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日子也飄香

墨色正濃，染黑了整片天空。路燈正亮，辟出了一方角落。香味正濃，融進平凡的歲月里……

手中的筆，在一刻不停地揮動著，作業(yè)本上留下了一行行墨跡。天，隨著分鐘的快速轉(zhuǎn)動著，天已然浸沒于黑色中，我早已無心顧及。只是忘了一眼堆在手邊的作業(yè)，一聲嘆息傳來，融進夜色中。

天，黑透了。聲，消失了。

不知何時，媽媽已然站在我身后。我只是淡然地瞥過一眼，內(nèi)心并無多大的波瀾?？諝?，很安靜。只留下了筆尖和紙摩挲的聲響，媽媽首先打破了這個氛圍，道：“先休息休息吧。我給你泡枸杞茶?！被卮鹚?，是筆尖和紙的摩擦聲。我不知道她是何時進來的，卻嗅到了一陣清香。媽媽細心地將玻璃杯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然后，默默地離開。在她輕掩上門的那一刻，卻好似聽到一聲低沉的嘆息。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繼續(xù)同作業(yè)進行奮戰(zhàn)。絲毫沒有聞到那充斥了房間的恬淡的香味。

我把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擲，倚在椅子上，放松一下疲憊的身子.

無意間瞥見那一杯枸杞茶。我碰了碰，那杯子，已然冰涼。我禁不住口渴的煎熬，稍稍抿了一口，清香四溢，在唇齒間，久久未曾散去。

那杯茶，就好似媽媽一心對我付出，卻只能得到我冷淡的回應(yīng)。

那杯茶，有點涼。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門，門外，柔和的燈光均勻地灑在她疲憊的身軀上。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她的皺紋就好像是地里那些焉了的麥子，無力地耷拉下來，睫毛覆蓋處，泛上了黑色的“墨跡”。

我，卻走到廚房，墊著腳，吃力地從架子上拿下一包枸杞，輕聲地灑在杯子里，輕微的響聲，驚醒了她。“你要喝茶和話可以和我說，不用你去泡的?！被貞?yīng)她的，是枸杞的散落聲， 我泡好茶，頓時清香四溢。

我端起茶，放在她面前，相視一笑，無聲。

枸杞香四溢，濃濃地，包裹著她對我的愛。水，淡淡地，浸透了我對她的感恩，無需表達，靜待沉淀。

清香四溢，平淡如常，是枸杞的味道，更是生活的味道，香味飄散，融進夜色中……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 　　

初秋微涼的夜晚，睡意半深半淺。溪畔趕來的風(fēng)，透過那方凈窗送到我的眼前。帶來一股淡淡 的，甜甜的桂花香，原來是院里的桂花又開了。 　　

每年夏末，開學(xué)初的前些個禮拜，我都要到奶奶家待上一陣。也都是踩著花開的點兒來了又 去。關(guān)于這棵桂花樹，聽奶奶說是在她十七八歲時，和鄰家的小阿哥一起種下的。他承載了少女情 竇初開時多少美麗、善良的愁緒。如今，物是人非，只有這顆嬌小的黃桂和奶奶一直守候在這里。 每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 　　

清晨，奶奶邁著小步來叫我起床。她不吱聲，只是輕輕地掀開窗簾，陽光肆意地撒進屋子，照 醒我這個睡夢中的人。這時，奶奶總是帶著抹微微的笑，和她那溫柔的嗓音對我說：“孩子，醒 啦，起來吃飯吧?！蔽已杆俚乇枷聵侨ィ棠淘缫褳槲覝?zhǔn)備了豐盛的早餐。大碗香濃的燕麥帶著白 氣裊裊的上升，擺在盤中的桂花餅個個有模有樣，表面的白芝麻歷歷在目。咬下一口，桂花和靈芝 麻的香氣和酥軟之感溢滿了我整個口腔。而奶奶卻是坐在一旁滿足的看著我吃，時不時地為我抹去 嘴角的碎末，時不時地喊我慢點。 　　

忽地，奶奶轉(zhuǎn)過腦袋捂嘴咳嗽起來。其實這些年，奶奶的身子又不如以往，雖不是什么大毛 病，可見了還是讓人不禁擔(dān)心。去年，爸爸特地接了奶奶去醫(yī)院做大檢查，同我們住了個幾天?？?奶奶卻是像個孩子似地嚷嚷著說住不慣，住不慣。我們嚴肅地和她討論病情，說放心不了、她卻倒 呵呵著怪氣我們來：“你們這樣才讓我難受呢，我這雙手啊，一天不干就收不住，癢得慌啊?！暗?最后還是耐不了她，將她送回鄉(xiāng)下來。塔她高興的樣子如魚得水一般雀躍。讓人看了就是忍不住的 搖頭笑笑。 　　

飯罷，奶奶要去地里挖點什么來。說是中午要做點什么好的給我吃。她提起鋤頭，我架起籃 子，走在黃土的小路上，婆孫二人，一前一后。田間又送來暖暖的風(fēng)，帶著深深的桂花香。這香傳 了千里，萬里，傳到我的心里。 　　

其實，人生不過如此，不要什么榮華富貴，不要什么山珍海味。只要簡簡單單的生活，就像奶 奶的日子一樣，就像奶奶的桂花餅一樣，平淡卻無處不飄著香。望著奶奶嬌小的背影，心里由之一顫，不知何時我的港灣也逐漸需要我的肩膀。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素樸的奶奶，在這些淡淡的日子里，是她讓生活處處充滿了清香。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 　　

淺秋如約而至，一丁點兒不拖泥帶水就大大方方地將滿世界的稻谷染得金黃，滿山坡的桂花也 吐著她的清香迎接著淺秋。 　　

外婆家就在這個小山村里，每年我都會來這里小住一段時間，陪陪外婆，體驗這空氣中都彌漫 著清香的日子。今年我如約而至，迎接我的是那滿山細碎的宛如星河的小桂花和如往年一般金黃的 谷穗。 　　

鄉(xiāng)村的日子是恬靜的、淡淡的。清晨，伴隨著第一縷金黃的陽光而起，輕輕打開門，看見外婆 早已忙活著趕鴨喂豬了。我小跑過去接住外婆的竹竿替她將鴨趕到河邊。清晨的小路上，一些不知 名的小花帶著星星露水顯得分外玲瓏；小河上方，如牛乳般濃稠的白霧籠罩著她，仿佛要給予河姑 娘最貼心的保護。趕完鴨，輕輕地哼著歌回到了外婆家，淡淡的清晨里彌漫開來農(nóng)家飯的清香…… 　　“嘩啦啦……”，不時傳來一陣陣鞭打小樹的聲音，不用說這肯定是村民們又在“打”桂花做桂 花餅了。外婆笑著吩咐我去拿上鞭與籃，和她一起去后山“打”桂花。 　　

后山上，三五成群的老人孩子提著籃子在那里“打”桂花。不知是桂花太多還是怎么，空氣中 充斥著濃郁的花香，讓人不覺多吸兩口。外婆帶我找到一棵桂花比較多的樹，讓我也“打”起了桂 花?？粗鴿M天飛落的桂花雨，那是一種怎樣的愉悅，我知道…… 　　

“阿婆，好香的桂花餅?zāi)?”鄰家的小孩兩眼發(fā)著光望著正在廚房里忙活的外婆喊道。 　　

“小胖，你等等。這病馬上就好了呢!”外婆嗅了嗅空氣中的桂花香，滿足地答道。 　　

不一會兒，外婆便端著大大的一籠桂花餅出來了，望著那誘人的餅，我也如小胖一般“口水直 流三千尺”了。拿起餅，輕輕地咬上一口，甜甜的，散發(fā)著清幽的香氣，令人不禁多咬上幾口，吃 得實在撐了便敞著肚皮倒在地上休憩，口齒中遺留的香甜久久不肯離散…… 　　

傍晚，夕陽如火一般燒紅了半個天空，卻還不肯停止，天越來越紅。家家戶戶都搬著桌子坐在 門口開闊的空地上吃著清淡的晚飯，這里不是喧鬧的城市，沒有霓虹燈灼傷我的眼，沒有車鳴聲震 麻我的耳，沒有灰塵蒙住我的鼻，有的只是一些清香，一些家常閑談……

　帶著一身的清新與輕松，我來到了后山。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品味著眼前的景，我明白 了：恬靜的日子總比紙醉金迷的生活更幸福，淡淡的日子也如桂花一般濃郁悠長。 　　

今夜，我合衣躺在桂花樹下，倦在桂花馨香中入眠，體味那經(jīng)久不散的淡淡滋味……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 　　

“三月三，薺菜賽靈丹。”每年這時，奶奶便用薺菜煮雞蛋，據(jù)說吃了能清熱解毒，平安吉 祥。每年，奶奶都看著大伙吃得干干凈凈才安心；今年，我有幸隨奶奶一起來到田野挖薺菜。 　　

薺菜花不用尋，田野里處處都是。碧綠的莖葉，繁星點點般的小花，一下子綠了我干涸的眼， 潤了我枯萎的心。奶奶小心翼翼地蹲在田壟邊，將薺菜一株一株地拔起。為什么要拔呢？奶奶說， 這樣，薺菜花原有的清香才不會散失。 　　細細地摘去黃葉，撣去泥土。奶奶靜靜地洗著薺菜，直到根莖若白玉，葉綠若翡翠。奶奶不說 話，認真望著手中的薺菜，廚房里只有水聲。綠綠的菜葉飄蕩，奶奶的銀發(fā)閃爍。這一刻，有一股 暖暖的東西流入我心底，學(xué)習(xí)的困惑、考試的憂慮，竟都被平息了下來…… 　　

奶奶就這樣守在灶前，依次放入薺菜、生姜、雞蛋和滿滿一鍋水。只待水變得透綠，簡直可以 染一匹春天的布，奶奶才輕輕敲碎蛋殼，將雞蛋再煮一會兒，蛋清也染成了綠色，浸入了芬芳。這 一刻，奶奶的動作那么輕，那么緩，像是對待世間最心愛的寶物。 　　

一鍋熱騰騰的薺菜煮雞蛋出鍋了。輕咬一口雞蛋，竟有田野的味道。奶奶在薺菜水里放上幾勺 糖，這樣，薺菜水也變成了很好的飲品，喝一口，有田野的青澀、自然的清甜。每次抱起鍋“咕咚 咕咚”喝個不停時，奶奶總會笑著看著我：“慢點兒，我的乖孫?！币荒樀臐M足與幸福。這一刻， 有一股暖流游走于每一根神經(jīng)，有一種淡淡的愉悅跳躍在每一個細胞中…… 　　

一鍋綠油油的薺菜水，幾個熱乎乎的煮雞蛋，才下舌尖，暖流陣陣激起；又上心間，歡喜點點 浸潤。一瞬間，你定然會感受到：原來，平凡普通的生活中竟然彌漫著如此的詩意。 　　

田野里，薺菜花沐風(fēng)淺笑，有冷雨，還有陽光的陪伴；考場上，我奮筆疾書，有挫折困惑，還 有奶奶的愛意。 　　

蒙間，綠意蔥蘢的薺菜浮現(xiàn)在眼前，撫平我內(nèi)心的狂亂?；秀遍g，奶奶采下得仿佛不是薺菜， 而是一捧清泉、一縷陽光，滋潤著我的心田。 　　

“春在溪頭薺菜花?！贝藭r，春已從溪頭流到了奶奶執(zhí)著的手頭，也駐在了我的心頭!誰說平淡 的日子里沒有香味？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 　　

幾片枯葉疲倦地打了幾個卷，任憑風(fēng)兒吹著它將要折斷了的枝條，小鳥站在椏杈上，無力地喚 了幾聲。臟兮兮的紙團被風(fēng)追逐著，打了一個又一個地滾。這樣干燥的天氣，讓我生出無盡的煩 躁。 　　

我裹了裹棉衣，在肆無忌憚的寒風(fēng)里前行著。風(fēng)涼涼的，吹在臉上是硬生生的疼?？涌油萃莸?人行道邊，有一個攤位冒著白絲絲的熱氣，一個老爺爺站在那團氤氳的霧氣后方，叫喊著什么。淡 淡的日子也飄香。我的視線和我的腳步一齊被他吸引了過去。 　　

“小姑娘，來塊豆腐嗎？”他抬起頭，笑著問我。 　　

我看了看他那張盡布溝壑的臉龐，渾濁卻渴望的眼神，點了點頭。 　　

他又爽朗地一笑，手腳麻利地掀起了塑料布，從案板上抓起一只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推了下 去，然后手腕一翹，一小塊軟塌塌的豆腐便從一整塊“白玉”之中落了出來，他把塑料袋迎風(fēng)一 吹，鏟子上的一小塊豆腐便滑了進去。 　　

我遞過去五塊錢，他從潔白的肚兜里掏出一沓理得很整齊的零錢，抽出兩張，遞給了我。 　　

我拎起豆腐，朝悠長悠長的胡同里走去，他的聲音卻淡淡地傳過來：“我的孫女去年車禍……如 果她還活著，應(yīng)該和你一樣大，和你一樣水靈……” 　　我回過了頭，看見了一個老人獨有的孤獨和悲Q。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回到了家里，豆腐還是微微地?zé)嶂?，可我心里卻莫名地生出了那么一絲絲的悲涼。爸媽吃過豆 腐都說，這豆腐磨得很細，有他們小時候的味道。我細細地品著，卻覺得里面盡是老人孤獨的情 愫。 　　

從那以后，我經(jīng)常會去他的豆腐攤呆上一會兒，并買上一塊“孤獨”的豆腐。那一天，他遞給 我一杯燙燙的豆?jié){。我問多少錢，他笑得干干的，說這個不賣，我想讓你多呆一會兒，喝完了再走 行不行？我的心驀地顫了一下，這樣的老人，想要的不過有個人陪伴，不至于那么孤獨，不是嗎？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會經(jīng)常去他那陪他一會兒，走的時候帶上一塊香飄飄的豆腐。只是現(xiàn)在的豆 這里，不再有那么濃的孤寂，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皺紋里藏著的，滿足的笑意。 　　

風(fēng)還是啞啞地吹著，可我分明感覺它溫柔地撫著我的發(fā)絲和臉頰，也溫暖了一個老人孤獨的心 靈。吮吸著甜甜的豆?jié){，感受著從左心房流出的溫暖。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飄著豆子清新的味道。