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晉高祖寢疾》原文及翻譯

nqj0108 2021-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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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
原文：
    后晉高祖①寢疾，馮道獨對，帝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帝殂，道與景延廣議，乃奉齊王重貴為嗣。延廣以為己功，始用事，禁都下人毋得偶語。大臣議奉表稱臣告哀于契丹，景延廣請稱孫而不稱臣。李崧曰：“他日必躬擐甲胄與契丹戰(zhàn)，于時悔無益矣?！毖訌V固爭，馮道依違其間，帝卒從延廣議，契丹大怒。延廣復(fù)大言曰：“翁怒則來戰(zhàn)，孫有十萬橫磨劍，足以相待！”契丹主大怒，入寇之志始決。桑維翰屢請遜辭以謝契丹，每為延廣所沮?；蛑^帝曰：“馮道，承平之良相，今艱難之際，譬如使禪僧飛鷹耳。”或謂帝曰：“陛下欲御北狄，安天下，非桑維翰不可?！币跃S翰為中書令兼樞密使，數(shù)月之間，朝廷差治。時軍國多事百司及使者咨請輻湊維翰隨事裁決初若不經(jīng)思慮人疑其疏略退而熟議之亦終不能易也然為相頗任愛憎，一飯之恩、睚眥之怨必報，人亦以此少之。夏四月辛酉，延廣出為西京留守，郁郁不得志，遂日夜縱酒。
    開運元年三月癸酉朔，契丹主自將兵十余萬陳于澶州城北。晉軍與契丹戰(zhàn)，自午至晡，互有勝負(fù)。萬弩齊發(fā)，飛矢蔽地，苦戰(zhàn)至暮，兩軍死者不可勝數(shù)。二年十二月甲子，契丹遙以兵環(huán)晉營，杜威②潛遣腹心詣契丹牙帳邀求重賞。契丹引兵而南，杜威將降兵以從。癸酉，張彥澤自封丘門斬關(guān)而入。帝于宮中起火，自攜劍驅(qū)后宮十余人將赴火，俄而彥澤傳契丹主與太后書慰撫之，帝坐苑中，與后妃相聚而泣，召翰林學(xué)士范質(zhì)草降表，自稱“孫男臣重貴”，太后亦上表，稱“新婦李氏妾”。先是，契丹主遣兵趣河陽捕景延廣，延廣蒼猝無所逃伏，往見契丹主。契丹主詰之曰：“致兩主失歡，皆汝所為也。十萬橫磨劍安在！”
（節(jié)選自司馬光等著、胡三省注《資治通鑒》，有刪改）
【注】①后晉高祖，即石敬瑭，他以割讓“幽云十六州”、稱“兒皇帝”為代價，借契丹兵滅后唐。②杜威，石敬瑭妹婿，原名杜重威，避晉出帝石重貴諱改名杜威。

譯文：
    后晉高祖臥病不起，馮道單獨受到召見回答問題，皇帝讓小兒子石重睿出來拜見他?；实廴ナ篮螅T道和景延廣商量，于是擁戴齊王石重貴為繼任者。景延廣認(rèn)為是自己的功勞，剛開始掌權(quán)，就禁止京都的百姓不許聚集在一起私下議論朝政。大臣建議向契丹遞上章表稱臣并通知他們喪事，景延廣請求只稱為“孫”而不稱為“臣”。李崧說：“（這樣做）將來（你）一定會親自穿上甲胄和契丹作戰(zhàn)的，到那時后悔也沒用了?！本把訌V堅持爭辯，馮道在他們當(dāng)中態(tài)度模棱兩可，皇帝最終聽從了景延廣的意見，契丹皇帝因此大怒，進(jìn)兵侵略的念頭這才堅定下來。桑維翰多次請求用謙遜的言辭向契丹道歉，每次都被景延廣所阻攔。有的人對皇帝說：“馮道，是太平年間的好宰相，現(xiàn)在是時局艱難的時候，（讓他做宰相）就像強(qiáng)迫修禪凈的和尚去訓(xùn)練飛鷹了?！币灿腥藢实壅f：“陛下想要抵抗契丹，安定天下，除了桑維翰之外沒人可以擔(dān)任宰相?！保ㄓ谑蔷停┤蚊＞S翰擔(dān)任中書令兼任樞密使，幾個月之間，朝廷（政事）勉強(qiáng)得到了整治。當(dāng)時的軍事國政有很多事情要辦，各個部門以及從契丹回來的使者，都聚集到（桑維翰）這里咨詢請命，桑維翰根據(jù)不同的事情加以決斷，一開始（看起來）就像沒有經(jīng)過好好思考似的，人們都懷疑他處事粗糙簡略，回去后仔細(xì)商討這些措施，終究不能加以改換。但是（桑維翰）擔(dān)任宰相，（行事）很依憑自己的好惡，對自己有一點恩德的或者有一點小小仇怨的，他一定要加以回報，人們也因此而輕視他。這年夏四月辛酉日，景延廣外放擔(dān)任西京留守，因為自己的抱負(fù)志向不能施展而憂郁苦悶，于是日日夜夜沒有節(jié)制地喝酒。
    開運元年三月癸酉日，這天是初一，契丹皇帝親自帶領(lǐng)十多萬軍隊駐扎在澶州城北面。晉軍和契丹作戰(zhàn)，從中午一直打到晚飯時分，雙方互有勝負(fù)。（兩邊軍隊）萬弩齊發(fā)，飛箭射滿了戰(zhàn)場，（雙方）苦戰(zhàn)到日落，兩邊軍隊?wèi)?zhàn)死的人都無法計算。開運二年十二月甲子日，契丹遠(yuǎn)遠(yuǎn)地用軍隊包圍晉軍大營，杜威暗地里排遣自己的心腹到契丹皇帝大帳中去求取重賞。契丹率領(lǐng)軍隊向南進(jìn)軍，杜威帶領(lǐng)投降的部隊跟隨前行。癸酉日，張彥澤從封丘門攻破城門進(jìn)入開封?；实墼趯m中放火，自己拿著劍驅(qū)趕十幾個后宮的嬪妃將要投身火中，不久張彥澤傳遞契丹皇帝和契丹太后的書信安撫他?；实圩诨▓@中，和皇后嬪妃聚在一起哭泣，召來翰林學(xué)士范質(zhì)起草投降的章表，自稱“孫兒臣下石重貴”，太后也上章表，自稱“先帝媳婦妾李氏”。這之前，契丹皇帝派軍隊奔赴河陽抓捕景延廣，景延廣倉促之間沒有地方逃跑藏身，就前去面見契丹皇帝。契丹皇帝責(zé)問他說：“致使兩國君主失和，都是你干的事啊。你的十萬精兵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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