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反對普通人敘事

新用戶55669878 2021-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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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Shawn Chan

一個富人出席慈善晚會，他說：“我其實和大家一樣，我也是普通人罷了?！绷硪粋€受邀出席的窮人代表說：“對，我也是普通人”。那個富人臉色一下變了，他小聲和窮人說：“就你也配說自己是普通人？你比得上我嗎？”

知乎的mtf（跨性別女性）話題總是很多，也是很絕望的，絕望一般會誕生希望，希望又會誕生絕望，這是一種循化，這個循環(huán)的“終點”卻是一個黑洞——一個永遠(yuǎn)都到不了的對象a。所以面對希望和絕望，最重要的是什么都不選——對于跨性別而言，則是不要掉進真實性別的陷阱，否則就遲早被這些性別規(guī)訓(xùn)給吸干。因此，一個做lgbt平權(quán)的人士（熟悉的應(yīng)該能猜到）在回答【mtf要不要進入女性圈子】這個問題時，她的選擇也是不選——不要掉進這種女性圈子里面，否則只會被“真女人”的執(zhí)念折磨。

同樣的，談到feminism的時候，如果只是局限在某種對女性的研究，那么不如不談——女性主義總是超出女性的，女權(quán)主義在這里更體現(xiàn)feminism真諦——這就是關(guān)于女性權(quán)力的理論及實踐，也不僅屬于女性，而是性別乃至超出性別系統(tǒng)的。因此，女權(quán)主義的要求絕不是讓女性（包括跨性別女性）融入女性圈子乃至更為俗套的“普通人”，而是進入一個非普通人，一個無性別的場域。

這里可以區(qū)分兩種傲慢，一是把社會不公歸咎于人性邪惡，把任何試圖爆破現(xiàn)存制度的可能性當(dāng)成 totalitarian 的根源，他們安于做一個普通人（實則是既得利益者）；還有一種反思自身也反思社會，但是一旦到了要“干活”的時候，他們就說：要做一個得體，熱愛生活的人！天吶，你這不是當(dāng)鴕鳥嗎？雖然說窮人不總是面黃肌瘦的，但是窮人總是在不體面的位置——你要幫助不體面的人，只能用不體面的方式，吶喊和爭論就是其中一種，還有更多的就是【刪除】。

因此，普通人敘事一方面是特權(quán)者為自己權(quán)勢洗滌的“贖罪券”，另一方面則是奶嘴——我只是個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又或者是父親們的指責(zé)借口：你連做人都不會，那還講什么【刪除】呢？這里引出的普通人的準(zhǔn)則（生活的緊箍咒），也是一種高度體制化的生活——要按部就班，升學(xué)、求職、結(jié)婚生孩，這也是一種做螺絲釘?shù)姆绞?，只是現(xiàn)在美其名曰“生涯規(guī)劃”。

國家的螺絲釘比起這種生活螺絲釘更明顯，可是前者的文宣不如后者吸引人。在對Doctor Li的歌頌中，人們（營銷號）無比熱愛歌頌他是個熱愛生活的普通人，而完全忽略了他是如安提戈涅般的“造反者”，這就是他超出普通人的一點，也是最值得稱頌的一點，但是這點危害體制，應(yīng)該隱藏起來?；蛘哂昧硪环N方式——那就是把Li當(dāng)成頂天立地的英雄，這是一種對普通人的“超越”——造神，而把對這個神像的評價統(tǒng)統(tǒng)打成褻瀆。

《搏擊俱樂部》告訴我們一個道理：靈魂深處鬧【刪除】，在現(xiàn)實的【刪除】出現(xiàn)之前，總是先在思想里面鬧【刪除】，但是這不是導(dǎo)向一種唯心觀，而是回到現(xiàn)實——人總是要接受最小物化，變成群體的一員，在這里，生活是迫不得已的（維持生計），不是為了生活而【刪除】，而是為了【刪除】，所以要活著，生活對于【刪除】者來說就是累贅。明白這一點就知道為什么反文化總是被主流文化收編，要是把反文化當(dāng)做一種生活替代方式，那就等著投降吧。

所以，【刪除】者不是英雄，而是“地底泥”，是一個失去生活、被生活拋棄的人，是一個比普通人更低級的“人”。唯有佇立了這樣的思想，才能逃脫普通人敘事——拒絕好日子主義的誘惑，拒絕所有對于未來美好的“田園狀態(tài)”的誘惑，向往好生活只是一種維穩(wěn)工具（只是向往者不自覺），因為好生活不是從天而降的（從天而降的是襁褓，也是限制），而是有了權(quán)力關(guān)系，才決定生活好壞，這是瞬息萬變的。【刪除】也從來不代表會帶來好生活，這不是先苦后甜的諾言，而困難總是如影隨形，所以【刪除】者應(yīng)該時刻有這樣的覺悟：ready to su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