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扭扭捏捏，也沒有討價還價，第二天早晨，杜萍大大方方走到婆婆房間里同意了郭家人的安排，同時也提出了一個建議，那就是她和老二搭伙過日子之后，姑嫂倆還是生活在縣城。正巧杜萍的爸爸前些日子托人接手一個火車站附近的小飯店，這樣，他們小兩口就可以繼續(xù)在城里生活。一來郭家老二有個正經(jīng)營生，二來掩人耳目，免得村里人閑言碎語。

老二聽了嫂子的安排，覺得妥當極了。沒有反駁，也沒有什么想法，悶著頭站在墻角，一個勁兒地重復(fù)："中，中，都中。"

打包好行李，杜萍，老二，還有郭家的傻閨女，一家三口一起坐上了開往駐馬店的公共汽車。

村里人都以為老二進城投奔嫂子家賺錢去了，沒人知道那天離開的是退伍的郭家老大。

早早地，杜萍父親和哥哥把房子打掃干凈，購置好日常用品，然后趕到車站去迎接自己的女兒一家。

這些年，不甚來往的原因，杜萍一家對郭家老二幾乎沒有什么印象。除了逢年過節(jié)偶爾見一面，對這個長期呆在鄉(xiāng)下務(wù)農(nóng)的農(nóng)村小伙子，著實沒有太多主意。所以，當聽到女兒杜萍對今后生活的打算時，一家人都驚詫不已。后來，仔細琢磨一下，也覺得這個安排未必不是個好選擇，畢竟自家閨女早已不是人見人愛的黃花大閨女了，后半生能有個依靠是他們最大的心愿。

郭家老二拎著大包小包，跟在杜萍身后，踉踉蹌蹌地走出汽車站，直面看見了前來接站的老丈人和大舅子。

"叔叔好，哥哥好！" 老二邊打招呼，邊摸索著口袋找煙。

"叫什么呢？" 杜萍轉(zhuǎn)頭看著老二，一臉的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習(xí)慣了就好！"杜萍父親說著上來接過行李，拍拍老二的肩膀："仁寬，好久不見了！"

是夜，杜萍和郭仁寬住在自己的新家。

這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雖然小了點，但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考慮周全的杜父還給小朋友準備了一個小床，正好搭在大床的床邊。舟車勞頓一天的小姑娘早已入睡了，杜萍也翻出睡衣，準備去洗漱。

郭仁寬不自在極了，這是他第一次和一個成年女人獨處一室。雖說過去的這些天，他無數(shù)次想象過和嫂子過日子的情景，也偷偷給自己打了好多次氣，這一刻終究還是慫了。

洗漱完畢的杜萍給孩子掖好被角，然后側(cè)身爬上了床，"快去洗漱吧，累了一天了，明天咱們就要去飯店，看看這幾天能不能開始動工！"

"嗯，我這就去！"郭仁寬低著頭，拿著牙刷杯子和臉盆，快速沖向了筒子樓西北角的水房。

杜萍關(guān)掉了房間里的燈，窗外的月光從薄薄的紗簾里透了進來，照在地上，也照在靠墻根的床上。

她也有點害怕，有那么點像新婚夜。

躡手躡腳推開門，把臉盆和洗漱牙杯輕輕地放在地上，郭仁寬走到床邊，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的衣服，剩了一件白色掛籃背心和軍綠色短褲。

多么熟悉的背心和短褲，這是郭希寬在世時睡覺的標配，這些部隊免費發(fā)放的衣物，郭希寬總會拿一部分給到鄉(xiāng)下的弟弟。

睹物思人，杜萍開始偷偷地啜泣。

原本以為杜萍早已入睡的郭仁寬被窸窣的哭聲嚇到了，慌忙從床上爬了下來："嫂子，你怎么哭了?" 他生怕自己這個大老粗哪里做得不到位，把嫂嫂給得罪了。

"沒，沒事，我只是想到了你死去的哥哥，趕緊上來睡覺吧，都累一天了！"

"嗯！"郭仁寬慢吞吞走過來，躺了下來。

郭仁寬直挺挺地躺著，無處安放的雙手，摸索著拉拉被角，試圖讓自己再靠床邊睡一下。一只滾燙的，柔軟的小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放在了他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