人結(jié)伴同行，一路無話不談。趙望云提及曾資助他讀書的一位紳士的女兒，因母親病故，后母待她苛刻，她離家出走，現(xiàn)就讀于北平女子中學。趙望云對她的憫惜之情也深深打動了蕭乾。一九三五年秋天，正值二十五歲的蕭乾獲趙望云介紹，認識了這位小女子。蕭乾稱她作「小樹葉」，因為她如輕輕飄落的樹葉，悄然地降落在蕭乾的身邊?！感淙~」中等個頭，端莊大方，一雙靈秀的眼睛，帶著少女的羞澀。她性情溫和，樸素大方，兩人一見鐘情，終于在南京舉行簡樸的婚禮，婚后生活甜蜜，但「小樹葉」求知欲很強，提出要到日本學習，蕭乾也大力資助她。不久，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小樹葉」從日本回國與蕭乾雙宿雙棲。不久，《大公報》面臨困難，報社決定裁員，蕭乾亦在其列，為了生計，兩口子顛沛流離，到過南京、漢口、昆明，僅靠蕭乾微薄的稿費支撐生活。后來《大公報》上海版被迫?？厮鞗Q定在香港創(chuàng)辦《大公報》，電邀蕭乾來港，重操舊業(yè)。蕭乾只好含淚離別「小樹葉」，獨自赴港。
蕭乾從昆明抵香港后，很快就進入了香港《大公報》緊張的籌備創(chuàng)刊工作。當報紙的工作進入正常運轉(zhuǎn)后，他經(jīng)人介紹到一位教授家教漢語，自己也同時向教授學法語。由此，認識了教授的干女兒，四川籍姑娘雪妮。雪妮長相漂亮，能歌善舞，還彈得一手好鋼琴，這一切深深吸引了蕭乾。終于有一天，雪妮以一個女孩子少有的主動，向蕭乾提出結(jié)婚的要求，但蕭乾想起了「小樹葉」，斷然拒絕了。日久生情，雪妮在蕭乾的心目中占有了比「小樹葉」更重要的位置，只有與「小樹葉」離婚，才能和雪妮正式結(jié)婚。不久，蕭乾受報社委派，赴內(nèi)陸采訪真緬公路，這樣，他公私兼顧，與仍然在昆明的「小樹葉」解除婚約，兩人見面時本是小別勝新婚，當「小樹葉」聽到愛郎提出離婚的訊息，如晴天霹靂，內(nèi)心極度悲傷，但她仍強作鎮(zhèn)靜地說：「你不要管我，只要你幸福，你就去做。」
蕭乾要與「小樹葉」離婚的消息被他的好友沈從文、巴金知道后，都嚴厲地責備他喜新厭舊，在感情上不夠?qū)Ｒ弧?br>     蕭乾返回香港，本來打算在香港報刊上登離婚敢事，誰知不久后收到昆明「小樹葉」發(fā)來的一張電報，電報內(nèi)容只有四個字：「堅決不離?！故捛堰@份電報遞給雪妮，雪妮傷心地哭了，她知道這份電報對她前途毀滅的程度有多重?！感淙~」的電報逼得蕭乾要盡快離開香港，離開雪妮。
     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蕭乾踏上征程，到倫敦大學擔任中文系講師，在蕭乾離港的這一天，德國軍隊突襲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全面爆發(fā)。雪妮聰明伶俐，漂亮活潑，但不如「小樹葉」樸實溫柔和誠摯。要選擇妻子的話，「小樹葉」要比雪妮強。
     蕭乾這兩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成了文壇佳話。
     一九八七年一月二日蕭乾訪港，曾送我一冊由他親筆簽名題字的《蕭乾選集》彌足珍貴，我保留至今。

作者簡介：李遠榮，祖籍福建省南安市。1973年到香港定居至今。在港期間默默耕耘，熱心寫作，發(fā)表作品800萬言，專著20本。散文詩《承諾》榮獲1998年中國散文詩征文比賽優(yōu)秀獎；人物傳記《李光前傳》名列1998年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十大暢銷書?，F(xiàn)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香港文聯(lián)常務(wù)副主席、香港中華文化總會副監(jiān)事長、香港作家聯(lián)會秘書長、國際當代華文詩歌研究會名譽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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