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失去的記憶

正在遛馬的時候，大雨突然就下了起來，丁離和祈兒被淋個措手不及。

回到家，兩個人已經(jīng)是渾身濕透了。

丁府上下一陣雞飛狗跳。

小碧小翠幫祈兒換衣服，江大嬸忙著燒火給兩個人預(yù)備洗澡水，柴默默和王嬤嬤熬著姜湯。

“少爺您也真是的，天陰了就該趕緊回來，非等雨落下才回！淋這么濕，少夫人沒有武藝，本就身子弱，萬一病了可怎么辦！”王嬤嬤來送姜湯，向丁離責(zé)怪道。

“是我不好，您別生氣！”丁離一面喝姜湯一面向王嬤嬤賠不是。

事實上是祈兒因為騎馬騎得起勁，越跑越遠(yuǎn)，天色陰沉了也不肯回來才淋了雨。

祈兒洗了個熱水澡，換了干的衣裳出來。

小碧捧過來姜湯水。

祈兒直擺手：“我最討厭這個味道了，快拿走！”

小碧苦口婆心地勸：“這是祛除寒氣的，您剛才淋那么濕，不喝一點會很容易生病的！”

“不要嘛！”

丁離洗完澡回到房間來，祈兒還是捏著鼻子繞著桌子和小碧躲貓貓。小碧端著碗，一臉無奈。

“夫人，您不喝，我怎么跟王嬤嬤交差嘛？求求您了……”

丁離拿過碗，讓小碧退下。

“能不能不喝這個？”祈兒被丁離按在椅子上坐了，苦著臉求饒，“只要不喝這個鬼東西，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丁離微微一笑：“那好，休書不寫了?！?/span>

祈兒瞪著他，恨恨地把碗接過來：“你太壞了！”

丁離取了燭臺點燃，坐在她對面：“姜湯可以驅(qū)寒，喝了吧。”

“可我真的特別特別討厭姜的味道！”祈兒一副想把碗扔出去的樣子。

“喝完給你吃冰糖?！倍‰x使出哄小孩的手段。

“可是這也太多了……”祈兒瞪著那一大碗姜湯水，似乎這樣可以使姜湯蒸發(fā)掉，自己就不用喝了。

丁離無奈地笑，拿過碗來，喝了一半。

見此情形，祈兒不好再叫苦，橫了橫心，捏住鼻子把剩下的姜湯一飲而盡。

辛辣的味道使得祈兒眼淚鼻涕一起橫飛：“難喝死了！”

丁離趕緊拿塊冰糖給祈兒塞嘴里。

祈兒抹著眼淚，使勁咂著冰糖：“喝了姜湯，這下我應(yīng)該不會得發(fā)熱癥了吧？”

“嗯，祈兒這么乖，不會生病了?！?/span>

祈兒高興了。

“說起來啊……！”祈兒坐到鏡子前梳理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絮絮叨叨，“我小時候淋過一次雨，得了發(fā)熱癥，差一點死掉！雖然說后來好了，可是生病以前的事情都統(tǒng)統(tǒng)忘記了！弄得我有一段時間連自己的爹娘和哥哥們都不認(rèn)得，你說可怕不可怕！”

丁離望著祈兒：“很痛苦嗎？”

祈兒搖搖頭：“那倒沒有，就是什么都不記得，覺得很茫然！”

“如果可以忘記一切，其實也不錯吧?！倍‰x拿著桌上一張被祈兒畫滿了小烏龜?shù)牟菁埧矗骸盎謴?fù)成白紙一張，就可以填上新的內(nèi)容……”

祈兒噘嘴：“才不好呢！什么也不記得，不就成大傻子啦！”

丁離輕輕地笑。

梳好頭，祈兒笑著坐在床沿邊看丁離打地鋪：“離哥哥，明日如果不下雨了，我們還去遛馬吧！”

丁離搖頭：“明天不能玩了，你收拾一些衣物吧?！?/span>

祈兒不解：“收拾衣物？為什么？”

“最近我打算帶你去尋訪我一位神醫(yī)好友，請他幫你治療心火之癥?！?/span>

“找神醫(yī)？我的病不是用素心訣就可以治好的嗎？”

“素心訣只是治療方法的一部分，要想醫(yī)好你，需要他的配合。我給你買馬，就是為了趕路用。”

“這樣啊。”

“他平時住在巴蜀之地，我們這次可能要去很久，你把每個季節(jié)的衣物帶上兩身。多了會很累贅?！?/span>

“嗯，明白了！”祈兒很開心：“呵呵，離哥哥，我們這算不算闖蕩江湖?。俊?/span>

“應(yīng)該算吧。”丁離笑著：“不過，出門在外不像家里安逸，路上可能會很辛苦。你要有準(zhǔn)備才是?！?/span>

“我不怕辛苦，悶在家里才辛苦呢！”

雨還在下著，滴滴答答的聲音直至夜半方歇。

丁離失神地望著屋頂發(fā)怔，此時已是三更，屋里屋外一片昏暗。

左臂一陣陣的灼痛使得今夜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丁離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起身穿好外衣。

垂著紅色帷帳的大床上，祈兒的一只手搭在床邊，帷帳也被推開，露出她酣睡的臉龐。

丁離靜靜望著她的臉龐，直到左臂一陣更強烈的灼燒，才回過神來。

他自嘲地笑，把她的手輕輕放進(jìn)帳內(nèi)，拉好帷帳，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祈兒這天也起得很早，聽說丁離一早就出去騎馬了，便一個人吃了早餐，在她的房里翻箱倒柜。

小翠和小碧來打掃，進(jìn)門見滿地扔的都是衣服都嚇一跳。

“離哥哥明天要帶我出門了，我要找在路上穿的衣服！”祈兒坐在衣服堆里笑：“你們幫我看看，哪些衣裳適合騎馬穿！”

小翠和小碧拿起衣服一件件地看。

小碧一邊看衣服，一邊發(fā)愁：“夫人，您才來了兩個月，這下走了，府里又要變得冷冷清清了！”

祈兒點點頭：“是啊，丁府人太少了。”

小碧又道：“夫人，要不您也帶我去吧！”

祈兒還沒說話，那邊小翠已經(jīng)皺眉：“夫人是去醫(yī)病，又不是去玩。你跟著干嘛？”

“我跟著少爺和少夫人，伺候一路上的飲食起居，也不是去玩??！”小碧嘟著嘴，“哼，你有安樂哥在，當(dāng)然不覺得綠谷寂寞啦！”

小碧的一句話把小翠說紅了臉。

祈兒不由偷笑。

小翠氣惱：“你不要胡攪蠻纏了！”

小碧也很氣：“我才沒有胡攪蠻纏呢，我跟著去是為了照顧少爺和夫人?。　?/span>

“我看你就想出去玩！”

“才不是！”

祈兒趕緊做和事老。

“沒辦法啊，離哥哥說路遠(yuǎn)，不然就帶你們一起去了，路上人多才熱鬧嘛！”

小碧和小翠互相瞪一眼對方，各自去翻看衣服。

祈兒看著兩個人苦笑。

“咦！”小碧猛地拿起一件披風(fēng)，在仔細(xì)看了一陣后，拿著披風(fēng)，氣鼓鼓地沖到小翠面前，瞪著她。

小翠嚇一跳：“你又怎么了？”

“翠姐，你不是埋怨我把谷主的披風(fēng)弄丟了嗎？這是什么？”小碧抖抖手里的披風(fēng)：“依我看，分明是你給夫人收衣服的時候把谷主的一起收了，卻怨到我身上，害我被王嬤嬤數(shù)落了好久！”

“怎么會，我上次收的衣服里沒有這個啊……”

“那怎么它會在夫人的箱子里？”小碧不依不饒地追問：“夫人的衣物都由你打理，不是你放錯，難道是我塞進(jìn)去的么？”

“這我怎么曉得……”小翠不知如何回答，納悶不已。

“你們說什么呢，這件披風(fēng)有什么問題？”

祈兒見小碧氣勢逼人，想幫小翠解圍。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披風(fēng)拿過來，一看之下，笑了起來：“你們誤會了，這披風(fēng)并不是你們谷主的！這是我從一個壞人手上拿到的，怎么會是離哥哥的呢？”

“怎么不是！”小碧指著披風(fēng)和自己的袖口——袖口鑲邊上的有著和披風(fēng)一模一樣的花紋——說道：“我喜歡這披風(fēng)的紋飾，為了繡一樣的圖案，還特意跟谷主借了這件披風(fēng)，半個月的時間一直對著它描花紋，怎么可能認(rèn)錯？”

祈兒有些發(fā)懵。

“也許……也許，這只是巧合！”祈兒心里發(fā)慌，腦袋里一陣暈眩：“可能正好有人也用同樣的布料作了同款式的披風(fēng)！世上的布料多的是，這樣的情況也是有發(fā)生??！是不是？”

“我借來描花樣的時候，不小心把蠟燭碰倒在了披風(fēng)上，燙了一個小疤痕，后來我用針線修補了一下，你們瞧這里……”

小碧拉起披風(fēng)的一角給二人看——披風(fēng)的角上有個極細(xì)微的修補痕跡，不是她指出來的話，一般不會有人注意到。

“再怎么的巧合，也不可能有這個吧？”

“嗯，我記得有這么一回事，看來，這的確是谷主的披風(fēng)呢?！毙〈潼c點頭。

她的確認(rèn)讓祈兒心更是一沉。

那個壞人……

竟然是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