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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廣淮南地域文化和淮河文明的公眾號 缸瓦的人間煙火 崔小紅 缸,水缸。瓦,瓦罐。這兩種用來盛裝水呀、鹽呀、豬油等物質(zhì)的器皿已經(jīng)遠離了我們的生活。我卻想在2020年2月2日這一天,寫一寫它們帶給我們的人間煙火。 先來說說缸。根據(jù)材質(zhì)的不同,有陶土缸,石頭缸,鐵缸,銅缸等。紫禁城里,多是鐵缸和銅缸,還被鎏了一層金,映照著金黃的琉璃瓦,一片金碧輝煌。當(dāng)然,更多的時候,我們見到的是陶土缸。 (1) 遠處的地方,我不太了解,所以不敢妄言。我可以確定的是淮河流域,甚至揚州那里使用的陶土缸,多來自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淮南,產(chǎn)自大名鼎鼎的壽州窯。 壽州窯,不是一座窯,而是一帶窯址群,綿延達80里。因為產(chǎn)地在歷史上屬于壽州,故名壽州窯。它的核心產(chǎn)區(qū)在今天的淮南市大通區(qū)上窯鎮(zhèn)。那里依山傍水,有一條河流叫做窯河。 隋唐時期,缸、瓦、甕之類的器皿,就是通過窯河進入淮河,流進長江,走進千家萬戶。那里至今還能看到窯址舊地,它旁邊的水洼凹凼(dàng,塘,水坑),通常被當(dāng)?shù)鼐用穹Q為老塘,那是燒窯取土留下的痕跡。 (2) 壽州窯是民窯,缸砂粗糙,器型笨拙。這說明它沒有尊貴,但有繁華,這種繁華體現(xiàn)在數(shù)量上。試想,在綿延80里的范圍內(nèi),飄蕩著燒窯的煙火,那得生產(chǎn)出來多少口缸啊。試想,上工的號子響了:上——窯——干——活——嘍——試想,能誕生地名“上窯”的地方,一定離不開某種數(shù)量。這種數(shù)量,是水缸里滿滿的清水映照出的張張臉龐。 那天,春暖花開,大葉楊嘩啦啦地響個不停。我獨自行走在上窯的小巷。一口殘缸被遺棄在墻角。一棵自生自滅的油菜有心無心地開著花朵,依偎在它的身旁。 (3) 那天,雪花飄飄,我在九龍崗的小巷里穿梭。雪花落在楝樹的果實上,空氣里彌漫著煮咸鵝的香氣。我在一戶人家棄置不用的廚房里,見到一口陶土的水缸。 這口水缸大小適中,高低恰當(dāng),圓圓的,器形飽滿,厚薄的分寸拿捏的很好。它的外壁被刮出一道道直線凹痕,算是裝飾。涂抹著青黃色的缸釉。我一眼就發(fā)現(xiàn)它的美。上前摸了摸它的缸沿,發(fā)現(xiàn)缸沿上嵌有文字——紅星陶社,余(佘)伯仁,6號長缸。 這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唯一嵌有制作者名字的陶土缸。 (4) 那天,我在壽縣的鄉(xiāng)村采風(fēng)。在一叢翠竹邊,看見一只被棄置的瓦罐。我拎起這只小小的瓦罐,它太粗糙了,缸砂的顆粒很大。小小的瓦罐,厚厚的壁,壁上只薄薄地掛了一點釉,都不能夠遮住缸砂,而且才掛了一半。小瓦罐一邊高,一邊低。就是這樣一只瓦罐,它的外壁居然也有裝飾性的圖案。裝飾是對美的追求,誰不渴望美呢?就算他是草根。 這個瓦罐是用來盛裝豬油,或者食鹽的。過去的食鹽是大顆粒的粗鹽,遠沒有今天的精細,也遠沒有今天的營養(yǎng)成分多。 (5) 走著走著就會發(fā)現(xiàn),只要走進鄉(xiāng)村,就會看到許多的缸瓦。它們被棄置在屋外墻角,有的是空的,有的裝滿雜物,或是雨水。有的完好無損,有的開裂了,甚至殘缺。我在上窯還見過一些大甕,這些大甕可以站進去一個成人。它們還沒有參軍,就直接退伍了,倒伏在那里。 缸瓦的人間煙火,自然離不開盛裝的物品。水缸裝的水,缸是硬的,水是柔的。剛硬感,柔軟感,剛?cè)嵯酀瑯銓崯o華的生活感,自然沉靜的韻味感。瓦罐里裝著鹽,與生活的酸甜一起構(gòu)成人間五味。過年了,水缸要挑滿,能勤快的把水缸挑滿的人,幸福自然飽滿。過年了,油罐要裝滿,油油的新年會帶給我們亮堂堂的生活。 缸瓦在消逝,人間繼續(xù)著煙火,不冷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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