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暢幾乎不打電話給我,但每次電話都跟感情有關。 暢頗有幾分明星相。他一輛時尚輕便單車街角一拐,便會引女孩子們側目。 初識他時,我也還年輕。正雄心壯志的準備單車單日環(huán)太湖這件大事。他知我在店里討教爆胎換胎的事,特意趕來打個照面算正式認識一下。 “藍阿姨!”人未見聲先至。我起身回頭,眼前一亮,一個濃眉大眼的帥高個兒,齊手短呢大衣,脖子里一條剛剛好的格子圍巾,很韓范。笑時,嘴角一揚,把別人也揚明媚了。 我們坐在店里長沙發(fā)上聊天,像老朋友一樣。我因一個騎行損友前晚發(fā)我鴿子,便在電話里臭罵了對方一頓。暢吃驚的說:藍阿姨,我一直以為你是文藝青年,原來你還是個潑婦。 再后來,我夜騎,正趕上他剛做好蛋糕,他便在半路上給我送蛋糕。他很喜歡做各式蛋糕,自制各種飲料。他的蛋糕會擺上蛋糕房的貨架上。 他也跟我聊他的感情,那幾年他不急。自身條件好,工作好,家底子也好。算得上搶手的“三好男人”。偏偏他心里藏著個暗戀女同學。這個我就一直沒弄明白過:像他這樣的追個女孩還要羞怯嗎?結果暗戀終還是個暗戀,女同學成了別人的新娘。女同學出嫁那天他心如刀絞,出了個巨大的份子錢。只在那個份子錢里表露了他深藏許久的秘密。 一次,他與一個玫瑰花般的女孩騎單車來看我。那女孩國外名牌大學畢業(yè)后留校工作,為了離家近點正積極想調(diào)到香港大學。女孩子愛上了暢的細心周到。倆人很親昵,我看了很歡喜。后來也不了了之了。暢說:“這戀愛談得太苦,太沒希望了。隔著千重山萬條水,倆人文化層次也差得太大了。我又喜安逸,不想離了這小鎮(zhèn)奔了她去,她更不可能棄了工作回國來。” 戀就戀了,散就散了。緣份是很玄的東西,而現(xiàn)實像江南的雪著了地,化成一灘泥水。 我也給他介紹過一個特別靈氣的女孩子認識,倆人就是不來電。他說:她不喜歡我款的。 后來的這幾年沒他什么消息。只偶見朋友圈發(fā)過一個漂亮女孩子的照片。也只一陣子而已。最后他的朋友圈又沉寂了。 一年前,他給我來了個電話。聲音低沉:“藍阿姨,我愛上一個女孩。我是她是失戀后遇見的第一個。”聽聲音便覺得他又愛得辛苦了。他繼續(xù)說:“這個女孩曾談過個男朋友,拿了證了,但男方最后悔婚了。她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擊,抑郁了很長時間?!蔽覈u唏了一下,這打擊真不少啊。落誰身上誰都得抑郁??! “藍阿姨!這些我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她曾跟別人有過婚約。但當她跟我說她有抑郁癥,每月都要跑上海,還要藥物介入,我就有點怕了?!蔽也挥傻闷磷〉暮粑?,棘手現(xiàn)實的問題。最后他問了我一句:藍阿姨,你說怎么辦? 我愣在那兒,許久,我說:這很傷腦筋,感情讓你繼續(xù),理智讓你停一停。但所有的問題與答案都在你自己那兒。你先問自己是否足夠愛她,愛到包容一切。二問自己,你能否抵抗住來自家庭、社會、自己的阻力?三問自己,婚后你承擔可能產(chǎn)生的后果嗎?很久后,暢說:我不知道。我很迷茫,也很痛苦。我也不知說什么好了:我想她所說的抑郁癥跟醫(yī)學上所說的抑郁癥是不是同一個性質(zhì)呢?如果是因為這次悔婚落下的,可能不太要緊吧。如果一直都有,那你要做好很辛苦的準備的。他在那頭沒了聲音。 隔了一段時間,暢來電話了聲音里有哭聲:“那個女孩和我分了。她提出來的。她在網(wǎng)上認識了一個人。分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比自己想像中要愛她的多?!?/span> 我只是聽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愛情那是不識人間煙火,盡是苦痛掙扎。 最近的一次電話,通了之后沒有聲音便掛掉了。我著了急,回打了過去。他在電話那頭失聲痛哭,邊哭邊說,我很努力的聽但還是零零碎碎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又失戀了。我不由得感慨暢與愛情的關系未免太苦了點。六七年都過去了,他也近三十了,卻始終沒的談成一場像模像樣的戀愛。遇見的心儀的姑娘不是被自己膽怯猶豫錯過了,就是被時間與空間阻斷了。 這次他遇見一個極美的姑娘,熱情奔放,他被點燃了一下,竭盡所能的去愛她。一日不見便相思不過,那姑娘也是心儀他的。但那姑娘卻總覺得他不懂她的心思。又覺得他太過安逸了,會養(yǎng)不活她。他痛苦了:藍阿姨,女孩子倒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我怎么老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就惹她生氣了呢?這我也回答不了,要么來自不同的星球(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水星)。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女孩作,是考驗對方的慣用法寶?!八绻幌矚g我,為什么要引誘我”,“她如果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帶我見她父母”,”她如果不喜歡我,為什么在我生病住院時來照顧我?“……一個個問題,我一個也回答不了。我只是聽著。 他那天開車來了,站在車旁的他依然帥氣逼人,依然嘴角上揚時很明媚。他說他近幾年吃了點苦,一年前甲狀腺拿掉了,對生活也就更看淡了。我看著他,有點說不出話來。想想自己一年前做了個肺部手術,是怎樣的天崩地裂啊!而他還如此年輕。 他說他愛那個女孩子,每天都在想她,都想見到她。但他也很清楚他根本就hold不住她。她可以擺弄他于手掌之間。這場愛情角斗里力量懸殊。但他還是做好了跟她結婚的準備,做她一輩子的奴隸。就是如此的卑微,她還是棄了他而去了。路邊的韭菜蘭的白花在黑夜里微微閃爍,像林鳳眠筆下美人的眼;猶如愛情鬼魅的眼。 最后一次電話,他說:一個人,也挺好。 關注 掃描二維碼 若你喜歡 我及我碼出的情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